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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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文学 更新:2024-06-16 00:13 字数:4738
我无意伤害凯特,只是想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她用粪便涂抹我的物品,让我很生气,也很心烦。然而,在汉娜昏倒时我必须三思,那实在很可怕,你知道。我是说,杀害一个小孩,即使是个意外,也是很严重的事。我原本想将她们留在现场,我和玛莉一起潜逃到法国,不过我担心托尼会在我和玛莉碰面之前就发现她们,而我又已经告诉过他,我要到普尔度周末。也许是因为凯特身材娇小,才会让我萌生带她们一起走的念头……
“他当着众人的面前带她们上船,”高布莱斯说;“他开着‘疯狂石光号’到游艇俱乐部附近供游客使用的浮桥,将凯特装入他用来覆盖小艇的帆布袋里。这种袋子显然很耐用,而且也够大,足以装入未充气的8英尺长橡皮艇,他说他毫不费劲就将凯特装进去了。汉娜则塞入他的随身背包带上船,并这么公然地将婴儿车夹在腋下。”
如果你表现得够坦然,别人就不会起疑。我猜那和英国人的心理有关,我们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不会过问别人的事。不过我们有时候还希望大家多管闲事。那几乎就像被迫做你不想做的事,我不断告诉自己,快来问我袋子里是什么啊,你们这些王八蛋,问我为什么腋下夹着一部婴儿车。不过当然没有人问起……“然后他前往普尔,”高布莱斯说;“当时已近中午,他说他当时除了想要将凯特和汉娜带上船之外,还不知道接着下来要做什么。他说他很紧张,脑筋一片混沌”——他抬起眼看着桑纳——“就像你稍早对你自己的描述,他似乎想就这么放着,让她们困在袋子里昏迷不醒,眼不见为净。”
我猜我早已意识到必须将她们丢入海中,不过我一再拖延时间。我已驶入大海,让自己置身在海阔天空之间,直到大约7点钟,我才将她们扛上甲板,打算做个了结。可是我下不了手。我听到背包里传来啜泣声,知道汉娜还活着,我觉得好过了些。我不曾想过要杀害她们……
“他声称凯特在7点半慢慢苏醒,这时他解开袋子,让她出来和他一起坐在驾驶舱内。他还说是她自己想将衣服脱掉。然而,有鉴于她的结婚戒指也遗失了,我们想事实上是他强行将她身上可以用来辨识身份的衣服首饰全部剥除。”
我知道她很害怕,我也知道她这么做是想讨好我,不过我没有要求她脱衣服,也没有逼她和我发生关系。我已经决定要将她们再送回岸上。否则我也不会改变航道,她也不会落得陈尸于爱格蒙岬。我拿了些东西给她吃,因为她说她饿了。如果我想杀她,又何必让她吃东西?
“我知道这会让你很痛苦,威廉。我们相信他花了几个小时想着要怎么处置她,然后才杀了她,他将她的衣服剥光后,开始执行刚才想像的那些过程。然而,我们不知道凯特当时的意识是否清醒,或是说她当时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是疯狂石光号上没有凯特和汉娜曾在最近上船的迹象。我们推测可能的情况是他让凯特赤身裸体在甲板上大约5个小时,即在7点半至半夜12点半之间,那可以解释她的失温现象,以及何以船只内部没能采到她的毛发、指纹等证物。我们现在仍在上舷部位搜证,不过恐怕他在星期天回到利明顿好几个小时的航程期间,已用海水将甲板刷洗干净。”
我承认,我一开始时束手无策。有一阵子情况无法控制——我是说,我在以为汉娜死了时,吓得惊慌失措——不过天黑之后我就想出解决的办法了。我告诉凯特,如果她同意不要声张,我就带她到普尔,让她和汉娜在当地上岸。否则,我会说是她自愿上船的,而且因为托尼·布里吉知道她迷恋我,没有人会相信她对我不利的说词,威廉尤其不会……
“他说他答应带凯特到普尔,她或许相信他了,不过我们不认为他真想这么做。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船员,然而他却将船驶向圣阿尔班岬西边的水域,与原本的方向背道而驰。他辩称这是因为凯特使他分心,所以他才迷失了航向,不过他将她丢入海中的地点,就是他隔天早晨想要去健行的位置,这就太过巧合了。”
她应该信任我的。我告诉她,我不想伤害她。我没有伤害汉娜,对吧?
