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6-21 17:09      字数:4995
  众人面色大惊。“皇后何出此言!”
  耶律宁更是惊得不能自持。慌忙起身道:“家父虽是驻守在宁州,可绝无逼宫之意!”
  萧氏淡淡一笑。“都说了,今日不说那些虚的。各位也别把我当傻子,这世事人人都看得清,不必装来装去地,我看在眼里都觉得累。”她松开耶律齐地手,从御塌上起身,径直走下来,冷笑道:“你们还当龙化城内现如今领兵地是耶律斜斟?别白日做梦了!”
  她拍拍手,唤来一个宫卫,“把人带上来。”
  那人依言下去,不多时便从殿后带来一人。
  那人不是耶律斜斟又能是谁!
  耶律宁地手都在抖,来上京之前所想的,和来这之后所见地,堪称天差地别!
  果然是变数有加,不由得佩服起当初闵念钦劝他之言……
  心里且叹着,就见耶律斜斟满面愤懑之色,对着萧氏道:“竟没有想到,跟在我身边整整九年的亲信居然是你的人!”
  萧氏不理他,只是对着面色惊疑不定地众人道:“龙化城内的驻军,现在不过是给宁州做个样子罢了……你们,可是明白了?”
  耶律宁的拳头越攥越紧,宁州,父亲……
  萧氏的目光便直直落在他身上,笑眯眯道:“先前还在想,这北院大王一辈子战功赫赫,为我北国攻池略地驻疆守国,莫要临了留个不清白的名声,怎么动宁州让我想费了脑子也没想出来……却没料到他儿子竟然顺了旨意来了。耶律宁,你可有办法劝你父亲,交兵入京?”
  耶律宁抬眼,恰恰对上那女人的目光。
  似雾似星,却藏剑颇深……他这一生,没见过这种女人。
  耶律宁垂眼,点了点头,“自当竭力劝说。”
  萧氏走到他面前,站定了,又道:“本以为你会恃析津府之利,与你父亲南北相照。你能来上京,我先前是真真未曾想到。先帝在位时甚是喜爱你,如今我才知道,他竟是对的。南院枢密使一职尚缺,以后,便由你来任。”
  耶律宁惊讶万分,本以为她会因耶律休戚一事迁罪于他,谁料非但没有,还将南院枢密使这重职给了他!
  是试探他?抑或是收买他?
  耶律宁没时间细想,亦没能力细想,当下只得谢恩。
  萧氏正要离去,却乍然看见耶律宁身后的闵念钦,凤眼一凝,面色变了变,问耶律宁道:“他,是天朝人?”
  其余人等皆看了过来,脸上难掩不置信的神色。
  北国皇族族内之事,耶律宁怎地带来一个天朝人?
  见耶律宁点点头,萧氏眉头轻挑,又问道:“为何带来?”
  耶律宁道:“此人来析津府时,身上带了天朝河北诸路北面详细驻防布略图。”
  萧氏眼中一亮,不由又朝那男子看过去……
  堪堪撞上一双清澈纯透的黑眸。
  我要评……
  卷六 忍思量耳边曾道 一一五章
  她眼前的那双眸子,黑得如此纯澈,亮得那般耀目,一瞬间让她失了神。
  目光移到男子脸上那交错的伤疤,和鼻梁下的那方黑布……瞳孔便是一缩。
  耳边传来耶律宁的声音:“皇后殿下?”
  萧氏才恍然回过神来,错开目光,问道:“那图,可带来了?”
  耶律宁点点头。
  萧氏环顾一圈众人,“都回去罢,今日之言之事,还请记在心上。明日便传敌烈麻都司议登基大典事仪。”
  耶律宁看着她,不知自己是退还是不退。
  萧氏望过来,“你,留在上京,写封信给你父亲,我传人替你送去宁州。”
  耶律宁咬牙,只得点头,“既如此,那臣先退下了。”
  萧氏看看他,忽地一笑,纤手轻抬,指尖一点闵念钦,“你走,他留下。”
  耶律宁看着萧氏的笑颜,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念……
  先前在析津府时就有市井传言,皇后萧氏甚喜天朝男子,上京城内的南班官员经常能收到她的赏赐……如此这般的暧昧传言,他一直都当是空穴来风罢了,可此时看来,竟不是虚的。
  耶律宁当下胸口便是一堵,再看萧氏,见她眼波流转,盯着闵念钦的目光含着看不透的深意。
  他侧身,看了闵念钦一眼,这男人依旧身形笔挺,脸上神色平静无异。
  耶律宁无言以驳,亦不能驳。只得带了亲侍退了出去。
  心里却暗暗地涌起些莫名的担忧来,可自己在担忧些什么,又辨不明说不清……
  萧氏直待看不见耶律宁的背影了。才收回目光,上下仔细打量了闵念钦一番。笑着开口道:“会北国语么?”
