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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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4-06-03 19:56 字数:4751
“参见可汗。”他语气冰冷的与可汗招了声呼。
可汗正与一班臣子商议着国事与敌况,几乎突厥国的首脑皆集中在此。
“可总算来了,朕不禁要怀疑,你想与朕生气到何时?告诉朕,你蔚兀尔还会不会是我大突厥国的忠心臣子?还要不要听令于我这天佑正主?我这可汗是不是让你不太满意呢?”
兀尔敛起眉峰,“臣不敢。”
“不敢?外面的人不都在传说你蔚兀尔胸中没有恐惧,没有不敢做也没有办不到的事吗?何来的‘不敢’。”童叶护颜面上依然和颜悦色,但口气中隐约有着王者的霸气。他眼前怒意的目标,自然是站在前方的蔚兀尔。
“兀尔胸中的无惧,是来自可汗对臣的信任。如果可汗任意听信了无妄佞言,而对臣有了误解,或许兀尔该携带王府上下数百口,回到天山脚底下重过游牧的日子。”他不卑不亢的排解了童叶护刀刀暗示的口剑。
童叶护笑了两声,“好个无惧是出自我的信任。那么,今日纵容出你的气焰,也是朕这个当王上的过错。也罢,我就再给你个机会,让你表现一下对我的忠心。”
他这个可汗并不是胡涂当上的,能进能退,还深懂得捉住手下的心,是他得以扩充突厥国土达到顶盛的主要原因。先前在众臣面前教训过兀尔,让这名大将有个分寸,那就够了。
“出使大唐的使者刚刚回来,他带回有关中土最新情势的报导,看来……现有的高祖即将禅位给自己的儿子,李世民无疑会成为大唐的宗主。我们观察秦王李世民已久,此人为一代枭雄,足智多谋不说,更是个有雄才大略的野心家。他不会像过去的高祖李渊那么好对付,也不容易为我突厥人所操纵。我看……总有一天他对我们的威胁会大过其它先祖。”
“李世民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能有快刀斩乱麻的气魄,发动玄武门之变动手除去自己兄弟巩固他的权力重心,可见得可汗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兀尔同意的点头。
“派几个人去杀了他,行吗?”纳渡苦苏尼(掌兵之官)建议说。
可汗摇摇头。
“暗杀这种事一个不测便会演变成为国与国的外交灾难,若非有十足把握,万不能试。李世民不比一般凡人,他身旁围有数千禁卫高手。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兀尔为可汗说出心中的顾忌,“如果可汗想的与臣子相同……”
“说出来,兀尔。让朕看看你是不是还与朕小有那点灵犀相通。”
“多个强大的敌人,不如结个强大的盟邦。如果可以……趁早与李世民打好关系,会是较有胜算的手法。”
“说的好。”可汗颔首说:“这正是朕所想的。”
“但要怎么样与李世民结好呢?别忘了东边的颉利可汗是处心积虑的要垄断大唐关系。我们派遣去的使节,还要能通得过东突厥的领地。”可汗长子博博发特勒(族爷)说。
提起东边同为阿史那族的亲戚,童叶护可汗就巴不得忘掉。有时……血缘最亲不代表感情最深。东突厥已经成为西突厥的心腹大患。争战不休的东突厥往往使得西突厥的经商旅队受到打搅与损失。
“还有,可汗觉得什么手段才是结合的好方法呢?譬如,进贡奇珍异宝吗?”一位咄戚达干(命令者)也提出疑问。
“这些也是朕想问各位的。请各位明早上朝前,给朕你们的建议,我会一项项考虑。至于怎么通过东突厥,我想派遣的人选也颇为重要,如若各位心中有不错的人选推荐,朕倒愿意听听。”
底下的众人于是纷纷讨论,交换着意见。
“可汗如果允许,兀尔想要先行告退。”他向可汗拱手说,心中还在挂意着失踪的小妻子。拉喜不是会到处乱跑的人,她到哪里去了?又不能发动王府上下去寻找,那可会让公主的名誉有所损失。兀尔不明白自己介意拉喜的声名做什么……但是,好歹她也算是他的责任之一。不情愿娶的妻子,也依旧是他的过门妻子。
“不行。”可汗搓着自己的一撮胡,“听说你王府内有一闻名遐迩的红帐子,里头的花娘们魅力竟能大过亲迎的娇妻,让新郎倌夜夜流连于花丛间,是吗?”
