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4-06-16 00:13      字数:4791
  “你在撒谎,威廉。半小时前,你说你和凯特必须待在旅馆里,因为汉娜哭闹个不停。我想在家里也会发生那种情况。我想你和凯特做爱时也让汉娜旁观,因为你受够了凯特不断拿汉娜当做拒绝和你做爱的借口,因此你坚持要在小孩子的面前做。对吧?”
  他将脸埋入手中,身体前后摇动着。“你不明白那是什么情况……她不肯放过我们……她从来不睡……一直哭闹纠缠……凯特拿她当挡箭牌……”
  “所以你的答案是有?”
  威廉低声回答:“有。”
  “葛莉菲丝女警说你昨晚进入汉娜的房间。你要不要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说了你也不信。”
  “我或许会信。”
  桑纳抬起泪水纵横的脸。“我想看看她,”他绝望地说;“现在我只剩下她,可以让我回想起凯特。”
  印格兰姆小心翼翼地铲出了一个背包的背带时,卡本特点了根香烟。“干得好,小伙子。”他嘉许地说。他叫手下到他车内取出一次性手套及塑料袋,然后看着印格兰姆将被压扁的帆布袋旁的落石清除掉。
  印格兰姆又花了10分钟才将背包整个挖出来,并将它挪到塑料袋内。那是一只耐用的绿色登山背包,有腰带可以增加额外的负荷量,底下还有扣环可以携带帐篷。这只背包已经老旧磨损,背面支架不知何故被整个割掉,原本用来装支架的沟槽只剩下磨损的帆布边缘。这些磨痕看来已有一段时间,无论背包主人割掉支架的理由何在,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摆在塑料袋里的背包,让背带的重量给压得瘫成一团,里面装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到容量的三分之一。
  卡本特让他的手下在他将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时,把每件物品都封存在一个证物袋中,另一名刑警则负责记录下物品名称。他蹲在背包旁,小心地以戴着手套的手将扣环解开,打开背包盖。“细目,”他口述;“一台20乘60倍的双筒望远镜,商标名称已磨损,或许是欧普堤康牌……一瓶矿泉水,富维克牌……三个洋芋片空袋子,史密斯牌……一顶棒球帽,纽约扬基队……一件蓝白花格衬衫——男用——河岛公司出品……一件乳白色的棉质长裤——男用——也是河岛公司出品……一双狩猎用褐色的长靴,尺码7号。”
  他在背包内部摸索一番,取出一些腐烂的橘子皮和更多的洋芋片空袋子,一包已开封的骆驼牌香烟里塞着一只打火机,还有一些看来像是大麻,用保鲜膜包着。他抬眼望着三个警察。
  “怎么样?你们对这些东西有何看法?这些有何违法之嫌,使他不想让尼克看到?”
  “大麻,”一个说;“他不想让人逮到他持有大麻。”
  “或许。”
  “天晓得。”另一位说。
  卡本特站起来。“你呢,尼克?你有何看法?”
  “我认为靴子最耐人寻味,长官。”
  卡本特点头。“对堂堂6英尺之躯的哈丁而言太小了,而对凯特·桑纳又太大了。那他干嘛带着一双7号靴子?”
  没有人回答。
  高布莱斯巡官正要离开利明顿时,卡本特通过勤务中心打电话给他,要他马上找到托尼·布里吉,并对那“小王八蛋”逼供。“他一直在耍我们,约翰,”他将哈丁背包里的东西以及法国人录像带中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并复述印格兰姆由语音信箱中听到的留言;“布里吉知道的一定比他告诉我们的还要多,所以必要时就以共犯名义逮捕他。查出哈丁为何及何时打算前往法国,可以的话深入调查那个色鬼的性动机。这一切真是诡异,老实说。”
  “如果我找不到布里吉呢?”
  “两三小时前他还在他家,因为最后一个留言就是由他住宅的电话拨出的。他是个老师,别忘了,所以假日不用工作,除非他兼职。坎贝尔的建议是:清查各酒吧。”
  “遵命。”
  “你对桑纳调查得怎么样了?”
  高布莱斯想了一下。“他崩溃了,”他说;“我为他感到难过。”
  “那么他的嫌疑减轻了?”