  闵念钦略一晗首,“回皇后,会。”
  萧氏眼睫微微一垂,“说得真不错,哪里学来的?”
  一边问。…一边朝寝宫里面走去。
  一旁已有宫女将太子带下去,又有人上前,示意他跟上去。
  闵念钦只得跟上萧氏的步子,口中道:“以前会一些,说得不算太好,来北国了之后才慢慢学着说地。”
  萧氏步子略略一停,回头堪堪看了他一眼,“不少南班官员,在北国几十年了。说得也没你好……”
  闵念钦眉头动了动,不再开
  萧氏抿唇一笑,抬手撩起眼前珠帘。迈着小步进了寝宫内室。
  见闵念钦仍在外面,她眼睫掀了掀。轻声道:“进来啊。”
  那语气。七分柔媚,三分娇嗔。竟似一个少女在对心上人说话一般。
  闵念钦身子一僵,随即侧身进了内室。
  屋子里面比外面殿中要暖上许多,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宽敞舒适。
  萧氏身子缓缓靠进屋内墙边软塌,眸光微闪,对着他道:“过来。”
  他依言过去,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离塌前五步处停了下来。
  谁知萧氏又道:“再过来点。”
  他又上前两步,挑眉看着这女人。
  萧氏咯咯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们天朝男人礼数多。可你别忘了,你现在也算是北国人了……让你过来,意思就是,”她地手拍了拍身侧,“坐这儿来……”
  他愣了愣,绝没想到这女人要他留下,竟是……
  闵念钦眉头轻皱,脚下未动,低了头对萧氏道:“皇后是否想要看那张布防图?”说着,手便探入衣袖。
  萧氏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起身,两大步便走到他身前,贴近了他,扬起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道:“让我看看你地脸。”
  北国贵族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一丝一丝地传入他的鼻腔里。
  眼前这个女人,先前在殿上英气迫人,此刻却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他抬手,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那方黑布。
  面庞陡峭的棱角,端正地下巴,刀唇雪齿,鼻梁挺而峰刃。萧氏轻轻吸了一口气,若是没有脸上那些伤疤,这当是怎样一张俊脸!
  她抬起手臂,袖子滑下去,手指轻轻探上他的脸。
  《天妓》 第83节
  《天妓》    第83节
  作者: 行烟烟
  他身子微微一颤,却忍住没有躲,任她的指尖一点一点抚过他脸上的疤。
  萧氏吐气如兰,手指滑过他的眉毛,他的鼻梁,在他的嘴唇上摩挲了两下,又向下移,按上他在衣领外的喉结,眼神如湖中之静水,轻声道:“我留你在上京,好不好?”
  他怔住,留在上京?
  本来的计划只是潜入析津府,博得耶律宁地信任罢了,谁曾想耶律宁竟然会带他到上京来……现在,这女人又要将他留住?
