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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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 更新:2024-06-16 00:15 字数:4731
从泰国回来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面对面交谈。他霸道地对我做的所有事,人格分裂似的****性格,让我很摸不着头脑。我停下来,忍不住顶他:“不算搞砸,你为什么骂我?我收回我的道歉,现在换你跟我道歉。”
苏烈怔了,大概没想到他的好言好语换来我的恶劣态度,习惯性皱起眉毛。
“你吃错药了?”
“吃错药的人是你吧。”我很想正常跟他对话,可是做不到,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全变了味,剑拔弩张的味道像煮煳的饭。
他靠近我,为了不引起周围同学的注意,尽量克制语气:“本来呢,我是有打算跟你道歉,不过看你没什么事,算了。”说完歪了歪嘴,长腿跨着大步赶超到我面前。我望着他离开的帅气背影,恨自己不争气,又输了。
不过事情好像还没完。走远的苏烈又返回来,我站在原地,他看起来好像怒不可遏,难道他要打我吗?他一直走到我面前,有什么话迟迟难以说出口,憋了很久。
“这周五,我爷爷七十大寿,他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你听好,是爷爷邀请你,不是我。搞不懂他有什么毛病,也许是老年痴呆,才会邀请你。”
走之前他又加了一句:“周五下课我来接你’不许逃。”
苏烈又恢复成撒旦公子,看他抓狂的样子,我忍不住朝他的背影笑了。
苏爷爷邀请我参加他的寿宴?我脑海中浮现的那栋城堡,从里面散发出黑色的雾气,上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这回不知道又要受什么虐。要去吗?能不去吗?除非我长了一双翅膀,翅膀也不行,苏烈一枪就把我打下来了,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最好。
周五苏烈提前给我发一条短信,三个字:别想逃。
我压根没想逃,我想得很通,苏烈爷爷邀请我,老头子还算苏家最正常的人,慈眉善目的应该不会加害我,万一苏烈要整我也有老爷子给我做后台。
打着如意算盘的我,下课后扛着一个袋子在教学楼外等苏烈。十分钟后他开车过来,看到我依然穿着平常服装扛着袋子:“你麻袋里装着尸体吗?”他一只胳膊靠在车窗上。
“上次你买给我的裙子,我说过还给你的。”我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拉开后座车门,把袋子丢进去,自己也坐进去。
苏烈启动车子,在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没必要还我,我用不着,你可以留着。”他想了想又补充,“哦,我错了,你还是比较适合男装,穿这个比较像人妖。”
我们之间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对话,我心里感到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畅快。虽然这种正常的对话是建立在不正常的基础上,别指望他会对我说一句好听的话,好像他专门靠打击挖苦我来治疗他心里那只病态的虫一样。我在后面被噎得一句话说不上,只能傻笑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不知道吗?男生不能随便说出人妖两个字,会倒霉的。”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编谎话能不能编个有深度的,哦,我又错了,你本来就是没什么深度的人。”他得意地笑。
“你看吧,从这个路口下去,你遇到的红灯肯定多过绿灯很多,打赌吗?”我沉着气放长线钓大鱼。
他开始绕着钩子附近转圈,挑动眉毛:“赌什么?”人类最大的弱点之一是好奇,之二是输不起。
我听他说赌就来了劲,忽略他对我的人身攻击,放手一搏。从学校去苏烈的家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不堵车最快四十分钟,路上不干点什么难道要他一直欺负我吗?根据我这么多年的乘车经验,每次坐车遇到红灯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一点儿也不夸张,就像有些开车的人总是幸运地遇到绿灯畅通无阻,有些人过斑马线红绿灯不用看走霸王路相安无事几十年一个的道理。麦莉出门都怕和我同车,赐我外号红灯侠。
“赌什么你都答应?”
