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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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组织 更新:2024-05-31 15:57 字数:5085
止,并不是我们所谓的‘一个人在他的睡梦中行走’。比如说,如果一个精神性的歇斯底里症患者失去了他的记忆而有了一种新的人格个性,这我们称之为‘梦游’,就好像媒体一般指称的‘逆行性健忘症患者’译注: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无法记忆,但对较早期发生的事却记忆鲜明。。”
他起身走向书柜,搜寻了一会儿之后拿下几本书来。
“例如,这儿有一本由弗洛伊德和布罗尔译注:奥地利医生,研究歇斯底里症的疗法和理论。合著的专书,一八九三年出版时就把书名定为《歇斯底里症研究》。假如你愿意花点力气,你就会知道他们用‘梦游症’的术语来阐述某种一时性的神经失常状态。这一本则是弗洛伊德在一八九四年出版的《梦的解析》当中,解释并详述了此一术语的含意。——除此之外,我还有史岱克所著的《精神忧郁症》,虽然他领导了弗洛伊德学派最重要的宗派之一支,但在分裂人格上他也使用这个术语。”他把这三本书放在万斯跟前的桌子上。“喜欢的话尽管带走,这些著作,或许能为你无所适从的窘境捎来启发性的讯息。”
“你是说,你倾向于相信席瓦兹华德和布鲁盖尔曼的清醒精神研究,不太相信一般所说的梦游症吗?”
“没错,我是那样想。我知道席瓦兹华德是精神病理学院的前任讲师,他不断与弗洛伊德往来、接触他的学说。不过,正如我刚刚所说的,这些书我并不熟。”
“你要怎么解释这两本书里的‘歇斯底里症’?”
“‘歇斯底里症’的存在和这两本书的论点并不相互矛盾。不管是失语症、逆行性健忘症、失音症——也会经常失去嗅觉和暂停呼吸——都是歇斯底里症的症状。歇斯底里性麻痹症并不是少见的病。瘫痪病患者之所以多年无法活动肌肉,有很多都是由于歇斯底里症。”
“啊,一点也不错!”万斯拿起他的酒杯,慢慢喝光杯里的酒。“那让我忍不住想提出一个相当不寻常的要求——你也知道,媒体对警察和检察官的批评越来越尖刻猛烈,指责每一位参与格林家杀人事件的调查人员怠忽职守。因此,马克汉先生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坚信在格林夫人的身体状况方面,只有拿到一份权威人士的检验报告才是明智的做法。根据警方的一般做法,我会建议,比如说让菲力克斯•;欧本海默医生来进行这项检验。”(作者注:欧本海默医生是当时美国在瘫痪症方面顶尖的权威。他后来返回德国,现在是弗雷堡大学的神经学教授。)
冯布朗沉默了好几分钟。他不断地神经质地拨弄酒杯,两只眼睛盯着万斯仔细思考。
“假如只是要消除你们的疑虑,”他终于表示赞同,“对你们而言,拿到这份报告的确有其意义——不,我不但不反对,还很乐意为你们安排检验的事。”
万斯起身。
“你真是宽大为怀,医生。不过我还是得催你尽快处理,越快越好。”
“我完全了解。明天一早我就会联系欧本海默医生,而且向他说明整个状况的特殊之处。我相信,他会很快完成他的检验报告。”
我们再度坐上计程车时,马克汉说出了他的困惑。
“冯布朗是个相当出色而且值得信赖的人。不过关于格林夫人的病情,显然他已经很让人遗憾地搞错了方向。欧本海默的检验有了结果之后,我很担心他免不了要遭受打击。”
“你要知道,马克汉,”万斯郁郁不乐地说,“如果我们真能成功地从欧本海默那儿拿到报告,我会高兴地跳起来。”
“成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格林大宅里有个很大、很可怕的阴谋正在进行之中。我们看不到幕后的那只黑手,那只手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我们,对我们的举动了若指掌,而且处处都在阻挠我们。”
第四部分药毒难防(1)
十二月二日,星期四,午前
