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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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4-06-03 19:56 字数:4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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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取代瑷沙的命运,她只要忍耐到摄政王与羽湘夫人赎她回巴兰国即可。
直到公主举起水囊乖乖的喝下几口水后,兀尔方转身去弄正马儿身上的鞍挂,为了迅速找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娇贵女娃,苦了这匹良驹,在沙漠石砾纷飞间,左绕右转的寻着她的踪迹。若非天空中不散的兀鹰告知她的所在,让他得以抢先兀鹰们蠢蠢欲动的攻击前,救得她这条小命,只怕她现在已成野兽们口中一顿鲜美大餐。然,看来女娃不希罕他的援手,不仅没有钻到他怀中感激涕零的称谢,反而要他别管她?兀尔当下真想狠打她几个屁股,让她看清自己所冒的险。
气愤所至,终究,逼得他说出违背己心的话。
“你……有没有看到——”怯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兀尔烦怒的回看她一眼,不悦的低吼:“什么?”
她抿着唇,双眼中有簇与他相同的怒火燃起,“我只是要问那边……有团好大的风沙,而且正朝我们扑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被她一话点,兀尔全身猛然警觉的绷紧,回身细看。“该死!”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兀尔无暇回答,匆匆寻目四顾,周遭无一遮挡处可避,只有高低不平的沙土与受尽强风侵蚀后的洼坑。他攫住公主的手,另一手拉扯着马匹跳下其中一个较深的洞内。“要做什么?”她未有反抗只是不解的问。
他先拉马儿跪倒于地,马儿此刻也嗅到危险的气息,本能使它不住嘶鸣,并试着想逃跑。都有赖兀尔低沉有力的安抚与镇定的拍打,使它恢复听话乖巧的本性,终于慢慢的稳定下来,躺靠在洼洞之中。
“来,尽量贴着马儿趴倒在地上。”他命令口吻说。
“那是很可怕的东西吗?”她仰头看着风暴,又看着他说:“它越来越接近了。”苦笑着,兀尔按着她让她趴在马儿旁,自己也紧挨着她靠下,把她牢困于马儿和自己躯体之中,“那是沙漠上最可怕的景象,凡是卷风袭过之处无物不被拔起,不被卷走。如果等一下我们还有命在,记得感谢萨满神的庇佑。”
她冷颤一下,但兀尔已顾不得她的害怕与恐慌,他冷静迅速的取下披风与袋内白巾,用缰带把马儿与他两人缠捆起来,以披风里着他们以防强风与灌沙。就在他千钧一发的遮掩好一切时,宛如妖怪啸叫声的龙卷风已咻咻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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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真勇士,我们一定要去找看看,不能弃蔚大人于不顾。”
纳真的地位比起这些人都要高些,自然,那是来自于他尊贵的出身,而非他的睿智。要不是他是当今帖牧族族长之子,骄纵个性的他也不会有机会跟随蔚兀尔学习。
可是纳真已经厌倦蔚兀尔处处压制他,骑在他上头的强横作风。蔚兀尔或许是当今童叶护可汗的眼前红人,也或许他的确领导突厥内最强大的部族之一,但那不代表他这个帖牧族长的长子——未来帖牧族的族长,就需要仰蔚兀尔的鼻息或看蔚兀尔的脸色办事。
去,少了他这碍事者,纳真相信自己日子可会过得更愉快些。譬如那个柔嫩嫩娇滴滴的小公主——嘿、嘿,他就可以尝尝。
“不是他自己吩咐我们不必耽搁,先行回去吗?”纳真嚼着口野草汁,不耐烦的说:“就算刚刚刮了阵怪风,凭他那么神勇的人,根本不会有事。我们先走才不会让他责怪我们多事,他自己会跟上来的。”
“大人是曾吩咐我们可以先行,但那是在怪风刮起之前,万一大人被风沙一阻隔有个万一或什么,我们应该多等一下或是派人去寻找他。”阔阔与身边几名忠心的手下,有着共同看法,一致与纳真及他的党羽对抗。
“啊,是吗?你喜欢等他你就等吧,笨蛋。”纳真挥舞着他的马鞭说:“我可不会呆呆留在这儿等巴兰派来的追兵把我捉回去吊死。我们这就分道扬镳,你去过你的独木桥,我自会走我的阳关道。不过,很抱歉,我要带些补给品走!”
