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4-06-16 00:13      字数:5130
  “还没起床?”
  “我想八成还没有。我是说,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起床?
  就这个角度去看吧。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十一点到这里来有多么费力,还有如果我
  迟到了,那条老鳕鱼的脸色有多吓人。
  你一点也不知道,疾如风,这种生活有多难受——”
  “你明天晚上再把一切告诉我吧。”疾如风匆匆说道。
  她挂上话筒,斟酌一下情况。首先她望了一眼时钟,差二十五分十二点。尽管比尔
  熟知他朋友的起居习惯,她倒相信狄西加先生现在应该已经起床,适合接见访客。她坐
  上计程车前往泽明街一零三号。
  一位标准的退休绅士的仆人替她开门。他面无表情,彬彬有礼,一张伦敦那一地区
  常见的脸孔。
  “这边请,小姐?”
  他引导她上楼,进入一间极为舒适,摆着皮面大扶手椅的客厅,另一个女孩沉坐在
  一张奇形怪状的大扶手椅里,比疾如风年轻几分。
  “我该通报什么名字,小姐?”
  “我不报上姓名,”疾如风说,“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狄西加先生。”
  一脸严肃的绅士一鞠躬,退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把门带上。
  一阵停顿。
  “今天上午天气不错。”金发女孩怯生生地说。
  “很不错的天气。”疾如凤同意说。
  又一阵停顿。
  “我今天早上从乡下开车过来。”疾如风找话题说,“我以为又会有讨厌的雾,结
  果没有。”
  “是的,是没有起雾。”另一个女孩说。她加上一句说:
  “我也是从乡下过来。”
  疾如风更汗细一点地看她。她为另一个人在场感到有点困扰。疾如凤是个不喜欢谈
  话时有旁人在场干扰的人,她知道在她能谈起自己的话题之前,必须先把这第二位访客
  摆脱掉。她想跟狄西加谈的不是个可以在陌生人面前提出的话题。
  现在,正当她更仔细地看着那个女孩时,一个不寻常的想法在脑子里兴起。可能是
  吗?不错,这个女孩是正守着重丧,从她穿着黑色丝袜的足踝可以看出来。这时猜测,
  不过疾如风深信她的想法正确,她深吸一口气。
  “听我说,”她说,“你可不会是罗琳·卫德吧?”
  罗琳的双眼大张。
  “是的,我是。你真是聪明。我们从没见过面吧?”
  疾如风摇头。
  “我昨天写信给你。我是疾如风布兰特。”
  “真谢谢你把杰瑞的信寄给我,”罗琳说,“我已经回信感谢你。我没料到会在这
  里见到你。”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来这里,”疾如风说,“你认识龙尼·狄佛鲁克斯吗?”
  罗琳点头。
  “他那天去找我,龙尼——你知道。他后来又去见了我两三次,他是杰瑞最好的朋
  友之一。”
  “我知道。呃——他死了。”
  罗琳惊讶得张开嘴巴。
  “死了!可是他好像一向都那么健康。”
  疾如风尽可能简明地向她叙述前一天的事件。罗琳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那么是真的了。是真的了。”
  “什么是真的?”
  “我所想的——我这几个星期来一直在想的,杰瑞不是自然死的。他是被人杀害
  的。”
  “你想过?”
  “是的。杰瑞从来不会吃药物帮助他睡眠。”她发出一声怪笑,“他睡得太好了,
  不需要。我一直认为古怪。而且他也认为——我知道他认为。”
  “谁?”
  “龙尼。而现在发生了这件事。现在他也被杀害了。”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
  今天来的目的就在此。你寄给我的那封杰瑞的信——我一看过之后,就试图找到龙尼。
  可是他们说他离开了。所以我想到来见见杰米——他是龙尼另一个要好的朋友。我想或
  许他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说——”疾如风停顿下来,“关于——七钟面。”
  罗琳点点头。
  “你知道——”她话一出口,又停了下来。
  这时杰米·狄西加正走了进来。
  七钟面之谜
  第八章 杰米的访客
  写到这里,我们必须回到二十分钟左右之前。那时,杰米·狄西加从睡梦中醒了过
  来,迷迷糊糊知道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对他说些不熟悉的话。
  他睡意甚浓的脑子一时试着想适应当前的情况,但是失败了。他打了个呵欠,翻身
  又睡。
  “一个年轻的女士来见你,先生。”
  这个声音执拗不去,准备永无休止地重复下去。杰米·狄西加不得不屈服,面对这
  不可逃避的情况。他张开眼睛,眨了眨。
  “啊,史蒂文斯?”他说,“再说一遍。”,“一个年轻的女士来见你,先生。”
  “噢!”杰米尽力想了解情况,“为什么?”
