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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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网 更新:2024-06-11 10:47 字数:4903
他的话象一把大铁锤重重地砸下来,让我的心象痉挛般紧缩起来,好疼好疼。我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不能相信地看着他。他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走开,那一眼……是我看错了吗?那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冷酷。
他往林子里走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学校开学还有些日子,到时候你再走,免得姐多心。天快黑了,走吧。”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说完后也不等我,径自往林子里走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他说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地刺在我心上,痛得我不能承受。他怎么了?为什么前后派若两人,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冷酷如冰?我的思维凝固了,好半天不能正常的思考。
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去,他走得好快,仿佛生怕我会跟上他。林子里一股冷风袭面,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思维也忽然清晰起来。他是故意这样冷酷地对我,以为这样可以气走我,让我在这里待不下去。大哥,何苦呢?何苦用这样的方式对我,你一定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会轻言放弃。
我大步大步地赶上去,可是他却走得更快了,怎么也追不上他。我的心里不再那么痛了,开始感到有些害怕起来,就算是他故意气我,可他冰冷的声音,冷酷的眼神,都让我的心里不安和恐惧。
大哥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只要对着我,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温柔与神情,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冷酷,他的眼神仿佛不愿看到我似的,总是冷漠的、戒备的,他真的是在故意气我么?怎么会将内心情感掩饰得这么好呢?
我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越来越恐惧。他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我好怕,我不要他这样对我,想方设法地去接近他,想证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太爱他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可是,他却杜绝了我们所有可以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千方百计地避开我,不再注视、关心我,仿佛我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每天和大嫂待在家里,和她一起做饭、做针线活儿、聊天,我尽力地让自己开开心心的,不让她看出有什么变化,而且,每当大哥回来吃饭时,我都会和大嫂小天有说有笑,好象根本不把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可是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疼痛,这种痛经常让我有透不过气的感觉,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这种心痛会让我忍不住地落泪。大哥他知道吗?他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知道我忍住心里的伤痛在强颜欢笑吗?我好怕,总觉得一切都象是真的,他好象真的开始讨厌我,嫌弃我,不再爱我了。
我开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大嫂总往我的碗里一个劲儿添菜,可是我真的没有胃口,心里象堵着好大一团异物,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每天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经常天还没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我从一个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好半天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事实。扭过头,窗外还是昏灰的,天还没亮呢,大嫂和小天都睡得沉沉的,不知在做着什么样的好梦。我悄悄地下床,生怕惊醒了他们。
走出屋外,天灰蒙蒙的,黎明就要来临。这个时候,山中万籁俱静,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里是潮湿的芬芳。我呆呆地站在凉棚下,无意识地望着面前的草坡,心里想着刚才那个梦境:大哥在前面越走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他,心里又急又慌……
身上觉得一阵阵地发冷,不由得抱住胳膊。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我一惊,转过头去,是大哥,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他的眼里是那久违了的爱怜吗?我的眼前迅速蒙上了一层薄雾,眨了眨眼,想要仔细看清楚,可是他已经转过身去,拿起靠在墙根的猎枪,走出了凉棚外。
“大哥!”我追了上去。
他停了下来,声音竟然是那么冰冷:“别误会,如果你生了病,又可以赖着不走了。”
大哥,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吗?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受煎熬吗?眼里的雾汽更重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去打猎了。”他扛起猎枪,大步走去。
“你……你不吃早饭了么?”我忍住哽咽,艰难地说道。
“不吃了,下午还要赶回来给地里浇水。”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怎么这么象梦境里那样呢?紧裹着那件他为我披上的衣服,可是从身体里透出的一股股寒意却怎么也裹不住。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空气顿时炙热起来。帮大嫂洗好碗筷,想到那一定已经干涸的麦田,就对大嫂说想去地里看看,大嫂叫小天陪我去,我没同意,给小天布置了一些作业,便出门了。
已经又有好几天没下雨,田里必须得人工灌溉才行。想到大哥独力支撑着一个家,早上来不及吃早饭就去打猎,下午还要赶回来浇地,实在太辛苦了。我反正也闲着无事可做,不如去帮他把地浇了,让他也轻松一些。
走到地里,原本青青的麦苗已经在泛黄了,再过一段时间,等到麦穗金黄时,就可以收割了。在木屋里取出扁担和两个水桶,还是空的挑在肩上都觉得沉沉的。学着大哥的样,在溪水里灌满两桶水,可是太沉了,怎么也担不起,只好倒掉半桶。
一路上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两个水桶都不听使唤地不停地晃荡,又晃出去了不少的水,扁担也在肩上滑溜溜地蹭来蹭去,稳也稳不住。真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挑水,实践起来却是那么难。当我艰难地把水倒进水缸,看到桶里的水只在水缸里铺了薄薄的一个底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熟能生巧,多跑几趟,我渐渐地把握到了窍门,知道怎么稳住扁担,不让水桶晃悠了。而且水也一次比一次挑得多了。猛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在身上,衣服、皮肤都烤得发烫,我来来回回地挑着水,又热又累,浑身的劲儿都象使完了似的,可是想到大哥,想着能够为他分担劳苦,心里又是高兴的。
再挑这一次,水缸就差不多注满了,心里一得意,走得也快了起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我一下跌倒了,水桶也打翻在地。眼看着小屋就在前面,心里真是又急又气,我真是不中用啊,连这些简单的活儿都干不好,幸亏大哥没看见,否则真的会嫌弃我。
我站起身来,才发现手掌、手肘还有膝盖都擦破了皮,伤口隐隐地渗着血丝还沾着泥沙。我懒得去管它,拣回木桶重又挑上,可是肩上也火辣辣的疼,碰都碰不得,我撩开衣领,才发现肩上已被扁担磨得蹭破了皮,红红肿肿的,破了皮的地方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轻轻一揭,便疼得很。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干了这么一点儿活儿,便弄得浑身都是伤,真是没用!咬了咬牙,将扁担换了肩挑着,才去溪里挑水。
挑完了水,又从水缸里一盆一盆地端水去浇地。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头顶,身上的汗水几乎没有干过,擦破了皮的地方被汗水渗着疼。已经是正午,大哥快回来了,真希望能在他回来之前把这片地浇完,他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小姨!小姨!”小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土坡上。
“小天,你怎么来了?”