“不一定。”
“那有什么好玩的。”我整个人缩在后面。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加上是周五,路上车子和人都很多,我们来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红灯。
“好,你说。”他妥协。
我从后座上坐直身体,往前倾着怕他听不到我接下来的话:“这样好了,只要红灯数量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你就算输,输了你就穿女装。”
“什么?女装,没门。”苏烈哼了一声。
“好啦,不穿女装,你待会儿画个烟熏妆,你不玩的话就不赌了。”我知道他肯定是不会穿女装的,所以准备了第二方案,和穿女装相比烟熏妆要容易驾驭得多。
“烟熏妆?”苏烈皱眉。
我用力眨眼:“韩国的张根硕知道吗?少女们都迷恋他的烟熏妆,你画起来肯定比他好看一百倍,真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下个路口开始,我来计数,你放心,我不会作弊的。”我拍拍胸脯保证。
苏烈还想说点什么,最后无奈地摇摇头,到下个路口,他看见绿灯,顺畅地开过去,扬起嘴角笑了:“你输的话怎么办?”
“我输的话,我给你演一个学期的熊猫呗。”
“熊猫?我怕你再滚下台。”他想了想又说,“看你现在精力充沛的,那天从台上摔下来没摔坏啊。这样吧,你输了就在爷爷的寿宴上跳广播体操,家里正好有一套李小龙的运动服,穿那个跳好了。”
穿李小龙的运动服跳广播体操?他说得真轻松。我暗自给自己捏一把汗,最后一次做广播体操是三年前的事情,除了伸展运动几乎忘光了,无法想象李小龙跳广播体操的画面,脑子里只有公园劲舞团大妈扭秧歌的节奏。苏烈整人的点子不是一般的****。
你就等着画烟熏妆吧。我在心里偷笑。一个红灯,两个红灯,三个红灯,连续三个红灯让苏烈紧张起来,他从后视镜里不爽地看我一眼,踩下油门在车流中加速穿行。
有件事,来参加苏烈爷爷寿宴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遇到钟斯宇。我正在找机会对他说明情况,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一直存在芥蒂,这么多年的感情,被我自己搅得乱七八糟。
至于芸珠,进到房子里第一个遇到的熟人是她,她热情地招呼我,把我带到苏老爷子面前,使我暂时放下微微的不自在。
老爷子不喜欢被打扰,寿宴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把客人们都晾在大厅。书房里藏书很多,相当于一个小图书馆,四面墙上按照编号整齐地码着各国书籍,书架上没有一丝灰尘,据说爱书之人心地都不坏。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见多识广的人心胸宽广才不会把一点小事放在心上。老爷子很高兴我来参加他的寿宴,拉着我的手说:“你来了我很开心,阿烈那小子还算守信用,帮我把你叫来了。上次你到这里来受了委屈,我说要给你赔礼道歉,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是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苏爷爷,我叫您爷爷可以吗?”我说。
“哈哈,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我这个老头子怕是没有儿孙满堂的命,多一个孙女多一份热闹。”他开怀大笑。
“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上次的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己不放在心上,多大点的事儿,怎么能让您赔礼道歉,何况我和苏烈是朋……是同学嘛。”老爷子人品比苏烈不知道好几万倍,我在想,难道我说要架私人飞机,他也会满足我?我要不要开口试试?
