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4-06-07 13:58      字数:4810
  在不断抽搐。
  鲜血如喷泉般猝然涌出,溅地地上、屋顶、玻璃上全是。
  一时无人敢上前。
  穆棱舔了一下刀上的血,眼神说不出地亢奋。后面的士兵死死盯着她,几人分开了步子,呈现一个半包围的圆圈,拿着刀把她们围在阳台上。不过,又唯恐她们跳窗而逃,不敢离得太远。弹药已经绝了,之前的枪也不知是不是被对手浸了水,全部开不了,用冷兵器对战,他们心里确实紧张。
  穆棱压根没有想过要逃走。
  这把三棱军刀在她手里轻松地晃了一下,转到了左手,血迹在月色下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又不断有新鲜的血染上去,沿着深深的血槽里不断淌下,在她脚下汇成一条红色的小溪。她又舔了一下刀上的血,插入了军靴里,直接拔出了后背上的武士刀。
  刀身在月色下折射出一道冷芒,映出她嗜血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
  “一起上吧。”她对几人勾勾手。
  这样的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们对视一眼,提了刀就一起冲上去。
  “扑哧”一声,穆棱俯身一割,把一人拦腰斩断,头也不回,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借着墙面的冲击力一提身子,右脚横空扫出,直接把一个士兵破窗踢出。
  楼下传来慑人的惨叫,禾蓝往下一望,看到了一具破碎的尸体,只剩一层皮还连着。
  她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这实在太血腥了。
  激战还在继续,地上的残肢断臂越来越多。
  刀光在月色下闪动,雪白的墙面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珠。不过短短两分钟,地上只剩下了一个士兵,捂着断掉的左手不断抽搐。
  穆棱朝他走过去,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不……不要杀我……”这个士兵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之前给禾蓝买过东西,禾蓝大声道,“不要杀他!”
  穆棱把刀高高抬起,猛地下坠一插,鲜血溅了满脸。
  禾蓝愣在原地。
  穆棱把刀收回后背的刀鞘里,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手,“走了。”
  禾蓝冷冰冰地看着她。
  穆棱无所谓,干脆把她提到肩上,一拳轰开剩下的碎玻璃,攀着窗棂和外面的墙面,几个纵跃轻松落地。
  林忠赶了过来,看着她满身的血忍不住道,“都叫你速战速决了,怎么还这样乱开杀戒?”
  穆棱扛着禾蓝直接出了园子,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里。林忠无可奈何,和气喘吁吁的周七一起追了上去。
  下山的灌木丛里停着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越野车,穆棱丢了禾蓝进去,踩下发动机,直接冲出山道,一路风驰电掣。
  禾蓝还沉浸在刚才的杀戮中。
  那个少年……
  这个地方有很多人该杀,但是,那个少年只是因为家里穷才参军的孩子而已。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之前她拜托他去给自己买点蛋饼回来,他也是笑着应了声就回去。这几天下来,虽然他们不是很熟,关系也不算太差。
  ……就那么死在她面前……
  禾蓝回头去看穆棱。
  穆棱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回头冷冷嗤了声,“干嘛这么看着我?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睛。”
  禾蓝没有退缩,还是很冷淡地看着她。
  穆棱莫名觉得心里烦躁,猛地踩住油门,加大了车行的速度。车子立马提速,像闪电一样冲出。车后座的林忠和周七措不及防,猛地撞到后面的车座上。
  周七骂道,“你发什么疯啊?”