  “我说不上来,先生。”
  “是的。我想大概是吧。是的,”他想了想,“我想你大概是说不上来。”
  史蒂文斯猛然迅速地抓起床边的一只托盘。
  “我去给你换些茶来,先生。这些凉了。”
  “你认为我应该起床,同时——呃——见那位女士?”
  史蒂文斯没有回答,不过他的背脊挺得非常僵直,杰米看出了他的意思无误。
  “噢!好吧,”他说,“我想我大概还是起来见她的好,她没报出她的姓名?”
  “没有,先生。”
  “嗯。她可不会是我的姑妈珍美吧?因为如果是她,那我要是起床可就完了。”
  “那位女士不可能是任何人的姑妈,先生。除非是个大家庭里最小的一个。”
  “啊哈,”杰米说,“年轻而且可爱。她是不是——她是什么样子的?”
  “那位年轻女士无疑地是十足的有教养,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史蒂文斯用法
  文说出“有教养”三个字。
  “可以可以,”杰米亲切地说,“你的法文发音非常好,史蒂文斯,如果我可以这
  么说的话。比我的发音好多了。”
  “感激你这么说,先生。我最近在学法文。”
  “真的?你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史蒂文斯。”
  史蒂文斯自豪地微微一笑,离开房间。杰米躺着,企图回想有哪一个年轻、可爱而
  十足有教养的女孩可能会来找他。
  史蒂文斯端着重新泡好的茶,再度走进来,杰米啜饮着,感到愉快、好奇。
  “我希望,你给了她报纸等等吧,史蒂文斯。”他说。
  “我给了她晨报和杂志,先生。
  一声门铃把他引了出去。几分钟之后,他回到房里。
  “又一位年轻女士,先生。”
  “什么”?
  杰米双手抱头。
  “又一位年轻女士,她不说出她的名字,先生,可是说有重要的事。”
  杰米睁眼凝视着他。
  “这可非常古怪,史蒂文斯。非常古怪。你听着,我昨晚几点回来?”
  “正好清晨快五点,先生。”
  “而我——呃——我看起来怎么样?”
  “就只是有点愉快,先生——再没什么了。还唱着爱国歌曲。”
  “多么奇怪的事。”杰米说,“爱国歌曲,啊?我真无法想象我在清醒的时候会唱
  爱国歌曲。一定是——呃——多喝两杯刺激出爱国心来了。我记得,我是在‘芥末和荷
  兰芥菜’酒廊庆祝。不像名字上听来那么清白的一个地方,史蒂文斯。”
  他停顿下来,“我在怀疑——”
  “什么,先生?”
  “我在怀疑我是不是在上述的刺激之下,在报纸上登了个广告找个女管家或者什么
  这一类的女婆娘。”
  史蒂文斯咳了一声。
  “两个女孩出现,看来是古怪。我以后可别再上那家酒廊了。”
  他边说边迅速穿好衣服。十分钟之后,他已准备好面对未知的客人。当他打开客厅
  的门时,他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皮肤微黑、身材苗条,他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她站着,
  身子倚在壁炉边上。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一张皮面大扶手椅,他的心跳了一下。罗琳!
  首先站起来同时有点紧张地开口的是她。
  “你见到我一定非常惊讶。不过我不得不来,我稍后会说明。这位是艾琳·布兰特
  小姐。”
  “疾如风——通常人家都这样叫我。你或许听比尔·艾维斯里提过我。”
  “噢!的确,当然我听过,”杰米尽量适应情况地说,“坐,坐,我们喝点鸡尾酒
  或什么的。”
  然而两个女孩都不想喝。
  “老实说,”杰米继续说下去,“我才起床。”
  “正如比尔所说的,”疾如风说,“我告诉他我要来见你,他说你还没起床,”
  “哦,我现在起床了。”杰米鼓舞地说。
  “皇关于杰瑞的事,”罗琳说,“而现在又跟龙尼有关——”
  “你说‘现在又跟龙尼有关’是什么意思?”