“你但说无妨。”他坚持,目光有神而深幽,可以穿透人心。
其实真没什么事,我早已不把吃土豆打嗝的事放在心上。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件特别想做的事,眼睛一闪笑咪咪地问老爷子:“真的什么事都能帮我办到吗?”我想到一个完美的点子,天助我也,这么好的机会,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他笑了,注视着我点点头,某一瞬间他目光背后的某种东西和苏烈很相似,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捉摸不透。
管家明叔一直雕像似的站在边上,我不想让明叔听到,于是附在苏爷爷的耳朵边,告诉他我想要做的事情。他微微耸着有些花白的眉毛,继而哈哈大笑,边笑边点头赞同:“好主意,是个好主意,看来今年有点意思。”
老爷子招招手,让明叔去请苏烈过来。没多久苏烈推开门,我看到他的脸,忍不住大笑特笑,他没有食言,已经画上烟熏妆,黑色眼线,黑色眼影,眨眼间风情万种,电死个人。我看他穿着正经的西服搭一张哥特风的庞克脸,笑得直不起腰。苏烈黑着脸,朝我翻了好几个白眼。我跟老爷子说了我们打赌的事,老爷子也忍不住笑了,直说有意思。老爷子大多数时间待在这栋阴森森的房子里,乐趣少,所以才会觉得什么都有意思。
“阿烈,你不是说没想好要送我什么寿礼吗?我想好了,你给我们反串一次如何?这是林麒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老爷子霸气开口。
“爷爷!你跟林麒瞎闹什么?”苏烈苦叫。他狠狠瞪我一眼,知道是我搞的鬼。我站到老爷子身后,如果我是《复仇者联盟》里的美国队长,他就是我的超级盾牌。
“这样吧,林麒,你和阿烈一起反串如何,那将更有意思。”他笑眯咪的,我无法拒绝。
出了书房,苏烈用力抓住我的手反剪在背后:“行啊林麒,拿我爷爷当靠山,出这种烂主意,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他亲孙子,我出洋相就是苏家出洋相,也等于他出洋相。”
“很痛。”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挣脱到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爷爷允许的,你不许耍赖。”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苏爷爷看起来很开心啊,哪有苏烈说的那样心机重。
“你们在这里啊。”
芸珠从大厅走过来,她身穿纯白的小礼服端着一杯香槟,头发在后面梳一个光洁的辫髻,周身散发着光芒。钟斯宇紧随其后,看到我和苏烈,同往常一样朝我露出招呼性质的笑。四个人站在一起,不知为何突然没人接着说话,气氛变得尴尬,空气凝固了似“你们都在这里啊!”
杨朵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谢天谢地,尖声划破冰层般的气氛,我第一次想感谢杨朵薇的出现。她一身华丽丽的金色,像个高贵的……我形容不出来,她那身紧身的金色礼服,裹出她妖烧的身段,配上复古的妆容,非要说的话,更像一条金蛇,一条美丽的金蛇,往人群中一站绝对是最显眼的一个。
苏烈拉着我往更衣室走,边走边让身边的佣人给他拿那套李小龙运动服。杨朵薇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我听不清,倒是钟斯宇和芸珠的目光一直打在我们的背上,像被打了几束冷色灯光。
我在更衣室里换好李小龙运动服,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用拇指擦过鼻子比一个李小龙经典动作,做几个高踢腿,把旁边的佣人都逗笑了。
“叔女”定律之一:无论身在何处,永远别忘了自娱自乐。
换好服装出去的时候没看到苏烈,在门口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抬起头看到钟斯宇温柔而略显惊讶的目光。
“怎么打扮成这样?”他哭笑不得地问道。
我挠挠耳朵,解释:“给爷爷的寿宴准备表演节目,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来两招看看。”黄色的运动服好像有魔力,我有点李小龙上身,钟斯宇用手拦下我在空中胡乱比划的手,轻轻捉住我的手腕:“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我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整个人像被注射了镇定剂,静静地跟着他。
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面的墙壁由巨石堆砌而成,细看之下每块巨石都是单独形成没有人工痕迹,巨石与巨石之间的缝隙几乎贴合在一起,很难想象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一盏盏的水晶灯镶嵌在墙上,灯火通明,走廊的尽头是整座房屋的背面。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像烤成渐变色的青瓷,城堡后面是一小片绵延的小树林,棵棵笔直得像整装待发的士兵。避开大厅里的人群和音乐,这里显得难得的清静而诗意。屋后有露天的石坪,石坪左边就是苏烈家的私人高尔夫球场。
我和钟斯宇站在石坪上,欣赏白昼消失前最后恩赐的美景。在这片良辰美景中,我忽略掉自己身上那套黄色运动服。
“林麒,你那天问我还爱不爱芸珠,我想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不过在回答你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件重要的事。”钟斯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在我手里。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穿着西服的样子真绅士,始终面带微笑。他面对着我,把耳机轻轻塞到我耳朵里,我们靠得很近,我有些拘谨但没有以前靠近他就会脸红心跳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自己,一去不复返,化为尘埃。我依然崇拜他,喜欢他,追随他,只是没有了心动的感钟斯宇按下”播放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