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世纪史诗      更新:2024-06-21 17:08      字数:5090
  秘密信息就藏在这样的字母表中。我们现在有一连串同心圆的线条以及弧形,
  也许‘真理之圈’的这些小记号就是一种字母表,或者说是一种象形——拆分后看
  更像。”
  “很有可能,”吉内一边盯着这些圆圈一边说道,“我只是个研究艺术史的,
  可不是什么解码专家。不过,我毕竟找出了梵蒂冈。或许我们应该立刻赶到那儿,
  把笔记献给里奥。有可能……我不清楚……也许他会通知‘直布罗陀’。”
  “通知‘直布罗陀’? ”我脱口而出,为她如此轻易地屈服于内心的恐惧而感
  到震惊。
  “他们也许能帮我们。”
  我拍了拍前额,“或许你是对的。我应该让爵克立即掉头。在欧洲随便找个什
  么地方,任何地方都行,放你下去。”
  “为什么? ”
  “因为你对这些圆圈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这就是为什么! ”
  泪水从她眼中涌出,但我对此视若无睹。我怒火冲天,咆哮道:“你说的什么
  犹如千万支蜡烛的怒火——对着基督起誓做的翻译一一其实压根你就没弄明白。虽
  然你对艺术史了若指掌,但你却并不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向她挥动着笔记。
  “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说,泪珠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告诉我。”
  “意味着我们要了解真正的列奥纳多,安东尼娅! 不错,你是知道列奥纳多《
  斯弗扎的马队》被用作了练习射击的道具;他青铜骑士的雕塑也被熔化了来制作加
  农炮的炮弹;《最后的晚餐》挂在马厩里好几年,后来又多次重画。列奥纳多在罗
  马的贝夫德尔宫,穷困潦倒,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天才,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
  但所有人都令他失望。他创造出了那件可能在任何时代都会是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的东西,以至于不得不将其终生藏匿,也许一直要藏到遥远的未来。但是它不能再
  落得如同《斯弗扎的马队》还有《最后的晚餐》一样的命运了。我也绝不允许这样
  的事情再次发生。列奥纳多生活在一个腐朽、卑劣、残酷的社会,孤立无援,他无
  法将匕首托付给那个世界。如果匕首出现在贝夫德尔宫的某个角落……或者是别的
  什么地方,如果列奥纳多在这些笔记上记录了匕首的下落,那么找出这把匕首就是
  我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绝对不能容忍某个拥有亿万财富的恶棍和他身边那个脖子上
  文着眼镜蛇的走狗,将罪恶的魔爪伸向列奥纳多。”我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在
  狭小的豪华机舱里来回地走着,双拳相击,“也同样不允许头发伏帖、品茗啜茶、
  戴着‘直布罗陀,戒指的某个所谓的精英那么做。让他们都见鬼去吧。没有人能利
  用列奥纳多,至少在这个世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停了下来,无比坚定地注视着她婆娑的泪眼,“让找到匕首的人善用它来造
  福人类,是我父亲最大的梦想。而现在,它就是我的目标了,我的! 我就是那个‘
  万能的旅行者’,就是我! ”我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吉内把目光从我的双手移向了我的脸,“我明白了,小罗洛·埃伯哈特·巴奈
  特。”
  我走到一边,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了出去。“为了列奥纳多,”我说,
  “你决定要走还是留? ”
  “看着我。”她催促道。我勉强同意了。发动机的“嗡嗡”声响彻云天。机舱
  顶灯在她柔亮乌黑的秀发上投射下浅红色的光晕。吉内咽了口气,她小巧的喉结微
  微地上下起伏。
  “我留下。”她说,“为了列奥纳多,也为了你。”
  “那好,那么,我们去加利福尼亚。”
  第十章
  飞机着陆之处烟雾缭绕,海天汇成一片。爵克带着我们偷偷越过海关。我们感
  觉自己就好像变成了隐形人一样。分手前,他反复提醒,说下次如果再需要特别服
  务的话,一定记得跟他联系。
  我从那家商行买回了我的美洲豹,然后载着吉内小心地驶上了快车道。前方的
  天空万里无云,明净如洗,正慷慨地为南加利福尼亚的众生普洒恩泽。熟悉的美景,
  顿时将我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也令我能集中起精神,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银行。我有些忐忑不安,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平静,但内心
