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6-21 17:09      字数:4991
  北国眼下天降大雪,阻了耶律宁后方的援兵,也让天朝禁军的粮草在路上耽搁了许久。
  他秦须向来遇事不急,只独独这一次,竟急得上了火。
  他心里清楚,想必尉迟决心中更清楚,这一仗,拖不起。
  若不能趁眼下大好形势一举攻下析津,那往后的事情……便谁也做不得准了。
  还有这朝中之事,千千万万不要在此时出意外啊……
  可这日子往往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帝京虽已入春多时,可晚上这外面,仍是极冷。
  自尚书省出来,天色已黑,府上小厮驾着马车守在御街那头,但等着接他回府去。
  秦须望了望那天色,心下一叹,本以为今日能早些回去的,谁知又忙到这时辰。
  这半年来战事不休,他也不休。
  他不休,尉迟紫菀便也陪着他熬。
  不论他每日有多忙,要多晚才回府,只要他不吃饭,她便等着他,只要他还不睡,她便也不睡。。。
  虽是极贴心,可他却心疼她的身子。
  年前冬日,尉迟紫菀曾小病过一场。身子出了许多血,太医来瞧才知道,她是有孕而不自知,一受凉,便小产了。
  秦须一念及此,便觉自己对她不住,曾经信誓旦旦有言在前。说再也不委屈她,谁知到了后来,在他心中,原来国事还是大过家事。
  小厮见他过来,忙扯了帘子让他上车。口中道:“大人今日还是没用晚膳么?”
  秦须口中“嗯”了一声,上了车,却不多言。
  小厮一边驾车一边道:“那可得快些回去了,夫人今日亲自下厨,做了好几样大人爱吃的菜。若是回去的晚了,那菜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秦须在车内皱了眉,自上次她小产。便再也不让她做这些事,怎么今日又……不禁问道:“夫人身子不好,你们竟拦也不拦?”
  小厮嗫喏道:“夫人的性子,难道大人您不清楚?再说了,您这几日,一日连着一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夫人看不过去了。生怕您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
  秦须心口一热,身子也不觉得冷了,撩起侧帘往外望,帝京夜晚甚是热闹,不由又是一叹。若是这天下时时都似这般,那该多好。
  回了府上。连朝服都不换,便往里间走去,还未走到时,尉迟紫菀便听见声音,迎了出来。
  一路小跑着,一头就撞进秦须怀中,然后扬了下巴看着他,笑道:“今日比昨日早些了。”
  秦须笑着揽过她,一道往里面行去,“这副样子,叫下人们看见了,像什么话。”
  尉迟紫菀抬手戳了戳秦须放在她腰间的掌,道:“那秦大人呢?不照样不顾忌么?”
  秦须朝她脸侧弯了弯,眯了眼睛道:“秦某本是饱读诗书之人,奈何娶了一位不服礼数的夫人,把我给带坏了。”
  尉迟紫菀脸色泛红,咬着嘴唇笑,被他搂着进了屋去。
  屋内桌上早已摆满了菜,丫鬟们将酒茶碗筷都置好了,见他二人进来,便退了出去,掩了门。
  《天妓》 第92节
  《天妓》    第92节
  作者: 行烟烟
  尉迟紫菀绞了块巾帕,走过来,拉起秦须地手,仔细给他擦指间的墨迹,边擦边道:“你这指上的笔茧,是越来越厚了,这段时日你不要命了一般,何时是个头?”
  秦须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动,一把握住她的掌,拉她入怀,紧紧抱住她,低声道:“等北面战事一完,我便向皇上讨个闲差,好陪你多一些。”
  尉迟紫菀在他怀中小声喘气,“做什么抱得这样紧,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秦须笑起来,这才松开她,拉了她的手一道去桌边坐下。
  尉迟紫菀捧了精致瓷碗,替他夹了满满一碗各样菜,搁到他面前,眼睫抬起,“今日一定要多吃些,你自己也不瞧瞧自己,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秦须故意摸摸腮侧,笑道:“就听夫人的。”说罢,端起碗便大口吃起来。
  这桌上之菜,样样都是尉迟紫菀精心做地,他吃在口中,心里更觉暖热。
  他心中竟隐隐感激起安可洛来,若非那日因她之故娶了尉迟紫菀,只怕他这辈子,真的要错失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尉迟紫菀只瞧着他吃,眼中嘴角全是笑意,自己面前那双筷子竟是碰也不碰。
  秦须放下筷子,又去握她的手,笑道:“怎么不吃?难不成自己做的菜,自己倒不喜欢吃?”
