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4-06-16 00:13      字数:4764
  “15和13。”
  “难缠的年纪。”
  “是啊,尤其是她们父母……”她忽然住口,三思着自己要说些什么。
  “再过5年她们长大一点就好了。”
  她眼睛一亮,语带幽默地说:“如果到时我还在她们身边的话,就目前来看那似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较小的那个还差强人意,不过我如果还得忍受那个玛莉5年的话,我的皮肤得像犀牛皮一样厚才行。她自认为集天下娇女于一身,若不顺着她的意,就要闹脾气。然而……”她回到原来的话题;“我确信那不是油桶。我坐在舰桥的后方,看得比别人清楚。无论是什么,都不是金属……虽然那的确是黑色的……依我看好像是一艘翻覆的小船……橡皮艇。我想那或许漏气了,因为有大部分沉在海水里。”
  值班警员低头做笔记。“你为什么认为那和这件谋杀案有关?”他问。
  她腼腆地笑了笑,深恐闹笑话。“因为那是一艘船,”她说;“而且距离发现尸体的地点不远。那个妇人被直升机吊走时,我们就在查普曼之池。回程途中,我们绕过圣阿尔班岬之后不到10分钟就经过那艘小船了。我想那时候应该是6点15分,我知道我们的时速是25海里,因为我的男友在我们绕过圣阿尔班岬时曾提起过这一点。他说你们应该是在找一艘游艇或汽艇,不过我想——呃——反正搭小艇和搭游艇一样容易溺毙,对吧?而且这一艘显然已经翻覆了。”
  卡本特三点钟接到伯恩茅斯的报告,然后拿出地图比对思索着,最后附了一张纸条留给高布莱斯。
  这条线索值不值得追?如果那艘船没有在圣阿尔班岬及安佛尔岬之间搁浅,恐怕早已沉入斯沃尼奇的外海,无处搜寻了。时间似乎非常吻合,所以假设它在到达安佛尔岬之前就被冲上岸,你的朋友印格兰姆或许可以找出它搁浅的地点。你曾说他当基层警员是大材小用。如果他找不到,再去请海岸巡防队帮忙。事实上或许应该先找海岸巡防队支持,你知道他们很痛恨让旱鸭子抢了头功。机会很渺茫——看不出凶手是如何安排汉娜,或是真可以在小艇上强暴而不会翻船——不过也很难说。或许那正是你所要的那艘停候在波倍克岛外海的船。
  结果,海岸巡防队很乐于将这件差事推给印格兰姆,他们表示在夏天这种旅游旺季,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无暇在不确定的地点搜寻想像出来的“小艇”。印格兰姆自己也对这件差事存疑,他将车子停在德尔斯顿岬,沿着滨海步道出发,循着上个星期天哈丁自称走过的那条路线前进。他走得很慢,每隔50码便以望远镜搜寻断崖底下的海岸线。他和海岸巡防队一样,很清楚在岬角沿岸的礁石间寻找一艘黑色小艇有多困难,也不断将已经查看过的地段重新确认一遍。依他自己的估算,星期天傍晚6点15分左右看到的那个漂流物,距离西坎断崖应该约有300码——顺风船队的游艇以时速25海里由圣阿尔班岬起航10分钟后,应该可以到达这里。但是否能在大约6小时后搁浅在布拉克洞与安佛尔岬之间,他则没有信心。他知道海潮难以预料,一艘漏气的橡皮艇也不大可能冲上岸,如果真有这条橡皮艇的话。比较可能的情形是它如今已漂到前往法国的半路了,不然就已沉入深海。
  他在他所推估的地点稍微偏东处发现那艘船,比较靠近安佛尔岬,在用高倍率望远镜找到那艘船之后,他满意地露出笑容。从它的木制船底及座椅可以看出它的船型,它就搁浅在无法靠近的岸边。他以移动电话联络上高布莱斯巡官。“你的航行技巧有多高明?”他问高布莱斯。“因为要靠近这艘小船惟一的方式是走水路。如果你和我在斯沃尼奇碰面,我今晚就可以带你出海。你需要防水衣及长筒靴,”他警告;“这一趟会湿淋淋的。”
  印格兰姆在斯沃尼奇的救生艇队员中邀请了两名友人,在他带高布莱斯搭橡皮艇上岸时,替他操控“克林特小姐号”。
  他将马达熄火,在离岸30码时将马达拖离水面,用桨小心翼翼地划过会使疏忽的水手丧命的花岗岩暗礁。他将小艇靠在一块大礁石边,朝高布莱斯点点头,要他开始涉水,然后跟着他下水,用系船索将小艇拖上那勉强可以称为海滩的偏僻地点。
  “在那边,”他说着,将头往左边比了比,同时将小充气艇抬离水面;“不过天晓得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人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将好端端的小艇就这么丢弃了。”
  高布莱斯摇头,大感惊奇。“你是怎么找到它的?”他问,抬头望向他们头上陡峭的断崖,想这必定有如大海捞针。
  “是不容易,”印格兰姆承认,带头走过去;“我更想知道的是,它是怎么避开那些暗礁的?”他俯身望着翻覆的船身。“它一定就这么漂了进来,否则船底早就撞得稀烂了,如果这样的话,船内也什么都不剩了。然而”——他扬起一道眉问道——“我们应该将它翻过来吗?”