“他说她朝他冲过去,试图将他推下海,结果在拉扯之间她自己坠海。”我可以听到她在海中呼号及溅水声,因此我转动舵轮,掉过头来试着找她。不过当时四周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不断喊着她,可是很快就陷入一片死寂,最后我不得不放弃。我不认为她的泳技够好……
“他声称他已尽其所能找她,不过他想她一定在几分钟内就溺毙了。他称这是一场可怕的意外。”
当然我们在查普曼之池的外海纯属巧合。拜托,当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圣阿尔班岬也没有灯塔。你可知道摸黑驾船,无从辨识方位是何种滋味?我没能专心,也未将潮汐与风向列入考虑。我很确定自己太偏西了,因此才改变航道,朝东前进,不过直到我看到安佛尔岬的灯塔,我才明白普尔就在眼前。听着,你们难道不会想,我要是想杀害凯特,也会将汉娜杀了吗……?
高布莱斯不再开口,桑纳终于将眼光由天花板移开。“他在法庭上就要这么说吗?说她是意外而死?”
“或许。”
“他能胜诉吗?”
“如果你支持她,就不会。”
“或许他说的是事实。”桑纳漠然地说。
高布莱斯淡然一笑,好心的确是吃力不讨好。“千万别在我面前再说这种话,威廉,”他哑着声音说;“因为,老天保佑,你如果敢再这么说,我可能会揍得你不省人事。记住,我见过你妻子的遗体。在你还不知道她已经过世之前,我就已在为她而哭。”
桑纳神经质地猛眨眼。
高布莱斯坐直身体。“那个王八蛋将她下药,强暴她——我们推测应该有好几次——她想将女儿由背包里解开来,因此他扭断了她的手指,然后勒住她的喉咙想掐死她,不过她仍未断气。所以他将她绑在他朋友给他的一部备用马达上,让她在一艘漏气的小艇上漂流。”他一手握拳击打另一手的手掌。“威廉,他根本不让她有活命的机会,而且想让她慢慢地在惊慌中死去,让她因为不知他会如何对付汉娜而忧心,也让她为了敢向他报复而后悔。”
那个孩子在我抱她出来之后,一声都没哭过,她不会怕我。事实上,我认为她为我而觉得难过,因为她可以看得出来我很苦恼。我用一条毯子裹住她,将她摆在舱房的地板上,她就这么睡着了。如果她在港口里哭闹,我可能会惊慌,不过她没有哭。她是个有趣的孩子。我是说,她显然并不聪明,不过让人觉得她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死汉娜,只知道他似乎怕她。他说既然汉娜还活着,就足以证明他也不想让凯特死,他或许认为这孩子不会威胁到他,因此不妨放她一条生路。他说他替她换尿布、喂她吃东西,还拿婴儿车后面袋子里的饮料给她喝,然后装在背包里带她下船。他让她睡在伯恩茅斯——普尔公路旁的一个社区院子里,那边距离拉尔沃思有1英里远,当他得知她竟然可以自行走回港口时,比任何人都震惊。”
婴儿车的袋子里有一些止痛药,因此我喂她吃,以便趁她睡着时将她带下船。其实我可以不用再让她吃那种药,我想氟硝西泮的药效尚未消失,我曾在舱房内看着她数小时,她只醒过来一次。她不可能知道索尔腾港在什么地方,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走回去的?我一直跟你们说她很诡异。你们就是不相信……“他在回利明顿的途中,将一切可能使他与凯特和汉娜有关联的物品都丢下海——小艇的覆盖袋、凯特的衣服、戒指、婴儿车、汉娜的脏尿片、用来包裹她的毯子——不过他忘了凯特在4月时留下来的凉鞋。”高布莱斯淡淡地笑着说;“不过奇怪的是他说他记得这双鞋子。他让汉娜睡在舱房的地板上之后,将那双鞋子由柜子中拿出来,放在婴儿车的袋子里,如今他说惟一可能将那双鞋子藏在那堆衣服里的人是汉娜。”
我因为担心指纹而心神不宁,迟迟无法决定是否要彻底清洗疯狂石光号的内部。我知道你们会找到凯特与汉娜在四月上船时留下的指纹,我当时也在想,如果假装她们根本就不曾上船是否会好一些。最后我决定保留三个月来的原状,因为我不想让你们认为我犯下了比这更严重的罪行。我想的没错,是吧?如果你们能找到我刚刚告诉你们的那些伤害凯特的证据,你们星期三就不会释放我了……
桑纳的眼中再度噙着泪水,不过不置一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凯特和哈丁有婚外情?”高布莱斯问他。
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恳求着,像乞丐在求人施恩。“我觉得很丢人现眼。”
“为了凯特?”
