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4-05-31 16:11      字数:5313
  《打错了》那首可以说是从头到尾都唱错了,按於闽来听就是没一个音唱准的。林妈也在一边儿唠叨说林威点的歌都像是在念神歌(注:神歌就是在庙里或道观里放的那种像念经似的歌)。
  林威怒了,吼,说那是王菲的《打错了》。
  林妈一听,乐得前仰後合的,断断续续的说一句也没听出来。
  林威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就听於闽那儿也忍不住透出声儿笑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又接著唱《人间》,仍旧没什麽在调上。
  於闽一边啃著蛋糕,一边儿当著林威的御用小厮,心里笑的肠子都翻了好几个遍儿了,也不敢乐出声儿来,还暗自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居然听著这歌儿也能吃的下去。
  王菲的歌终於在林威大吼一声“切歌”後全部消失在点歌栏里,莫文蔚的歌又跳出来,第一首是《阴天》,可能是因为莫文蔚唱的没什麽极高的音,起伏也不大,林威这首歌竟有小一半唱准了,於闽大肆鼓起掌来,林爸林妈也说总算有首能忍的。林威也小小的得意了一下,正想胡贫几句,听了下首的前奏,又赶紧就著话筒唱起来:
  “……………………
  我明白
  太放不开你的爱
  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
  就算时针都停摆
  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
  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整段歌都难得的唱在了调上,可於闽却已经忘了去管什麽音准、音高了,被林威晶晶亮的眼睛盯著,一股热热的东西涌上来,堵在他嗓子眼儿那儿,有点痒,让他想伸手挠挠。
  想来这首歌时林威听了无数遍的,也不看歌词,就专盯著於闽,因而也没跟上间奏後的那一段,嘴里叨叨咕咕的赶著词儿:
  “如果这天地
  最终都会消失
  不想一路走来珍稀的回忆
  没有你”
  接著,下面才又找到调上,唱了下来。除了中间那几句,这首歌林威唱的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可於闽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儿夸张的鼓掌,林爸林妈也没有叫唤著闹,只有两首歌之间转歌的那种固定的音乐背景在响。下首歌的字幕也已经走了两行了,林威才仿佛回过神儿来一样,坐正了,看了眼屏幕,笑了下,撇开话筒,“不成了,我得吃会儿,饿死了。”就任由音乐响著,自己也凑过去分意大利面。
  林妈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句饱吹饿唱,也没人理。
  於闽两三口吃了盘子里的面,抓起话筒来接著唱:
  “想一个男生
  要藏也藏不了
  我的一切优雅
  全都乱了阵脚
  ………………”
  林威一口没咽下去,呛了一下子,咳著,感到於闽在背後拍著,回头含著满眼咳出来的泪极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却有被於闽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神电了一下子,慌慌张张的赶紧扭过头去专心的咳嗽。
  林威他老爸的专利是那首《好汉歌》,每次他都管它叫“怪调歌”,唱的还真是那麽回事儿,怪调儿著呢。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堆人已经唱的没什麽劲儿了,虽然“已选歌曲”那栏里还有好几十首歌,可也没什麽人唱的动了。於闽虽然一直跟著唱,但他是个常常一唱就几个小时的,当然不在此列。
  大家都一边儿仰著去了,他一人在点歌那儿看,林妈告诉他干脆把她选的歌都删了吧,於闽应著,又干了会儿,然後开始了於闽的专场,大家也有机会听听人家写的歌的本调了。
