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4-06-11 10:47      字数:4992
  我骇然,这个时候才感到真正的后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好了,你已经缓过来了。”大哥又说道,“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了。”
  “不!”我摇摇头。
  “怎么了?别害怕,现在睡着会醒过来的。”
  “不!”我还是摇头,紧紧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不愿意离开。
  他轻声笑了一下:“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么?”
  “不是,我不想睡,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幸福,好怕一觉睡醒,原来只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傻丫头,”他怜惜地吻了吻我的脸颊,“不会是一场梦的,我守着你,好不好?等你醒来第一眼就会看到我。”
  “真的?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我使劲儿睁着早已倦了的眼睛。
  “不会的,好了,快睡吧,我抱着你,好不好?”他将我又拥紧了些。
  我答应了,可还是不肯就此睡去,在他怀里蹭着,扭动着,但沉重的悃意和疲倦终于征服了我,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从沉酣的梦乡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一睁眼便看到了他,他俯着头正专注地看着我,见我醒来,朝我露出了一个宠爱的笑容。
  “大哥,你一直没有睡吗?”我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微笑着,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你怎么不睡呢?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吗?”这又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心里好愧疚。
  “我睡不着,只想这么看着你。”他的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怎么看也看不够。”
  羞涩涌上了我的脸,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好喜欢听他的心跳啊,那么坚定,那么踏实,能给我无穷的信心与力量。
  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大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长生,我来看看妹子怎样了?”
  我心里一慌,连忙缩回了抱住大哥的手,可是他却不放开我,朝着门口说道:“姐,你进来吧,她已经醒了。”
  大嫂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盛着热水的木盆。我更慌了,想挣脱出大哥的怀抱,可是他却紧紧地拥住我,我动弹不了,又尴尬又不安地看了看大嫂,可她的脸上却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自然,仿佛眼前的一切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她将木盆放在桌上,走过来也坐在床边,关切而又怜惜地看着我:“妹子,你觉得好些了吗?昨天晚上我可被你吓坏了。”
  “大嫂,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不安地在大哥的怀里扭动了一下。他怎么了?怎么一直抱住我不放?让大嫂看见了多难堪啊。
  大嫂仔细地看着我,又担心地问道:“冻伤的地方呢?好些了没,疼不疼啊?”她的注意力好象全放在我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哥的举动。
  我这才感觉到手和脚已经不再那样钻心的刺痛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肿胀得要裂开般的疼,将手伸出来,那可怖的乌紫已经淡了些,可是手指却可怕地肿着,变得粗大起来。
  大嫂“啊”了一声,忙将被角掀开,去察看我的脚。“脚也肿了,肿得很厉害呢,长生,”她抬起头来焦急地看着大哥,“干脆送妹子到医院去吧。”
  “不,我不要去医院。”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大哥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仔细地看了看,又俯头去察看我的脚,想了想,又扭过头来看着我,柔声问道:“疼得很厉害吗?”
  “不,不疼,真的,比昨晚好多了,不是很疼了。”我连忙答道。
  他笑了,对着大嫂说道:“姐,没事儿,不用去医院,我去山下给她开点儿药就行了。”
  我松了一口气。
  “真的没事吗?”大嫂仍然担心地。
  “真的没事儿,大嫂,”我朝她笑着,“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
  大嫂叹了口气,伸手过来轻轻摸着我的脸,象看着自己心爱的受了伤的孩子。“真是可怜,连脸都冻伤了。”
  我惊呼了一声,真的吗?脸也冻伤了,也冻成可怕的乌紫色了吗?天啊,大哥还盯着我的脸看了整整一夜?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大哥却箍紧了我,故意沉着声音说道:“你做什么?伤还没好,就想乱动。”
  “大嫂,我想照镜子。”我别过脸去,不想再让他看我。
  “照什么镜子,洗把脸倒是真的。”大哥又说道。
  大嫂轻声笑了出来:“对呀,是该洗洗脸,热水都快放凉了。”她站起身去将木盆里的毛巾拧干。
  “姐,我来吧。”大哥伸出手去接过毛巾,轻轻地小心地擦拭着我的脸,我低垂着眼不看他。
  “好啦,一点儿也没变丑,你就放心吧。”大哥忍住笑,揶揄着说道。我气得白了他一眼。
  大嫂又轻笑了起来,看着我们,她的眼里有一种我不能明白的眼神。“好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了,你们两个从昨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她边说边开门出去了。
  我从山中来(二十七)   文 / 绿蝶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在大哥的悉心照料下,我冻伤的手和脚已经基本复原了,可以下地自如地走动,脸上的一小块冻伤也渐渐淡化。可是不敢在屋外待得太久,山里的冬天是漫长的,雪一直积在地上不肯化去,天气还是那么寒冷,窗外时常是大雪纷飞。
  在这一个多星期里,大哥几乎日日夜夜地守在我身旁,喂我吃药,帮我上药,不时地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揉搓着我的手和脚,促进血液循环,使我手脚上的冻伤很快痊愈,皮肤表面因为冻伤而坏死了,现在已经在蜕皮,逐渐露出里面白嫩的新肌肤。
  大嫂的病情却丝毫也没有好转,反而好象加重了,每次听到她咳得有气无力,我的心里就揪紧了。自从大哥把我从雪地里背回来,他的态度完全变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将所有的感情都深埋在心中,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心底深处的秘密,可是现在,即使是当着大嫂小天的面,他看着我时,也是一脸无限的爱意,这个样子,连傻瓜都看得出来,可是大嫂好象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似乎还鼓励大哥这样做,我心里越来越深深地感到不安。
  暮色降临了,大哥把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旺旺的,生怕会冻着我似的。我斜靠在床头,静静地打量着坐在桌前的他,他正在一块切割好的木片上刻着什么,仔细而又认真的。我好喜欢看他的侧影,轮廓那么挺拔而硬朗,更喜欢他那种专注认真的神情。
  这些天每天夜里,他都会看着我入睡,而他自己呢,要不然斜靠在床头将我拥在怀里睡一夜,要不然就在书桌前趴在摊开的日记本上过一宿。不管怎样,每天早上醒来,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他,我的心快乐幸福的象一只小鸟,在他无边的爱恋里恣意地飞翔,整个人就仿佛沉浸在甜腻粘稠的蜂蜜里,粘得不能自拔。
  可是每当半夜里被隔壁大嫂那轻声地捂在被子里的咳嗽声惊醒时,心里就会充满深深的自责与犯罪感。大哥毕竟是大嫂的丈夫啊,她才应该是他日夜照顾的那个人,那是他的责任,是他的义务,是他应尽的本分,而我,我在做什么呢?我在“巧取豪夺”,在让大嫂失去他的丈夫,我竟然变得这么自私而可怕了,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大哥在桌前忽然直起身来,张开手臂伸展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站起身走过来坐在床边上,将手中的木片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木片上刻着字,那是徐志摩的诗句:
  “我亦愿意赞美这神奇的宇宙,
  我亦愿意忘记了人间有忧愁,
  象一只没挂累的梅花雀,
  清朝上歌唱,
  黄昏时跳跃;
  假如她似清风似的常在我的左右!”
