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退到一旁，两手环胸，看着拿着扫把和旧报纸清理善後的鸣人。
  「鸣人会打破玻璃，是因为听到爸爸要结婚吗？」这问题显得一针见血。
  他不明白现在问鸣人的用意为何，但他总希望鸣人别这麽轻易答应他的婚事。或许是为这样可悲的自己抱些期望吧？他希望自己在鸣人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才不是咧，你少臭美了。」
  鸣人是他养大的，他的个性卡卡西再清楚不过了。「鸣人不喜欢美智子阿姨吗？」
  「结婚的是你，我喜不喜欢又有什麽关系？」
  就算鸣人背对自己，卡卡西还是能猜出鸣人此刻是用什麽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当然有关，因为鸣人是我最宝贝的儿子。」今生唯一的儿子，最爱的儿子。
  背影没有说话，等到有一段时间了吧？那个金色身影才慢慢开口。
  「呿，我才不相信你咧，混蛋老爸。」
  那是带点别扭和害羞的语气。
  「哈哈哈，那可伤脑筋了。」
  目前，这样就好了吧？
  鸣人是他最爱的儿子，他是鸣人最信赖的爸爸。
  那头困兽，就永远待在牢笼里吧。
  06
  豪气的留有一头白发，拥有豪爽的笑容，年龄可作为他爷爷（但他本人宣称是爸爸）的人，拿着白色小酒杯，豪饮着日本酒，也不想想现在还是白天。
  「自来也，少喝点。」一旁黄色头发的女人提醒着，却把空杯递给男人。
  「难得鸣人来找我们啊，怎麽可以不多喝点。」叫做自来也的男人替女人添了酒，并与她乾杯。
  「说的也是。」喝下酒前，女人看了看一脸眯眯眼的少年。
  啊啊，瞧瞧这两个老人在说什麽，好像很少找他们似的。
  「纲手奶奶，好色仙人，我不是上个礼拜才找过你们吗？」受不了每次见到他都要喝酒。
  「你没听过一日不见隔三秋嘛？」自来也说道。
  「再说以前你黏我们可黏的紧了。」回忆从前，纲手叹道。
  「当初真不该把你独自丢给卡卡西。」自来也跟着惆怅。
  这两老常常一搭一唱说个没完，不给他们畅所欲言倒楣的会是自己。
  抱着这样的警惕，鸣人选择一耳进一耳出。
  「对啊，那时候你几岁？国小吧？」纲手用食指搓着额头，果然年纪大了记忆力也跟着退化。
  「记得好像是十一岁吧？」这件事自来也清楚记得，那时卡卡西已经二十五岁，刚买一间公寓。
  「没错，那时候卡卡西买了一间公寓。」纲手说。
  「就是现在他们住的房子啊。」自来也说。
  开什麽玩笑啊！怎麽又扯到别件事去？
  「啊啊，我要去厕所！」虽然逃避是一时的，但他现在真的很想逃离这两老的碎碎念。
  「鸣人，卡卡西什麽时候会回千叶啊？」纲手扯着喉咙大叫。
  是的，卡卡西和鸣人住在离东京不远的千叶，因为东京的房价实在太高，只好屈就於到东京只要一个小时的千叶县。
  「不晓得！」提到卡卡西，鸣人不知道为何突如其来有着怒火。
  见鸣人进了厕所，两老还是继续缴舌根。
  「以卡卡西溺爱鸣人的程度，应该会带他一起去的不是？」自来也疑惑。
  「毕竟是拜见女方家长，把孩子带过去也太……」
  纲手提醒，这老头的思想还真单纯。
  「有什麽关系喏，鸣人虽叫他爸爸，但该这麽被叫的人是我耶，我才是法律上鸣人的养父。」
  「唉呀，你年纪都可以当他爷爷了。」
  「什、什麽话啊！」
  「怎麽，你是有意见吗？再说，是谁替小时候的鸣人把屎把尿的？是卡卡西啊。」
  「你那时候又还没嫁给我，你怎麽知道？」
  「是你跟我说的啊！」
  该死，这厕所的隔音也太差了吧！
  「你们小声点啦，我屎都拉不出来了！」鸣人在厕所大吼，但其实他只是想躲避两老的碎念，所以说上厕所根本是藉口。
  「漩涡鸣人，你可以再恶心一点。」纲手大骂，受不了从小就是这副死德性的小家伙。
  听完两老的大笑，鸣人嘴边也不自觉浮出微笑。
  用膳完後，鸣人趴在阳台上，观看蔚蓝的天空。
  「都是蓝色的呢。」自来也红着喝酒过後的脸，来到鸣人身旁。
  「什麽？」
  「眼睛，你真的很像你爸爸。」自来也笑着，摸摸那灿烂如金的头发，彷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卡卡西的师傅是他的父亲，而父亲的师傅则是站在他身旁的好色仙人。
  真不可思议，师徒关系竟是这样一代传过一代，不晓得他的徒弟会是什麽样的人？
  ──『鸣人大哥！』
  脑海擅自出现木叶丸的脸庞，鸣人马上变了个脸，惊慌的摇摇头。
  不，不会的，他才不要那个不可爱的臭小鬼当他徒弟。
  「当然，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啊。」虽然对亲生父亲印象不深，但在模糊的回忆里，那双和他同样灿烂的金发、湛蓝的双眼，却是怎麽也不能抹灭的。
  「卡卡西要结婚了，鸣人会很寂寞吧？」
  寂寞？
  「如果住在那边觉得会打扰新婚夫妻的话，我和老太婆随时欢迎你住进来。」
