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4-05-31 16:11      字数:4862
  “不作正面允诺。”他说,一面看我给他的侦探社名片:“你是那一位?柯,还是赖?”
  “我是赖。柯是一位女人。”
  “你也许没恶意。”霍劳普说:“真如此的话,我还会再和你谈谈。你说你在本案下过一点功夫。是什么人雇你的?是夏合利,是吗?”
  我挤半个身子到门外,向他笑笑。
  “你混蛋,”霍劳普说:“假如我发现是夏合利,我把你混蛋的脖子扭断。绝不是说说算了。我真的要扭断你的脖子。”
  他蹒跚跛行地追出房门,走上走道,跟在我后面。
  我走向楼梯。在楼梯口站定,我说:“信托条件中有一条,你的律师可能忽视了。”
  “我的律师一件事也不会忽视。”
  “当两位信托人都死了,或是信托因故中止了,财产就必须一分为二了。”
  他站在那里,皱起额头向我,不论他睑上曾有过什么表情,现在一点痕迹也没有。“你闲事管得很多,你知道很多。”他说。
  我说:“已经死掉一个了。”
  我走下楼去。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柯白莎用久候的眼光等着。“唐诺,亲爱的。你一举中的,你真的能干,我白莎就知道我们搭上发财列车了。”
  “又怎么啦?”我问,一下坐下来。
  “夏合利,”她说:“你把他完全制伏了。”
  “喔!是他。”
  “唐诺,他才打电话进来。500元一周,他要你全力以赴。”
  “多少全力?”
  “全部时间。他要你做他个人保镖。”
  “多久?”
  “他说至少6个星期。”
  “告诉他去他的。”
  柯白莎一下在椅子中坐直,椅子咯吱咯吱的大响。“怎么说?”她问。
  “夏合利,你叫他跳湖去,我们不要他。”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们不要他?”白莎向我大喊道:“你耍耍大牌,你自以为了不起,你喜怒无常,你混蛋,500元一个礼拜,你不要?你疯啦?”
  “OK,”我说:“你去做保镖。”
  “我?”
  “你。”
  “他不要我,他要你。”
  我说;“乱讲,我这样子怎么能做保镖,你倒正合式。”
  她向我怒视。
  我说:“我要出去一下,去管一些闲事。那只麦洛伯的乌鸦现在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再说我干嘛要知道?”白莎道:“假如你认为你要把2000纯利一个月的工作抛掉,你就是疯了。那是65元一天呀。仔细想想。”
  “我是在想。”
  突然,她改变他的战略。“唐诺,亲爱的,你总是爱开我白莎的玩笑。你在说笑,是吗?”
  我不吭声。
  她温驯地笑着说:“白莎就知道你,白莎一直依赖你的。当情况严重的时候,你总是多负一点责任,渡过一切难关的。”
  我还是不说话。
  过了一下,她继续遭:“我还能记得那一天你到这里来找事做。那些日子里人浮于事,你在挨饿,事不好找,唐诺。当时要是有像夏合利这样给我们的工作,我们要得快,不是吗,唐诺?”(事见《初出茅庐破大案》。)
  “是的。”
  她向我笑道:“我绝不会忘记那时你多弱,多冷。你又饿,又没钱,任何工作你都干了。不过你肯工作。白莎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此后白莎给你较重要的工作,之后,我们又变成了合伙人。还不错,是吗,唐诺?”
  “是还不错。”
  “我知道你会对我感恩的,唐诺。”白莎说:“虽然你本来就是三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那种人。”
  我说:“我初来求职时,你这个侦探社是个三流货,蹩脚公司。每个月一手来一手去,只能捡一些别的侦探社懒得接手的案子。你接手一些你所谓贼律师、鬼律师甩过来的离婚案。你什么都干,就是不知道怎样可以去赚500元一个月。你——”
  “那是乱讲!”她大喊道。
  “我加入你之后,”我说:“你出去玩,你钓鱼,你的所得税付得比以前每年收入还多。当然我感恩。你感恩过吗?”
  她在办公椅中摇前摇后。生气使她把嘴唇抿成一条横横的直线。她说;“假如你要放弃这500元一个礼拜的工作,我要和你散伙,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我无所谓。”我说,站起来,走向外去。
  白莎等我走近外面大门。然后我听到椅子大大吱咯一下,白莎站起来,站到她私人办公室门口。“唐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是一直由你在说吗?”