  一柄军刀插到他的脸旁,深深契入了车座里。
  周七咽了咽口水,不敢大声了,只在心里暗骂几声。
  这丫头今天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partal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0 04:18:21
  穆棱是个狠角色,你们看粗来了咩?我写女强是不是也很有范儿,所以,姐姐之前弱真是是人设和剧情问题啊,以后不准再吐槽介个了~~哼~~╭(╯^╰)╮
  我昨天又没码字,今天又睡了懒觉~~裸奔真是苦逼~~呜呜呜~~
  /(ㄒoㄒ)/~~
  ☆、47、
  越野车驰下了山道;没有沿着小镇的方向去;而是在山麓下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左边的丛林里。
  丛林里灌木茂密,成群的叶片刮扫在窗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这种场景,穆棱似乎已经习惯了;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手里的方向盘迅疾自然地扭转;车子在几乎看不到路的林子里左突右撞;半个小时候,终于穿过了这一片灌木丛;跃下高地;开进了一个峡谷。
  沙尘满布的地面看不出成色;两旁坑坑洼洼的岩壁只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谷中荒无人烟。
  这样的山谷——很适合设伏。
  安静——只有车轮碾过沙土和碎石的声音。
  穆棱放缓了车速;提起周七;把方向盘交给他,俯身从车座下扛出一把冲锋枪。
  “这么紧张干什么?”周七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还摸着刚才被她勒痛的脖子。
  穆棱警惕地环顾四周,凉凉地哼了一声,“白痴!”
  ——安静地连鸟雀声都没有,只能说明有人来过,或者,根本就是埋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寂静地过分,就有了几分诡谲,以至于平静中忽然响起的枪声居然让禾蓝紧绷的心弦松了那么一瞬。
  穆棱第一时间都判断出了枪响的位置,提着枪座对准了子弹出膛的位置,一顿连击。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从对面崖壁上倒下来,尸体摔进黄泥里,血红色很快淹没在灰尘中。
  “快点,白痴,冲出去!”穆棱踢了他一下,一脚踩上他的肩膀,借力抬高角度,换了枪匣。
  子弹在岩壁上碰溅出一大片火星,不断有尸体从上面摔下。
  周七马上加大油门,几个突击终于冲出了包围圈,越野车又驰进了丛林里。因为车轮胎被打爆了,几人只能下车步行。禾蓝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去,没跑几步就摔到地上,穆棱骂了声,一把提起她,扛在了肩上。
  她的速度很快,在丛林里穿梭如履平地,只是根本不顾她,禾蓝被颠簸地快吐出来了,难受地说也说不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却忽然停下步子。
  禾蓝这才睁开了眼睛。
  穆棱速度快,林忠和周七在奔走时已经被她甩地没了影子。
  因为被扛着,所以她看不清前面的情形,只知道这是一片空旷的空地。耳边传来潺潺的溪水声,禾蓝艰难地往旁边望去,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她右手边的地方缓缓流过,阳光下清澈地不可思议。
  身子一坠,她被穆棱扔到了一旁。
  禾蓝努力撑着身子爬起来,苍白着脸,扶住旁边一棵芭蕉树勉力站起来,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两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穿着迷彩服,提着把三棱军刀的少年,还有一个长发扎起,穿着白色背心和军裤的女人——居然是谢明珂和李曼姝。
  “好久不见。”李曼姝对禾蓝笑了一下,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转了一下,反射出一道强光。禾蓝被光照一刺,眼睛顿时有些痛,只能伸手挡住。
  谢明珂长身玉立,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雪白的皮肤被阳光照得有些微微透明,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只是,他的眉眼一样是精致而纤弱的,仿佛一个高挑漂亮的姑娘,神色因为太过平静,总给人一种忧郁空茫的感觉。
  禾蓝几乎忍不住想叫他,但是,这种冲动很快被压抑下去。现在的立场,他们分明是两边的人。他会徇私吗?她做不得准。虽然她收养过他,但是,说起来没有多长时间,他们的关系也只能算是和睦而已。
  穆棱已经拔出了身后的武士刀,和他们对峙起来。
  树叶飘过林间的空地,轻轻地落在流淌的小溪水面上。就在那一瞬间,双方短兵相接。禾蓝没见过谢明珂打斗,也不知道他是进入军队前学会的,还是后来才会的。但是,现在看了他的身法,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
  他在进入军队前,一定学过,而且还是专业的训练。是谢叔叔教他的吗?禾蓝有些吃不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他又是这么漂亮地让人侧目的少年,没有一点防身的功夫怎么可能平安到现在?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疑惑就消了下来。
