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猫王 更新:2024-06-21 17:07 字数:4820
女性们开始哭起来。
我一边提出了几条问题,一边在观察那三名男性。牛山虽不像是个坏人,但稍嫌愚钝、不够细心,也没注意到女性们那厌恶的面色,却不断说出自己对于那七零八碎尸体的所知。
相反地,带点神经质的邮局职员羊田却没怎么说话,像是要让人逐渐把自己忘掉般的毫不显眼,脸色很差,也不知道那本来便是如此,还是获悉花枝的死讯后才变成那样。
三人中最年轻的便是狐本。虽然一眼望来是位英俊小生,但偶尔却会露出狡黠的神色,对清井花枝死讯的哀悼说话也只像是在随声附和。
接下来,便向与花枝最熟稔的猫村玉子问话。玉子是在同一町内经营洋货店的。
当我问到花枝是否有私情时,玉子要求我对于她说的事保守秘密后,说出了以下的话来。
“花枝对丈夫好像有各色各样的不满,总说感觉不到男性的魅力,可是最近她却充满了生气,打扮得很漂亮,想来必定是出现了新恋人。”
“对方有可能是合唱组中的男性吗?”
玉子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来,然后说道:“想来不是了,牛山先生一望便知是个畏妻的人,花枝讨厌狐本先生,所以想来也可以摒除在外。”
“羊田又怎样?”天下一问道。
“我想那绝对不会。”
“为什么?”
“我想在兴趣方面无法与花枝合得来。”注意到玉子不知为何像有深意的在窃笑着。
无论如何,也尝试去调查一下关于这合唱组三名男性的事情,其间发现了牛山有点可疑。虽然说自己是畏妻的人,但却有三个妾侍,而且也时常对花枝作出色眯眯的样子,因此我们警方立即召他来迫供。
“从实招认吧,你便是凶手。”
“不,不是我。”
“不用装傻了,作为医生对切割尸体应该很在行。”
“这么胡闹!”
胡闹是我在这部小说中的任务。但很快的查明了牛山有不在场证明,然后便立即释放了他。
接下来的是狐本。想向花枝求爱但被拒绝,因此一怒之下杀人,那是我们的推理。但那也是没有证据的瞎猜。
“胡说!”狐本也在问话室那么说。
然后知道了狐本也有不在场证明。
对于羊田也首先作出了调查,出来的报告如下。
“他是一个从早到晚、整天都在贴邮票的古板男人,对这家伙来说,杀人这种大恶行是不会干的了。”
对于这个,我的回应是 :“是么,那考虑其他的人吧。”
我不可思议的断然不理会这人。
然后,尝试重新调查花枝身边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其他男性的影子出现。
“再次在现场附近进行彻底的查问吧,可能会找到目睹埋藏尸体的人。”我发出了下一个命令,然而,那也没有任何收获。
在搜查本部内,我抱着头说道:“喔、究竟是怎的一回事?这次的事件就连我也束手无策了。”
“我总觉得关键所在隐藏于凶手把尸体切割成七零八碎这事情上。”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的天下一说。
“所说的隐藏是怎么回事?”
“我注意的,是为什么要把尸体切割得那样细致,而且也非胡乱的切割,而像有某程度上的规则,也左右对称。”
“凶手大概是个井井有条的变态者。”我随意附和。
“对了,有件好东西。”天下一匆匆站起来离开房间。
“到哪儿去?”
“总之是好东西,请跟着来。”
跟随天下一到了猫村玉子的洋货店,店内有玉子与另一名寄住店内的女店员合共二人。
“对不起,可以借给我一个光秃秃的橱窗模特吗?”天下一对玉子说道,“那是为了搜查所必要的。”
“嗯,可以,侦探先生。”玉子立即答应了,并把放于旁边的橱窗模特身上的连身裙脱下。
“接下来还要笔和墨。”
“是。”
“喂,你究竟想干什么?”