阔阔护着一批水与粮食没让他强带走,“你拿去那些够多了。纳真勇士,你如果先回到王都城,请先警告可汗巴兰国所发生的一切,做好万全准备。”
那是以防黑蛟龙真的派兵前来攻打。
“晓得了,啰唆。”纳真一喝马,脚一踢,扬起一阵风沙与他的两名跟班迅速的离去。
“阔阔勇士,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阔阔望着低沉的天际乌云,“在变天之前找到蔚大人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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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
她从未见过这么执拗的人,现在她真正见识到一个。拉喜气咻咻的瞪着他,他自然不可能回避的,同样回以冷冷的瞪视。
蔚兀尔也在心中有同样的问号,她干嘛这么顽固?他不止一次的赶她走,她却还一次次靠过来。再这样下去,她的顽固会把他俩人给害死。
“你别费力气大吼大叫,我劝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就给我多走几步。前面有块大石头挡着,到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声,奴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快乘机逃命去!”
拉喜揪着他右胁下侧,一拐一拐的充当他的拐杖,朝着石块踏出一步又一步,忍住内心回他几吼声的冲动,她不会拋下救命恩人,更别说救了她两次的恩人。他若以为她会乘机逃跑,那么显然他想错了。
若是那么可怕的龙卷风她都没被吓死,此刻她也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暴躁的鞑子头吓跑。她铁会让他们两人的命都安全的生还。
想起那阵颤栗的风暴,拉喜不禁冷缩。她看见眼前风旋而起万物齐飞,鞑子头与自己裹在马身上也无助于事,两人一马停不住的往狂风的中心点被吸引移去。可是他搂得自己好紧好紧,仿佛把她融到他的体内似的,幸好他那么做才保住她的小命。因为旋风终于扯断了马儿与他们的缰,愕然的一刻间只听得马儿嘶鸣了几声,然后就再也看不见马儿了。她与鞑子头理所当然的也被卷进那阵风暴之中,先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后,眼看就要被风卷带到空中,要不是他千钧一发地迅速抱住突起的枯树根,把两人卡进一个根裂虚的石缝中,他们只怕也要像马儿一样……
“好了,你该死的满意了吧?把我放下来,快走!”
从她的回忆中拉喜回过神,居然、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的,他们合力完成这段长长的步行,由石缝处走了约好几十尺,来到这处巨大的沙岩。拉喜松开她的捉握,让他跌坐到石头避荫处。她蹲到他的腿前——
“不用看了。”他苦涩的语气中带着几许痛苦。
难怪他要痛苦,因为使劲卡在石缝中,又拚命的把她往安全的身下围住,他前伤未复新伤再发,大腿上的裂口二度渗出血丝,而更糟的是——他小腿胫骨卡在缝中阻抗强风的吸扯力,毫无疑问的扭伤,该谢天谢菩萨的是……她检查过了,并没有断。
“你需要先止住流血。”她动手撕下自己裙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裙边,“然后我试着帮你把扭伤的部位扭回来,我不确定我能否办到,事到如今你唯有我这个庸医了。”
“你确定你可以帮我弄好?”他玻鹨谎鄣勺潘?br />
拉喜对他不信任的表情做个鬼脸,她吐吐粉红色的小舌说:“不,但我说了——好歹要试试看。我可不想这样一路杵在你身旁,当你的拐杖,直到我们回到你国境内。先警告你,我认为这可能会很疼痛。”
他的蓝眸神秘的深沉几分,拉喜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喜欢折腾我是吗?”他醇厚的声音有丝温暖的笑意,那是拉喜未曾在他身上挖掘到的。她发现……当他的笑的时候,她体内也会有股暖暖柔柔的……什么。一种和喜欢很近似,却又不大相同的……不,她怎么会是“喜欢”这个残忍暴虐成性的突厥鞑子呢?就算他蓝眸迷人又魅惑,双唇优美笑容极为俊俏,那又如何?
