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更新:2024-06-03 19:55      字数:4897
  “是!”
  他盯着鸣柳瞧了会儿:“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你的命在她手里。”
  鸣柳被他的冰冷冷的目光刺得浑身发颤,连连点头。
  他又回头看看睡着的小蝉,眼里的光有那么一瞬柔下来,转眼又是幽深阴郁。
  等他离开,鸣柳把小蝉搀起来,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小蝉窝着两个黑眼圈,恹恹地躺在她怀里:“我不想吃。”
  她哪里还是初初到颜家活力迸射的乡野丫头,小脸掩在满头黑发中,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冶媚,消耗过多的身体又像具破玩偶。
  “鸣柳,我腰酸。”她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地说,舌头好似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菜是洪嬷嬷做的,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吃些吧!”鸣柳替她揉着腰肢。“前几天舌头不好只能喝些没盐的高汤,定是没胃口,吃点吧!”
  她摇头:“鸣柳,我该怎么办?”疲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总是先活下去。”
  “鸣柳──”小手揪住鸣柳的衣角,“我是乡下丫头,又不漂亮,为什么来招惹我?”
  鸣柳摇头,“可能没见过你这样的,老爷们都爱尝个鲜?”
  “以前的那些人都──”她张着迷迷茫茫的圆眼睛,“我会不会也……”
  鸣柳也说不清,只能拣好听的安慰:“不会吧,你又不是丫头,是少奶奶啊。或许过些日子就让你回去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形,这个“过些日子”就不知是多久了。
  小蝉的眼定定地望住墙角一点,好半天,默默接过饭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鸣柳,洪嬷嬷做的小样冷盘好好吃哦!”还是饿了,吃着吃小蝉的胃口就上来了。“你也吃啊!”
  洪嬷嬷的小样冷盘是颜家的必备菜,用腌鱼、炖肉、肉丝、肉蒲、肉茸、酱瓜、菜蔬,黄红色相杂,斗成各色景物,又好看又好吃。
  “以前没嫁到颜家的时候,做梦都没吃到这样的好东西。”小蝉振起精神,笑着对鸣柳说。“还是鸣柳你说得对,活着总比死的好。”
  鸣柳心酸,泪花闪烁。
  正这时,有人敲门:“鸣柳开门,我是紫莺!”
  鸣柳望望小蝉,起身开门,紫莺闪身进来,随后又进来一妇人,竟是大太太。
  “啊!”坐在榻上的小蝉大惊失色,嗫嚅道,“大、大伯母……”
  裴氏看看衣乱钗横的小蝉,脸色顿时惨白,手都发起颤:“竟是真的!造孽、造孽啊,这个畜牲竟又干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天哪!”
  不行,这种公媳有染的家丑是万万不能传扬出去的,决不能让她再呆在这里!
  “紫莺!”裴氏定定心神,“你去拿些首饰钱两,再让老郭头备辆车,速去速回,小心让人看到。”
  “是,夫人!”紫莺衔命而去。
  裴氏看着憔悴脱形的侄媳妇,说:“小蝉,他出去要夜半才能返家。你和鸣柳马上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
  “大伯母!”小蝉用力撑起跪在榻上,“我,我本就打算一死求个清白,可是怕连累哥哥一家,他、他说……”
  “唉,事情到了这步,是我们颜家愧对你!”裴氏截断她的话,“你放心,你的周全我护不了,你哥哥一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全的!”
  “谢谢大伯母,谢谢大伯母──”小蝉泪如雨下,兜头就拜。
  “傻孩子!”裴氏将她扶住,老泪纵横,“当初是我把你选了做森儿的媳妇,令你年纪轻轻就丧夫守寡,如今老三他又……你还年轻,就统统忘了罢,以后好好过日子!”
  小蝉已哭得泪人一般,她本就虚弱,这一折腾,身子一歪厥了过去。
  一旁的鸣柳忙过去掐她劳宫,又拿湿巾子抹她的脸。
  “鸣柳!”裴氏冷幽幽地开口,“你七岁时,我从死人堆里把你救出来,养大成|人,对吗?”
  鸣柳一激灵:“没有太太就没有我,太太的大恩大德,鸣柳永世难报!”
  “好!”老妇人的眼威棱暴涨,直射鸣柳,“你听着,你们若是逃出去那就是福分,若是没逃成,回来也没得活路……以后我再不想看到你们,你明白吗?”
