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6-21 17:09      字数:4949
  碧环在旁边手捏扇子替她扇着,小嘴撅得高高,小声道:“忙活了近两个时辰,就为给他做这么碗汤。小姐,我看他还不一定会领您这份情呢。”
  尉迟紫菀抿抿嘴,不说话,只拿眼睛扫了碧环一眼,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捧着盅耳慢慢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见她完好无恙地出来了,马上散至一边。
  碧环急急地跟在她身后,走过那些下人旁低声斥了几句道:“这府里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围在这儿都在做什么呢?”
  秦须来时只跟了几个随从,知州府上的下人们都是旧人,虽对府上事务熟悉且又能干,却总还是比不得帝京那边的规矩懂事,再加上碧环是从小就跟在尉迟紫菀身边伺候的人,见惯了相府那边的排场,来了梓州这边便处处都觉得自家小姐受了委屈,连带府上一干外人也都让她看不顺眼。
  《天妓》 第65节
  《天妓》    第65节
  作者: 行烟烟
  尉迟紫菀知道自己这回是犯了任性,做出如此忤逆父亲及兄长之事,平常想起来心里也是闷闷的。尉迟决曾私下里托职方司的人给她带过信,讲明了帝京此时形势及尉迟翎的态度,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她不要在乱上添乱,只等着他想办法便好。秦须因公事焦躁,她每日能见他的时候甚少。梓州这里她举目无亲,唯一能有所依托的除了碧环苏小两个从相府跟过来的,也就只剩秦须一人了。因此尉迟紫菀往日里的顽劣性子到了梓州后竟收敛了不少,人也慢慢地变得淑静下来,不再吵吵嚷嚷耍性子。
  尉迟紫菀两只手捧着瓷盅,一路走到秦须在府上的书斋门前,扭头看了眼碧环,碧环忙上前替她在门上敲了两下,稍推开条门缝,然后退至一旁候着。
  尉迟紫菀走进去,身后的门被碧环轻轻掩上。
  秦须背对着她,独自一人在书案前坐着,身子靠在高高的椅背上,正凝视着手中的一张淡色信笺,连她进来都没有听见。
  尉迟紫菀轻咳一声,随后慢慢走过去,看见那信笺被他的手指捏得紧紧的,纸都已经皱了。
  秦须恍然回神,转头看见尉迟紫菀,神色略有异样,手指一翻,将那信笺折好,塞入怀中。
  尉迟紫菀见他面色不佳,也不多问,只是将手中的瓷盅放在桌上,小心地道:“我做了莼菜汤,正好想到你今日也在府上,所以过来看看你要不要也尝尝。”
  秦须看着桌上的瓷盅,眉头动动,尉迟紫菀见了又忙道:“你不要喝的话我就端走……”说着便伸手去端。
  手刚碰到盅边,便被秦须的手盖住。
  尉迟紫菀咬咬嘴唇,抬头看向秦须,眼里涌出水气。
  她白皙的手指上有几道短小却触目惊心的刀痕,刺得秦须眼角发痛。
  他慢慢松开手,不去碰她手上的伤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若是玩够了,我便找人送你回帝京,不必再跟着我在这边受苦了。”
  尉迟紫菀忍着泪水端起那瓷盅,向门口退去,口中小声道:“我不用秦大人管。”
  秦须在她身后沉默着,看着她就要出门时,又突然道:“若是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
  声音冷洌清晰,一个个字穿过她的耳朵,窜进她心里。
  止不住的颤抖,手捧不住那瓷盅,任由它摔在地上,热汤泼了满脚也顾不得烫。
  尉迟紫菀转过身子,眼泪奔涌而出,看着秦须,哽咽道:“我不信。”
  秦须起身走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抹掉她脸上的泪,道:“我这就写信给尉迟相公,请他成全。”
