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4-05-31 16:11      字数:5056
  于闽却说他第一次看过他们的学生证。
  总之那天到家极晚,林妈还问了两句,不过对俩孩子还是放心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到了下午管理班的时候,林威被面色不善的班主任叫了出去,办公室里于闽也在那儿站着。
  老师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几个老师还轮着说,说的林威不清不楚的,就问。
  结果一问,老师更是没好脸儿了,说到了现在了还装糊涂呢。于闽大声说,这是他不知道,就我一个人弄的,你看他也不知道嘛。老师哪理他,跟林威说,于闽班里有人跟老师说了,说你们要拉着一帮人大群架去呢。用那种语气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把林威气蒙了,说话声也大了,辩白道没有的事儿什么的。
  边上一老师还拱火:你看,越是好学生吧,他还越能装,平时还不地怎么蒙人呢。
  于闽也没说什么话,林威一人说半天也不管用,老师随便扯了两张纸让俩人交待关于防空洞的过程,还给哄到外边楼道窗台上写。
  末了,写完了,老师拿着林威的检查,酸不溜丢的说文笔还不错嘛。直气的林威要翻白眼儿。
  俩人心想写完了也就没事了,所以才写的,没想到老师还要找家长。俩人合计了一路也没个好辙能避过去这事,晚上都硬着头皮说了。
  林威的爸早就下海做买卖去了,林威捉摸着随便说说,爸爸事那么多,估计也没空理他这件。
  结果说完了,林威他爸妈还严肃了,说明天要去学校,林威一下子就有点慌,左说右说,言辞闪烁,就想让他别去了。没想到林威他爸还是头一回因为坏事儿被学校请家长,也动了怒,非要去看看。
  晚上,林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这以前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回爸爸开家长会回来,说那老是怎么批评家长,说要是让他被这么批一回,回来就打折了他的腿。结果一晚上林威就老觉得自己被打折了腿什么的,也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林威被叫到办公室,看见他爸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神色凝重,害怕的竟有点发抖。爸爸说什么,老师说什么,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就仿佛听见最后说让他和于闽分开点儿什么的。他还心想,你们说分就分啊,还挺不屑的。别的也没什么感觉了。
  下午管理班前的那个大课间,于闽来找林威,俩人在喧闹的楼道里站着,有些僵硬。
  林威试着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可能笑的挺难看的。
  于闽最后在林威开口前说了话,说咱们俩最近分开一下吧。看着林威的脸色由难看变成更难看的惨白,仿佛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无奈又解释道:今天他爸都哭了,他实在不想让他伤心。说完抿了下嘴角,变成直直的一条线,仿佛透露着决定的坚定性。
  林威不知道最后又干了什么,怎么回的教室,就是知道那天是俩人第一次没一块儿回家。
  昨年 6
  自从于闽说两个人分开以后,仿佛是故意的,要不然就是太有默契,多半年里两个人竟碰见不到五次,也算是希奇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完了以后,林威就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甚至很少出屋。在家也就是看书,爸爸书家上的书都被他翻遍了,三言二拍竟也在几天内看完了。爸爸也没说什么,就说他现在虽然看了但是也很难理解。林威想了想也是,记得四年级他偷着看《红楼梦》的时候,被他爸逮着,也是这么说的,还随手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林之孝家的”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上来。现在看这些也的确是有些早呢。可他确实感到很自然,自己也不知道想干点什么,就这么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寂寞了。这种寂寞多少年没尝过了呢。
  然而,等分数出来后,让林威及全家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没考上八四学校。这真是荒唐的令人想放声大笑。后来据说于闽也没考上,俩人还很奇迹的都是差了0。5分。爸爸还要求查卷子,结果老师说卷子已经交上去了什么的,反正就是这分了,也甭想再改了。
  几家没考上的孩子的家长们全都急着找路子,把孩子往八四学校里送。可据说于闽他们家不打算把他送到八四。
  那个夏天是没有颜色的夏天,林威后来还大病了一场,一个扁桃体化脓居然烧了一个月,光青霉素就打了好几盒,林威就天天在床上躺着,怪没劲的,不但身上没劲,心里也没劲儿,就翻出拼图想玩玩,才刚动上手,就被他妈妈给收了去,理由是发烧不应该用眼睛。林威只得又躺了回去。
  到了八月中,林爸说已经把学校联系好了,林威还被安排在实验班。
  报到那天,林威还看见了好几个同班同学,互相问候了两、三句。开学典礼上,林威发现那个当初告诉老师说他们要去打群架的男生也在八四,好像是二班。林威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了,只是一笑了之。
  时光匆匆,林威天天骑车上学,骑的飞快,竟然有一次只用了8分钟就到了学校,可这段路本应该骑半个小时的。就这么匆匆来,匆匆去,两点一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林威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在意过他,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下来,才惊觉这孩子不一般,因为他考了个全班最高分。这以后,也有不少同学过来亲近他,但他都不怎么能和人家融成一片,也许是心里对朋友这个词有些敬畏。
  整个一年初一,林威只在夏天碰到过一次于闽,虽然俩人就住隔壁,但两人竟然用脚支着车在大太阳地儿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事后林威也记不起来到底说了点儿什么,反正就记得于闽说他上了南大二附。
  上初二时,所里分房子,林威他爸好像交了点冤枉钱要了一套中村豪华地段的阳光两居室,眼看就要搬到院外了。于闽家好像是要了院里的两居。搬走那天,林威看着搬家公司的人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是留恋还是别的,站在小院儿里两个多小时,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他也再没理由这样待着了,才离开。那天,于闽的家门一直禁闭着,连窗帘都没动过。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又到了林威的一次大考,中考成绩发下来如何几乎没什么意义,林威早已经被学校内定了,就是看中考成绩能不能进实验班的事儿。毫无疑问,他也进了,而且据说成绩是院儿里孩子中最好的。
  晚上无聊的散步聊天中,林威突然笑了笑,对他爸爸说他后来上了初中才听说当时小学毕业考,凡是差两分以内的学生全部由学校帮忙,进了八四和中村中学。
  林威的爸爸也没说什么,只是很用力的抚了他脑袋一下子。然后又大力的活动了几下双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说当年就是看上八四的高中了,现在也上上了,该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高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八四学校的严格更加能体现出来,林威一直都很匆忙的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也开始享受回家路上短暂的宁静平和。
  有天放学后一个同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学校里防空洞开了,一堆男生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堆人就都去了,最后走的那个男生,还招呼了一下林威。林威笑了下让他们先去了。然后拎着书包就回家了。路上还自己没事儿笑,心里有些明白原来男生都对防空洞感兴趣。想想刚才最后走的那个男生是全班男生里最“弱”的一个,居然也去了,自己还真是不像男生。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破玩意儿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渣子了,有什么劲儿?
