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4-06-11 10:47      字数:4840
  的形象在他们心中肯定已经一落千丈了。
  校长不知该这样对我表示歉意,只是说一定要去帮我澄清。我感激他在这件事上对我的公道,但是这事关他的儿子,要让他在镇上公然自曝家丑,对于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悲哀,以后他在镇上可能再也抬不起头来。我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没关系,我不在乎。
  校长走了,背影忽然苍老了许多,脚步也有些蹒跚,这件事给他的打击似乎还在我之上。他是真的以为我不在乎的,又或者他是希望我不在乎的吧。
  哎!我只是一个俗人,又怎能不在意呢?
  人间四月天,春意撩人。我却整天待在屋里很少出门,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蜗牛,明白藏在壳里的皮肉太嫩,所以尽量蜷缩着不去受那些无谓伤害。
  然而人情的冷暖,无碍于秀丽的景色。“绿杨烟外晓寒轻,杏花枝头春意闹。”春天永远是带给人无限的生机和活力的,风清燕舞,草长莺飞,整个世界从冬天的沉默里苏醒,变得活跃起来。
  时常俯在栏杆上,或坐在校园得操场上,久久望着绵绵青山,寄寓无尽遐思,那起伏得山脉、巍峨的峰峦,那浓得就要滴下来的层层绿意,那密密丛丛覆盖着大山的森林,无不透露着永恒的生命力。
  夜里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明朗的月光已斜照在小屋的门脚上了。推开门,照例摸着黑走向床边去开台灯,忽然闻到一种不该属于这里的味道,未及细想,手已摸到台灯开关,就在那一霎,心里猛地一动,这是酒味,啊?莫非是……难道徐远征趁我洗澡的时候悄悄躲在这屋里了吗?还来不及害怕,我的手已经按亮了台灯,随着灯光一亮,一个人“腾”地从我的床上坐了起来。我吓得刚想喊叫,但一看清楚那人,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
  那不是徐远征!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我僵在那里,几欲窒息,手和脚都不能动弹了,跑不掉,叫不出来,只能惊怖以极地瞪着那人。
  那人坐在床边,哼了一声,灯光仿佛刺花了他的眼,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我。一看到我,他跳了起来,脸上竟然出现惊愕的神情,迅速地向四周扫了一眼,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他又盯着我,冲我问道:“你……你是什么人?难道……”他头一偏,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一见他站起来,心里更加恐惧了。那人的身形竟然异常的高大魁梧,站在那里象座铁塔一般,在他面前,我象只小鸡一样瘦小不堪,顿时觉得自己完了,今晚定然难逃此劫。可是就这样轻易就范吗?不!不!我拼了命也要逃出去!危急时分,人的潜能发挥作用了,我忽然能够动弹了。
  想都不用想,我转身向门口跑去,并惊叫了起来。可是那人“呼”地一下子就挡在了我的身前,堵在门口,小小的门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的。我更大声地惊叫了起来,他却双手乱摇,焦急而又窘迫地低喊:“别叫!别叫!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看了我一眼,他转身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愕然呆立,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下楼之后,才想起冲出门去,俯身栏杆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远,竟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报警,或者叫刘大爷拦住他,就这一会儿,那人已不见踪影了。
  我转过身,惊魂未定,手脚都微微发着抖,一抬眼,见走廊尽头处那间值夜小屋亮着灯,门打开着,王老师夫妇站在门口向我这边张望,一定是我的喊声惊动了他们。我走过去,想对他们解释一下,而且最主要的,我现在很害怕一个人待着。可是一见我走过去,他们就立即退回屋里去了。
  我停住脚步,呆站了好久,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是流言的危害在起作用了,他们一定认为我确实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所以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冷然相对。
  我苦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觉得手脚酸软,再也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想哭都哭不出来,心里只觉得害怕和孤独。
  一直以为小镇的治安良好,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以去卫生间时,从不锁小屋的门。可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了,每晚把门锁得紧紧的,台灯一直开到天亮。校长听我说了这件事后,非常震惊,他赶紧找人帮我做了防盗门窗。安装防盗门窗,这可是镇上的首例!校长还在学校会议上把这件事讲清楚,希望老师们不要对我有所误会,可是作用不大,那些怀疑的目光让我明白,他们对我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了。
  流言象病毒一样迅速地在小镇上蔓延开来,这一次,我已有了心理准备,不再象第一次那么愤怒与委屈了,可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让人心里实在郁闷。
  黄昏,走在田间小路上,暖风拂面,陌上微薰。手里握着一把采来的野花,我把花瓣一片片地撕下来丢掉,以此来发泄心中难抒的郁闷,正在出神,背后忽然有人冷哼了一声。
  “糟蹋起花儿来了,假正经已经装不下去了吧?”徐远征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来到我身后,自从那件事后,他的丑陋本性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暴露了出来。
  “徐远征,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憎恶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想看他。
  “哈!对你这种女人注意什么言辞?别抬举你自己了。”
  “你走开!”我厌恶地斥道。
  “走开就走开,你这种女人可挨不得,满镇的人都知道了,耐不住寂寞,就找男人去屋里陪,谁还敢招惹你?”