这一天将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不论我们假想过多少次,也不论事情的发生有多么如我们的预料,事实照样让我们惊讶莫名,宛如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真正的恐怖,更精准地说其实是心中的恐怖变成事实,往往使得事件本身感觉上更加穷凶极恶。
这一天的黎明既黑暗又阴沉,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湿冷的寒气,铅灰色的天空带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胁紧挨大地。这样的气候,简直就是我们心里哀伤沮丧的写照。
万斯又一次早早就起了床,虽然他谈得很少,但我知道这案子越来越让他惴惴不安。用过早餐之后,他先是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在火炉前啜饮咖啡和抽烟,接着他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阅读一本古老的法文书,一会儿之后他就放弃了,换上奥斯勒《现代医学》第七卷,在里头查阅与波查的脊髓炎相关的文章。他带着绝望的专注整整阅读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把书放回书架。
十一点半时马克汉打电话来,说他现在就要离开办公室前往格林大宅,而且会顺道来接我们。他不愿多作解释,就突然挂上话筒。
他在十一点五十分到达时,那副阴森丧气的表情,比言语更能清楚明白地告知我们格林大宅又发生了另一桩惨案。我们穿上外套,立即坐进他的车里。
“这次是哪一位?”当车子转上公园大道时,万斯才开口问道。
“艾达。”马克汉咬牙切齿地说。
“昨天她告诉我们那样的事之后,我就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猜是中毒。”
“是的——吗啡。”
“一样要死,吗啡总比马钱子碱让人死得愉快一点。”
“谢天谢地,她没死!”马克汉说,“我是说,希兹打电话给我时她还活着。”
“希兹?他在大宅里吗?”
“不。他在刑事局时,欧布莱恩护士打电话给他,他再从那儿打电话通知我。我们到达那儿时,他很可能已经等着我们了。”
“你说她没死?”
“杜伦——莫朗督察安排在拿寇斯公寓的警方医生——立即到达现场设法救治,在护士打电话之前成功地保住了她的性命。”
“那么,史普特和欧布莱恩的暗号有用吗?”
“显然如此。万斯,我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提议我们在近处准备一位医生。”
我们到达格林大宅时,替我们开门的是一直在等待我们的希兹。
“她没死,”打过招呼后他低声说,立刻拉着我们到接待室里解释他为什么要那样神秘兮兮。“除了史普特和欧布莱恩,宅子里还没有人知道艾达中毒了。史普特发现之后,放下房间前面的所有窗帘——那是我们和他约定的暗号。杜伦医生赶过来时,史普特已经打开前门等着,悄悄带他上楼。医生和欧布莱恩进行急救之后,要欧布莱恩通知局里,他们两个现在都还在艾达的房间里,锁着门不吭声。”
“没让事情张扬开来的做法很正确。”马克汉对他说,“如果艾达能够复元,我们不但不必公开消息,还能从她那儿问到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长官。我跟史普特说,如果他泄漏只字片语,我一定会扭断他那根鸡脖子。”
“而且,”万斯补上一句,“他不但必恭必敬地鞠躬,还会说‘遵命,先生’。”
“你可以拿你的性命来赌——他敢不这样!”
“宅子里的其他人,现在都在哪里?”马克汉问。
“希蓓拉小姐在她的房间里。她十点半才在床上用早餐,告诉女佣她要睡回笼觉。老夫人也睡着了,女佣和厨子都在后面忙他们的事。”
“冯布朗来过了吗?”万斯插进来问。
“他当然来过了——这是他的工作。欧布莱恩说他十点到,照料、陪伴了老夫人大约一个小时,就离开了。”
“他还不知道艾达中毒的事?”
“何必让他知道?杜伦的医术很不错,更何况冯布朗可能泄漏消息给希蓓拉或某人。”
“完全正确。”万斯赞同地点头。
我们回到大厅,才脱下外套放好。
“在等候杜伦医生的这个空当,”马克汉说,“我们何不先探探看史普特知道些什么?”