  不过,能触到北国皇族的中心,可算的上是计划外地惊喜……
  他薄唇抿紧,看着她的眼睛,“皇后要留我在上京有何用?我不通北国朝事,先前也只不过是宁王殿下府上地一个无足轻重地人罢了。”
  萧氏眼里笑意更浓,身子几乎贴上了他的,手指轻轻滑进他地衣领,“你懂天朝的,那就够了……”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她的唇便凑了上来,印上他的唇角,随即转到他的下唇,轻轻啃咬着。
  女子的气息蓦地朝他盖来,这番柔软的触感……甚是陌生。
  脑中想起的是另一张面庞,时而欢笑时而怒,那张红唇,那具柔软的身子……才是他此时最渴望的。
  正当他错神时,萧氏灵巧的舌尖已经探入他口中,轻轻搅动……一双手拉扯他身上的袍子,左衽散开,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
  他僵直着,不知如何退,不能退,亦没法退。
  拉扯间,推揉间,进取间,香嫩的唇,柔滑的舌,细腻的手……
  身子倒在软塌上的那一刹,他心底蓦地抽疼万分。
  他,终究还是对不起她……
  身上滚着粘腻的汗,周遭香气萦绕,竟让他一时恍惚,以为自己是在那个熟悉的厢房里……
  耳边响起女人的笑声:“天朝男子,果然不同呢……”
  这才乍然回神。
  胸口闷得要了命,涨得发疼,骨头里面似有虫在噬他。
  一闭眼,眼前便是那张巧笑倩兮的面容。
  脸侧仿佛还存有那个香甜的吻。
  耳边似乎还留着那个清脆的声音
  你得快点回来,要是回来晚了,说不定会有比你好看、比你温柔、比你对我好的男人出现……
  心底又是猛地一抽。
  胸腔似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的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萧氏攀上他赤裸的胸膛,柔弱无骨的手臂搭了过来,手中捏着一只香囊。
  他眼里火光一跳,正要伸手去抓,却听萧氏笑着在他耳边问道:“是天朝的姑娘给你的罢?”
  他眸子黯了又黯,“是……我妻子给我的。”
  “哦?”萧氏的笑声敛了点,“那你又为何弃她而来北国?”
  他闭上眼睛,咬咬牙,“她没了。”
  没了……没了的不是她。
  没了的是他。
  自他随拱圣军赴梓州平乱的那一夜起,他便没了。
  有评有动力……
  没评没动力……
  卷六 忍思量耳边曾道 一一六章
  北国萧墙之乱,惹得天朝境内波澜大起。
  母寡子弱,新帝年仅六岁;二院四帐八部族人心不统,各自为政;南北二院大王被太后一夜间削了权,所辖重兵暂归宫卫翰鲁朵总焉;年轻诸王如耶律宁等,虽有天资,却乏历练;后又有传言,北国太后年盛,好男宠。
  于是天朝朝中年少气盛的一帮子朝臣们坐不住了眼下是北国局面最混乱的时候,此时不伐北十六州,何时还能有此良机?
  北伐的呼声愈加显盛,尤以枢府为甚。
  每日送至门下省的奏章,摞在桌案上有三尺高;皇上病中只阅不批,拨中书门下枢府三家共同商议后再上奏。
  中书省老臣居多,一向是以主和为上策,但这次看见北国局面纷呈多变,也有不少人开始动摇。
  门下省多是中庸之臣,或和或战没大要紧的,首要考虑的当是国库够不够折腾的……
  枢府态度极其强硬,咬定当下便是伐北的最好时机。
  朝堂的天平头一回朝同一边开始倾斜,北十六州,天朝人心里永远惦念的国仇家恨,若有机会,有机会可以讨回来,谁能不动心?
  太后不干军政,皇上迟迟未定主意,满朝上下遂将眼光放在了两个人身上。
  新拜户部侍郎秦须,上表道国库虽然略有盈余,却绝不能支撑长时间大规模的战事;
  怀化大将军尉迟决,上表道兵制改良未善,禁厢两军裁编未整,此时出征,并非绝佳时机。
  两人的这两封折子几乎同一时间呈上去,当即像两桶冷水一般浇熄了朝中众人的心头之火。
  人人都知道颇具栋才、又为太后皇上所喜爱的秦须此时说话有多大的力量;人人都知道伐西有功、在军中影响力极大的尉迟决对兵事的判断力有多准。
  朝中主战地声音小了些,但却未完全灭了。因为大家都在琢磨秦须与尉迟决的话
  一个道不能长时间大规模,另一个则道并非绝佳时机。
  这话乍一看是不主战,可细究一下,却发现这甚是模棱两可!
  可秦须除了上朝之外,愈加足不出户;尉迟决见人也绝口不提此事……众人更加摸不清这二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了。
  可北十六州就像看得见够不着的美物,勾得人人心里更加痒。
  战?不战?
  帝京皇城大内,保慈宫中。
  太后宁氏高位在上。左下首黑袍男子一脸戾气,右下首灰袍男子面色平稳。
  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