  “你……”我又羞又怒,脸涨得发烫,看着那可鄙的丑陋的脸,真恨不得一个耳光甩过去,可又怕弄脏了我的手。我不再说什么,扭过头就走,跟这种人说话会让我变得没有教养,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徐远征在背后“嘿嘿”地笑着,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卑劣与阴鸷。
  走在陌上,我不断地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干吗要被流言所伤害呀,干吗要觉得委屈、愤怒与郁闷呢?那除了自怜自伤,没有任何的好处,还不如脸皮厚些,管他蜚短流长,任他风雨满楼,我自炼就“金刚不坏身”,哪怕他雨打风吹去!这么一想,忽然便觉得天地开朗起来,心中也舒畅了。
  呵!我居然已经修炼到这般层次了么?心中暗觉好笑,却又涌上一阵苦涩。
  “五一”节学校放七天长假,我准备将久已盘旋心中的想法付诸于行动。放假的第一天清晨,我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囊,兴致勃勃地向着大山进发了。
  这一次我不再象往常那样只爬到山脚,而是将要深入到大山之中,去探访那久已向往的神秘莫测的世界。自从炼就“金刚不坏身”后,勇气仿佛倍增,胆量也变得大了起来,再也不想在山下驻足观望了,尽管不知那深山老林中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我也决定要去冒一下险,去放逐一下久被压抑的心灵。
  我只带了两件换洗衣物,一些洗漱用品、干粮和水,山上住的有人家,我想随便在哪家借宿几晚,所以还带了一些钱,用来做住宿费和伙食费。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那是一条颇宽的人工开凿出来的路,能容得下一辆汽车行驶,听说山上有一座电视信号接收转播塔,这条路就是为了修电视塔开凿出来的。山路起先是盘山而上,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便向群山中伸入。
  我从山中来(五)   文 / 绿蝶
  走在山路上,两旁都是密密的树林,那些树都十分的高大粗壮,不知已生长了多少年,密密层层的,遮天蔽日,仰头看去,树木长长的枝叶在山路上空伸展着,只露出一线天来。山风拂面,送来一阵阵清新的、涤人心肺的草木芬芳,让人精神振奋。不多时,我便已超越了往日所到过的高度,继续向上向深山中走去。
  山路在前面转了个弯儿,还没近前,忽听到铮铮淙淙的水声,疾走几步转过去,眼前豁然一亮,一条山涧赫然出现在眼前。涧水顺着山势而下,在我身后又绕开山林而去,我回过头,才明白自己原来刚刚走出了一个树林,前面的路是顺着山涧而上的,两边仍是密林。走到这里,才分明感觉到走入深山中来了。前面的路看不到尽头,因为它在不远处又转了一个弯儿不见了,回头望,早已看不到小镇的踪影,只有密密的丛林望不到边际。
  仲春的阳光和熙而又耀眼,山涧里的溪水在阳光下调皮地闪烁着,不时晃花我的眼睛。我又向前走去,这一刻,除了潺潺的流水声,林间树叶的沙沙声,偶尔的两声鸟儿鸣啾,山中寂无人声,静幽幽的,我只能听见自己因不停行走而发出的急促的呼吸声,仿佛这山中就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着,忽然就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一阵山风吹来,身上一颤,我停下脚步,呆立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傻,为什么四周无人就觉得害怕呢,其实有时就因为身在人群中才会受到无谓的伤害。
  山涧并不是一直傍着山路的,有时山路偶尔一拐,便与山涧分开,绕过一个小山梁,溪流又欢跳着与山路并行了。中午时分,我从山路下到涧里去,坐在溪旁的大石上,吃了些干粮。我已经觉得两腿酸软、两脚生疼了,开始对平时缺乏锻炼后悔起来,我把两腿直直地伸展开来,轻轻捶着膝盖。山路虽不陡,可是毕竟一直是上坡路,一路上膝盖仿佛就没伸直过。