  林威挺没形象的躺在一边儿沙发上,听著於闽多变的嗓音唱著一首又一首爱来爱去的情歌,脸上一副迷茫的幸福模样。就在他即将睡著的时候,感到於闽抓著他的手,把他拉起来,缓缓张了眼,就见前面屏幕上黑色的底儿,出了四个大字:“只为你唱”,心里“砰”的震了一下,就听於闽缓缓的唱道:
  “原谅我不懂包装
  让话语甜如蜜糖
  原谅我不会假装
  呵护你喜乐和悲伤
  多心疼你的坚强
  亏欠你柔软心肠
  把感触说尽也纸短情长
  所以写首歌送给你
  这首歌只为你而唱
  用我最温柔的力量
  唱出婉转激昂
  当回忆慢慢被遗忘
  永远在心上
  这故事会不停重复地在播放
  有些歌陪我成长
  多少次红了眼眶
  有些人怎麽能忘
  闭上眼就自然会想
  不论在什麽地方
  但愿它也能同样
  触动你心底最深的地方
  让每个受伤孤单的灵魂
  可以释放”
  缓缓的吐出最後一句,於闽紧紧地盯著林威,看他抿紧了嘴唇,红红的眼眶,里面荡漾的泪水坚持不肯落下。
  林爸缓缓叹了口气,看著前面两个孩子深深的凝视彼此,那感觉,仿佛是有光芒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一样,不仅又想起十年前那个下午,他回家,在窗户外,看到那两个孩子亲吻彼此的面颊,纯洁而美好,圣洁的光辉笼罩著他们,让他这个当爸的提不起勇气来推门而入打破那美好的画面,当时,他也是,叹了口气,把那捆大葱放在窗户底下,又溜达出去了。
  昨年 补丁 米扬
  酒吧里新来了个乐手,女的,长头发,长的挺硬气,吉他弹得很好,所以就留下来了。于闽补了叶陶键盘的缺,那女的,叫米洛,成了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林威晃到店里的时候,已经熬了一天一宿了。满身就剩下疲倦,几乎是撞到酒吧里的。他们几个正为了晚上的演出排练,毕竟不是原来熟了的四个人,还需要磨合一下。钟坚熟练地扔给林威一杯橙汁和一根吸管,看液体以光速消失。于闽在后边,揪着林威的一只胳膊,给他往下卸画夹子。等三杯橙汁下了肚,林威才算是缓过来,眼睛也带了点灵气,四下乱瞄,当然一下子就瞄到了那个长头发,背了红色电吉他的米洛。
  “她就是米扬介绍来的那个?”
  “对,叫米洛,米扬他堂妹,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们家林威。”
  话音还没落,门就被推开了。王威把帽子一摘就直扇风,“哎哟,这鬼天儿,春节那么冷,先给我冻病了,现在又这么热,想让我热伤风啊!”
  “天儿热了也不会少穿点儿啊,来,过来,你也认识一下米洛,新来的吉他手。米洛,这是王威,酒保。”
  晚上是于闽他们店新扩的店面的开张,因为原先那店里最近被一堆好静的人们给霸占了,所以于闽他们又把隔壁那地儿给租了,又另辟了个可以闹腾的地方。这回林威、王威和米扬也全入了伙。其中王威是以人力出资,所以被派去管那个静吧,病了好几天没来,今天也凑齐了过来看店。
  王威、林威俩人在吧台看着他们四个表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没想到那女的弹得还行,真是人不可貌相,长的长发飘飘的,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可不是嘛!你看米扬,那长得巨像变态的,事实证明居然不是。”
  “嘿,你这嘴,可够毒的。亏得当时人家米扬那么照顾于闽,那时候天天来安慰于闽呢。”
  “呵呵,我不是老是跟他敌对惯了嘛,一时改变立场还有点困难。”
  “我也是,当时见他天天来,开始我还以为又是来搞破坏的呢,没想到居然洗心革面当起好人来了。”
  “可不是嘛,谁想得到啊!”林威满口蛋糕,满足地眯着眼,“再给我一块,要带樱桃的。”
  “那时候连钟坚都笨得要死,只能干着急,也不会说,还是米扬行,居然三天把于闽说得不那么郁闷了。”
  “嘿,那时候他不郁闷了,我还郁闷着呢。”
  “哎哟,你不知道,那是于闽跟要死似的。”
  “他要死,我还要死呢。”
  “成了成了,大过年的,别要死要死的,不吉利。”米扬揪着林威的叉子吃了口蛋糕。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嘿,自个儿的店,还不上点心。”米扬看林威把蛋糕盘子推过来,“你不吃了?”