“妈妈已经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去。”小天很快便跑到了田坎上,气喘吁吁地说,“小姨,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浇地呢,你别下来。”我浇完盆中的水,看看才浇好的一小片地,“小天,你先回去,跟你妈说,我再过一会就回来。”
“小姨,我帮你好不好?”小天在田坎上蹲了下来,“我知道怎么浇地,爸爸教过的。”
“不用你帮,我马上就浇好了,你快回去,免得你妈担心,就说我马上就回去,乖,快回去吧。”我边说边走上田坎,将他拉了起来,摸了摸他已经出了汗的头。
小天答应了,转身往回跑去。
我继续浇着地,又硬又尖的麦芒不时地扎着我,感觉怪不舒服的。天上一丝儿云也没有,太阳无遮无挡地晒着,我不停地冒汗,不停地用手背去揩掉从额头上掉下来的汗珠,身上好象十分乏力似的,呼吸也短促起来。天怎么会这么热啊,大哥长年累月地象这样干活,不知吃了多少苦。我的头一阵阵地发晕,眼前也一阵阵地黑,走上田坎,拿着空了的盆子,我觉得好累啊,要休息一下才行。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大哥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土坡那边传来。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么?我还没浇完地呢。我转过头,却看不见他,眼前陡然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当我又听见声音时,感觉到鼻子下的人中处被人用劲地掐着,好疼!我睁开眼,眼前的东西从一片昏花中渐渐开始清楚,是大哥那黝黑黝黑的脸,他的眼神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痛,额头上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放开掐住我人中的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喘息着盯住我,好半天不说话。
“大哥,你已经回来了。”我说着,一边想坐起身来。我又晕倒了吗?真是没用!而且还是被他看见了。
“谁叫你做这些事的?”他忽然生气地喊,一边用手扳住我的肩。
肩上一阵火燎般的痛,我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怎么了?”他一惊,忙松开了手。
“没有,没怎么……“我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肩,心虚地说道。
他看到我的动作,立刻明白了,挡开我的手臂,便将我的衣领拉开,衣服已经和破皮的伤处粘在一起,这一拉,连皮都揭掉了,痛得我“哎哟”了一声,叫道:“不要……”
他不做声,拉开我衣领的手顿时停下来,我看了看自己的伤处,又红又肿,被揭掉皮的地方立刻渗出血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圈好象有些微红,我呆了,他好久……好久没有象这样了。
他忽然松开手,又迅速而小心地拉开我另一边的衣领,我惊了一下,看看另一边的肩膀,也已经红肿了,只是没有破皮而已。心里顿时惭愧起来,可能是从小娇生惯养,太过细皮嫩肉,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受伤。
大哥一直不说话,我感到他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心里一慌,忙伸手将衣领拉拢。瞄了他一下,发现他又定定地看着我裸露在短袖外的手臂,我忽然想起手肘也擦伤了,赶紧想把手臂藏到背后去,可是又被他一把抓住了,这一抓又痛得我缩了一下。
他的手松了松,将我的手掌翻过来,看到了手掌上的擦伤。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他的嗓子忽然哑得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大哥,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羞愧极了,实在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想缩回手,可是却被他牢牢抓着。
“肩上又是怎么回事?”他低头不看我,声音却是艰涩无比的。
“我……是挑水的时候,被扁担磨的……”我真不想说这些,被他看到受伤的样子,他一定更会觉得我根本不适合待在这里,“大哥,其实我……”
“还摔到哪儿没有?”他依旧低着头。
“没有!没有了……”我心里发慌,下意识地又想去遮掩膝上的伤处。
可是他立刻发现了,握着我的手稳不住的颤抖。我的心更乱了,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替自己辩解。
他一言不发地将我抱起来,放在凉棚下的墙根处靠着。我的脑袋还有些晕晕的,胸闷气短,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总要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总要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待在这里呢?他是不是更加坚定地要赶我下山了呢?
他从缸里取来清水,小心翼翼地洗濯着我摔伤的伤口。我偷眼看他,也看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心痛。
清理好伤口,他才又开口说话:“把你肩上蹭破皮的地方亮出来,不要让衣服蹭着粘着,这样会感染化脓的。”他的声音不再喑哑了,仿佛又恢复了镇定。
我依言将衣领拉开,将伤处露在外面,这样子又是狼狈又是难为情。他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又是好半天不说话。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窘迫地说道。
“谁叫你做这些事的?”
“我想帮帮你,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谁要你帮忙!”他的声音忽地粗重起来,“你逞什么能?根本做不来农活,还弄得满身都是伤,谁要你多事了?”
他的话好重,压在我心坎上,眼泪很快便涌了上来。“我做得来的,你看,我不是已经注满了一缸水,还浇了一小片地了吗?”我吸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