  尉迟紫菀一下子扑入秦须怀里,眼泪扑簌扑簌地掉,浸湿了他胸前一片。
  秦须抚慰般地摸着她的头发,眼睛却望向窗外微暗的天空,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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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背飞双燕贴云寒 第九十二章 大婚
  秦须求娶尉迟紫菀为妻的信传至帝京,尉迟翎将好的身子又被气垮了。
  信上说,尉迟紫菀已有身孕,恳请尉迟翎原谅他一时的鲁莽之行,另请看在尉迟紫菀肚里孩子的份上,将尉迟紫菀下嫁于他。
  尉迟决闻之怒不可歇,先前本是准备等尉迟翎平复下来后偷偷派人去梓州将尉迟紫菀找回来,不要惊动帝京一干人等。谁知秦须竟会对尉迟紫菀做出这种事来,还以此相要挟求娶尉迟紫菀为妻。
  尉迟冲盛怒之下理智尚存,明白秦须既是开了口,此事便绝无瞒过帝京众人的可能。只得咬咬牙,备齐了嫁妆及所有婚宴需要的东西,外加府上原先侍候尉迟紫菀的丫鬟和小厮作为陪嫁,遣了人和车队,浩浩荡荡地送去梓州知州府,代尉迟翎应了这门亲事,只望秦须不要对别人透露尉迟紫菀已有身孕的事情。
  天朝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唯一千金嫁给了被外放梓州的秦须,两人在梓州简易成婚,问名、纳采、请期、亲迎……这些繁复婚仪统统省去,婚宴上连双方高堂都未出席。
  消息传出,惊得让帝京的人们合不拢嘴,简直不敢相信。
  在朝中人人都欲与秦须撇清关系之时,尉迟翎竟将女儿远嫁梓州,又急急忙忙地办了一场只比平庶人家稍好一点的简陋婚宴,这着实让人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但帝京里紧接着的另一件喜事很快就转移了人们对尉迟一家的注意力。
  皇上下旨赐婚,为皇三子燕王卫靖纳邢家长女邢若紫为亲王王妃,拜邢合森为侍中、义成军节度使。
  苏纵幼子苏韬退婚一事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燕王便要迎娶邢家长女为王妃,朝中众人又是大大惊奇,原本都以为邢合森是晋王一派的人,谁知皇上竟会让燕王娶他的女儿。
  与秦须和尉迟紫菀那个简陋的婚宴相比,燕王纳妃的排场则是异常的奢华隆重。
  亲迎前半月,皇上赐邢家金器百两、彩千匹,钱百万,锦绮、绫、罗、绢各六百匹,销金绣画衣二十袭,真珠翠毛玉钗朵各六副,函书二架缠束帛,押马函马五十匹,羊百匹,酒百壶,系羊酒红绢二百匹,花粉、花冥、果盘、银胜、罗胜等物数不可记。所有份例都是其他亲王纳妃时的两倍。
  帝京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刑家这突如其来的显贵之势,直等着看半月后燕王大婚时的热闹。
  北国南京析津府,宁王府内。
  清晨初露将逝,外面的阳光淡淡地透过帘子漫进屋内,一点点暖了起来。
  卫淇在床上懒懒地睁开眼,眼睛眨了眨,伸手从床头拿过一个只绣了一点儿的鸳鸯戏水枕面,对着阳光瞧了瞧,又搁在床上。
  从床上起来,还未罩上外袍,就听见外面有丫鬟小声道:“见过宁王殿下。”
  门被推开,耶律宁走进来,看见拥被坐在床上的她,咧嘴笑笑,大步走近她,抓过床侧铜架上搭的袍子,裹她进去,道:“醒得这么早。”
  卫淇挪手自己紧了紧袍子,抬头看见他眼里的红丝,小叹一口气,道:“你又是一夜未睡?”见他笑着点头,她又叹道:“那还不抽空睡睡,何苦过来这边。”
  耶律宁抬手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道:“肚子饿了,顺路到你这边来,想和你一道用早膳。王妃要赶我走?”