  穆棱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她使的是一手快刀,动作迅速,几乎与影子齐平。刀法凛冽,刀锋之锐,出乎禾蓝的想象。近战讲究的是实打实的本事,冷兵器对战更考验一个人的基础和心理。
  “扑哧”一声,穆棱划开了李曼姝的一边衣袖,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手臂。李曼姝退了一步,把匕首衔在嘴里,直接撕开了袖子,在手肘处打了个结。
  气氛更加沉凝。
  李曼姝和谢明珂换了个位置,把穆棱包围在空地中央,脚下的枯枝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又是一阵短刃交接,李曼姝揪准时机搭住了她的刀,把她冲到一边,和她刀对刀拼力气。身后一刀紧接着划过,穆棱手中一弱,往旁边一看,锋利的军刀穿透了她的左肩。她咬着牙,一刀隔开李曼姝,把刀子猛地拔出、来。
  锯齿形的刀刃,总是比一般平整的刀刃更伤人。
  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她只用手按在,脸色白了又白,回头看了禾蓝一眼,忽然踢起地上一片尘土和碎石。对面两人一躲,撩开眼前溅起的碎叶时,眼前已经没了穆棱的影子。
  禾蓝的心凉了半截。
  “看来,她也不算对你很忠诚啊。”李曼姝嘲笑着说。
  穆棱只效忠白潜,愿意来救她就是个奇迹,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性命?恐怕她巴不得自己落到他们手里。只是,她那一刻的心思,阴暗占了多少,还是忠诚占了多少,谁又知道呢?
  李曼姝踢踢她,“起来。”
  “我走不动。”禾蓝道。
  “你耍我?”李曼姝伸出脚,用脚尖勾起她的下巴。
  禾蓝道,“杜别给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刚才又一直跑路,我现在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难道还要我背你?”李曼姝似乎听了个什么笑话似的,挑着眉毛笑起来。
  禾蓝没有说话,谢明珂收了刀把手伸给她,“我背你。”
  李曼姝闻言,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深处有些探究,笑容也有些暧昧。禾蓝可不管她在想什么,搭了他的手爬起来,让他拉到背上,提了提就往前走去。
  从刚才的态度来看,李曼姝不知道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谢明珂比较沉默,路上也没和李曼姝说什么。显然,两人不算很熟,充其量算是同事关系。禾蓝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趴在他背上思索着。
  少年的背脊是单薄的,却很温暖,不像他凉薄淡然的个性。
  禾蓝贴着他说,“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杜少校那里。”
  “不能放了我吗?”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禾蓝还是问了出来。她真的不想再落到杜别手里,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谢明珂道,“我是一个军人。”
  ——一个军人,必须服从军令。
  禾蓝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路上,禾蓝吃不下一点饭,还差点吐了几回。李曼姝看到这样的她,就会忍不住冷笑,“真是娇弱,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禾蓝的口很渴,舔了舔嘴唇,谢明珂递给她用竹筒装着的水。
  禾蓝道过谢,接过来喝了几口,嘴唇不像刚才那么干了。
  “你只会躲在男人背后吗?”
  禾蓝抬头瞥了她一眼,碰了碰湿润的嘴唇,长途跋涉的,她的嗓子还有些干,出口的声音也有些低哑的干涩,“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现在大家都很累了,可以到了地方再吵吗?”
  李曼姝对她很有敌意。
  四年前在松云山上就是,禾蓝一直都很不明白,现在才渐渐明悟。她是南江李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现在却像条狗一样被家里人追杀,还被自己的师父逐出师门。本来这都不算什么,但是,人一旦有了比较,就会很可怕。李曼姝这样的人,受不了别人比她好。
  善宁比她快乐,禾蓝比她幸福——明明她们四年前都比不上她。
  她不知道李曼姝为什么和家里人闹翻,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同情李曼姝,甚至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是,同样物是人非的遭遇,总是让人不免有几分唏嘘。
  别墅是不能回了,经过几天的赶路,禾蓝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山谷里,青山绿水,水流竹筏,让她几乎以为回到了南江的那个江南小镇。
  杜别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她恍惚间的错觉。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黑夜就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