  尉迟紫菀地脸忽然红了起来,身子软软地靠过来,伸手搂住秦须的脖子,嘴凑到他耳旁,小声道:“这几日身子不爽,白天去请郎中来瞧,说是……有喜了。”
  秦须喉头一梗,眼中刹然间便涌出惊喜之色,一把抱过她,“真的?”
  尉迟紫菀点点头,抿唇一笑。
  秦须心中大喜,但略一思索,又皱眉道:“距上次才不过四个月,你身子……”脸上又浮现出歉意之情,“是我不好。”
  尉迟紫菀轻捶他的胸,“瞎说什么呢,好歹这次先知道了,总不会再像上次那番,一不小心便没了。”
  秦须嘴角一咧,又笑了起来,心头狂喜之情翻涌而上,止也止不住。
  尉迟紫菀这才拿了筷子,去夹菜吃,可才吃了两口,便有下人在外面叩门。
  秦须不悦道:“何事?”
  小厮在屋外急声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秦须与尉迟紫菀对望了一眼,心中皆感奇怪,这么晚了,宫中来人做什么?
  秦须立即起身,推门而出,尉迟紫菀追上来拉住他,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不放心道:“这么晚,会是什么事……”
  秦须使劲捏了捏她地手,淡然一笑道:“别担心,不管何事,我自有主张。”
  到了前面,秦须一看,来人竟是一直跟在宁太后身边的张太监,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这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张太监见了秦须,敛了敛袖子,站直了,开口道:“太后口谕:宣户部侍郎秦须即刻入宫,有要事与卿相商,不得延误。”
  秦须眼角一缩,因这张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便也不敢质疑,只是吩咐了身侧小厮,“去和夫人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张太监一侧身,“请吧秦大人,马车已在府外等着了。”
  秦须点点头,撩袍抬脚,跟在张太监身后往外行去,不禁问他:“敢问公公,可知太后此时宣我进宫是为何事?”
  那张太监脚下略微一停,回头望了秦须一眼,“秦大人莫要多问,去了便知道了,赶紧地罢。”
  …
  卷七 此去苍苍何所恃 一二七章
  夜已深,燕王府上下早已熄了火烛,该歇息的都去歇息了。
  东面寝殿内,红纱帐暖,里面锦被团皱,邢若紫一身香汗,倚在卫靖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嘴角勾起,轻轻笑出声来。
  卫靖大掌放在她背后,揽着她,身子动也不动,眼睛微阂,“笑什么?”
  邢若紫头略动一下,头枕上他的手臂,依旧是笑着,却不开口说话。
  卫靖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这些日子忙惨了,你一个人在府里,一切都还好着罢?”
  邢若紫手按在他胸膛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轻叹一声道:“北境之事眼下到底如何,你同我说说。”
  卫靖不语,半晌后才道:“你前些日子回邢府去,那边没有同你说么?”
  邢若紫一听他这话,立时侧了身子过去,“不愿同我说就罢了,何苦说这种话出来。”
  卫靖从后面勾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侧,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也要同我闹这别扭?现下枢府收到的皆是北境传来的捷报,照这样看,情形倒是一片大好。只是秦子迟终日面上不见喜色,我看着他,心里着实不踏实,却也不好去问他。”
  “哦?”邢若紫还是转了过来,“秦子迟为人审慎,他若是这番,那北境之事,眼下确是不好太早定论。”
  卫靖点了点头,唇又往她身上游去,邢若紫轻嗔一声,就要躲,却被他压在怀中,动弹不得。
  邢若紫唇间颤出声,“你今日,怎么……”
  卫靖探出舌尖。轻划她的背,却是不语。
  正当此锦被乱翻之时,府上院外忽然亮起了灯笼,卫靖动作停了,眉头皱起,转身撩起纱帐,还未及起身。便听外面有急急忙忙的跑动声。
  有下人过来轻轻叩门,道:“殿下,宫里面来人了。”
  卫靖稍稍一怔,又立时道:“先去好生招待着,我这就起了去。”
  说罢。便要起身穿衣。
  邢若紫在后面拉了他一把,也跟着坐起来,“你今日在中书待到日落才回府的,怎么这会儿又要寻你去?这都已近两更了……”
  卫靖凝神片刻,“我且先去前面看看。你不要来,若是有事,自会有人来唤你。”
  邢若紫仍是不放心。挣扎着起来下地,去拿外袍给他披上,“就算要进宫去,也先回来告诉我一声!”
