第 28 节
作者:
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4-06-25 19:58 字数:4752
“你不是说有现实版吗?怎么都一样呢?”叶锦丽啃着鸡脚说。
“再来就是现实版了。上帝很不爽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年后你再来找我。蜻蜓就含着泪水离开去找女孩。
他看到女孩的个性开始改变了,以前是那么温柔体贴﹑娴淑雅静,婚后却变成整天发牢骚,对丈夫大呼小叫,外出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回家则是不修边幅,把做家事和煮饭当做洪水猛兽。男孩很伤心地离开,到别的地方过冬。
当他再回来时,女孩变本加利了,开始跟婆家不合,不时在丈夫耳边数落公婆的不是。跟同事或同学聚会时,道尽老板的不是,编传同事的八卦,不再像以前那样知书达理,那么有气质。
再过一年,女孩有了孩子之后,丈夫变成了提款机,以往甜蜜的爱情也消失了,她的眼里只有孩子跟钱!不时跟老公说某某的丈夫赚多少钱,为什么你赚那么少?某某又去那个国家旅行,买了什么名牌,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什么时候自己开业呀,赚得钱应该比现在多吧!
当年,医生以为女孩就是他的天堂。如今,他认为老婆不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如此推论,女孩到了三十岁﹑甚至四十岁,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在乎的是钱钱钱,渴望脱离家庭的束缚,身材有没变型,脸上多出一条皱纹了没,孩子是否乖乖的﹑功课如何,丈夫可不可以满足自己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性欲!爱情,只不过是二十岁的玩意儿罢了!
他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想,就这样很伤心地回到教堂。上帝问他后悔吗?他更坚定地说不后悔。上帝火大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痴心呢?男孩松了口气说,好在我变成蜻蜓了,不然我就会娶她为妻,上帝,谢谢你让我逃过一劫,不然婚后肯定会离婚,还损失一大笔赡养费!
上帝得意地说,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上帝以为他会说要变回自己。
但是,他很生气地说要海扁爱神丘比特好几顿,他妈的竟然让我爱上她,还为她牺牲那么大!
最后上帝绞尽脑汁想着丘比特他妈的名字叫什么?关他妈的什么事?”秦友干说完了,一盘鲁味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蜻蜓爱的那么傻,傻到最后只换来伤心的后悔,就跟我一样。羽嬅垂下头来扳弄手指。
“你口渴了吗?”叶锦丽不悦地说。“前几天我也看到另一则现实版的,蜻蜓换成了女孩,然后女孩看到了男孩真实的一面,是相当非常十分很奸诈﹑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乌龟王八蛋﹑又大男人主义。”
秦友干一边喝了口蕃茄汁,一边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揶揄着。“如果只想谈个浪漫的恋爱,就要保持在脑死的状态,海誓山盟以及为对方牺牲的话尽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只不过千万不要当真。
如果要谈有结果的恋爱,更想活命的话,这些承诺千万不能说,不然以后她会有事没事拿这些话烦死你﹑威胁你。
假如被爱冲昏了头,情不自禁要脱口而出时,赶快去看看女孩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再偷偷询问女孩的父亲,他老婆实际上是什么德性。如果女孩的父亲不敢说,就问问自己的老爸,看看自己的老妈。也许,渴望说出的冲动会立刻变成打死也不敢说。”
叶锦丽的眼睛冒出了怒火,彷佛要把秦友干烧成灰烬。
羽嬅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难怪锦丽会躲你躲的远远的,你这么白目﹑脑子如此清晰,那能追得到女孩呀!
“你这样说来,以后羽嬅不就变得跟她老妈一样吗?”叶锦丽斜瞪了他一眼。
“我可没这样说喔,凡事都有例外嘛!羽嬅,换你做结论了。”秦友干一脸无辜﹑嗫嚅地说。
“千万别轻易说愿意,以后你会发觉对方是非常不值得,甚至差点吐血身亡。
热恋是盲目的,所看到的对方都是最好的一面。
千万别被浪漫冲昏了头,以后的现实会让你切腹自杀。
浪漫,陶醉就好,千万别当真!