  柯白莎把大门关上。卜爱茜感到了什么严重大事已经发生,暂停了她的工作。
  白莎说:“唐诺。你为什么不肯替他工作?”
  我说:“我不能确定他要我做什么。”
  “他说过,他要你做他的保镖,唐诺。他认为他会有危险。你认为他真会有危险吗?”
  我说:“20万元的信托。只要他活着,他可以作任何比例的分配,当他死了,信托就中止。他的另一位相同职位的人,被人自背后刺了一刀,直透心脏。你倒自己合计合计。假如你开一个人寿保险公司,你会照一般收费给他保人寿险吗?”
  她说:“唐诺,你虽嘴硬,但是,你心中不是如此想,你不相信会有这种结果,是吗?”
  我说:“夏合利相信的。”
  “唐诺,你为何对他有偏见?他有什么不好?”
  我说;“今天我不是挺想工作。我要点时间来做研究的工作。”
  “研究什么?”
  “乌鸦的习性。”我说,走出门去,把门关上。
  我看到白莎最后一瞥,是见到她突然脸上冲上血色,像是血压已升高到中风的程度。从门一关上,卜爱茜立即劈劈啪啪的打字,我知道爱茜在怕——怕白莎会迁怒,找她出气。
  我又把门打开。
  白莎已经走到爱茜桌前,低头在怒视她。我开门时听到她在说:“……再说,我和唐诺在作商业的磋商时,我不喜欢有人偷偷的窃听。你来这里是打字。你的工作已经做不完——假如你说打字已打完了,我还有的是工作可以交给你。你给我多多打字。另外还有件事……”
  “另外还有件事,”我对白莎说:“我已经下了决心,卜爱茜需要一个助手。她的助手可以专做你的秘书。爱茜变我的私人秘书。你试试职工介绍所看,不知他们有投有中你的意的。我已经和大楼经理谈过了,我要租那相连的办公室定下来,打通了做我的私人办公室。打通的费用大楼负责。”
  白莎转身,凝视我道:“为什么,你——你——”
  “说下去呀!”我说。
  白莎的嘴唇慢慢地笑成一条硬硬的线。“你想你是什么人?”她怪异地问道。
  “发财列车的开车人。看看你的车票,看你能搭车一直到多远。”我说,又把门关上。
  这次我没有听到卜爱茜的打字声。
  这次我出去找葛多娜小姐,她是另外有一只鸟笼可以让乌鸦休息的人。
  她的地址,我发现,是在一幢次等平房后园的自建小屋里。有一段时间很多有园子的房子,时尚自建一个小屋,可以收20、30元一个月的租金。
  替我开门的年轻女人是个瘦高个子,运动健美型的美女,她是休闲、运动、游泳装广告最理想的模特儿。她是褐发的,皮肤上透着金发女郎才会有的健康红色。
  她很友善,像是一只热心的小狗。我一开口问:“请问你是不是葛多娜小姐?”她立即笑着说:“你一定是为乌鸦来的另一位记者。”
  我说:“事实上,虽然我不能算是个记者,但是我对乌鸦有兴趣是对的。不知能不能对我说一点乌鸦的事呢?”
  “没关系,请进来。”
  我走进迷你的小客厅,自己觉得挤进了娃娃屋。她指个椅子让我坐,自己也坐下。“你想知道些什么?”她说。
  “乌鸦现在在哪里?”我问。
  她大笑。“乌鸦现在在柴房里。麦先生,当然,能给潘巧任何它要的东西。我不行。我的房东认为乌鸦是不祥之物,放在柴房里已经是最大权限了。”
  “你怎么会正好有这只乌鸦的?”
  “我和潘巧本来是老朋友。它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做个姿态鼓励她讲下去。
  她说:“我的父亲是葛忠诚。乌鸦的名字是跟从我父亲的名字而起的。潘巧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忠厚老实。”
  “那么,你是认识麦先生的?”
  “喔,是的。”
  “很久了?”
  “自我是孩子开始。”
  “你也认识夏合利?”