  却在害怕自己的账户可能已被克莱尔的手下做了手脚,甚至保险箱也都已经落人那
  帮家伙手中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在我们将会现身的地方,他们已埋伏好人
  手。一旦我们迈出车门,便会遭到袭击。
  我把车停在距离银行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让吉内在车里等我回来并向她解释了
  这么做的原因。她勉强同意了。当我靠近银行大楼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
  烈地跳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可疑:两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人正专注地观察
  着一座野马雕塑;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在窃窃私语;而那边推着购物车的妇人,则活
  像在格里酒店偷装窃听器的女服务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警惕地踏人大厅,靴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似乎在
  向每一个人提醒着我的到来。我暗暗地审视着这里的保卫。保险库旁那个红鼻子警
  卫正费力地扣着他的皮带扣,看上去像是一个退休的警察;另一个正强迫自己不打
  哈欠的则在弹他增高鞋上的灰——两人似乎都对我毫不关心。
  我大步走到一个女营业员跟前,她看上去有些面熟。她让我先填写表格,接着
  对我的全身上下都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把我带进了保险库。
  到目前为止,一切似乎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谁也不能保证接下去会不会发
  生些什么。我在格里还有四季的时候就因疏于防备,使得意外一件件地接踵而至。
  疑虑正不停地啃噬着我的心。女营业员离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有点希望门快些
  被关上,铁把手紧紧地锁住,将我永远地关在这里。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我打开了保险箱。小背包还在那儿。我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包,一捆捆的钞票!
  太棒了! 我迅速合上了包,并没有清点钱数,因为我知道里面有多少:一百九十五
  万美金! 我带上背包,离开了银行。
  走出大门,我开始搜寻那对耳语的夫妻,发现他们早已不见踪影;野马雕塑旁
  也已是空无一人;那个推着购物车的妇人倒还在,只不过,她现在是坐在一张长凳
  上,将一个纸杯递给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男子正要找她零钱。
  我长舒一口气,匆忙赶往吉内的方向。正当我的疑虑有所消退之际,我却突然
  瞥见了刚才的那两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人正站在路边,斜靠着我的车门,和吉内说
  着什么! 大事不妙! 其中一个家伙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无法看清吉内的表情。为了
  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放慢速度,蹑手蹑脚地从一旁的店铺逼近。他们身上肯定暗
  藏凶器,而我却赤手空拳,除了一大包美金外身无长物。
  我压低身体,加快了步伐,顺手把包扔在了路边。犹如神兵天降般,我突然出
  现在他们的身后,握紧拳头,抡起胳膊肘,狠狠地砸向两人的肩膀。他们顿时痛苦
  地叫唤起来,跪倒在地上。
  “哦,先生! ”其中一人呻吟道。我在他的太阳穴重重地补了一拳,他没再发
  出声音,瘫倒在地上。
  “雷布! ”吉内大声尖叫起来。这时,另一个家伙抓住了我外套的后背。我迅
  速转身,抓紧他的双手向外翻折。为了不让自己的胳膊被拧断,他随着我施力的方
  向不停地转动着身子,直到最后他面向车尾,而我则站在他身后反拧着他的胳膊。
  接着我松开他的一个手腕,将另一边的胳膊肘狠命地向后反折。他又大声痛呼起来,
  单腿跪在了地上。
  “泰奇在哪? ”我大声喝问,把他的手臂拧得更紧了,“快说,不然就把你的
  胳膊折断! ”
  “哦,老天,快别这样! ”他哀求道。
  “泰奇在——”
  “雷布! ”吉内大喊着,跳下了车,“快放开他! 他们不过是来打听一下这辆
  车的价钱而已。上帝啊,你把他们都打伤了! ”
  “我们只是来看一下你这该死的车,先生! ”他低吼道,“放开我! ”