爱一个人就不要想着要拥有他,才能沉醉在浪漫的幻想里。
假若要拥有一个人,就一定要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倘若要跟对方长长久久在一起,不可以只看到浪漫,而要去体会现实的一面。
不管是男是女,婚后都很可能转了一百八十度,不再是婚前的那个人。”
虽然她比的很轻松,甚至带着开玩笑的表情,心里却是异常的沉重。
浪漫与现实版的爱情故事她都看过,更是亲身经历过。而且不用等到婚后,就在热恋过后﹑就在需要负责任的时刻,男人就立刻变了,也恢复本性。以前甜如蜜的情话,如今则变成啼笑皆非的神话!
浪漫,只是短暂的快乐。
现实,才是长久的愉悦。
此刻,她领悟到了这一点,也付出惨痛的代价。欧阳笙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但是她拒绝了,而接受浪漫虚幻的李捷。她只能怨自己,不能怨别人。
“羽嬅觉悟了!”秦友干说。
“如果确定离婚之后有一大笔赡养费可拿,管他婚后是什么鸟样;叶锦丽噘嘴说。“离了婚,又有男朋友,是天生尤物。”
离了婚,再结婚,是执迷不悟!秦友干在心里嘀咕着,不敢说出来,他已经看到叶锦丽恨不得把他撕票。虽然他很乐意被她绑票,只可惜她不屑,就算上帝要他变成蜻蜓也行,反正还可以再去找只母蜻蜓。
“你也变得这么现实了”她狡黠地斜睨叶锦丽。
“我是真真实实的人,又不是小说或连续剧里面的女主角!不过呢?天晓得有天我会不会也变得那么傻。唉,男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我有没有听错?!应该是,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一针见血呀;叶锦丽摇了摇头说。
“或许,我以后也会变得跟那位女孩一样,眼里脑里塞的是现实,鼻子嗅到的是面包。毕竟我们是活在社会里,不是浪漫的爱情小说。但是,现实绝对不是我的全部,我仍然需要爱情,不管是浓或淡,甚至只是一种习惯,习惯有他的日子。
爱,就在现实的习惯里。这才是天长地久的爱”
“那则现实版应该是讽刺版才对,你刚刚说的才是活在真实世界中的我们所要的。”叶锦丽似笑非笑地说。
秦友干只能站在一旁,嘟着嘴。他掰这些,只不过想逗羽嬅开心,希望羽嬅能顿悟连一个脑细胞都不值得留给李捷这个爱情骗子,把李捷的一切逐出脑海。只是没人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更认为他是在耍白目。
“喂!这里是病房呀!你们怎么在这里野餐呢?”跟护士一起进来的胡益洋说。
“对喔!快点收一收啦。”叶锦丽推了秦友干一把,两人赶忙收拾残局。
护士抿嘴笑着,把一只里面有着几颗药丸的小小白色免洗杯放在桌上,检查了一下点滴,挤出几句宛如哄小孩的话才离开。
胡益洋拿起那个杯子,再倒了一杯水递给羽嬅。“快吃药吧;
她点了点头,把药丸和着水吞下去。
胡益洋的视线扫过叶锦丽跟秦友干。“你已经好很多了,明天我再来看你。”他微垂着头,有些腼腆地离开。
“医生!”秦友干不自觉地瞥了空无一人的门口一眼。“嗯,情节好像那则故事。”
“你别瞎说啦”
“你是说浪漫版的,还是现实版呢?”叶锦丽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秦友干揣想怎么说都是错,干脆说。“当然是综合版的;
“你还真会掰耶!好了,让羽嬅休息一下,她才刚刚吃药。”她轻拍羽嬅的手。“你好好休息!要乖喔,别害怕,你妈妈等一下就会来了。”
羽嬅笑着轻搥了她一拳,叶锦丽嘻皮笑脸地推着秦友干离开。
病房又恢复应有的阗静。不过,她情愿没有人陪伴,也不想看到母亲茫茫然的表情。
曹逸春此时想做个好母亲,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之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要聊些什么,才不会勾起女儿的伤痛,而那些话语谁都听得出是刻意挤出来的。尤其不时漾着歉疚的眼神,最让羽嬅难受。彷佛她知道亏欠女儿许多,因此尽心尽力盼望自己能做到一位母亲应有的本份,只是不晓得该怎样做,女儿才会满意。更好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羽嬅不能怨她。
女人,在获悉怀孕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如何做个好母亲,甚至在当下就了解怎么做。这是母爱,也是天性。然而,曹逸春到了现在,还是不晓得如何扮演这个角色。甚至,一味地想逃避!