  “或更重了,”他淡淡地说;“要视你的看法而定。她显然有婚外情,而桑纳也知道。我猜他想要杀她……他或许也是因此而崩溃。”
  高布莱斯运气很好,托尼·布里吉不只在家,而且还因抽大麻而迷迷糊糊的。他来开门时全身一丝不挂。高布莱斯看他这副模样,再想想卡本特所谓的“逼供”,一时心生不忍,不过也只是一时。警察关心的终究还是要让证人说实话。
  “我早就告诉过那个笨蛋,你会追查他,”布里吉叽英里呱啦地说着,带路经过走道进入凌乱不堪的客厅;“我是说除非你是个智障,否则不该拍些令人难堪的猥亵照片。而他的问题就是不听忠告——我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认为我已经落伍了,还说我的意见根本不值一顾。”
  “怎么个落伍法?”高布莱斯问道,他走向一张空椅子,想起了据说哈丁在“疯狂石光号”上也喜欢一丝不挂。他纳闷着莫非赤身裸体已成为年轻人文化的基本要素,他希望不是。他可不喜欢让牢里挤满没有胸毛、屁股长疮的烟毒犯。
  “房子,”布里吉说着,盘腿坐在地板上,由他面前的烟灰缸中取出一根抽了一半的大麻;“固定工作和一份死薪水。”他吞云吐雾地抽着大麻;“要不要来一点?”
  高布莱斯摇头。“什么工作?”他早已看过哈丁和他友人的所有资料,对布里吉的背景了若指掌,不过他打算先不动声色。
  “教书。”托尼耸耸肩说。他神智恍惚(或者像是神智恍惚),似乎记不得他早已向警方交代过他的背景资料了,不过高布莱斯还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薪水不怎么样,不过假期倒很多。而且那总比光着屁股让二流的摄影师拍照要来得高尚。问题是史蒂文不大喜欢小孩子,对于他必须和一些小鬼头一起工作,很令他厌烦。”他停下来,心满意足地抽着大麻。
  高布莱斯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你是老师?”
  “没错。”布里吉在烟雾中眯起眼;“不用太激动。我抽大麻只是消遣,没有上瘾,而且我不想和学生们共享我这种习惯,就像校长不想和学生共享他喝威士忌的习惯一样。”
  抽大麻的总是以这种避重就轻的借口替自己辩解,高布莱斯笑了笑。要让大麻合法化还有更好的说词可以用,他想,不过你们这些毒瘾犯不是神智恍惚就是飘飘欲仙,根本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好,好,”他说着,抬手做投降状;“那不归我管辖,所以我也不用训诫你。”
  “你当然会,你们警察都一样。”
  “我对史蒂文的色情照片更有兴趣,我想你不赞成他拍吧?”
  布里吉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是低俗的猥亵照片。我是老师,我才不喜欢那种垃圾。”
  “哪一种垃圾?说来听听吧。”
  “有什么好说的?他的那玩艺儿大得像艾菲尔铁塔,而他也很喜欢向人炫耀。”他耸肩;“不过那是他的问题,不关我的事。”
  “你确定吗?”
  布里吉在他喷出的烟雾中痛苦地眯着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听说你活在他的阴影中。”
  “谁说的?”
  “史蒂文的父母。”
  “他们的话不能信,”他不以为然地说;“他们10年前就对我不爽,从此不曾改变过他们的想法。他们认为我把史蒂文带坏了。”
  高布莱斯轻轻地笑。“你是吗?”
  “我们这么说吧,在我父母看来,应该是史蒂文把我带坏了。我们年轻时常惹是生非,不过早已时过境迁了。”
  “你教什么课?”高布莱斯问,他环视房内,纳闷着怎么有人能生活在这种猪窝里。更耐人寻味的是,这种人怎么找得到女朋友?碧碧也是个邋遢鬼吗?
  坎贝尔在星期一与布里吉访谈后,对这对情侣的关系描述得一针见血。“那里就像地狱,”他说;“那家伙神志不清,房内有股恶臭,他和一个荡妇同居,她看起来似乎曾和利明顿一半以上的男人睡过觉,而他居然是个老师。”
  “化学。”布里吉轻蔑地冷笑着,他误解了高布莱斯的表情。“没错,我的确知道如何调制麻醉药,我也知道如何炸毁白金汉宫。这门学科很实用。问题是,”他闷闷不乐地吐了口烟;“教这门课的人都无趣之至,他们使学生还来不及对这门学科产生兴趣,就先敬而远之了。”
  “但是你不会?”