低下头,拉喜觉得安全感重回她的胸口,“你如果疼可以喊出声,我会尽量小心。”
“我不会。”他极有把握的说:“你只管动手。”
她听话的把撕下的白布条往他的大腿渗血处捆绑上去,确定紧得足以停止血流。接着注意力集中的脱下他的长黑牛皮靴,摸索着他肿胀的胫骨,弄清楚它扭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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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没有趁你可以走时,快点走?既然太阳已经不再灼热,你半点伤都没受,你可以往前走。”
兀尔待她弄完他的脚踝,发觉自己脚不再那么剧疼后,启口问出这个困扰的问题,一旦他问出口,恍然若悟这个答案对他的重要。他能否再信任女人,就全在这一点上。公主抹去脸上的沙粒,大眼眨眨两下一脸不解的看他,“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单身女人在沙漠上是很危险的吗?”
“但我受了伤对你已经没有保护的作用。而且,马儿又被风卷走……你与我在一起,只有多些麻烦,瞧,你不是得花多精神来医治我吗?小笨蛋一个。”
生气的公主瞪着他,兀尔在心底笑着她的纯真——连掩藏自己情绪都不会,未来这可是个让她吃亏的大缺点。也许她聪明,然则多年深居简出在王宫中,毕竟涉世未深,没学会外头女人家口是心非、戴着面具说假话的可恨把戏。
“噢,好,我是笨,行吗?”公主气得转过身去,大步的走到大石的另一端。
兀尔微微一笑,“晓得自己笨,现在还不快走?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矣。”
她双手抱胸,白他一眼,依然端坐在那儿稳稳如不动金刚。
“你真是又笨又死脑筋的小傻瓜。”
“……”
看来她决心不受刺激时,也能很成功。兀尔不得不对这个可爱又可气的小丫头,放下他累积多天的气愤,阔阔是对的——她太温柔善良,教人不忍伤她半分。不知怎地,对她解除防备并不如他想的困难,甚至是……轻而易举。他心中对她那付小嘴微噘又嗟又怨的模样,笑了笑。“好吧,傻瓜既然跟定我这个可怜跛脚郎,那我们两个总要想办法相处下去。我提出和解停战令,如何?”
她那对精灵大眼又骨碌碌的转回他脸上,这次只存惊讶没放火气。“什么?”
“既然你也同意,”他不待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我就不再称呼你为奴才,改喊你为拉喜公主。至于你要怎么喊我,你该知道才对。”
怕没人看见不晓得,但拉喜公主张大嘴说不出话的模样极为可爱。
“我、我……我喊你……”想不到伶俐如她也有结结巴巴的一日,“蔚大人。”
“很好。”兀尔淡淡颔首说:“拉喜公主,我想我们还是要试着回到今日扎营之处,虽然我命令属下们先行,也许会有好运出现让他们耽搁。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与他们会合,那么恐怕就只有我俩……勉强步行过凌山了。”
“可你的腿伤——”
“无碍。多谢公主的巧手,它们似乎好多了。”兀尔试着移动双脚,扭伤的右腿走路依然很艰辛,但比起原先的状况却好上千倍不止,血也止住了。
“还不能这么快动,起码要多休息几个时辰,等它血路疏通些再说。”
兀尔看着天上微寒的风轻吹,天色尚未西落前,是不会有星子指引方向的。“也好,我们就在这大石后先休息片刻,等夜星上升后,我们再赶路。”
她点头笑笑,“你先睡我来守,顺便我想去看是否能找到掉落的鞍袋。”
对着这样聪慧的小姑娘,兀尔真是服了她。“你别忙着乱跑,小心让狼群嗅到你的气味。鞍袋可以等我脚好了,我再去找。”
“不,我去就可以了。”
“我不许。”
两人居然又互瞪起来。
还是公主先放松下来的一笑说:“看来我俩还真难维持和平的盟约呢!”
兀尔也微微松开他皱紧的眉,“是啊。”
“我看我们谁也别争。”公主顽皮的朝他眨个眼说:“我们一起去。”
抑不住他胸口微荡的笑意,他不觉浅笑的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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