  在别人都玩命的高三,林威的小说、漫画一本也没少看,还经常上课看,老师也不怎么理他。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一老师因为他在下面看书,把他叫起来奚落了一阵子,结果期末考试时却发现他是考的最好的一个,从那以后,别的老师也不再理他的事儿了。
  还老是有同学来问他题,手里拿的全是学校发的,但林威却从没看过的练习册什么的。林威解答完后差异的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那男生说了一句:“在你做梦的时候。”让林威心里挺不是味儿的,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也对,自己天天10点准时睡觉,也的确是自己做梦的时候人家做的。
  高考就在林威生日后一天,现在也不流行吃奶油蛋糕了,他爸妈专门给他定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每天考完试回来,还切一块生日蛋糕吃。
  出分的时候,林威是一点也不紧张,照样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发现他妈妈正在擦地,就随口问了问分,他妈妈说电话打不进去,他爸爸去公司了,说查完了打电话回来。林威对自己的成绩也有底儿,根本不着急。
  那年是出分后报志愿,更是没有什么悬念,林威的志愿表上就填了一所学校就交上去了。也没有意外的被录取了。
  报到那天,林威爸爸妈妈来送,本来按林威老爸的想法是不送的,没想到林威居然说不认识近在咫尺的华大,真实让林爸大吃了一惊,林妈妈也跟着说一定要来什么的,于是就去了。
  林威是最晚报到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本地的学生。等他到宿舍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到齐了,林爸林妈还很热络的跟他的那些室友们聊了一阵子。临走还嘱咐宿舍里最大的那个照顾着点林威,因为他路痴。林威几乎是无奈的把他们给哄走了,一下子摆平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他妈的自由了!”惹的一屋子的人大笑。
  其他那些人是高中就住惯了学校的,只有他这一个例外,当然也包括了对学校食堂的认识不足,造成他看了一眼食堂的桌子就想吐。
  时间就想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就流没了,转眼就到了期末。林威背着大画夹子挤杂公共汽车上有点招人烦,好在他也就坐两站。下了车,背着画夹子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冰冷的西北风吹着他自上了大学就没剪过的头发,划着挺优美的弧线,的确是个冬日美少年。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偶尔会多瞟他两眼,他也习惯了。没辙,长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说清秀都有点过分,应该说是漂亮,而且是很漂亮。
  从车站到学校大门不算远的路上,就这么迎面走过来一个背吉他的男生,交错的瞬间,林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头,却发现那人也同样回头,楞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林威?”见他有反应,笑道:“真他妈的是你,操!多少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林威也笑:“你说多少年。”两人热络的互相拍着肩,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着。
  他妈的,这就是于闽,终于又见着了,林威心想。
  “你这是干嘛去啊?”于闽抬了抬下巴,指着他的画夹子。
  “老师说今天要交画,要不然没成绩。不然才不会跑回学校呢,下门考试还得等好几天呢。你呢?怎么在这儿?我听我爸说你上“海跑”呢不是?”
  “是,他妈的,和几个哥们在这边弄了个酒吧,刚装修好,说是要去看看。怎么着,跟我一块去吧。”
  “我他妈的还得交画呢。”
  “走,我跟你交画,交完了咱一块过去不就得了?”
  “成!”
  林威出了校门,看见于闽正站在一边老树底下抽烟,过去招呼了往校门走。
  “学建筑?”
  “对,”笑了下,“还是想画画。”
  “是吗?执著啊。”
  “你呢?学什么?”
  “不知道,没记住,反正也没上过课。”
  “靠,那你考试怎么办?”
  “找老师聊聊呗,那学校不比这儿。”
  那是个挺迷幻的酒吧,也不算大,不过是林威第一次进酒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直转圈。一个长发的男的把于闽拖到一边,问:“他妈的,有你小子的啊,从哪弄一这么纯的?”
  “你丫别打他的注意啊,我先警告你,他是我铁哥们儿,你要是敢动他,我抽死你小丫挺的。”
  “靠,惹不起你的人。”长发男的随便搡了一下于闽,从角落里出来和林威打招呼。
  晚上,林威躺在床上,心里不禁觉得自己挺让人不屑的,见着于闽也就这样儿了,也没少什么啰啰嗦嗦的,这么好几年的罪也算是白受了,居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