兀尔尚能泰然自若的回答说:“可汗哪里听来这些街里闲语?何时可汗宫中对这些三姑六婆的话题,也这么有兴趣了?”
“有关我们突厥第一勇士的话题总是不断的。”可汗哈哈一笑说:“想当年朕亲夺第一勇士的名衔后,许多女子会于夜半闯入朕的王府中,试着偷走朕衣物或是任何小东西,当做是种纪念。大胆程度使得这一点小小的话题,又算什么。”
“那想必可汗能了解这些无聊谣传的不可靠,一定不会予以理会。”兀尔偷偷将了可汗一军。
童叶护还是能够起死回生的说:“好吧,那就当做它是个无稽之谈。不过,朕依旧颇为好奇蔚族王府内的宫妓与花娘,许多王公贵族不只一次称赞她们个个能歌善舞的,朕想要见识一番。”
“哪能比得上可汗后宫的佳丽呢?只怕可汗见过要失望的。”兀尔淡漠的说。
“该不会兀尔大人舍不得让可汗见一见吧?”纳渡苦笑说。
其余几位臣子也加入起哄,使得兀尔骑马难下只得提议:“既然可汗这么有兴致,那让臣来安排王府宫妓进殿来为可汗歌舞一番。”
“不、不、不。”童叶护摇着头,哪能让蔚兀尔这么简单躲过。他非要逼得蔚兀尔没有红帐能躲,亲身与公主在新帐内过一夜。他老早就接到兀尔双亲的抱怨。
“可汗的意思是要……”兀尔口气稍一顿,想当然尔等着可汗亲口说出心意。
“朕说,让大家伙儿更换下朝中重服,便衣前去寻花问柳一番,如何?享受个莺莺燕燕抱满怀的夜晚,该不会有人不想去吧?”
一谈到女人,严肃的面孔早就不翼而飞。个个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看来,兀尔是非得带这一群小伙子似的老少贵族与可汗,来趟王府欢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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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蔚兀尔真可恶。”拉喜噘起小嘴,气嘟嘟的窝在帐与帐之间的秘密夹层内。
“夫人,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啊?你晚膳也没用,万一察(亲王)找起你来——”
“他才不会发现我消失了。”拉喜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扯子说:“你想……他会不会今儿和我作对,偏偏不到红帐来。”
“这小扯子怎么会知道呢?夫人。”小扯子搔搔头,“啊,有了!小扯子去告诉亲王说:公主请他必定来红帐内,好不好。”
拉喜哭笑不得的说:“我夫郎那么聪明的人,你当他是三岁孩子,命令东他就往东走吗?使不得,他还要怀疑你在玩什么把戏。”
“那么,夫人打算要等察大人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拉喜脸上愁愁的垮下来,但不一会儿又振作的说:“反正,今日见不着,明天看亦无所谓。我一定要知道……夫郎是来这儿做什么的!”
只怕看了会刺激过度,吐血成河。小扯子默默的在心里想,再怎么天真的女子看见那种活动,没有不吓白了脸或是……偏偏公主也真能想,命令红帐内的花娘们为她以布缦搭起一块假内层,布缦上有精巧的花案,重点就在花案内有细如针眼的小孔。
正常人走进红帐,还以为是特意的点缀,却没想到公主利用假内层在花帐四墙走动,里面花娘与倌人们的一举一动,莫不清楚。幸好今夜生意不好,小扯子真怕公主会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呻吟或是看见什么半裸的男男女女……
“公主?”小声的,在外层有人轻唤着她,“有了,听说兀尔大人与一些朋友正要前来,他吩咐总管要姑娘们都更换盛装,今夜有要客前来。”
“要客?”拉喜凑上针眼孔,看见沁雪假装背过身在整理领子。所有的花娘都知道帐内有着什么——以致于今夜前来的客倌想要做什么——姑娘都推辞于身体不适,兴趣缺缺。谁想白白让人给看去了?