  卫淇瞅着他,小声嘟囔道:“哪里敢。”
  耶律宁笑得开心,拍掌唤了丫鬟进来,命她们摆膳进来。
  卫淇脸一窘,恼道:“我这还未穿齐整呢,你便让人进来,还瞧见你也在这儿……”
  耶律宁看她一眼,突然弯腰从床下拿过她的金丝履,半跪在地,扯过她的小脚搁在自己膝上,替她将鞋穿上。
  水蓝色绸质裤脚褪至小腿上,他大掌握着她裸在外面的脚踝,暖暖的感觉一路传上来,让她胸口发烫。
  卫淇咬紧嘴唇,红着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一会儿丫鬟会进来摆膳……”
  耶律宁抬头望进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光,道:“她们看见了又怎样?正好让府中人人都知道宁王宠爱王妃,有什么不好。”
  卫淇脸色一变,腿缩回来,踩在一旁地上,起身飞快地走到窗旁,拉开帘子推开窗,吸了好大一口外面伴着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才转过身又看向耶律宁,低声冷笑道:“宁王殿下何必要说这种话,你自己心里明白……”咬咬嘴,再说不下去。
  两人大婚之夜耶律宁抛下她独自离去,一整夜都未再回新房。
  那之后,耶律宁夜里从未在她房内留宿过,只在白天的时候常抽空过来看看她。府上稍亲近些的下人都知道,她这个王妃是有名无实罢了。
  耶律宁除此之外,处处都替她想得极为周到。府上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依了她还做许国公主时那般定的,所用之物也都是特地从天朝运来的。
  也不是没有过亲昵之举。耶律宁兴致来了时会抱她吻她,也曾细细触碰过她的身子,但却从未逾越过最后那条线。
  一想到这些,卫淇心里就似压了块石头一样,透不过气来。耶律宁给她的感觉虽不似尉迟决那般锥心,但却从未有过男人似他这样如温水般地予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以为自己的心可以慢慢向他打开来,却不曾想他倒像是总在防着她一般,连碰都不碰她。
  耶律宁眼睛一垂,撩袍就势坐在床边,看着她道:“你从来不肯相信我喜欢你,是不是?”
  卫淇看着他,不说话,想到之前偶尔听见府上下人在她背后说的闲言闲语,不禁气道:“若你先前说的都是真话,怎么会放我一人在这个屋里,几个月来夜夜冷清,谁知你在外面做些什么……”
  耶律宁听了她这话,突然笑起来,也不接茬,头一偏,看见床头搁着的那个绣了一半的鸳鸯枕面,便拿过来瞧了瞧,才对卫淇道:“这东西你还在绣?就你这绣功,怎么能送得出手?”
  卫淇脸一红,上前几步,从他手中抢过来,小声道:“三哥大婚,那些金银玉石的物件他也不缺,我想不出来这边有什么好送的,想自己绣个东西表表心意罢了,还惹得你来讽刺。”
  耶律宁飞快地伸手勾下她的腰,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抱住,下巴压在她颈侧,低声笑道:“我给你样东西,你拿去送,绝对比你那枕面要强多了。”
  他口中的热气喷在她脖子上,卫淇的耳根一阵发麻,顾不得挣扎,只是接道:“什么东西?”
  耶律宁稍松开她一些,从怀中摸出封信,递给她。
  《天妓》 第66节
  《天妓》    第66节
  作者: 行烟烟
  卫淇满腹狐疑地接过来,瞥见那笺角的印章,猛地一惊,飞速扫了一遍信后,连嘴唇都有点发颤,对上耶律宁的眸子,道:“你……你怎会愿意把这给我?”
  耶律宁琥珀色的眸子里亮光乍现,笑着道:“为了让你相信,我喜欢你。”
  卷五 背飞双燕贴云寒 第九十三章 誓言
  燕王大婚,奢华隆重的婚宴轰动帝京,朝中重臣、王公贵戚齐上贺礼,喜宴足足摆了三日才落毕。
  帝京城北燕王府内外一片喜红,映得满院秋阳都煞了光彩。
  后院里落叶覆地,微风一过,叶片轻翻,杏黄配了那大红,竟是说不出的别致。
  浅紫色的袖子窄窄束着手腕,邢若紫手中捧了个精致瓷碗,上面加盖,脚下步子不紧不慢,裙摆一路抚过地上的落叶,走进寝殿内。
  廊侧有丫鬟候着,见了她都恭谨地行礼,让至一旁。
  屋内帘子未拉,一室昏暗,地上有散落的衣物,床上幔子半吊半垂,依稀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邢若紫回身掩上门,轻轻走过去,将手中的碗搁在床头小几上,又撩开床幔,坐在边上,伸手轻触床上男子的额头,腕上的银镯一晃,碰了他的鼻尖。
  卫靖鼻子皱了下,眼皮动了动,缓缓掀开,看清了床边的人,嘴角扬扬,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沙哑道:“头疼。”
  邢若紫轻轻抽回手,去拿桌上的瓷碗,抿唇浅笑道:“昨日下面的人扶你回房的时候,真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人整个儿都成了软泥,此时不头疼才奇怪。自己不会喝酒,还偏偏要喝那么多,平白找罪受。”
  卫靖皱着眉,撑着半坐起来,身子靠上后面的软枕,舒了口气,看着她,眯了眼笑道:“我那是高兴。”
  他看着她,眼角稍稍有些红,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