  “喜欢吗?”他轻声问道。
  我抬头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是多么深爱着这个男人啊,再也离不开他,只有他在我身边,我的生命才会那么美好而有意义。
  “别这样看着我,”他忽然低声说道,“每次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会忍不住想吻你。”
  他真的俯下头来想吻我,可是隔壁传来大嫂的咳嗽声,让我蓦然惊觉,我侧过头躲开了他。
  “你怎么了?”他抓住了我,眼里有一丝疑惑。
  “没有……”我勉强笑了笑,“这首诗真好,我喜欢。”
  他仔细地看着我,眼里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要躲开我?你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
  “大哥……”我叫了他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他的眼里开始流露出担忧与不安。
  大嫂又在咳嗽了,那是一种压抑的、紧紧捂在被子里的、生怕打扰了他人的咳嗽声,我的心再次揪紧了。
  “大哥,你不要陪我了,其实我本来就可以不用人陪的,何况现在伤已经全好了,你……”
  “你已经厌烦我了?”大哥忽然说道,松开抓住我的手,脸上有一种受伤的表情。
  “不是!”我慌忙摇头,“大哥,我……”我深深呼吸了一下,“你忘了还有大嫂么?她才是你应该照顾的人啊。”
  “我没有忘,是的,”他点了点头,又盯着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会去跟她说的。”
  我心里“突”地一跳,急忙问道:“说什么?你要跟她说什么?”
  大哥深深地看着我,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小丫头,这么久了,你为我受尽了委屈,吃够了苦头,我不能再让你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我,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去跟姐说,我还是会照顾她一辈子,但是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想和姐离婚。”
  仿佛一个炸雷直打在我的头顶,我几乎尖叫了起来:“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说!”我猛然捂住了嘴,我的声音太大了,大嫂都已经听见了吧。
  大哥一把抓住了我,低声问道:“你真的已经厌烦我了么?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子么?”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透出受伤般的痛苦。
  “不是,不是,我……”我摇着头,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到底还在想些什么,你还在顾忌什么?”他紧逼着问道,“我想让你幸福,让你快乐,这难道错了吗?”
  “大哥,你不能这么伤害大嫂,不能让她伤心啊,她身体这么不好……”
  “不会的,姐不会的。”他迅速地说道,“姐和我之间除了姐弟亲情外,不再又别的什么了,如果不是当初爹非要我们……”
  “不,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打断了他的话,“大嫂并不是这么想,她是把你当作她的丈夫看的。”
  “不会的,姐对我就象对弟弟一样,她不可能象你说的那样。”
  “为什么不可能,我知道,我看得出来,大嫂对你的爱绝不会次于我对你的。”
  大哥浑身一震,抓住我的手又松开了,眼神依然是不相信的,可是渐渐流露出一丝犹豫。
  “大哥,我们不能太自私了。”我看着他,眼泪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去伤害无辜的人。”
  大哥看着我,眼里的痛苦更深了。“那你呢,你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莫名其妙地守着我,忍受着不能承受的痛苦,独自一个人伤心?”他伸手过来擦我的眼泪,忽然又将我拥入怀里,“不,每次看到你这么难过,这么憔悴,我的心就象刀割一样的疼,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他松开了我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跟姐说,她会谅解的,她一定会谅解的。”他边说边就朝门口走去。
  我惊呼了一声,慌忙跳下地去,连鞋子也来不及穿,飞奔过去拦在门口。“大哥,你这是在逼我么?逼我无地自容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大嫂伤心的,如果你硬要去说,那我就离开,从此再也不见你的面!”
  “不!你不要吓唬我,不要离开我!”他伸手抓住了我,“我再也不能没有你,没有了你,我的生活毫无意义!”他低喊着,声音都嘶哑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去跟大嫂说什么,不要伤害她,继续做她的好丈夫,做小天的好爸爸。”我忍着心里的疼痛,坚定地看着他。
  他呆呆地凝视着我,好久好久,他的眼里透出一种无法释怀的忧伤与无奈。“你一定要让我这么心痛么,光着脚站在这里,不怕着凉么?”他伸手抱起了我,走回床边,轻轻地将我放在床上。
  “大哥,你答应我,我求你了,好吗?”我紧盯住他。
  他在床边坐下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