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4-06-16 00:14      字数:4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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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会这么想?”卫飞回到现实中来,一抬头看见陈枫脸上他异常熟悉的阴笑,“胖子,你是不是对我使了什么手段?”
  这话倒让陈枫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蛊惑卫飞呢!他的真实想法是,既然卫飞有着这么无以伦比的通灵能力,便可以依次制定出一套把卫飞培养成超级高手的计划,旗门的无所不知,再加上一个超级无敌的高手,这样的组合该是天下少有的吧!
  想到这里,陈枫才忍不住阴笑了一声。他自己身怀超越佛家大乘道家金丹的顿悟口诀,却不愿意苦修,但这不防碍他把这些转嫁到别人的身上,再看卫飞的目光,都已经变成了一只可爱听话的小白鼠。
  “没有,怎么会呢?”陈枫非常无辜地说,“我只是想到还是你说的对,这个神魔将阵恐怕还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他故意将“我们”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不是我们,而是你……”卫飞纠正他,“是你这个旗门传人。而我相对于你来说,只是个帮凶,所以无论这个神魔将阵会发生什么变化,都会直接冲着你去的。”
  陈枫禁不住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居然还琢磨着这种念头,他几乎就要立刻推翻将卫飞打造成一个超级高手的可行性。毫无疑问,卫飞在这方面的天赋超过了他陈某人,只可惜这种天赋却是比他还要敏感和懒散的个性。当然,陈枫是不会轻易放弃掉对卫飞的算计之心,通灵与风水不过是旗门里微不足道的术法,他有着12年磨练的经验,有的是办法令卫飞在不知不觉中迈向更高一层的境界。
  但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出阵而去,希望还有什么能挽回几分的存在。陈枫说:“我们要想办法先离开这个神魔将阵。”
  “为什么?”卫飞皱起眉头,“此时神魔将阵外该是太岁之气横行,我们离开了这里岂不是去送死吗?”
  陈枫叹了口气,“的确是如此,神魔将阵是太岁之气的克星,但它却是依附在凤鸣山上的阵势。你想,倘若凤鸣山上的神凤龙脉不在了,那这座神魔将阵便失去了动力,能撑多久还不知道呢。”
  卫飞也苦恼地叹口气,“还有,神凤龙脉遁走之后,这座凤鸣山就算不变成大凶之地,也将从此荒芜,而那个太岁之气盘踞在此的话,便是个绝地。”
  陈枫点点头,“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去,到神凤龙脉孕育的地方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如果太岁之气再冲到别的地方,到时候死伤的性命说不定都会算到旗门的头上来。妈的,我不想做什么救世济人的大侠,可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说到这里,看见卫飞一咧嘴,陈枫知道他想说什么,“到时候要是因此引发了什么因果天谴,你可是得了我旗门的通灵与风水之法,你也跑不掉。”
  “靠!”卫飞被他一句话给封住,只好转移话题,“那怎么破这个神魔将阵呢?”
  陈枫沉思了一会儿,“不能破。这个阵还必须要留着,这神魔将阵是根据一个人的八字命局所设,现在它积聚的旺运正达到了极点,在太岁之气的牵引下,刚好处在平衡的状态下。换句话说,它便如一个辅佐君王的军师,它的运注定了是要旺别人的,因此在太岁之气没有消除的情况下,神魔将阵不能破。”
  这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声,轻风微拂,便如到了乡野郊外。卫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肺之间通体舒泰,“破即是破坏,一旦破阵,那么神魔将阵便不存在,因此只有想法解开一道门户出去。”
  陈枫早已胸有成竹,“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神魔将阵的阵眼。”嘿嘿笑了一声,不等卫飞发问,继续说道,“那便是用神。神魔将阵既然是以八字命局所排列的,那么主宰整个阵势的必然就是用神。”
  用神是八字命局里并不实际存在的,但却又是必不可少的,也是调节整个八字命局的润滑剂,同时更是这个八字命局是否成功的关键。当一个八字命局中,十神、阴阳五行、生死旺绝、大运流年以及各种神煞都完整地排列出来后,接下来就要找出命局的用神来。所谓的“用神”,就是指要根据这个八字命局里五行的偏旺和偏衰,给它定下一个可以使五行之间起到平衡的用神,而这个用神也是五行之一,命局里金多缺水,那么用神就可以选火来克制金的旺盛,也可以选水来泻。
  此后,这个八字命局一生的吉凶祸福,便都在用神所面临的各种情况之下,用神受克,凶灾降身;用神当头,逢凶化吉。因此衡量一个八字命局的成功与否,就是看它的用神选得是否恰当,否则这个命局就白废了。
  “所以说神魔将阵的阵眼,就是它的用神。”陈枫肯定地说道,“只要找出它的用神来,就可以从神魔将阵的流年位置,解开出去的一条通道。”
  “等等!”卫飞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么说,你还只是知道用神是神魔将阵的阵眼,但这个用神究竟是什么你却不知道?”