  “不吃了,被你碰过。”林威很不屑地别了脸,“王威,再给我一块,水果的。”
  “还吃,还没开店呢,就吃了快一半了,这都是卖钱的。”
  “算他帐上。”林威一噘嘴,瞥了眼罪大恶极的米扬。
  “于闽就惯着你吧。”米洋一抹嘴,“当时我他妈真应该横刀夺爱的。”
  “你倒是想横呢,于闽也得理你呀。”林威洋洋得意地吃着蛋糕,“我们,那二十多年的真挚感情,你,说夺就能夺的。”看米扬点头认栽,又说,“我告诉你啊,敢情不是耍手段得来的,温柔的心,要一点一点攻陷,水滴石穿,你要有那耐性才行呢。”
  “是,是,我啊,吃亏就吃在这策略上了。”
  “切,”林威一扬脸,表示就算是没错在策略上,米扬也赢不了。
  “哎呀!”米扬长叹了口气,“你呀,真是可爱透了。于闽要就好这口,我可不是输定了吗。”
  “怎么输定了?”于闽他们练完了,也凑过来。
  “我说,你要是就好这国宝级的,我可不是没戏吗,一辈子也成不了啊。”
  于民嗤地一声笑出来,看林威倏地涨红了脸,“他都赶了两天画儿了,可不是有黑眼圈嘛。”
  米扬摸着鼻子闷头嘿嘿笑了两声儿,听得众人心里只发毛。
  “你小子心里又转什么坏心眼儿呢?”钟坚拿着鼓槌敲吧米扬的脑袋,“快从实招来,要不然,嘿嘿……”
  “我能动什么坏心眼儿啊。我就那么一直人……”
  “嘿,别跑这儿冒充‘直的’来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说我啊,现在当了这合伙人到也好,以前于闽那小子要看我在林威边儿上一呆,我告诉你,肯定火车头似的就冲过来了,哪能还在台上好好唱歌啊。”
  “知识组织对你信任嘛,同志,有了错误改正了,这不还是好同志嘛!”
  “林威,你小子这嘴,我算是服了你了。”米扬认命地点着头,“也不知道闽子是看上你哪儿了。”
  “哪儿都看上了!”林威凶巴巴地说,“你少打于闽的主意啊,我告诉你,革命的组织不容侵蚀,时刻保持警惕防止糖衣炮弹。”
  林威紧张的那样儿,逗得一堆人大笑,就连那个看上去挺硬的米洛也挑了嘴角。
  “成了吧,我是已经退伍的人了,不跟你这半大不小的孩子争,咱当伟人去啦,该放手时就放手。”
  “嗯,及时向组织表衷心也是很重要的,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解,那多伤感情。”
  “还伤感情,我这心,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不会吧,”林威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米扬低下的脸,“没事吧,咱们都是好朋友嘛,就算不是好朋友,那下次我不把蛋糕记你帐上了,行吧。”
  一堆人已经放弃看这俩活宝耍了,各自喝着喜欢的饮料,商量晚上演出的事。米扬和林威见没市场了,也就散了,林威趁机补眠。就剩米扬,一个人就着昏黄的灯光,沿着杯沿无聊地观察百事可乐的反光情况。
  是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只喝百事可乐了,于闽只喝百事,是因为林威只喝百事。而自己呢,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初自己在人群里面站起来给于闽叫好,激得于闽唱了好几首挺难的歌。隔天于闽就病了,好几天没来。而那病,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和林威一起去长白山玩淋浴浇的。自己后来打听于闽的时候,林威正在家里悉心照顾他呢。自己呀,晚了十几年见着于闽,却在一瞬间就爱上他,是上天惩罚自己从前的花心,让他爱的深沉,却要他放手的洒脱,可心呢,怎么会是随便就能洒脱的呢。
  想着那个黑色的扎着艳粉色的大盒子,以及里面的吉他,现在还被扔在家里,不常能看到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