  高布莱斯点点头,抓住船尾,印格兰姆则抓住船头。由于漏气之后船身软趴趴的,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两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船翻正过来。一只小螃蟹由船底下爬出来,钻入附近的一个小岩池中。不出印格兰姆所料,船内已经空无一物,只有木质的船底板以及残存的一个木制座位,座位的中央已折断,或许是漂过礁石时撞断的。无论如何,它基本上还维持着小艇的模样,大约10英尺长、4英尺宽,船尾板仍然完整。
  印格兰姆指向船尾的凹槽,装设马达的螺母原本就拴在这片木头上,然后他蹲坐下来检查以螺栓在船尾横挡板的两个金属环,以及船首船底板上的一个金属环。“它曾挂吊在一艘船后的吊柱上。这些环就是用来系绳索,让绞轮将吊柱臂上的绳子拉紧。这样母船行驶时它才不会晃动。”他在船身外头查看有无船名,但一无所获。他看着高布莱斯,再眯起眼望向西沉的夕阳。“这艘小艇如果是由汽艇后面掉下来,不可能都没有人注意到。必须要两条绳索同时断裂才行,但是我想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只断了一条绳索——例如,船尾的绳索——那么这条小艇就会像摆锤般晃动着,使方向舵失控。这时就得立刻减速,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停顿了一下:“反正,绳索如果断了,应该还系在那些环上。”
  “继续说。”
  “更有可能的情形是这条小艇是由一部拖车放下水的,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斯沃尼奇、金莫里吉湾、拉尔沃思湾等地查访。”他站起来望向西方。“当然,除非它是由查普曼之池出海,那么我们就得问它是如何运到那边的。这里的道路不开放,所以不可能为了好玩就这么开一部拖车进来,然后将小艇放下海。”他摩挲着下巴。“很不寻常,是吧?”
  “不能将它扛下海,然后在原地充气?”
  “那得看你力气有多大了。这种汽艇重达一吨。”他将两手往两旁张开,有如渔人在比鱼的大小。“一般都是用大帆布套装着,不过相信我,要搬动它至少要两个人才行,而由山麓到查普曼之池还有一英里路之远。”
  “船棚呢?搜证人员将整个海湾都拍照存证,我看到有许多小艇停靠在船棚旁边。这会不会就是其中一艘?”
  “除非它是赃物了。使用船棚的那些渔民不会将好端端的一艘小艇就这么丢掉了。我没有接获失窃的案件,不过或许是因为还没有人留意到小艇不见了。我明天再查一查。”
  “偷来兜风的?”高布莱斯推测。
  “我怀疑。”印格兰姆以脚触碰船身。“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涉水许久才能将它弄出海。它无法自己漂浮出海。入海口太窄,而且潮水会将它冲回来撞到海湾里的暗礁上。”他看到高布莱斯听得一头雾水,不禁莞尔。“没有引擎,无法将它弄出海,”他解释;“而且一般偷来兜风的人通常不会自备引擎。这年头没有人会将马达留在船上,就如没有人会将金块到处乱摆一样。这种东西价钱不便宜,所以都要上锁。那也排除了你就地充气的推论。我看不出有什么人会拖着一部小艇以及一部马达由查普曼之池下水。”
  高布莱斯好奇地望着他。“所以呢?”