  陈枫阴阴地一笑,“要是我找到了,还跟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早就直接出去了。”
  卫飞明白过来,“说到底,你还是要用到老子出手啊!”
  “一步步推算出神魔将阵的八字命局来,也不是做不到的。”陈枫正色说道,“只是所耗的时间太长,这期间难以估量外面的局势都变化到了什么程度。再者说,如果用神选得有一点不恰当的话,不敢保证是否会触动阵势发生何种变化。”
  “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谓‘牵一发而动全机’。如果是给人断局批命,用神选错了,得出的结果便是错误的。”
  陈枫急忙接过他的话,“所以在神魔将阵中,选出一个错的用神,就难以测知后面的变局了。”
  “可是……”卫飞摸摸下巴,“为什么老子总有种好像被你给算计的感觉呢?”
  陈枫恢复了他惯常的面无表情,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这副模样落在了卫飞的眼中,又让他心里一阵打鼓,直觉怀疑到陈枫的确是在算计他。
  说实话,卫飞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依靠他的通灵之能,他自己也不排斥在那种境界中的玄妙的感觉,但每次通灵过后的疲惫和精神耗费过度的感觉,同样使他恍如酒醉宿醒后的头疼。
  尽管卫飞知道只要按照陈枫教给他的养神法,很快就能恢复,但依他的个性,实在是坐不下来打坐冥想。他比陈枫更加的轻佻浮滑。其实他的心里面,也有喜欢一个人独处,泡一壶茶捧一卷书的安静心态,但性子里把酒当歌狂欢不醉不归的另一面,却将他的性格形成了两种极端。一方是沉静安稳,一方是豪气冲天,犹如阴阳之间互相克制却又彼此平衡。
  卫飞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骨子里,那眷恋在雨天里缩在窗户后倾听雨滴声的安逸是天生的,他无比地喜欢那种感觉,唯有在雨打芭蕉的诗意中,他才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空间。然而他还向往着另一种,大雪纷飞中头顶斗笠肩批大氅手里拎着酒壶的游侠岁月,他可以在其中肆意挥洒自己的豪情,江湖!不过是他跃身天地永恒的必经之路而已。
  于是,卫飞便有了一种感觉,他的两种极端的性格,一是为了等待陈枫灌输给他的修道之途,那是漫长无边的,所以他喜欢那种无法言说的寂寞。唯有如此的心绪,才能忍受修炼中的枯寂;另一个则是他傲视天下时的心态。卫飞真正担心的是,一切的一切最后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关于这一点他愈加清晰地有所感应。所以他总要自觉不自觉地将自己和旗门划开,除了不想如陈枫那样要枯坐式的修炼外,他主要的还是害怕担上什么不知名的责任。
  陈枫说道:“用神在拿字命局中多以十神出现,这个神魔将阵独旺至极,无论命局中还是大运流年里,全都是比肩劫财以及印神生我助我的格局,于是便生了它偏旺的局势。这种独偏独旺本身是长久不了的,但是不知道这其中做了什么样的布局,竟然能使它维持了一代又一代而得以保存下来,因此你只要找到它如何在偏旺中还能正常运转的关键,便是找到了神魔将阵的用神所在。”
  卫飞缓缓地点点头,平心静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借着神魔将阵内充沛无比的灵气,几乎不用怎么调息,便迅速进入到了通灵的状态中。
  五颜六色的羽毛闪烁着五彩光芒,那只翱翔在凤鸣山上空的神凤,周身上下喷薄着赤色的火焰。在一道道的电闪雷鸣中,凤鸣山峰正中一柱白光直冲云霄,凤凰围着白光不住地盘旋,一声悲鸣响彻在天地之间,掩住了雷鸣声。
  卫飞听得出那凤鸣声中的不舍与悲悯,他甚至能看见神凤那晶莹透彻深如大海的眼睛中,慢慢地滴下一滴泪水,似是在叹息凤鸣山上正在发生的无可挽回的悲剧。火焰由赤变蓝,并且还在逐渐升温,最后直至——没有任何颜色,它终于在一种谁也不知道缘由的布局中涅磐而去。卫飞紧闭的眼帘中,忽然悄无声息地流下眼泪,滑过脸庞,凝聚在下巴,滴落地上。