  卫靖点点头,搂过她,使劲抱了她一下,才松开手,出了门。
  身上衣物并未穿齐整。不过是中衣加了件外袍,便这么去了前厅。
  卫靖一进前面,便看见那来人正是宁太后身边的张太监,不由挑眉道:“公公此时不在保慈宫伺候着,来找我做什么?”
  张太监对着他行了个礼。“三殿下。太后让小的来告诉你,有急事相商。请殿下入宫一趟。”
  卫靖眉间陷下去,“此时?”
  张太监点了点头,看了看卫靖身上的衣物,又道:“府外有马车备着,殿下只需换了衣物便可跟小的走了。”
  卫靖心中更加不解,手扣着袍子外边,便要转身回去,谁知那张太监忽然又在他身后笑道:“三殿下,小地刚才倒有件事儿忘了同你说。”
  卫靖扭头,“何事?”
  张太监道:“秦大人此时也在宫中,刚才小的来前,他请小的给您带句话。。。秦大人说,殿下主持翰林院编纂的那部《史录》着实不错,上回他读三十八卷到一半时有事便没再读下去,不知今日您入宫的时候可不可以把那第三十八卷带给他。”
  卫靖嘴角向下垂了垂,生硬地道:“知道了。”
  立马转身便往回走,脚下的风勾得外袍底下都在颤。
  待回了寝殿,就见邢若紫早已穿戴齐整,坐在案边等着他。
  卫靖一把掀了袍子,回身掩上门,低声道:“怕是出事儿了。”
  邢若紫一惊,“怎么了?”卫靖眼里冷冰冰的,“张善来传我入宫,说是皇祖母地意思。可我看他那情形,却觉得不对劲。”
  邢若紫走至他身旁,脸色也不对了,“为何觉得不对劲?”
  卫靖眯了眯眼睛,“他说秦须此时也在宫中,还说秦须让我给他带《史录》的第三十八卷,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邢若紫不由地点头,“当真奇怪,秦须往日里,说话行事条条有矩,今日这话说出来,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卫靖叹了口气,便去一旁要换衣服,邢若紫看了他两眼,却走至墙角书格前,将那《史录》第三十八卷拿了下来,翻开来看。
  那《史录》本是卫靖自前两年加了平章事衔后便主持翰林院诸人编纂的史书,由古至今,诸朝一一道来。
  邢若紫翻开卷首,一眼看过去,那第三十八卷所录的恰恰是前朝太祖本纪。
  她心里闪过一念,用两指拈着书页,快速向后翻去,待看到后面,竟生生倒吸了一口气。
  好个秦子迟,以史书来暗告,这手段也就他能想得出!
  邢若紫将那书卷拿至卫靖身侧,手微微发抖,“只怕是皇上出事儿了,传你入宫的,怕也不是太后!”
  卫靖正在换衣服,听了她这话,系袍带地手不由一僵,扭头望向她:“你说什么邢若紫将那书卷往他怀中一塞,“你自己瞧瞧罢!”
  卫靖拿起书卷,飞快地翻了一翻,这本就是他主持编纂的,里面内容自是比邢若紫更熟,当下大惊,又去望邢若紫,“你的意思难道是……”
  邢若紫点点头,“照眼下看来,应是秦须受诏入宫后发现事情有变,又没法子往外传消息,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那张善一个太监罢了,哪里又能琢磨出来秦须的心思,自是有话便传话了。”
  《天妓》 第93节
  《天妓》    第93节
  作者: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