  她点点头。
  “罗秀兰?”
  她说:“我知道罗秀兰。我们不——我不常见到她,我们不同路。”
  “那么霍劳普呢?”
  “喔,认识。”
  我说:“这我有兴趣。”
  她摇摇头道:“这里面没有什么情节。我的父亲葛忠诚是侯珊瑚好几个矿场的经理。我是小婴儿的时候,侯小姐死了。我记不起她。我的父亲在三四年后死于一次矿场灾变。麦先生,夏先生都非常喜欢我父亲,知道他也在矿里死了,伤心得不得了。他们感到我父亲是这些矿的原始建功人之一。大部分矿里的钱财,是在侯小姐死亡后3到全年内赚来的。”
  “乌鸦怎样认识你的?”
  “喔,乌鸦。乌鸦是我的老朋友。潘巧喜欢飞来飞去,而乌鸦需要运动。所以麦先生把他的地方修得使乌鸦很高兴,随时可以飞进飞出。而我最多只能给它一个柴房存身,所以我在柴房里放了一只笼子,拿掉了窗子上的一块玻璃板,随它去飞。潘巧随时可以飞来见我。它停在柴房屋顶上嘎嘎叫我。我就出去,和它讲话,让它停在我肩上,我给它一点它喜欢的东西吃。假如我不在家,它会飞进柴房在笼子里等我,或是飞回麦先生的家。自从这件糟糕事发生后,它一直在这里,它寂寞得很。你要见它吗?”
  我说;“是的,我要。”
  她带路,经过房后来到一个小的堆放木柴的小房子。小房子不到10尺见方,堆满了老的破烂、纸盒、木柴、废车胎和引火柴。
  “你看,”她解释道:“现在取暖都用瓦斯了,虽然房东前面的房子里有壁炉,但是已废弃不用了。潘巧会在笼子里。进来吧,潘巧,你在哪里?”
  我现在看到鸟笼了,它是高挂在柴屋黑暗的一角的。是我在麦家见到那只鸟笼的复制品。两只鸟笼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当她呼叫时,我听到拍翅的行动声。我一下看不到笼子最暗的一角里,乌鸦在里面。然后它窜出鸟笼,振振翅膀,飞向葛小姐。突然,它看到了我,很快逗人地侧向一侧。
  “来,潘巧。”葛小姐伸出一只手指。
  乌鸦扭过头,用它明亮的眼睛斜着我。“骗人!”它说。跟下来是沙哑刺耳的乌鸦式欢乐大笑。
  “潘巧,不可以这样。这样不乖。这不是好的乌鸦格调,到这里来。”
  乌鸦试着飞向她。暂停在都是灰尘的火炉木段上。
  “过来,赖先生要和你做朋友。他很想和你多熟悉一下。过来,向他打个招呼。”
  乌鸦跳了一下,振振翅,拍了几下翅膀飞起来停在她手指上。她用另一只手抚摸它的喉咙。她说:“它不喜欢我们把手放它头上去摸。我们在处罚它时就摸它头。只要把手放在它头上面,它就会十分生气。我想这和它天性有关,鸟类喜欢自由,不喜欢被关起来,把手放在它头的上面,它就飞不起来。逃避的路线也封死了。潘巧,你见见赖先生。”
  她把手移向我,我也把手指伸出来。潘巧不要我。它一面退缩,一面咕噜出沙哑的声音。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她大笑道:“它在说:‘走开,’它说得不清楚。‘骗人’比较容易说。它真好玩,是个淘气鬼——喔,我真希望能把它带到它该去的那大房子。它不习惯像现在那样长时间聚居这里。我在想它是懂得它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它情绪不好。”
  我说:“你这里离开麦先生家不远,是吗?”
  “三四条街而已。”
  “潘巧除了来这里和麦家外,还会去哪里?”
  “我们认为还有。”她说。
  “我们?”
  “麦先生和我。我十分清楚,这是……有时……”
  “你是说你认为它另外尚有去处?”
  “是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去哪。要知道潘巧是一只很聪明,非常保守的鸟。是不是,潘巧?但是,有的时候,潘巧就是走了,麦先生和我两个人都不知道它去哪里了,抱歉,潘巧,你是只很重的鸟,多娜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