  “他昨天中枪了。”
  “什么?”杰米大叫。
  疾如风二度叙述她的故事。杰米听得有如入了梦境一般。
  “老龙尼——中枪了,”他喃喃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一张椅子的扶手上坐了下来,想了一两分钟,然后以平静、沉着的声音说:
  “有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
  “什么事?”疾如风鼓舞地说。
  “杰瑞·卫德死去的那天,在过去把消息告诉你的路上,”——他向罗琳点下头—
  —“龙尼在车子上跟我说了些什么。也就是说,他开始要告诉我什么。他想要告诉我什
  么,他起了个头,然后他说他答应了人家,不能再说下去。”
  “答应了人家。”罗琳若有所思地说。
  “他是这样说的。当然我没逼他再说下去。不过他一直怪怪的——怪得要命。我有
  个印象他是在怀疑——哦。事有蹊跷。我听他这样告诉过医生。可是,事实并不然,一
  点迹象都没有。所以我想我大概看错了。后来,一切证据显示——
  贩,好像是个非常明朗的案子。我想我的疑心全都是胡思乱想。”
  “可是你认为龙尼仍然在怀疑?”疾如风问道。
  杰米点点头。
  “这正是我现在所认为的,我们自从那次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我相信他是独自在
  搞什么——企图查出杰瑞死亡的真相,更进一步说,我相信他查出来了。所以那些恶魔
  才枪杀他。然后他企图传话给我,但是只能说出那两句。”
  “七钟面。”疾如风有点颤抖地说。
  “七钟面,”杰米沉重地说,“无论如何,我们有这个可以着手。”
  疾如风转向罗琳:
  “你刚才正要告诉我——”
  “噢!是的。首先,关于那封信。”她对杰米说。
  “杰瑞留下了一封信?艾琳小姐——”
  “疾如风。”
  “疾如风发现了。”罗琳几句话说明了信被发现的情况。
  杰米仔细听着,非常感兴趣。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那封信。
  罗琳从她皮包中把信拿出来,递给了他。他看着,然后望着她:“这可以帮我们说
  明:杰瑞要你忘掉什么?”
  罗琳眉头困惑地微皱起来,她说:
  “现在要确切记起来这么困难。我有一次拆错了信,把杰瑞的信打开了。是用廉价
  的纸张写的,我记得,而且字迹很像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写的。信头上有个‘七钟面’
  某地地址。我知道不是写给我的信,所以我就没看,把它再装回信封里去。”
  “你确信?”杰米非常温和地问道。
  罗琳第一次笑出声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承认女人是好奇。但是,你知道,
  那甚至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信,是一张人名和日期表。”
  “人名和日期。”杰米若有所思地说。
  “杰瑞好像不怎么在意,”罗琳继续说,“他只是笑了几声。
  他问我是否听说过黑手党。然后说要是有个像黑手党的组织开始在英格兰出现那可
  就怪了——不过英国人并不大采用这种秘密组织。‘我们的罪犯,’他说,‘没有逼真
  的想象力。’”杰米双唇挤出了一声口哨。
  “我开始明白了,”他说,“七种面一定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总部。如同他在给你的
  信上所说的,他开始以为只是个玩笑。
  但是显然那并不是玩笑——他就这样说过,还有,他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你忘掉他所
  告诉你的;这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一一如果那个组织怀疑你知道它的活动,你也会有生命
  危险,杰瑞了解这项危险,他非常担忧——替你感到担忧。”
  他停了下来,然后平静地继续说:“我有几分认为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我
  们继续追究下去。”
  “如果——?”疾如风愤慨地叫了起来。
  “我是在对你们两位说。我就不同了。我是可怜的老龙尼的朋友。”他看着疾如风,
  “你已经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