我们一走进起居室,希兹便使劲地拉铃绳。老管家很快就出现了,不动声色地站在我们面前。他的沉着,总是让我感到不近人情。
马克汉要他再走近一点。
“现在,史普特,告诉我们事情发生的精确时间。”
“先生,我那时正在厨房休息——”这家伙的声音一如往常般低沉,“——艾达小姐房间的铃声响起时,我刚好看着钟在想我应该开始做些该做的事。每个铃,先生,您知道的——”
“别提什么铃了!那时是几点?”
“十一点整。而就如我刚刚说的,艾达小姐的铃响了,我便上楼去敲她的门,却一点也没有回应,我只好擅自打开门往房里头瞧。艾达小姐正躺在床上,姿态很不自然——我想您了解我的意思。而且先生,还有一件相当古怪的事:希蓓拉小姐的狗也在床上——”
“床边有椅子或凳子吗?”万斯打断他。
第四部分药毒难防(2)
“有的,先生,有一张软垫凳。”
“所以狗儿可能不需要协助就可以自己爬上床?”
“哦,是的,先生。”
“很好,请继续。”
“是这样的,狗儿是在床上没错,好像本来正用后腿站着玩弄铃绳;奇怪的是,它的后腿就在艾达小姐脸上,她却似乎一点也没感觉。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所以我走到床边抱起狗儿,这才发现,铃绳底下几条流苏的丝线缠在它牙齿上;而——你相信吗,先生?——真正拉了艾达小姐的铃的其实是这只狗儿……”
“真不可思议,”万斯咕哝地说。“后来呢?史普特?”
“我开始摇晃艾达小姐,虽然希蓓拉小姐的狗踩在脸上她都没感觉了,但我仍然很希望能够摇醒她。最后,我只好用你们指示我的紧急求救信号,下楼去放下接待室的窗帘。医生来了以后,我便赶快带他到艾达的房间。”
“这就是所有你知道的事?”
“先生,就是这样。”
“谢谢你,史普特。”马克汉不耐烦地站起来,“那么,你可以让杜伦医生知道我们都来了。”
几分钟后来到起居室的是护士。她是一位身材中等、体格健美的三十五岁女人,有一对机灵的褐色眼睛,嘴唇薄而且下巴坚定,整体看来相当有能力、有自信。她友善地和希兹挥手打招呼,向我们微微欠身致意。
“杜伦医生现在不能离开病人,”她坐下来告诉我们,“他先派我来,说他一会儿就会下来。”
“你有什么可以报告的吗?”马克汉仍然站着。
“我想她会活下来。医生希望她不久之后就能走动,我们还为她做了半小时运动和人工呼吸。”
马克汉不再那么紧张不安了,终于又坐了下来。
“欧布莱恩小姐,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有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查出下毒的方法?”
“除了一个空空的肉汤碗,现场什么都找不到。”女人显得局促不安。“我猜想你会在碗里头发现吗啡的残余物,不会错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毒药掺在肉汤里?”
她踌躇半晌,给了希兹一个不太自在的眼神。
“是这样的。每天早上一过十一点,我总是得端一碗肉汤给格林夫人;假如艾达小姐也在附近,我会端两碗,那是老夫人的指示。今天早上我下楼到厨房时,这女孩刚好也在房间里,所以我端来了两碗。不过当我回来时,房里却只剩下格林夫人一个,我端给老夫人她的汤,把另一碗放在艾达小姐房里靠床那张桌子上。我到大厅去叫她,那时她在楼下——我猜是在起居室里。她马上就上楼来了,因我得替格林夫人缝补一些东西,就回到三楼我的房间去……”
“因此,”马克汉插嘴问道,“在你离开艾达的房间到艾达从楼下大厅上来之前那一分钟左右,桌上的肉汤完全没人看管。”
“不超过二十秒,我一直没离开门口太远。我故意开着门,要是有人进入房里,我一定听得见。”马克汉的言语之中有点责怪她疏忽的意思,这位女士因此拼命为自己辩护。
万斯提出下一个问题。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