  我松开了手。他爬到一边,靠着路灯的柱子坐下,一面揉着肩膀,一面对我怒
  目而视。他的同伴也在这时苏醒过来,用手搓着耳朵,用力地晃着脑袋,就好像有
  什么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一样。
  “伙计,我可是学法律出身的。”灯柱子旁的那人威胁道,“你对他人进行了
  人身伤害,无故向其实施暴力。不过是一辆该死的车而已! 她叫你雷布? 告诉我你
  姓什么,你这个畜生! ”
  “畜生。”我有点缓不过劲来,琢磨着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我从背包里取出
  两捆各一万美金的票子,把它们递到了那个自称学习法律的人手中。“这样吧,”
  我对他说,“收下这些钱,一半给你的朋友,一半给你。算是庭外和解吧。”
  我把包扔进了后备箱,替吉内打开车门。她的表情已从惊诧转变为了崇拜。也
  许她觉得我又一次地救了她,或者,至少是在做救她的事。
  我讨厌这样神经兮兮的自己。
  “现在要去哪儿,‘畜生’? ”在我发动车子时她问道。
  “哪儿也不去。”我没好气地回答,“以后请不要再叫我——嗨,那不是亚奇
  的车嘛! ”
  “在哪? ”
  “往前数第四辆车,”我一边说,一边指点着,“那辆黑色的悍马。
  正掉头朝威尔谢大街开呢,这家伙。”
  我匆匆打开转向灯,追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是他? ”
  “我当然知道。你能看到他的牌照吗? ”
  “胡——哈。”吉内读道。
  “那是他店铺的名称。”在红灯停下时我告诉她。“现在他往那边开去了。我
  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亚奇的枪支贩卖店“胡——哈”,位于威尔谢大街尽头的一幢窄小的、独立式
  紫色小楼里,它一度属于一家电影公司。那家公司刚开业的时候声势很大,但随着
  投资的几部影片的彻底失败而趋于破产。
  亚奇店里所摆放的,除了成堆的枪支器械以外,就是几样具有纪念意义的玻璃
  器具,还有几百张电影新秀的签名照片。这其中也有我的一张,尽管很难确定照片
  中的人就是我,因为那时我正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警车在一辆熊熊燃烧的拖车边疾
  驶而过。
  店里那个经常放映动作片的大屏幕电视,此刻正在播放《费城故事》里的经典
  片段。亚奇坐在一张真皮钢架椅上,一副惯常的打扮——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高统
  皮靴,还有过于紧身的军绿色T 恤。
  他一手握着一瓶橘子汁,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爆米花。
  吉内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我大踏步走了进去,来到亚奇身
  边,但他并没有发现我。
  “嗨! ”我大声喊道。
  亚奇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喜不已,那神情就好像父母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走失
  的孩子一样。他猛地冲向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抱着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那大手掌里的爆米花
  在我背后“劈劈啪啪”地响个不停。
  “上帝啊,我的雷布,”亚奇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拿起摇控器将电视关掉,然后把它扔到
  沙发上一样。
  这时吉内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亚奇看了看自己手里被挤碎的爆米花,将它们扔进了嘴里。他把油腻的大手伸
  向吉内,嗫嚅着说:“你好。我是亚奇·法里斯。”
  “别告诉我说你不认识我了。”吉内道。
  他飞快地咀嚼着爆米花,然后咽了一口橘子汁。“哦……不。”他对着瓶子说,
  “我记得好像在哪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
  “亚奇,”我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他伸出一根肥大的手指指向我,“你先说。”
  我有点生气了,“在达尼利外是谁撞上了吉内? 还记得她包里的信吗? 还有装
  满枪支弹药的箱子? 还记得在米兰的巴士混战中是谁帮我枪杀了那个歹徒? 还塞给
  我们爵克的卡片? ”
  亚奇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疯了一样。
  “你是吉内? ”他冲着她微笑。
  吉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