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4-05-28 22:44      字数:4823
  安托万笑着耸了耸肩膀。
  “越来越离奇古怪。得啦,德内里斯,阿尔莱特可以改变我的本性吗?可以使我成为那伙坏蛋的同谋吗?我比你先追捕他们的。”
  德内里斯回答道:
  “阿尔莱特进入他的生活已经有些日子了。德·梅拉马尔先生,您还记得吧,您被阿尔莱特跟您早夭的女儿相像这一点所吸引,曾经跟踪过她好几次。然而,安托万经常监视您,直接监视,或者通过他的两个姨妈,注意到这个被您跟踪的姑娘,就老远地跟着,一直跟到她家,在暗处转悠,甚至试图上前同她交谈,特别是在她外出的晚上。开始是好奇,后来每次见到感情都更加强烈。大家不要忘记,安托万先生是个易动情感的人,能够把浪漫的梦想加进自己的投机活动中去。但是,他也是一个不喜欢半途而废的情人。劫持了雷吉娜之后,他变得大胆了,不犹豫了。他取得洛朗丝·马丹的同意,尽管她认为劫持阿尔莱特是危险的行动,他还是孤注一掷。
  他打算把阿尔莱特非法监禁,置于自己的支配下,等到她疲乏的那天,就趁机下手。希望落空了。阿尔莱特逃走了。那时,他真的感到绝望。是的,几天的时间里,他确实感到痛苦。他再也不能没有她。他想看她。他想被她爱。有一天,他突然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来找阿尔莱特和她的母亲。他自我介绍说是梅拉马尔兄妹的老朋友。他断言伯爵和女伯爵是无辜的。阿尔莱特愿意帮助他证明伯爵兄妹是清白的吗?
  德·梅拉马尔先生,您看见了,对吧,他从这个新的赌博中能得到的好处,以及他怎样去做的。他一下子赢得了阿尔莱特的好感,他跟她合作,她为弥补了自己的过错而高兴;他也赢得了您妹妹的感激,说服她去投案自首,献上辩护的计谋,使她跟您一样获救。我甚感困惑,花费时间去思考,他却在您的客厅就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大家对他奉若神明。他要拿出数百万法郎(这对他来说值多少?)为了实现慷慨的阿尔莱特的梦想,他得到被他救出深渊的人们的支持,阿尔莱特终于答应跟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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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亚森·罗平
  安托万向前靠拢。他的行为全都如此粗暴地被揭露无遗,没有一次行动是不清楚的,以致他开始改变满不在乎的嘲弄态度。另外,应该回想一下,哥罗仿使他身体疲惫,他的神经系统受到干扰,尤其是他跟一个对手作战,没有摸清对手的实力,对手对他的情况却了如指掌。他站在德内里斯面前,气得发抖而不敢发作,以超过他本人的力量极力克制,一直听完,才结结巴巴地讲了几句愤怒的话:
  “你撒谎!你只是个混蛋!是嫉妒促使你跟我作对。”
  “也许是的,”德内里斯大声说道,突然转身面向着他,终于接受他一直都避免的直接决斗。“也许是的,既然我也爱阿尔莱特。但是,你的敌人不只是我。现在,你真正的敌人,正是你从前的同谋。他们是你的外祖父,你的两个姨妈,他们毫不动摇地忠实于过去,而你却试图变更。”
  “我不认识他们,你所谓的同谋,”安托万·法热罗叫喊道,“或者我认识,把他们看作对手,我为赶走他们而斗争。”
  “你斗争,那是因为他们妨碍你,你害怕受牵连,你希望使他们束手无策。但是,像他们那样的坏人,或者确切地说,有怪癖的人,什么也不能使他们缴械。市政府有项计划,在沼泽街区扩宽某些街道,包括沼泽者街。如果计划执行了,新街道就要通过瓦尔内里公馆。然而,这是多米尼克·马丹和他的两个女儿都不能同意的。祖屋是不能触动的。这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的血肉。他们认为破坏它等于亵渎圣物。洛朗丝·马丹跟一位声誉成问题的市议员进行谈判。她中了计,却逃脱了,多米尼克老头用手枪杀死了勒库尔瑟先生。”
  “我怎么知道这事?”安托万抗议道。“还是你告诉我这起谋杀的。”
  “也罢。但是,杀人凶手是你的外祖父,洛朗丝·马丹是他的同谋!就在同一天,他们把攻击的矛头指向那个他们定了罪而你深爱的姑娘。的确,如果你没有认识她,如果你不是不顾他们反对而跟她结婚的话,你就不会背叛家族的事业。该阿尔莱特倒霉。当有人妨碍你们时,你们就干掉他。阿尔莱特被引到一个孤立的汽车库,如果你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差点被他们点燃大火活活烧死。”
  “我是作为阿尔莱特的朋友去的!”法热罗高声说道,“我是这伙坏蛋的死敌。”
  “是的,但是这伙坏蛋,正是你的家人。”
  “撒谎!”