  鸣柳遍体生寒,大太太是要牺牲她们来成全这个家,她垂下头:“鸣柳明白,出了颜家,绝不活着回来,若没逃成,就自行了断。”
  “嗯。”裴氏望望仍昏迷的小蝉,心下惨然,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鸣柳你是否怪我狠心?”
  “不!太太给少奶奶一条活路已经是菩萨心肠。”
  “唉……待出去后,给你少奶奶配付‘藏信’,绝不能产下孽种!”
  “是!”
  不多会,紫莺提了包袱进来,裴氏问她可有人发现,她答:“颜信他们都跟三老爷出门办事了,其他的都让我支去干活了。”
  “好,把少奶奶抬到马车上,拿我的令牌连夜下山。出了山区往南边走,过了江到江南去安顿。”裴氏双目蕴泪,“老郭头年纪大了,鸣柳你要好生照应着。”
  白发斑斑的老郭头驾着马车,直出颜府,一路猛赶,到了太阳落山时已走出几百里。鸣柳总算有些安心。即算三老爷回来发现来追,差了那么多路也不怕被追上。
  小蝉握住鸣柳的手:“都是我害的你,害你背井离乡,还有性命之忧。”
  “这是命,就要让我跟你受苦。”鸣柳瘪嘴。
  小蝉微微掀开马车上的小帘子,她从没出过大别山区,现在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哥哥嫂嫂大毛二毛和没见过的小侄狗剩,你们千万要好好的。
  渐渐天全暗下来,老郭头回头喊:“少奶奶,再跑马可吃不消了,要不要歇歇?”
  “好吧!”
  车停在路边,四匹马散到溪边喝水吃草。车里,鸣柳拿出些干粮给小蝉。
  啃着干粮,小蝉叹息:“好可惜的,再吃不到洪嬷嬷的小样冷盘了。”逃离魔王的希望越大,她的心情就越好。
  马上就可以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头开始……
  “你──想──得──倒──美──”低回缥缈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你”字传来时还很轻,到了“美”字已是很响,然后连马蹄声也渐渐能听到。
  是他!他追来了!
  小蝉的脸一下子褪尽血色,那个魔王,阴魂不散,难道真的逃不出吗?
  她惶惶然望着同样脸色惨白的鸣柳,两个人的眼里都是绝望的死灰。
  想到大太太交代的话,鸣柳手摸到包袱里拿出冰凉的两把匕首。哼,反正是个“死”字,自己死总比捉回去受刑死好。
  “这是大太太给我们预备的。”鸣柳递了一把匕首给小蝉。
  小蝉看着明晃晃的匕首,缓缓伸手接住,薄薄的刃身寒意逼人。将刀横在颈侧,死掉罢!是不是死掉就能解脱?
  这不是她第一次自尽,男人说过:“永远别想逃走,即使是死。”
  是吗?
  “鸣柳,是我害了你的命,来世再报你!”小蝉作势,匕首往颈上抹去,血流出,眼看就是血染五步的惨剧──
  一块石子从帘外飞来,“啪”撞掉她的匕首,连带将鸣柳的也撞飞出去。
  黑影由车外直扑而入,一下子将她卷入怀中,再倒飞回去,恰好坐上疾奔而至的骏马。
  小蝉被紧紧抱住,男人的铁臂箍得她喘不过气,刚脱离半天的他的气味重又围绕到身周。
  血从颈上轻浅的刀痕流下,流到浅色的外衫,男人一掌掐住她的细脖子,血又沿着他的手腕向下流。小蝉吃痛,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老是学不乖呢?又去寻死,这次可不能轻饶你了!你说让谁陪你一起受罪,你哥哥、你嫂子、还是你的那个丫头鸣柳?”男人温柔的声音里隐蕴噬血的残忍。
  他一只手控住缰绳,另只手探入她的衣襟,猛地抓住脂玉般的酥|乳,缓缓逗弄……
  “不关他们的事!”小蝉忍住嘴边的轻吟,切齿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为难他们!”
  “嘀嘀哒哒”声中,十数个剑士从远处骑马过来,齐刷刷地下马行礼:“主人!”
  众目睽睽下,男人的手指仍在她的衣服里撩拨敏感的樱桃,她羞窘欲死。
  “羞什么?又不是没碰过!”男人的大嘴在她鬓角耳边粉颊上啜吻,“我这么想你,你怎么忍心走呢?”