沁雪没回答,拉喜只好又踱到另一端近出口处仔细瞧。
听见他要来这儿,她既是高兴又是生气,这是自然。他就不能一天不来吗?拉喜怨妇似的揪紧着内帐。
外头有人唉哟了一声。
“你要死了?叫什么叫?我又没掐你。”
“这、这、这里头一定有鬼!明明有人拍了我一下。”
“你醉疯了!出去,出去。”
拉喜差点笑出声,她掩住嘴吐吐舌头。
“夫人,我看见主子了。”小扯子没发觉到异样,紧张又高兴的跳起来。
“嘘!”拉喜捂住她的口,不让她说。
蔚兀尔来了,没错。可是拉喜皱起眉看见那一班与他一起进帐的男子,有老的有少的,还有一个长得很眼熟,特别是他翘起的两撮胡子……高高的、翘翘的、卷卷的。
那个人是谁啊?不管了。拉喜没那个空时间多看别的男人,她自己老公都看不够。
嗯,她的夫郎还是最最最帅的。
拉喜热情的把他宽阔的肩与结实的臂膀看进眼中,今夜一袭简单左襟白衣,纹饰蓝带系住他劲瘦的腰身,简单的黑发也是以同样的蓝纹带扎于背后,把他俊秀的容貌更加彰显出。她的夫郎今夜可口得让人想一口咬下……拉喜的肚子也很适时的咕噜一声。
岂知,兀尔一双蓝眸立刻准确的射向她所在位置。
拉喜心惊的按住肚子蹲下身子,十足十的驼鸟反应。
“怎么回事?兀尔,你不看着美人儿,看着帐布的花案做什么?”
“不,可汗,只是好象……听见了什么东西。还有,沁雪,你们何时把红帐内弄得这般怪里怪气的?”兀尔的声音透过帐布传来。
“我们只是想做点变化,爷儿,来嘛喝点酒,别看了。”娇滴滴的女人声夹杂在浑乱的男子声中,开始把气氛吵热吵熟。
可是在夹层内,拉喜的脑中依然是空白的,她完了、结束了、再也不能与兀尔在一起了。
兀尔刚刚喊那个人——可汗?
07
“夫人你的肚子不舒服吗?”小扯子提高了声音问。
上天有好生之德,拉喜凄惨的想,祂不会一个不高兴让她因为这点小小好奇心,就被可汗以偷窥的罪名给砍头吧?
“夫人?”小扯子又摇了摇拉喜的肩。
拉喜一把拉下她的手,让她与自己蹲到一块儿,非常小声的说:“嘘,你再这么嚷嚷下去,很快我们两个都要去面见菩萨,向祂们忏悔自己怎么死得这么胡涂。”
“夫人不要吓小扯子。”扯子紧捉着她的手说:“察不会杀死自己的敦吧?夫人,怎么说你也是亲王的妻子,怎么会被亲王用这种名义给杀了呢?”
拉喜苦笑的看了扯子一眼说:“没错,兀尔当然不会杀我,但我指的是可汗!”
“可汗?夫人是说——是说——可汗在外头……”
“小扯子你不准给我昏倒!小扯子!”
伪帐内的主仆两人惊慌失措一片惨淡,而外头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奇怪了,这些僵硬着笑脸的歌妓舞娘哪一点值得男人流连忘返呢?可汗不解的看着坐在他左、右两侧的花娘们,没有娇声娇气的撒娇浪媚,反而拘谨的垂首不语,比初夜的新娘子还要无趣。“来来,坐过来一点,陪陪——大爷我喝点酒吧!”
“是的,我来为您服务。”
一个花娘起身为可汗倒了杯酒,童叶护乘机摸了把小手,连杯带人揣到怀中,坐在大腿上说:“我要你一口口喂给爷儿喝哟,来,小美人儿。”
花娘娇笑着,却又犹豫的看了看帐壁上的花。“那就喂您喝一口,一口就好。”
童叶护爽声大笑着,却不放过花娘的香唇与甜吻,当下就与她亲亲热热的交缠互吻起来,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衣襟口摸来摸去的。
看到可汗愉快的样子,其它的大臣也开始主动与舞娘们有说有笑,吃起豆腐来。
兀尔今天沉默的喝着闷酒,身旁的花娘们也不敢上前与他打情骂俏,不过不是他冷冰冰的样子吓坏了她们,而是每个花娘都晓得在帐壁上的花案里头,有双眼睛可不会放过蔚大人身边的花娘。
于是兀尔的闷酒越喝越多。
“爷儿,你可别喝多了伤身。”沁雪看不过去,只得小心的来到兀尔面前说。
兀尔挥个手,让她别管。就在沁雪转身之际,可汗突然发个好大的脾气说:“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今晚不行?你晓不晓得自己的身分,有没有个分寸?”
沁雪连忙赶到可汗的身边说:“大爷不要生气,请原谅姑娘不懂事。”
“这是怎么搞得?兀尔你王府内的花娘比枯死的木头还要硬,有什么好玩的?”可汗不悦的发着脾气说:“是不是不想伺候我这个老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