  打扰？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呢，一直以来都把他捧在手心疼的爸爸，将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而他是否也要硬着头皮叫陌生的女人──妈妈呢？
  恐怕不会被接受吧？
  美智子再怎麽说也是二十几岁的女性，跟他不过差个十岁左右，要叫妈妈似乎有些勉强了点。
  「他们什麽时候会结婚？」这是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
  「卡卡西没跟你说？」卡卡西开不了口吧？毕竟鸣人是他疼爱的孩子。
  「有提过，但是没有说的很清楚。」那时，只告诉他要和美智子阿姨去京都提亲。
  「或许明年吧，也或许等鸣人满二十岁吧。」
  真是尽责的父亲，还要等自个儿子成年了才肯结婚吗？那女方不也太可怜了，还要等个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恐怕还能生个小孩呢。
  小孩？
  如果爸爸拥有自己的孩子，还会在乎他吗？
  温馨的小家庭，卡卡西、美智子，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加上一个毫无关系的自己？
  真好笑，怎麽想都觉得突兀。
  「要女生等二年半，会不会太可怜了？」鸣人半开玩笑的说着，将内心复杂的思绪隐藏在最深处。
  「呵呵，那也好，我都嫌快了，才认识没几个月就带回家里，实在是夸张了点。」真不像卡卡西的作风，这麽快就带女方回家，活像是被父母催婚的男人才有的举动。
  虽然卡卡西也三十一岁了，但还不至於急着想结婚吧？若是想给鸣人一个妈妈，那也早该结了，不是拖到现在吧？是有什麽非结不可的理由吗？
  自来也看向鸣人，再回想这几年卡卡西的言行举止。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但这答案却太过骇人，自来也冒着冷汗，否决掉这个想法。
  「不管怎样，鸣人。」如果真是这样……「卡卡西若结婚了，你就搬来和我们两个老家伙住吧，房子太冷清，我和老太婆都觉得无聊了些。」
  「呵呵，我考虑。要知道我可会被你们唠叨到没完。」鸣人知道好色仙人是在关心他。
  「真没礼貌，我和那老太婆可不一样。」不会的，是他自己想太多，卡卡西怎麽可能……
  玩笑过了，鸣人望向远处，他知道这方位是京都的方位。
  「喏，好色仙人，为什麽我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呢？」如果两人身上流有同样的血，该有多好。
  「……因为你是波风奏的儿子。」
  自来也的答案是真实，却也残酷。
  「并不是说我亲生父亲不好，而是从我出生以来就是爸爸带大的。」回想那个仅年长他十四岁的男人，鸣人觉得卡卡西好厉害，自父母死後，什麽事情都是他来担。「所以，这个爸爸才是我的爸爸。」
  「鸣人，你说的都对。你父母亲因为开店忙碌，没法照顾年幼的你，自然托付给还是国中生的卡卡西照顾，而我收养你们，却无法尽养父的责任……」
  「那是因为好色仙人的公司在国外，无法常回日本，但你过年过节一定会来看我们。」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啊，真是苦了你和卡卡西。」粗厚的手掌摸向鸣人的金发，自来也的声音显得遥远。「我知道卡卡西对你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但鸣人你要记得，你父母亲的死亡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如果可以，他们也想陪你一起长大。」那是带着惋惜和思念的嗓音。
  「我知道。」
  纵然自来也这麽说，但因为对父母亲的记忆空白，鸣人对他们两人的感情自然没那麽深切，反倒是卡卡西代替了父母亲的位置，对鸣人来说，卡卡西就是他的父母。
  所以，有没有父母亲对他而言不是很重要，因为卡卡西给了他满满的父母之爱。
  「你知道就好。纵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的确是旗木卡卡西的儿子，不必在意那点事儿，卡卡西从来没把你当作外人，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
  鸣人知道自来也是在安慰。
  就算自来也说的是真话，他内心的疙瘩却无法抹灭。
  爸爸视他如亲生，但美智子阿姨呢？
  如果今天他身上流有爸爸的血，至少美智子阿姨就不会说话、他也不会这麽心慌；如果他长的像爸爸，有一头漂亮银发、乌漆的黑眼，那些爱八挂的人就不会再来说：『咦？鸣人和爸爸长的不像啊？』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旗木卡卡西的儿子该有多好？