  “他们是你家的人。那天晚上,你跟他们争吵起来,我有证据,你徒劳地指责他们的罪行,还高喊你不想杀人,你徒然地不许他们碰阿尔莱特的一根头发,你终归跟你的外祖父和两个姨妈是休戚相关的。”
  “我不会跟强盗休戚相关!”法热罗抗议道,在攻击面前,他已是节节败退。
  “不,你是他们的同谋,跟他们一起偷盗。”
  “我没有偷盗。”
  “你偷走了金刚钻,而且你为自己留下了金刚钻,并把它们藏了起来。他们向你索讨应分得的赃物,遭到你的拒绝。这使你们内部起了纷争,就像着了魔一样。在你们之间,展开了殊死的战争。他们被司法机关围捕,感到害怕,认为你可能告发他们,就放弃他们的公馆,逃到郊外一所属于他们的小屋去居住。但是,他们决不罢休。他们要得到金刚钻!他们要挽救家族的祖屋!他们给你写过信,或者打过电话。连续两个晚上,你们在阅兵场花园里碰头,但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你拒绝让他们分享金刚钻,不肯放弃你的婚姻打算。于是,他们三人只好采用最后的办法:试图杀死你。在花园的暗处,斗争残酷无情。你因为年轻力壮,成为胜利者,维克托里娜·马丹离你太近,你一刀就把她捅死了。”
  安托万摇摇晃晃,脸色刷白。提及这可怕的时刻,使他大惊失色。他的额头直淌汗。
  “从此,你似乎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引起大家的好感,是德·梅拉马尔伯爵兄妹的知己,范霍本的朋友,贝舒的顾问,控制着局面。你的意图呢?摆脱过去,听任瓦尔内里公馆被征用与拆毁。彻底跟马丹家族决裂,在适当的时候予以补偿。重新做个正派的人,娶阿尔莱特为妻,买下于尔菲街的公馆。这样,你就集两个世仇的家族于一身,心安理得,无忧无虑地享用这座房子及其家具,‘双重的’房子与家具将不再是偷窃与重罪的道具。这就是你的目的。
  唯一的障碍,就是我!你只知道我是你的对头,却不知道我对阿尔莱特的爱情。因此,由于过分谨慎,也为了避免任何偶然的差错,你处处提防,竭力使我名誉扫地。这难道不是保证你成功的最好办法吗?这难道不是以攻为守,用指控作为辩护吗?你特意在一块纸片上写了亚森·罗平的名字,把纸片放进女商贩的口袋里,你玩这个新花样。你在报纸上宣称,亚森·罗平正是让·德内里斯。你唆使贝舒反对我。我们两个人当中,究竟是谁赢了?两个人当中,究竟谁使对方首先被捕?显然是你,不是吗?你是那么有把握取得胜利,以至于公开向我挑衅。结局快到了。这只是迟早的问题。咱俩面对面,在警方眼皮底下,贝舒只要在咱俩中挑选。危险对于我来说,迫在眉睫,我认为有必要后退,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稳、准、狠地给你一拳。”
  安托万·法热罗环顾四周,要寻求支持与同情。但是伯爵兄妹和范霍本死死地看着他。阿尔莱特好像心不在焉,贝舒像抓着罪犯的警察那样无情。
  他战栗了一下,然而他又立即挺直身子,试图继续迎击敌人。
  “你有证据吗?”
  “有很多。一个星期以来,我终于发现了马丹父女俩,暗中监视他们。我有洛朗丝和你的来往信件。我有一些记事本,是女商贩维克托里娜写的日记之类的材料,她叙述了瓦尔内里的故事以及你们每个人的经历。”
  “你为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安托万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用手指着贝舒。
  “因为我首先想当着大家的面,证实你是奸诈无耻之徒,而且因为我还想给你一个得救的办法?”