“请看下去吧。”那样说后,天下一一边望着手帐,一边把染满墨的笔在模特身上开始画线。首先在头的周围绕线,然后胸的上面、下面,接着是手腕、手肘等。
“侦探先生,这是什么?”玉子不安的问道。
“把清井花枝被切割的部份弄得明确。这里应该隐藏了凶手的一些什么意图。”
“这颇有趣啊。”在旁的年轻女店员说完后便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下一画完了全部的线。模特的身上满是线,正如他刚才所说,看见凶手的确切割得很细致。
望着人像的天下一说道,“怎样啊,大河原君。感觉到这些切割线有规律性了么?”
“嗯,说起来是的。”我也望着模特低声说道,“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却怎也想不起来。”
就在那时,猫村玉子“呀”的一声轻轻漏了出来。
“怎么样?”我问道。
“不,没什么。”玉子垂下了头并摇头说。
“不要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我告诫了她之后,望向天下一说道,“会不会是想得太过了?凶手只不过是随便的切割。”
“不,想来不是。”
不知是否认为无法立即在脑海中闪出结论,天下一向玉子要求借走那个橱窗模特。虽然玉子好像不太愿意经营道具被拿走,但大概考虑到对于好友被杀的搜查,不作出帮忙也不太好,所以最终也答应了。
接下来,我命令部下展开了查问。偶尔也有可疑的人被警方扣查,但结果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由于在这小说中我的任务便只是如此,那也没法了。
“天下一怎么了?这一阵子不见了踪影。”我问部下的警官。
“嗯,也不在他居住的地方。”
“住所也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嗯,据他住所的屋主说,他是突然离开了,虽然因早已缴付了租金而没什么问题,但那个橱窗模特就这般放在屋内也很不是味儿。”
“那家伙就连住所的屋主也给带来灾难。算了,也许天下一已无奈的感受到外行侦探的界限,大概已挟着尾巴逃掉了。”然后我咯咯的笑。那是我的任务。
这时有一名警官飞奔而至并说道:“不好了,又有一人行踪不明。”
“什么?是谁?”
“是洋货店的女主人。”
“猫村玉子!”我大声叫道。
我立即带同部下赶去。在洋货店内只得当日的年轻女店员独个儿在等候着。据她说,玉子在昨天晚上离开后便再没有返回去了。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我问道。
“嗯,因为她什么也没说。”
“离开时的神情怎样?”
“那像是想不通的样子。那个,坦白说,自从那天警部先生和那侦探出现之后,总觉得店长的样子怪怪的。”
“什么?嗯,那为什么不再早点通知我们?”
“对不起,因为我害怕随便的说出来会被店长责怪。”那女店员呜咽起来,而我则苦起了脸。
“请稍为让我通过、对不起。”是曾经听见过的声音。天下一拨开人群进入了店内。
“你怎么了?之前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进行了各色各样的调查。话说回来,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天下一问那女店员。她像机械玩偶般的点了头。
天下一搔着头说道:“嗯,那便是了,就是那样的吧。我也太大意了些。”
“喂,怎么啊,究竟在说些什么?”
“大河原君,快!要是真的有什么的话,可能已经赶不及了。”
“赶不及?怎么一回事?”
然而,对于这个质问天下一也不回答便飞跑着离去,我也只得带同部下追在他的后面。目的地,是一座平房的前面,门牌上写着的是羊田。
“怎么?凶手便是这个邮局职员?”
“就是了。”
天下一砰然的拍着门,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撞开它吧,玉子有生命危险!”
“好,撞开它!”我命令部下道。
撞开了前门之后再破坏大门,然后我们闯进入内。可是在屋内却看不见羊田。
“已离去了么?”我说。
“应该不是,玉子应该还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或许已经……”天下一忍住了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庭院里面有一所仓库。”其中一名部下走过来报告。
“好,去看看。”
走进庭院里,原来那仓库是一间华丽的小屋。警员们把它重重包围,天下一走近小屋并把耳朵紧贴于门上,然后再次远离。
“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出来吧!”他说。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羊田像泄了气般走出来。他跪在庭院中、全身发抖的说道:“请帮我,请原谅我,我没想过要杀死花枝的。请相信,那只不过是意外。”
“什么?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意思?”我怒吼道。
“脖子……只是脖子被勒得太紧所以死了。”
“勒紧脖子?白痴!那便是叫做杀人!”