羽嬅有时觉得曹逸春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妻子和母亲的角色,跟丈夫与女儿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从未想过是因为自己鲜少关心这两个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才导致如今的生疏感。
一辈子抱着为了自己而活,却变成跟亲人产生了严重的隔阂,然后心中孳生了歉疚与不满交迭的情绪,这就叫活出自己吗?!
3
自从李捷到青岛工作之后,李黛再也没有来找姚羽嬅。她告诉自己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自己不需要逃避,甚至要抬头挺胸地面对羽嬅,表现出事不关己的高姿态。虽是如此,她依然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告诉自己因为忙,才没有来找羽嬅。
然而那天李捷剧烈腹痛之后,直觉一定有事情发生,立刻打电话给李黛,要她前来探望羽嬅。即使如今她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还是拖到羽嬅出院的前一天才来学校。
她在办公室没瞧见羽嬅,打听之后才知道羽嬅住院了。那位助理当然不忘向李黛发牢骚,直说羽嬅有事没事就出车祸住院,害她工作量大增,忙的不可开交。李黛只是笑了笑,心里却咕噜着,你不是很忙吗?忙到有时间数落别人,还讲得落落长,害我的耳朵都长茧了。不过,当她听到羽嬅出车祸时,惊骇地瞠目结舌,心里直喊着完了!
她,伫立在C大的附属医院前面,抬头眺望一排排的窗户,忖度着要用那种心态和表情来面对羽嬅,无数的想法掠过她的心头,就是没有一种真的适合。她幽幽叹了口气,抱了束花走进医院,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亮的病房,羽嬅也不想瞒着李黛,就直接说出流产的事。李黛虽然隐约感觉到胎儿可能不保,当她看到羽嬅在纸上描写发生的经过,还是不自主地紧张万分,惊愕地凝视羽嬅。原本打算要表现出来的高姿态顿时消失无踪,反而流露出畏缩的歉意。毕竟胎儿的父亲是她哥哥,而她也是个女人,感同身受。尤其看到羽嬅孱弱的身子,更不由地心疼。
不过,李黛还是在心里嘀咕着,见鬼了!时间那么刚好。羽嬅在这里流产,李捷在那里腹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隐隐约约有了一层隔阂,毕竟是李黛的哥哥抛弃了羽嬅,她们想要恢复以往的关系,此刻似乎太难了。病房特有的气味﹑单调与冰凉,都不及尴尬的气氛令人难受,李黛待不到半个小时就找个借口离去,两人也松了口气。
逃避,有时并非是消极,乃是避免尴尬的方法之一,尤其有着莫名的心结存在。
当晚,李黛挂了个电话给李捷,告诉他羽嬅流产的消息,就在他大呼小叫的那一刻。
李捷呆若木鸡了数分钟才回过神来,直喊着我对不起你,甚至渴望立即飞回台湾探望羽嬅。但是,他不能!他晓得自己一旦离开青岛,李仲鸿就会立刻知道,最后受伤害的还是羽嬅!
原来那天我肚子痛,是感受到她正在生死边缘挣扎,胎儿来向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告别,应该是为了他那苦命的妈妈报复我才对!
他,再次红了眼眶,也只有羽嬅才能让他的眼眶湿润。
青岛之夜,黯淡冷冽,他踽踽走在冷清的街头。
突然,他憎恨起许久不见的程秋婷。这份恨之入骨的冲动逼使他跑回住处,写了封不知所云的E…mail传给羽嬅,写到激动处,眼睛又泛着泪光。他不晓得自己写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写,干脆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虽然他试图逃避羽嬅,最终羽嬅仍然是他的避风港。
姚羽嬅转了个身,望着躺在小床上面的母亲,看她睡得那么沉,心中那份抱歉也减轻了不少。羽嬅再翻了过去,眺望黑魆魆的窗外,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你现在好吗?你知道这件事吗?你的心情是怎样呢?是高兴﹑还是伤心呢?
如果看见月儿或者星星,就能想象你同样也眺望星空。
我们,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连系,就在这片无垠的星空之下。
但是,我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只见到映在玻璃窗上面,我自己的影子。
我,看不到你,也看不见你的心。唉,只要你能平安健康就好…
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