  我用手遮着额头,挡住刺目的阳光,向山涧上游望去,越往上,山涧越来越宽,水流也急了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水底,清晰可见,伸处手去,那清澈的溪水冰凉凉的,轻柔柔地从指间滑过,又叮叮咚咚地向下游流去。
  在山路上弯来绕去走了很久,这时候已经不知自己究竟在山上的何处了。走了一上午也没有碰到一户人家,不知道这些人家究竟在何处,该不会在密林中吧?那岂不是找不到他们,因为树林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进的,除非有路可循,否则非迷路不可。
  吃过晚饭,我又继续向前走去,一路祈祷着能遇上一户人家,不至于在山间露宿。可是山路弯弯曲曲,仿佛永无止境。我的腿越来越酸软,脚越来越痛,好象已经磨起了泡,背上的背囊也变得越来越沉,双肩已不堪重负。我早已无心再去看山中风景,只是拖着沉滞的步子,一步比一步慢地往前走,困乏、疲倦以及始终见不到人迹的失望开始向我重重袭来,令我越发觉得浑身无力,使不上劲,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走了。
  太阳已经落在身后了,将我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我抬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我停下脚步,双手插着腰,重重地喘气,好累啊,真的好累,我觉得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山上的人都在哪里,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呢?我已经走了那么久,可是一个人影儿也没看见,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天就快黑了,难道今晚真要露宿山中?天,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不如下山吧。我回头看了看,太阳就要没入树林中了,心里顿时一凉,现在下山,还没到山下天就黑了,照样会落得露宿山野的境地。
  这时我才真的觉得害怕起来,现在已经进退两难,我该怎么办呢?真不该就这样贸然上山,至少也该带个向导,凭着一股傻气,就这样上来了。我后悔莫及,心中也越来越害怕,忍不住就要掉下眼泪来。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着四面青山大声呼叫:“山上有人吗?有人吗?”我希望也许能有人听见我的呼叫声,可是回应我的是一连串的回声:“有人吗?有人吗?……”仿佛群山也在帮我呼叫。
  山涧里忽然传来石块撞击的声音,我慌忙朝山涧下一望,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迅速顺着山涧向上跑去,跑得很快,踩在石头上,石块之间发出撞击的声音。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孩儿。
  我喜出望外,连忙大声叫道:“喂!喂!小朋友,小朋友你别跑,请你等一下!”我沿着山路边追边喊。
  那小孩儿听见我的叫喊,蓦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仰头望着我,我向他招招手,说道:“小朋友,你过来,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那小孩儿又扭头跑了,我慌忙边喊边又追了上去,小孩儿跑得真快,一看便知是久在山野里奔跑的孩子。我渐渐追不上了,喊也喊不答应,心里一急,忽然双膝一软,一下子跌倒了。这一跌,便觉浑身脱力,站都站不起来。
  那小孩儿边跑边回头看,一见我跌倒,他便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见我半天站不起来,就从山涧下爬上来,慢腾腾地走到离我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