  “不会,我教得很好。”
  这一点高布莱斯倒深信不疑。叛逆的人无论有什么缺失,对年轻人总是充满魅力。“你的朋友在普尔的医院,”他告诉布里吉;“他今天早晨在波倍克岛遭到一只狗攻击,由直升机运送就医,缝合臂伤。”他带着试探的眼神望向布里吉。“你可知道他到那边做什么?既然他交保的地址是这里,或许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抱歉,兄弟,这你就错了。史蒂文的事我一概不知。”
  “你刚才说你曾经警告过他,我会对他展开调查。”
  “我不是指你个人,我根本不晓得你是谁。我只告诉他条子会来,那不一样。”
  “然而,假如你必须警告他,托尼,那你一定知道他打算逃跑。他打算去哪里,打算做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那家伙的事我一概不知。”
  “我以为你们是多年的同窗好友。”
  “我们已经分道扬镳。”
  “他不在船上时,是否会在这里过夜?”
  “不常。”
  “他和凯特的关系呢?”
  布里吉摇头。“我对她的了解都已经在笔录里面交代清楚了,”他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我还知道其他事情,我会告诉你。”
  高布莱斯看看手表。“我们这里有点问题,孩子,”他温和地说;“我的行程很紧凑,所以我只能再给你30秒。”
  “做什么,兄弟?”
  “说实话。”他将放在腰带的手铐取出来。
  “少来这一套,”布里吉不屑地说;“你不会逮捕我的。”
  “我就是要逮捕你。而且我是铁石心肠,托尼。当我逮捕一个像你这种满口谎言的歹徒时,我就这么将他拖出去,也不管他是否屁股肥得像比萨,那玩艺儿缩得丢人现眼。”
  布里吉嘶哑着声笑着。“媒体会将你骂得体无完肤。你不能因为非法持有大麻就将人光着身子拖上大街。持有大麻已经几乎不算是犯罪了。”
  “试试看。”
  “那就来吧。”
  高布莱斯将手铐的一边铐在自己的腕上,然后将另一边铐住布里吉的手腕。“托尼·布里吉,我以你涉嫌共谋于上星期六强暴及谋杀郎顿别墅的凯特·桑纳,及今天早晨暴力攻击布罗斯顿牧场的玛姬·珍娜而逮捕你。”他站起来,开始朝门口走,拖着布里吉跟在他身后。“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那或许对你的辩护不利——”
  “狗屎!”布里吉踉跄着站起来;“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不是玩笑。”高布莱斯将布里吉手中的大麻抢过来,没有捻灭就弹到走道中。“史蒂文·哈丁今天早晨让狗给攻击的原因,是因为他试图在凯特·桑纳死亡的地点攻击另一名妇女。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或者你也可以跟我到温弗里斯,到时候我们会正式起诉你,侦讯过程会全程录音。”他全身上下地打量着布里吉,然后笑了出来。“老实说,我也无法决定是否要逮捕你。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可以省下我很多时间,不过”——他遗憾地摇头——“我真不想让你的邻居失去看笑话的机会。住在你隔壁一定很痛苦。”
  “那卷大麻会使我的房子失火!”
  高布莱斯望着那截大麻在木质地板上闷烧着。“它湿气太重,你保存得不好。”
  “你很清楚嘛。”
  “相信我。”他将布里吉拖过走道;“我们说到哪里了?噢,是的。如果你接受讯问时未提起,后来在出庭时才招供,或许会对你的辩护不利。”他拉开门,将布里吉往外推。“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据。”他拖着布里吉走到人行道,经过一个大吃一惊的老妇人面前,她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像高尔夫球一般大。“早安,夫人。”他彬彬有礼地说。
  她瞠目结舌。
  “我的车子停在特易购公司后面,”他告诉布里吉;“所以我们走高街或许会快一点。”
  “你不能就这样将我带到高街去。告诉他,克兰太太。”
  那老妇人倾身,将一只手摆在耳后。“告诉他什么,亲爱的?”
  “噢,天啊!算了!忘了吧!”
  “我不确定我能忘得了,”她像在透露秘密似的低语着;“你可知道你光着身子?”
  “我当然知道!”他朝她重听的耳朵大吼;“警方剥夺了我的权利,你就是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