“不是的,不是的。”羊田哭了出来。
“猫村小姐在哪里?”天下一问道。
羊田指向仓库。
天下一走进入去后大声呼喊道:“大河原君请进来。”
走进入去后,便看见猫村玉子近乎全裸的被缚着。虽然有点难为情、目光不知往哪里看才好,但仍然没把视线移开并问道:“已死了么?”
“不,看来只是昏倒过去。对了,大河原君,看见这个捆绑方式,你想起了什么?”
“捆绑方式?嗯……”望了好一会后终于注意到了,“啊,那个橱窗模特。”
“对。”天下一点头说道,“绳的位置与模特上画了线的地方相同,那也是所谓的一种……”他咳了一声后继续说道,“SM缚。”
我不禁啊了一声叫起来然后说道:“虽然想来是在哪里看见过……那样啊。”
“注意到这点的我,看出了凶手是有这种嗜好的人,于是向有关商店调查,我想若是那类人的话,必定会在那里出没,然后,终于查出了羊田是某店的常客。”
“原来如此。”
我们离开了仓库。羊田仍然在哭,一边哭着一边招供。
“与花枝开始交往是在约一个月前。当发现她也有那种嗜好的时候,我便主动接近她,期间我们也情投意合,花枝她经常到我家中,她完全的着了迷,大概是与已对丈夫厌倦了吧。”
“花枝在书店想买的便是SM杂志。”天下一补充说。
“然后呢?”我催促羊田。
“后来正如刚才所说,在某天因过于激烈而把脖子勒得太紧。”
“那为什么不通知警方?”
“那、那个、很难为情的。”
“真傻!人都死了还说什么难为情。”
“对不起,对不起。”羊田把额头叩在地面。
“猫村小姐也是你的一伙?”天下一问道。
羊田点头说道:“她由于察觉到我便是凶手,所以来到这里。我想扰攘起来便不太妙,因此才把她囚禁,但却没想过要杀人,只预备说服她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只预备囚禁起来,要把她缚成那样?”我问道。
“那、那个,说到把人缚起来,我只懂得那种方式。”
“那为什么要使她赤裸着。”
“那是、嗜好……”羊田搔着头说。
这时猫村身上的绳已被松开,到这一刻她已经清醒过来,但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睁大眼四下张望。
“好,那么最后的一个质问,为什么要刻意把尸体切割成七零八碎?”
“那是……”
“这个让我来回答吧。”大概认为全部给凶手自己招供并不好过吧,天下一抢着回答道,“请试想一下花枝死时的状况。在她身上应该还遗留下明显的缚绳痕迹,假如就那样把尸体掉弃,便等于表示凶手是有SM嗜好的人,若然是猫村小姐的话,更一眼便会看穿。为了掩饰那绳痕的缘故,所以于那些部份把尸体切割。”
“啊,是那样!”我拍着手说,“嗯、那样。”然后我继续抱着双手在咕哝,“原来如此,不愧是天下一,这次怎也得败给你了。”
“不,过奖了。”
正当天下一哈哈大笑之际,羊田开口说道:“那个、并不是那样。”
“什么?”顿住了笑声的天下一盯着羊田,“不是那样,那么究竟是怎样?”
“那个、切割成七零八碎的原因,只是由于不自觉地想把它切开。”
“不自觉?”
“嗯。我是在邮局工作的,每天都在处理邮票,所以一看见那个便始终忍耐不住要把它切开。”他说着并指向猫村那被松开了绳子的身体。
绳痕很明显的变成了齿孔的模样!
(原文初发表于“小说现代四月增刊号メフィスト”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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