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指环王 更新:2024-06-11 10:48 字数:5698
…22…
奋起来的音节。还是先把住的地方解决了再说吧, 要不明
天就真要睡大街上去了。
远程打来电话,说是西效有个小平房,十平米左右,
八十块钱一个月,就是地方偏了一点,有点不安全, 光线
不怎么好,只能在房间里做饭,问时代愿不愿意。
时代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远程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腿都跑细了, 才找
到这一家,近的房子也不是没有,租金贵得离谱, 一个平
方三十元,不还价的。这不马上结婚吗, 不存点钱怎么行
,我也不想让你吃苦,反正一结婚我就申请房子, 我打听
过了,象我这样条件的也是有希望的。”
时代只好说:“你作主吧,反正明天就得搬了。”
挂了电话就听到兰心从隔壁办公室传过来的尖锐的笑
声,笑了又笑,笑了又笑。有点象神经病, 但那种开心是
不加掩饰的,时代恨不得割下她的舌头来, 这个恶狠狠的
念头把时代自己吓了一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时代想,
我怎么能让她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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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突然,寒风一吹, 冬的翅膀就阴阴
地遮住了城市的上空。 忍气吞声早出晚归的时代对这一份
曾经无限向往的工作厌倦到了极点。 租来的小屋由于长期
无人居住, 不经意中总会散发出一股被岁月压得干而紧的
霉味。时代就在那若有若无的霉味里做菜,炒一锅青菜,
或是做一锅回锅肉,等着看远程狼吞虎咽地吃下它。这时,
城市的上空总是流动着不同的电波, 各种腔调的主持人用
各种腔调报天气预报, 请大家猜谜点歌或接无聊的热线电
话。时代就想自己竟也是这无聊的人群中的一个, 曾经固
执的选择成为一个不能直视的可笑的伤口。 时代开始渐渐
地明白,直播室里柔曼的音乐和文学只能属于直播室, 一
个门窗紧闭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而阳光下, 才是真正的
生活, 一个小小的主持人在话筒前永远无法说明白的真正
的生活,它有血有肉有呼吸, 嘲弄地看着你的无能为力和
委屈求全。
冬的夜晚, 时代开始习惯于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和远程
做那种的不彻底的游戏。远程总是激情满怀, 用各种方式
在时代的身上来来去去。他目光炯炯, 粗糙的唇尖锐而胡
乱地滑过时代疼痛的胸口。 时代的脑子里就出现那个十四
岁的发育不全的少女,一头细细黄黄的头发, 她在一天放
学后去厕所时发现了自己内裤上暗红的血迹, 女孩吓得腿
都软了,她以为自己会死去。那时也是冬天, 女孩含着泪
在没有树叶的大街上飞奔,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保守
而呆板的母亲忘了给女儿上重要的一课, 因此时代在十四
岁的时候就深刻体验了死亡逼近时的恐惧。
远程象一个顽皮的孩子赖在时代的身上, 发出压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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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的低喊,蓝色的夜在散着霉味的小屋里游移, 窗外白
花花的灯光给人一种就要天亮的错觉。 面对远程的执拗,
时代第一次束手无策,坚守的潮水就要退去。 然而这里她
看到了头顶上一根大而粗的木梁,因年代久远, 木梁上有
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小洞, 象黑暗中老鼠不怀好意的偷窥
的眼。时代莫名的一激灵,她说不。远程说你忍一忍, 马
上就好,女人总是要过这一关的。 但是时代坚决地说不,
不! 浪漫的夜里这一声声“不”显得是那么的不通人情。
远程索然无味地翻下身来:“老这个样子干什么呢? ”远
程的不满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时代背过身去, 心象是被浸
在热水里,软了一小会儿,又慢慢地硬了起来。 时代想远
程是不会明白她的感觉的, 时代想要的感觉不会在这间破
旧的小屋里出现。
25岁的时代艰难地固守着一份少女的美好。 她想她
没有辜负母亲,母亲将所有床弟之欢贬得一钱不值, 不就
是为了这一点吗--结婚之前, 是万万不可给男人骗的。
男人有的是手段。 母亲的话在这样的暗夜闪着哲人一样的
光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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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过去了。雨辰的位置一直找不到人来顶。 时
代的早新闻就这样无休无止地播了下去。 听说明年的广告
任务会更重了,没有广告, 连工资也会扣掉百分之多少多
少, 大家聚在一起的话题多半都是电台有多没意思多没意
思,风光了这几年,又该是穷途末路了。
时代还是有点怕见到台长, 怕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会
让台长觉得不舒服,远远地见了, 就象小时候见了老师一
样想方设法地避开。电台的光环彻底消失的时候, 时代想
到了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许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许多说:“还是去看看那个房子吧,离这里挺近, 天