“不,”他低声说;“为了我自己。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知道什么?高布莱斯纳闷着。知道他无法让妻子对他有兴趣?知道他和她结婚是不智之举?他伸手取过桑纳腿上的电话。“如果你有兴趣,珊卓拉·葛莉菲丝说汉娜整天都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想要找你。我要她告诉汉娜,我会带你回家,汉娜听了之后拍手叫好。别让我失信于人,朋友。”
他悲伤地摇头。“我以为没有我,对她比较好。”
“不可能。”高布莱斯拉着他的臂膀让他站起来;“你是她父亲。没有你,对她怎么会比较好?”
暗潮27(1)
玛姬躺在地板上,伸直酸痛的背部,尼克则一丝不苟地在她没刷到的各个角落及缝隙中补漆。“如果托尼·布里吉没有用粪便将史蒂文的车子抹得到处都是,你想史蒂文会不会犯下这件案子?”
“我不知道,”尼克说;“督察长相信他是个有反社会倾向的精神病态患者,他说史蒂文对性的痴狂妄想迟早会使他犯下强暴案,所以无论有没有托尼·布里吉,他或许都会犯下这件案子。我想凯特是出现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他停顿了一下,回想着在浪花中晃动的小手。“可怜的女人。”
“然而……托尼就这么全身而退?那真不公平,对吧?我是说,他一定早就知道是史蒂文干的。”
尼克耸耸肩。“他声称不知道,声称他以为是她老公做的。”他轻轻朝一只蜘蛛戳了一下,看着它窜入阴影中。“高布莱斯告诉我,他和卡本特昨天晚上首度让托尼全盘招供,托尼辩称凯特是个贱人,他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帮警方追查她老公。他认为凯特取笑那个可怜虫的性能力,是她自找死路。他自己在性方面显然也有问题,所以他同情威廉。”
“而这位仁兄竟然是个老师?”她鄙夷地说。
“做不久了,”尼克消除她的疑虑;“除非他的牢友对化学有兴趣。卡本特列举诸多罪状起诉他——误导警方办案、供应毒品、软禁他女朋友、用氟硝西泮进行强暴,教唆杀人……甚至”——他轻笑出声——“破坏哈丁的座车……那还不包括海关要告他的罪状。”
“活该。”玛姬毫不同情地说。
“嗯。”
“你的口气好像很不以为然。”
“只是因为我看不出来监狱对托尼这样的人有什么帮助。他不是坏人,只是受到误导。若让他到残障安养院从事6个月的社区服务,对他或许会更有帮助。”他望着蜘蛛钻进一滩乳胶漆中。“性无能的比例是1比10,若和严重身体或心理障碍相较,那根本称不上是什么缺陷。”
玛姬坐起来,双臂环抱着膝盖。“我还以为警察全是铁石心肠。你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吗,印格兰姆?”
他俯视着她,眼中带着笑意。“求爱恐怕就是这么回事吧。无论喜不喜欢,总要有时铁石心肠,有时温柔。那是天性。”
她将脸埋入两膝间,不想让他岔开话题。“我无法理解史蒂文为什么会在查普曼之池外海将凯特溺死,”她说;“他明知他隔天要到那边去,他也一定知道她很有可能会随着潮水冲上岸。为什么还要使他和玛莉的会合陷入险境?”
“我不确定你可以用常理来推断哈丁那种人的行为,”他说;“卡本特的看法是,他一旦将凯特带上船,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杀害她。他说由那个法国人提供的录像带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兴奋。”他看着蜘蛛在湿粘的乳胶漆中挣扎。“不过我不认为史蒂文曾料到尸体会出现在那边。他扭断她的手指,又将她绑在一部马达上,所以在发现她设法挣脱之后,一定大吃一惊。或许他是想在与玛莉私奔之前,到凯特的葬身之地幸灾乐祸一番。卡本特认为哈丁是个即将成型的连环杀人犯,所以他认为玛莉能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