  陈枫暗自叹息,他能理解卫飞的感受。自从慧能创立了了禅宗后,天地万物莫不入禅,他也有过这样的心境,为一片落叶或者残阳晚霞而落泪而欣喜。
  此时,卫飞脑海中的画面又在变化。他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粉红、浅白、金黄等等各色的花瓣纷纷落下,一朵两朵三朵四朵,那么凄美地飘落在风中,像是在留恋它们曾经有过的绚丽,又像是对生命的珍惜。这情景本该是起舞漫歌的美,但卫飞却总觉得那些花朵便如一个个生命正在逝去,其间满是无奈和不舍。
  这让卫飞心头微微一怔,不明白百花落没意味着什么。他以往通灵时都是直接便感知到了结果,但是这一次仿佛为了延续他刚才那一刻对神凤飞遁的感悟,灵性启动竟然呈现出这么一片缠缠绵绵来。
  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放眼望去,满地的烂漫。卫飞的心神却偏偏充满了一种悲伤,他眼看着一阵风吹过,那些仿佛隐含了生命的花瓣便消失不见了。一棵棵的树苗慢慢从地面生长起来。一时间,卫飞只觉得风吹雨落,转瞬间春夏秋冬倏忽而过,千百年的光阴便在电光石火中流逝,卫飞的心里一片的沧桑萧索。
  在这种奇怪的心绪中,卫飞并没有忽略掉隐藏在其中的纷乱模糊的景象。他看见随着一棵棵树木的逐渐高大粗壮,总是有一道恍恍惚惚烟雾一般缥缈的人影,不时融入到每一棵树木中。那些影子便如魂魄似的,飘飘荡荡,但是又互不相干。她们似乎是在认祖归宗,又好像他们根本就是这片树林里树木的魂灵,毫不停留没有犹豫地飘向她们早已各自认定的一棵棵树上。
  “花魂!”卫飞忽然想起那漫天飘落的花瓣,应该就是花的灵魂吧。当她们以如此美丽而又凄凉地划过时,果真便如一道道花的精灵在飞舞。卫飞生出一种冲动来,他十分想再看看那些花瓣,不管它们在岁月中是否已经腐烂,哪怕是已经化为春泥,卫飞也想捧一把在手中,闻一闻那上面还残留的花香。
  这么一想,卫飞便觉得手里轻轻一动多了把锄头出来。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抡起锄头,就在身边的一棵树下挖了起来。很快,在一个深坑中,盘根交错的树根便显现出来。身旁高高的一堆土,是凤鸣山上平常的红土,哪里还有半点花瓣的影子。
  卫飞皱着眉头,猛力又是一锄砸下,忽然一声“咔嚓”的脆响从土中传来。卫飞心中一动,扔掉手中的锄头,跳下坑里弯腰伸手一拨浮土,立刻浑身一震,呆立当场。只见那下面全是一根根的森森白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竟然好像是有人种下供这棵大树成长的养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阴凉的气息让卫飞清醒过来。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呆了片刻后,忽然拾起锄头,跳出土坑跑向另外大树,用力挖了起来。过度的紧张,使得他的手有些颤抖,手背上也青筋显露。卫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低头弯腰一味地猛挖。几分钟后,当卫飞再一次将锄头锄进土中时,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了起来。这声微弱的脆响,仿佛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卫飞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没入土中的半个锄头,卫飞只觉得全身发软,他已经失去了拨开那层浮土的勇气。
  脸色苍白手脚冰冷地靠在树根上,无力地出着神,卫飞知道他刚才看见的那些朦胧的影子,果然便是一道道死人的魂魄,他们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