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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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4-06-03 19:56 字数:4756
“恕小的不懂、小的无知。”大娘见着公主俨然当家女主人的气势,立刻摆脱自己能使弄夫人暗地作主的意图,马上磕头说:“夫人请别生气。”
拉喜公主原谅大娘,还好心的拉小扯子起身,问她:“伤还疼不疼?”
小扯子还记得夫人当时就像是天上圣母下凡来救她似的,自此后,她发誓谁想对夫人不利,自己绝不会饶他。
“爷儿!别这样嘛!哈哈哈。”
小扯子被这阵嘻闹声给岔开神,这才愣回到现实中来。瞧夫人一双眼儿,正瞪着打情骂俏的主子,一瞬也不瞬的。
这蔚兀尔主子是怎么回事?尽在夫人面前逗弄那些卖弄风情的风骚狐狸精,也不避避夫人的眼,就那么放肆的摸来摸去。小扯子一插腰,正想要吆喝开——
“小扯子,究竟那些红帐里头是什么样子?有那么舒服吗?为什么夫郎每日都要睡在那儿直到黎明才回来呢?”
“啊?”
拉喜夫人的小脸上锁着淡淡的愁,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
“公主——不,夫人,你当真不知道红帐女的作用?”小扯子虽然才十几出头,但她自幼在粗野的莽原上长大,什么男女之事会不了解?她看多了男儿乡女在无人原野草地间的翻滚与戏闹。还不就那么回事?(咦?小扯子,既是‘无人’草地,你怎么看见的?)
夫人脸蛋儿又一红,“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说的也对,也许生长在宫庭中是不容易了解这些低俗事儿。
“你告诉我,小扯子,是他们的卧铺特别的软?或是摆设特别的好呢?啊,该不会是我忘了给他准备红帐子里头的东西,所以他才不肯进帐来。或者……他曾说过不‘睡’我,就是再也不和我同帐的意思。”
唉,这怎么让小扯子说出口呢?“夫人,小扯子也不知道。”
“啊,是了,你也没见过红帐里头的样子,对吗?”拉喜公主严肃的点点头说:
“那我晓得。我应该要去问住在里头的人。”她转个身。
“不,夫人!等等。”小扯子赶紧捉住了夫人的袍尾,怕她真的跑去。
“放开我,小扯子,我要去问问看——”
“你要去问什么?公主。”
“扎奇相爷?”
小扯子额头冒汗心中直喊,幸好救星到了。夫人这会儿兴高采烈的,与那位高大留着一落腮胡子,身穿冉冉白袍的男子走到一旁。
“相爷你要回去了?”拉喜好生失望的垮下小脸。
“是的,我完成使命功德圆满,要回去交差。”扎奇摇着扇,笑看公主说。
“告诉羽湘夫人与摄政王,还有我父王,说拉喜非常想念他们。”
“遵命。”扎奇微扬起眉说:“公主,你还有心事吗?”
公主摇摇头,抬起脸说:“顺便告诉羽湘夫人,拉喜一年后就会回去与她相聚。”扎奇一微笑晓得公主的心事在何方。他早听到蔚兀尔的声明,但他太低估公主的魅力而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拉喜公主,是每个男人心中都想拥有的珍宝——或许瑷沙公主会在起初攫住每个人的注意力,但是真正能教人动心陷入柔情陷阱的,却非拉喜公主莫属。在巴兰王宫中,拉喜公主是从二岁到七十三岁的人,心中的百宝箱。她既温柔又甜美,还有着一颗知情善解人意的心,要说起她征服人心的速度,那可是一绝呢!
诺,那个贴身女仆不是在几天内,便被拉喜公主收服的妥妥贴贴。那女婢据称曾是王府知名的捣蛋一级、砸事一流的鬼才。
“公主,你想要一年后回去吗?”扎奇低声问道。
拉喜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扎奇相爷。想到再不能见到兀尔大人,我的心会很难受,或许我是病了。可是想到再不能见到羽湘夫人或是我爱的巴兰,我的头就会微微的作痛,我想我是被搞胡涂了。”
“公主,头疼很简单医的,只要你头疼时……拿起笔来画些故乡情景,保证你头疼就会消。至于心疼吗?可就复杂的多。”
拉喜点点头走到围在马场四周的粗木栏干旁。她的眼睛完全逗留在马场之内的某个身影之上,“我想是因为他吧……能够看着他,我的心好象就不疼了。扎奇相爷,其实拉喜不是不懂这心为什么疼,只是不明白——它要疼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永远都一直这么疼下去。”
扎奇轻叹一声说:“公主冰雪聪明,这答案扎奇恐怕只有等公主自己解了。”
她没有回头,“再见了,扎奇相爷。”
正要举步的相爷,又被一双小手拉到一旁去。“喂,你来一下。”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仆佣。扎奇被小扯子拖到一旁,“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拖我。”
“你很关心公主——不,拉喜夫人,对吗?”