  男人呼喝手下返回颜府,老郭头和鸣柳都被关进马车,跟在马队后面。
  马儿风般向前跑,小蝉被颠得难受。
  突然,男人将她腾空举起,将她后面的衣裙高高撩起,大手径直伸到大腿中间,贴身的亵裤被一把扯掉。
  羞人的私|处赤裸在冷簌簌的风里,小蝉直欲死过去:“天哪,你要做什么!”谁来救救我?!
  烫人的炙铁拱靠过来,大掌把粉臀抬高,紧接着一个冲刺,生生地由后面进入。
  “啊──”她惊呼。
  “嘘──轻点儿!你不是怕羞么,后面可都是人!”
  随着身下的马儿的奔腾节奏,她的身体上抛下落,炽热的坚硬深进浅出,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臂……热汗从他的额滴到她的脸。
  “小东西,一会不见我就想你,你可知道我为追你跑死了三匹马……”
  疲累的小蝉早已瘫软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他低下头:“永远别想逃走,即使是死。”
  第四章
  近五更,旋风般的马队由远驰近,齐刷刷停在颜府门前。
  颜家的大夫人、二夫人和几个亲信的家仆站在门外。
  颜铸飞身下马,横抱着卷在披风里的小蝉,大踏步进府。
  “大嫂、二嫂真是好兴致,漏夜看风景啊!”浓黑的眉上挑,幽黑的眼喜怒难测,刀削的脸上风雨将至。“小弟就不陪啦!”
  “老三,你站住!”裴氏手指着他,气得全身发抖。“你──”
  “大嫂,您有话只管吩咐!”他朝裴氏扯扯嘴角。
  “你们──”裴氏定定神,朝着停在门外的骑士命令,“先进去歇着!”
  “哈哈哈──大嫂,颜家的铁骑护卫只听命一人!”他回过头沉喝,“全体原地待命!”
  众护卫齐声哄应:“是!”
  “唉,罢罢罢──”裴氏老泪纵横,“阿铸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手中的是你的儿媳,你死去儿子的妻子,你还是不是人,你让颜家的脸面放在哪里啊!”
  沉睡的小蝉被惊醒,听到的就是裴氏最后说的话,不依地挣扎起来。
  颜铸低头在她粉颊上啄吻:“乖,睡你的,别动。”顺手封住她的|穴道。
  他抬头,眯眼望着数天之间白了头的裴氏,嘿嘿地轻笑:“颜家的脸面?记得当年老家伙闭眼的时候,是你说要先保住颜家,再能说到颜家的体面,这才把我叫回来振兴家业,你忘了?大嫂!”
  “你还记得就好,当初是我力保你回来。我是为了你颜家!”老妇伤心,声嘶力竭。“你平日拈花惹草无形放纵,那也罢了,难道你忘了以前是为什么被赶出去的么?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颜铸紧咬铁牙,沉声冷笑:“裴淑霓,我颜铸一生人想怎么就怎么,何时轮到人管我?我出去是我愿意出去,我回来是我愿意回来。我想要谁那就是谁!”
  他冷眼扫过一旁的李氏,哼了一声,穿门直入。
  背后传来凄厉喊声:“公公!媳妇对不住你!”只听得一声钝响,原本鸦雀无声的家仆骤然炸开锅──
  “大太太──”
  “快、快叫陆大夫!”
  李氏嚎哭出声:“大姐,你怎地寻短见哪!”
  被点了|穴的小蝉不能言不能动,眼睛余光扫到满面鲜血的裴氏,泪水汩汩淌下。而抱着她的男人,竟只是嘿嘿冷笑,连头也不曾回过。
  他大踏步往里面走,粗糙的大指抚去她的泪:“傻孩子!人家是烈妇节操,死得其所,你哭个什么!”
  晨曦微露,颜家上下所有人被召集到操练场。
  解了|穴道的小蝉,被抱着坐到指挥台上。她眼眶红肿,小脸苍白,樱唇却是被啜吻后的嫣红。看到台下一片乌鸦鸦的人头,她不由害怕,缩住肩膀,往后倚进温暖的怀抱。
  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她。口耳相传的杀人大王色中狂魔三老爷,抱着刚死了丈夫的十四少奶奶!不过没人敢吱声。
  连德高望重的大太太都不能奈何他,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有一段日子没和全家人聚聚了。”颜铸扫了一下台下诸人,运气发声。“我呢,一直在外头忙,一年难得回来几趟,家里的事儿一向是大太太在操持,她可是个能干人、慈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