  “什么办法?”
  “交出金刚钻。”
  “但是,我没有金刚钻呀!”安托万·法热罗喊道,愤怒地惊跳起来。
  “你有金刚钻。洛朗丝·马丹指责你拿走了金刚钻,藏了起来。”
  “藏在哪里?”
  “藏在瓦尔内里公馆里。”
  安托万特别气愤:
  “那么,你知道这个并不存在的公馆?你知道这个神秘古怪的住宅?”
  “当然!在洛朗丝想收买那个负责起草一份报告的议员的那天,我知道这份报告涉及拓宽一条街道,知道这条街的位置,就容易找到一个前有院子后有花园的大宅。”
  “好吧,你为什么不把我们领到那里去?如果你想使我吃惊,向我讨回我藏起来的金刚钻,为什么不在瓦尔内里的家里呢?”
  “我们正在那个公馆里。”德内里斯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要用一点哥罗仿,就让你睡着了,就把你和德·梅拉马尔先生兄妹领到这里来。”
  “这里?”
  “是的,瓦尔内里的家里。”
  “但是,我们不在瓦尔内里的家里!我们在于尔菲街。”
  “我们在你抢掠雷吉娜和拐带阿尔莱特的那个客厅里。”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安托万狂乱地嘀咕道。
  “嗯?”德内里斯冷笑道,“为了让你本人,瓦尔内里的曾外孙和多米尼克·马丹的外孙受骗上当,幻觉应该完美无缺!”
  “这不是真的!你撒谎!这不可能!”法热罗又说道,极力想从眼前存在的物件中分辨出并不存在的差别来。
  让·德内里斯毫不留情地又说道:
  “正是这里!你在这里跟马丹父女们一起生活过!整个公馆几乎是空荡荡的。但是,这个客厅的家具却不缺。楼梯,院子保留着一百多年前的老样子。这里是瓦尔内里公馆!”
  “你撒谎!你撒谎!”安托万结结巴巴地说道,痛苦不堪。
  “正是这里。公馆已被包围。贝舒跟我们一起从那边来到这里。他带来的警察在院子里和地下室里把守着。正是这里!安托万·法热罗!多米尼克和洛朗丝老是思念这个决定命运的老屋,不时回到这里。你想见到他们吗?你想见到他们被逮捕吗?”
  “见到他们?”
  “怎么不!如果你见到他们出现,你就会承认他们是出现在自己家里,我们确实是在沼泽老街,而不是在于尔菲街。”
  “他们将被逮捕?”
  “除非,”德内里斯开玩笑道,“贝舒拒绝那么做……”
  在壁炉上,座钟敲响了六下,声音虽然微弱,却有点刺耳。德内里斯说道:
  “六点钟!你知道他们是多么准时。有天夜里,我听见他们约定六点正到老屋去兜一圈。从窗口望出去,安托万。他们总是从花园的深处进来。你看吧。”
  安托万向窗口靠近,不由自主地透过罗纱窗帘张望。其余人也一样,坐在椅子上向外倾斜,试图看见什么。他们焦虑不安地原地等待着。
  在那舍弃的独立小屋附近,阿尔莱特逃走经由的小门被慢慢推开。多米尼克首先进来了,洛朗丝随后跟进来。
  “啊!这真可怕……”安托万低声说道,“……多可怕的噩梦……”
  “这不是噩梦,”德内里斯冷笑道,“这是现实。马丹先生和马丹小姐在他们的领地里兜一圈。贝舒,劳驾你派部下到这个客厅下面去,好吗?你知道那个放旧花盆的大厅吗?注意不要发出响声。只要稍微有点响动,马丹先生和马丹小姐就会像影子一样消逝。公馆里有机关,我提醒你,花园下面有条暗道,通向荒凉的街道,出口在邻居的马厩内。因此,应该等他们走到离窗户十步远的地方才动手。那时,你们扑向他们,把他们捆绑起来,押进楼下的厅里看管。”
  贝舒匆忙出去了。大家听见下面的一阵嘈杂声,然后又恢复了安静。
  在下面,父女俩一步一步地徐徐行走,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但人们猜得出他们像平时一样注意倾听和观察着动静,所有的神经都高度紧张。
  “噢!这真可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