扎奇点点头,纳闷这个脏脏的小女仆想说什么。
“那,你去告诉夫人——红帐子的作用。夫人方才问我,我说不上来。我这辈子还没想过要怎么告诉一个……公主……有关妓女们的作用。你别光张大了嘴,你会不会说啊?”
吞下他的笑意,“是吗?公主好奇红帐的用处?”
小女仆认真的点点头。
“那就该亲眼为见亲信为凭。”
那人疯了,怎么可以让公主真去瞧那红帐子里头——扯子瞪大双眼。
“不过,要确定公主看见她该看见的,既然要进去红帐,那么就要打扮穿着如同个红帐女似的。你够不够机灵,小鬼?”扎奇诡谲的一笑。
“要做什么?”扯子怀疑的回看他。
“夫人幸不幸福就全看你啦。记得了,公主想要做什么……你只管让她去做,可是你也得放机灵点,懂得见风转舵见机行事。那么我想拉喜公主绝不会有问题的。”
“喂,喂!你别走哇!”小扯子这回来不及扯住他,就让那个怪人给溜了。怎办?
真要让公主到红帐子去吗?她心犯嘀咕的看着公主天真的模样。真罪过!
★ ★ ★
红帐子其实不是红的。
拉喜得到的第一个结论是如此。
在他们蔚彻里部王府数十顶帐中,有一个帐子是只有男人家才进去的,那就是红帐子。它里头豢养着十几位歌舞艺妓,基本上只要她们愿意,所有的男儿都可以迎宾入幕,做个一夜夫妻。至于夜渡资,则收入她们自己的小帐上,与王府的薪俸是分开的。
很多才色兼备的艺娘们都喜欢成为贵族私有的妓女。
到底比在大街上招徕各路好汉要有尊严得多。而且进出王府的,多是王公贵客,出手更加的大方。说不定被哪位贵人看上,还能收为堂堂王府的小妾。
所以想进王府的红帐子,还不是那么容易的。拿蔚彻里部的艺娘们来说,个个都是拔尖的美人儿,拥有好歌喉与好才色,更懂得如何伺候强壮的爷儿。只是,唉,想让蔚大人收她们做小妾的梦,是再不可能实现的。谁都晓得他出了名的说一不二,他说不再纳妾妃,一耗就是五年。虽然之中他经常是红帐的好情人,却是个无心无肝的郎君。
咦,但是他最近娶妻了不是吗?这下子又燃起许多舞娘歌妓们的希望。
自从主子结婚之后,他跑红帐竟更加的勤快,每个花娘无不使出浑身解数的挑逗他。只巴望着他会继破戒婚娶之后,又重开纳妾之俗。希望似乎很大,他每夜都睡在红帐内,不是吗?虽然夜夜都是不同女子陪伴他,但只要是姊妹们多努力,说不定……
如意算盘拨太快总会拨到个倒霉日。
所有的红帐女子无不面面相觑,看着端坐在红帐内的蔚兀尔新婚夫人。
“谢谢。”拉喜端起茶碗来,悠哉的喝口水。
红帐头牌艳女,也是公推的大姊大大挺了挺她那对巨波,几乎要自她袒露的方领内跳出。但沁雪可管不了那许多。“蔚夫人,你前来我们红帐内,是有什么要事吗?”
拉喜放下茶碗,眨眨她明丽可爱的双眼,“我是来学习的。”
学习?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沁雪手叉腰上说:“夫人,我晓得最近蔚大人常睡在姊妹们这儿,一定让您很不愉快。不过,我希望您不是打算撤掉我们这红帐子,我们姊妹们也是在讨口饭吃,可别怪到我们头上。要怪,就得怪爷儿们没什么克制。”
毫不以为意的拉喜一笑,“我不是来骂人的。”
沁雪不信的张大嘴,这些公主、夫人不都是一个样子?那种气焰高张的,像是脚从不踩在尘土上,喝的也不是水而是琼浆玉液,吹的不是风而是昂贵的气。
“夫人,我说了……我们都是些见识浅薄的红楼女妓,没有什么可以争得过夫人的。请夫人快人快语的告诉我,究竟您来的目的。”
拉喜一个轮过一个仔细的瞧着这些红帐女的穿着与打扮,“我只是来看看。”
看?有什么好看的。沁雪正要不满的怒问,公主又开口了。
“我今晚可不可以留在这儿?”