天跑来跑去的折腾什么呢。”
许多嘴里的“那个房子”是他曾经跟时代提起过的,
时代当时拒绝得很干脆。 许多的语气里透露着趁人之危的
嫌疑,时代不得不防。
但现在许多旧事重提:“去看看, ”他说:“他不心
疼我都心疼了。”
时代听懂了话的意思就的些发呆。
“只是找个近的地方住下来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许多的话欲盖弥彰。
那是离电台不远的一座楼房,底楼。 房东是一对中年
夫妇,对许多很是客气,仿佛是多年的好朋友。 许多悄悄
对时代说他们是回迁户,以前地方大,一下子分到四套房,
子女又不在身边,就把这套房分租给小年轻, 共用厨房和
卫生间。时代的那间房很小,阳光也不是很充足, 但是它
…24…
干干静静,没有高高悬挂的粗俗的大木梁。 时代站在那间
小屋里,喜悦不知不觉地填满了眼睛, 一间属于自己的小
屋,一种远离流浪的心情。 时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谢谢许
多,他就站在她的身旁,说窗子最好能加几根铁条呢, 小
女孩子胆子小。时代第一次发现许多其实很高,背影很宽,
浓眉大眼,有着笑笑的唇角。应该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男人。
许多说“小女孩子”,时代的心里滚过一种就不出的喜欢,
象肥皂泡,拼命地往下压,还是会升起来。
时代说:“许多,我看透了,电台真是没意思。 太险
恶。”
许多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走,
我替你搬家去。”
许多就这话时就直直地看着时代, 看得时代无处逃遁
,连忙说:“别把我当你那些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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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市里的邮政枢纽大楼落成, 许多又拉了时代
和他一起去采访。时代说又不是我的条口, 我去凑什么热
闹。许多说你就算帮我好了,采访我还行, 最怕的就是写
新闻稿,写一回给新闻部的人臭一回。 我帮你那么多次,
你就算还还情还不行。 去了时代才知道原来是有纪念品可
拿的,一人一套磁卡,一个话机。 许多把时代介绍给邮局
宣传科的人,说这是我们台里的著名主持时代, 以后有什
么要报道的也可以代她,广告方面多照顾一点。 有人把纪
念品递给时代,叫她也签个名。时代不好意思, 愣愣地站
着。许多赶紧推推她。时代脸红红地签了个名, 感觉自己
字都不会写的样子。 采访出来后时代就骂许多说早知不跟
你来了,弄得多不好意思。 许多笑呵呵地说你还没有学会
做记者,做记者的第一个要求是脸皮厚。 再说采访拿纪念
品本来就是记者该有的权利,你今天的新闻稿好好写, 不
就对得起人了。还有,许多严肃起来说, 邮局一年在电台
投三四万广告,你抓住了,一年的口粮就解决了。
时代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许多就说你说呢,你说会不会有? 许多的眼睛狡猾地
看着时代,时代知道自己又掉进一个陷井去了, 老谋深算
的许多老让时代觉得自己象一个小女孩。 许多的手稳稳地
放到时代的肩膀上来。“你真是个小女孩。”他说。
四周是冬天的树冬天的风, 冬天的阳光如一个跛脚的
老太迈着缓慢而谨慎的步子,悠悠地掠过时代的脸。 时代
的少女心事在那一刹那复苏,它来得迅猛而又抒情, 远比
过去的那一次丰满和盈足。 时代没想到该拂去肩上的那只
手,许多的手指修长有力, 漫不经心地贴着时代枣红色的
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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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很快就轮回到春天, 很多看不见的东西都在蠢蠢
欲动地萌芽。
时代照原计划做了春天的新娘。
只是新郎换成了许多。
这是那个春天里激动人心的一桩婚事。 电台的发烧友
们奔走相告,许多娶了时代,或是时代嫁了许多。 时代和
许多的婚礼简简单单,但是止也止不住的宾客盈门, 请或
没请的客人踏破了新房的门槛,陈台长也来了, 他笑容可
掬地握住时代的手,半天也没放开, 象是大干部慰问老区
的贫困户。他说时代当初你一来报考我就看中了你, 有思
想的女子。现在有思想的女子不多啊, 许多真是有眼光,
也算是我们电台的一桩大喜事,要点点歌,点点歌才是。
时代的脸藏在白纱里,许多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许多
说谢谢台长,我和时代都要在你手下谋生, 以后还要您多
多关照。许多就完拉了时代就去招呼别的客人, 有点扬长
而去的滋味。 许多就这样拉着时代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这样
的应酬里,直到宾客散尽。
整个晚上许多深情款款。 深情款款的许多突然让时代
觉得有些陌生, 想到自己就要和这个陌生人之间发生一些
事,时代就开始紧张起来。 时代回忆起自己和许多之间的
初吻,那是在一间KTV包厢里, 包厢的周围是以假乱真
的大海,没有生命的鱼装模作样地在游泳。 许多的唇柔软
地在她腮边游移,然后温暖地滑了进去。 时代感到一种从
未有过的颤栗,她在迷乱的一刹那看见了墙上的鱼, 那些
鱼在泪光中真的游了起来,红的、白的、紫色的鱼, 象许
多的唇,潮湿而诱人。也就是从那一晚开始, 远程成为一
个让时代深感自己堕落甚至无耻的过去式。 许多在浴室里
洗澡,水声哗啦啦,时代定定地看着床罩上波浪, 象心情
上不安的折皱。时代对自己说这就是命运的潮水, 不经意
中把你带到从未想过要去的地方。
新婚之夜的许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