  若是下辈子投胎，他一定要当爸爸真正的儿子。
  07
  开了一整天的车，卡卡西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中。几个小时前见过美智子的双亲和妹妹，看样子他们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不过从美智子父亲的态度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把美智子交给他。也难怪，才高中毕业的学历，怎麽匹配的上美智子？
  倒是美智子母亲还挺喜欢他的。
  这门亲事还是个未知数。
  看着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晚上快九点。他心系着金发少年，正想打电话到自来也家问，便听见钥匙声和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
  赖在沙发上，卡卡西有想过要替鸣人开门，但想想还是作罢，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门开了，果然是金发人儿，他在玄关脱下鞋子，听见鞋柜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眼一眯，鸣人把客厅的灯打开了，已经习惯黑暗的双眼见着亮光，不习惯的眨了几眼。
  「爸爸，你回来了？」鸣人走至饮水机旁，为自己倒水。「要不要喝水？」拿起另个杯子问他。
  「麻烦你了。」从沙发上坐起来，等着鸣人递茶水给他。
  「这个时间怎麽不让美智子阿姨住下？」把水杯拿给卡卡西，鸣人的语气很平常。
  「她明天要提早去公司。」喝下开水，挪了个位置给鸣人坐。
  「是喔。」
  鸣人应声，卡卡西听见鸣人喝水的声音。
  水咕噜咕噜的在还不明显的喉结滚动，鸣人意识自己看他的视线，清澈的蓝眼飘了过来，拿开还在喝的水杯，好奇问着。「怎麽了？爸爸。」
  看着被水滋润过的双唇，粉嫩透着水感，似乎等人一亲芳泽。
  卡卡西的眼神一黯，身体往鸣人的方向挪了一下，右手掐着鸣人脖子，但没有放任何力道，只是轻轻把手放上去，手指不动声色的轻抚不是明显的喉结。
  「鸣人……好像没有喉结呢。」卡卡西唤着鸣人的声音过於性感，彷佛在呢喃情人而不是儿子。
  「乱讲，我有！」拿开卡卡西的手，鸣人自己还确认的摸了一下。
  被鸣人触碰的手宛若被火烧到，手背残留着馀热。
  卡卡西用左手轻摸，享受被鸣人碰着的触感。
  「爸爸，你和美智子阿姨的家人谈得怎麽样了？」
  杯子的水喝完了，鸣人的语气稍嫌不自然点，卡卡西听出来了，但没搓破。
  「还不错。」美智子父亲那里就别提了吧？免得让鸣人担心。
  「爸爸打算何时举办婚礼？」
  「最快年底，但我是想等你考上大学。明年四月就升高三了，这年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我希望你能心无旁鹜的念书。」後又开玩笑的说。「所以你要认真拼罗，别再考吊车尾了。」
  鸣人听了，把头低下，小声喃喃不知说了什麽。
  「怎麽了，鸣人？」卡卡西跟着把头低下，凑了过去，想听清楚鸣人说了些什麽。
  「……你不需要顾忌到我。」
  这下他听清楚了，不过鸣人的眼睛没有看他，倒是看着地板。
  「爸爸怎麽可能不顾你，你是我的儿子。」摸着金发，多少了解鸣人的别扭。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想结婚却忍着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卡卡西失笑。「什麽？你觉得我是那种疯狂想结婚的人？」
  「不然怎麽才交往几个月就急着结婚？」鸣人反问，视线看着另一边。
  鸣人的话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急着结婚。
  「鸣人，爸爸不年轻了，总想找个伴。」
  「……」犹豫了一会儿，鸣人纳纳开口。「我可以陪你。」
  听见此话，怎叫卡卡西不感动？可是他晓得鸣人这话的意思，纯粹是把他当做父亲。他要的不是亲子间的亲情，而是另种不可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爱情。
  「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可是，你不可能永远陪着我，你会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未来你会有另个女人和你的小孩陪伴你。」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