别开玩笑了!“夫人您不是要我们这些低贱女子的命吧?我求求您,快点离开,否则等大人知道……我们谁也别想再混下去。”
“闭嘴。”小扯子抬头挺胸的站出来说:“夫人说要留下,就要留下。谁敢吭一声气?只要不传出去,谁会知道夫人在这儿?”
怎么连小扯子也凑热闹呢?万一要是蔚兀尔晓得娇妻居然进了红帐——男人们的销魂窟,却也是罪恶深薮的红帐,头一个会被砍头的,只怕非小扯子莫属。怎么小扯子反倒领头做乱了呢?
小扯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凡是夫人想要办到的事,她上刀山下油锅也要为夫人完成。
“可是晚上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来去去的汉子那么多,夫人的安危要怎么顾呢?”
“夫人身边有我在,没有人能动得了她。”小扯子拍拍胸脯说:“反正大家伙儿要顺着夫人的意思来做,那就不会错了。”
沁雪一颗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这会儿更加的胡涂起来。
只见公主牵过沁雪圆滚滚的手,对她微一笑说:“沁雪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不为你惹半点麻烦,也保证将不会有人发觉我,你说这样可好?”
傻傻的,沁雪也不知怎么地被夫人的笑给迷惑住,她就是无法拒绝她,只好点头说:“当……然,”很勉强的又添上,“夫人。”
拉喜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对自己能想到解决之道真是太得意了。没错,羽湘夫人总是说对于未知的事物要热切的学习,探索根源才能了解问题,进而寻求解决。她如果不晓得夫郎与花娘们在红帐内做什么,该要怎么赢过这红帐呢?没错,说得对,她一定要见识一下。
小扯子一颗心可是兜上掉下的直跳着不停,希望夫人能不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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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整天跑去哪儿了?蔚兀尔生气的进攻他盘中的烤羊排。
“我看她与我们族人格格不入,八成要不了多久,就会哭着要回巴兰去。”一身男儿打扮的,是兀尔的三妹妹朵儿。朵儿个性豪烈,向来看不惯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孩家。
她一眼见到拉喜的小巧可爱,马上就判定拉喜不属她族类。
“嘘,胡言八道。你阿爹和我还盼着她可以为我们蔚彻里族留下继承人呢!”兀尔的娘亲骂着自己女儿说:“少去气你嫂子,把她吓跑我唯你是问。”
“娘,你想抱孙别盼大哥,我看我这第三胎生下后,大哥的种可能都还没消息呢!他成天净往红帐内跑,怎么有空去给他的小妻子下种呢?”嘴巴刻薄的是兀尔的大弟媳欧卡。她自幼偷偷喜欢长子很久,偏偏她爹把她许配那只喜欢算帐的蔚家老二。不过,心说不爱丈夫……为他生孩子倒像下蛋似的,现在肚子里那个已经足足有五个月。
兀尔的娘又白了这个嘴巴不净的媳妇儿一眼,才看向闷葫芦似的兀尔说:“你也真是太过分了些,成天不回自己喜帐内,让人看了要笑话的。兀尔,不是娘要与你作对,但如果你眼中还有我和你阿爹在,就——”
“我饱了。”兀尔推开盘子说:“我去可汗那边一趟有事要商量。”
“你!”兀尔的娘摇着头,还来不及骂人,人已经走远了。
“娘亲,别骂了。我看大哥心里头还在为逼婚的事不高兴着,你就给他几天好好玩一玩,等他想通了自会回到大嫂子身边。”兀尔的幼弟蔚风说。
“希望如此。”蔚老夫人口气中可有点不相信,唉,如子莫若母嘛!一旦儿子下定决心要做的,没有他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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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去可汗处是个借口也是个实话。兀尔于晚膳前就收到可汗传召,但他心中仍在为可汗执意要他娶拉喜而生气,所以让人覆旨回话说他要等事情办完再去见他。
“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