  “我这些全都是凭空揣测的,长官。”
  “没关系,听来蛮合理的。继续说。”
  “如果那是偷自查普曼之池,就是预谋偷窃。也就是说有人为了偷一艘小艇,有备而来地扛着一部笨重的马达走一英里的步道。”他扬起眉毛;“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做?他们要如何回到岸上?”
  “游泳?”
  “或许。”印格兰姆眯起眼睛望向耀眼的橘黄色太阳。他静默了几秒。“或许他们不用,”他再度开口;“或许他们不在船上。”他陷入沉思中。“船尾板没有问题,所以如果侧边开始漏气,马达会将船尾拖下海。”
  “什么意思?”
  “翻船时马达不在船上。”
  高布莱斯等他继续说,眼看他默不作声,不禁不耐烦地比着手势催他。“快说啦,尼克。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我对船只毫无概念。”
  印格兰姆放声大笑。“对不起。我只是在想,这样一艘没有马达的小艇,在茫茫大海中做什么。”
  “我以为你刚才说它一定有一部马达。”
  “我改变主意了。”
  高布莱斯闷哼一声。“你别再打哑谜了行不行,你这混蛋?我全身湿淋淋的,在这里冷得要死,只想要喝一杯。”
  印格兰姆又笑了出来。“我只是在想,要将一艘小艇偷出查普曼之池最明显的方法就是把它拖出海,首先要假设你是驾船进港的。”
  “既然有船,何必要费劲再去偷一艘?”
  印格兰姆望着倾颓的船身。“因为你想强暴一个女人,然后让她奄奄一息地留在小艇上?”他揣测着;“而且你想毁灭证据?我想你应该请搜证人员到这里来找出它漏气的原因。如果是刀刃戳破的,那我猜目的就是松开系绳后,让小艇和小艇上的一切沉入大海。”
  “那我们又回到哈丁身上了?”
  印格兰姆耸耸肩。“他是在适当时间出现在正确地点又有一艘船的惟一嫌疑犯。”
  史蒂文·哈丁滔滔不绝谩骂着警方,越来火越大,托尼·布里吉在一旁听着。他的朋友怒不可遏地在客厅里踱步,看到什么就踹上一脚,托尼一开口相劝,就遭池鱼之殃。碧碧这时吓得噤声不语,看着两人的怒气越来越大,她盘着腿坐在托尼脚边的地板上,以一头浓密的金发遮着脸来掩饰她的情绪,想着如果她说她想回家,会使情况好转还是更加恶化。
  最后,托尼终于按捺不住了。“找个地方抓好,我要揍扁你了,”他大声咆哮;“你的行为像个两岁小孩。好,警方逮捕你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应该谢天谢地他们没有查出什么。”
  史蒂文愤然坐在一张扶手椅上:“谁说没有?他们不肯发还‘疯狂石光号’……我的车子仍然被扣留在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我该怎么办?”
  “叫律师去处理。拜托,他拿了钱就是要替人消灾。你就别再对着我们发牢骚了。真够烦的。你到普尔度那个狗屁周末,又不是我们的错。你应该跟我们一起去南安普敦才对。”
  碧碧在他脚下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她正想开口说话,但想想还是谨慎为宜,因而作罢。整个房间里怒气沸腾,像过热的酵粉一般。
  哈丁狠狠地跺脚:“那个律师根本是个窝囊废,只告诉我那些王八蛋有权将证物扣留,有必要扣留多久就扣留多久,诸如此类的法律废话……”他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
  这时碧碧对史蒂文的好感战胜了她的谨慎,她紧张兮兮地抬头,拨开头发望着他。“不过如果你没有做,”以她相当孩子气柔和的口气说;“那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错,”托尼也附和;“他们若没有证据就不能起诉,既然他们释放了你,就表示没有证据。”
  “我要我的移动电话,”哈丁说着,打起精神再度站了起来;“你把它怎么处理了?”
  “交给鲍伯,”托尼说;“就像你交代的。”
  “他有充电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星期一起就没有和他谈过话。我交给他时他醉醺醺的,所以很可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下可好。”史蒂文火冒三丈地朝墙壁踹了一脚。
  托尼喝了一大口啤酒,睨睇着他的朋友。“那部电话为什么这么重要?”
  “没什么。”
  “那就别拿我的墙壁出气!”他大吼着,站起来与哈丁怒目相视。“放尊重一点,你这王八蛋!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破船。”
  “够了!”碧碧大叫着,蜷缩在椅子后面。“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