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4-05-28 22:44      字数:4773
  黑暗中,身侧的人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苏寒凛不放心,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轻轻‘咔’的一声,耀眼的光线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反射性的身侧的人拉入怀中,随即闭上眼。而当苏寒凛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温热的身躯已经真真切切的抱在怀中了。
  “……苏兄?”一下子被人拉到怀里,却又半天不见动静,君莫言不由出声。
  心下一震,苏寒凛不动声色的放开手,退后一步,问:“怎么找到的?”
  ——就在刚才,周围墙壁上的火盆全都自燃了起来,也将原本漆黑的空间照得一清二楚。
  “只是一点提示。”并未多说什么,君莫言转而观察起周围。
  剩下的路已经没有多少了,再走两步便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之前,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匣子。而匣子后面的石壁上……
  怔了一怔,君莫言向前两步,仔细的看着石壁上面雕刻的东西。
  一只大鹏,一只展翼而飞的大鹏跃然壁上,栩栩如生。而大鹏左边,还刻着一首诗,字迹娟秀,似乎出自女子之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默默的静立了一会,君莫言将视线移到匣子上。迟疑着,他伸出手,拿起了石台上的匣子。
  匣子很轻,也很普通,没有任何机关,很容易就打开了。而打开了的匣子里面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薄薄的一张素笺。
  拣起看了一会后,君莫言将手中的素笺揉成一团,眉宇间也有了一丝烦躁。
  “怎么了?”直到此刻,站在一旁的苏寒凛才开口。
  “没什么……除了下一个地方的位置外,便是劝我回转。”虽然语气颇淡,但君莫言的眼底却始终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
  不愿和对方讨论过多的东西,君莫言转而道:“只是这次是阳耒,和本来的路线有些出路,苏兄——”
  不待君莫言说完,苏寒凛就开口:“这段日子苏某本没有什么事,就和希羽一道了。”
  这么说着,苏寒凛沉黑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流转出了一丝温柔。
  “……客官也要打尖?”
  “怎么,是没了空房?”
  刚一走出地道,君莫言和苏寒凛就听到了门外隐隐传来的声音。
  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就听外面的声音继续说:
  “羽字号的房?!抱歉了,客官,我们这里并没有——”
  “是么?可是我听得清楚……”剩下的声音却低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听得不甚清楚。
  心头一动,君莫言上前两步,打开了门,打算看看底下的人到底是谁。然而才刚一看见,他就后悔了——底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曾今把他抓了去,后又莫名奇妙的放了他的人——殷寒。
  “希羽?”而这时,苏寒凛的声音也恰好响起。
  练武之人耳目大多灵敏,尤其是武功较高之人。故,尽管苏寒凛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底下正和掌柜交谈的殷言还是听见了。
  眼神扫过二楼,在看到君莫言的时候,殷寒的眼神顿时变得奇异。上下打量了君莫言一会,殷寒一晃,直接飞身上了二楼。
  见殷寒的动作,苏寒凛微一皱眉,踏前一步,有意无意的挡在君莫言面前。
  眼角扫到苏寒凛,殷寒心中暗惊,看了苏寒凛半晌,才转头对着君莫言说:
  “阁下是叫希羽?这还真是巧了——在下认识的一个人也是叫希羽。”温言说着,他微勾唇角,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几乎让人忘记他刚才的失礼。
  “希羽两字也不是什么生僻字眼,凑巧碰见了相同的也很正常。”神色不动,君莫言淡淡开口。
  “只是阁下的身量和对方似乎也相当……”这么说着,他笑吟吟的,故意把君莫言从头看到脚。
  眼神一沉,苏寒凛心中掠过一丝杀机,却碍着君莫言在,不便动手。
  “……阁下知道得倒清楚。”此时,君莫言脸上也有了些不悦。
  “那是自然,”点点头,殷寒脸上的笑容越发迷温和,“那个身子却迷人得紧呢,抱在怀里险些让人——”
  脸色蓦然阴沉下去,君莫言眼里闪过了一抹浓浓的杀意,而苏寒凛背在身后的手指则已经凝聚了内力。
  “哎呦呦——”蓦然,掌柜的声音响起,然后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哎呦,我的客官啊,小人都说了没有羽字号的房了,客官怎么不信呢。”
  蹬蹬的上了楼,撑着栏杆,掌柜喘着粗气,身子却有意无意的挡住了殷寒后退的路。
  眼神微眯,殷寒转而笑道:“既然如此,那想来——”
  “这家店原来是如此待客的?”伴随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一道蓝色的身影闪到了二楼,站定在殷寒身侧。
  “焚烈?”这次,殷寒真的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不过是一刻钟没见——”看了殷寒一眼,焚烈语气恨恨的说,“住个店也会闹出这等事?”
  “哦,只是见了疑是故人的人,有些兴奋。”这么说着,殷寒似笑非笑的看了君莫言一眼。
  面颊微一抽动,焚烈很肯定的回答:“是你在闹事。”
  微微一笑,也不辩解,殷寒转而对掌柜说:“既然没有羽字号房,那想来是我记错了,就给我们两间上房吧。”
  “哎……好嘞,客官随小人来。”稍顿了一下,掌柜连忙笑着说道,上前几步带路。
  微微一笑,在和苏寒凛错身而过的时候,殷寒脚下一顿,身子微晃——却是和苏寒凛暗中对了一掌。
  “你——”才刚开了个口,走在前面的焚烈就转回来,扯着殷寒的衣服将人直接拉走,冷冷的嘲讽了一句,“走了大半天,你倒还真有精神闹事。”
  这么说着,他表面上看似在阻止争端,暗里却轻轻的扫了苏寒凛一眼,眼神中带着些不轻不重的威胁。
  “苏兄?”轻唤了一声,君莫言的手轻抚上苏寒凛的掌心——当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对方的掌心上破了一道血口——就在刚才焚烈看着他的时候。
  眼神微微一闪,苏寒凛心知自己该挣脱,但却始终无法放弃那触及掌心的温暖。
  “伤口有没有什么不对?”看着对方掌心大约一寸长的伤口,君莫言皱眉,问。
  “……没事,只是警告。”这么说着,苏寒凛手腕一翻,终是离了那温热。
  没有在意对方的动作——其实一直任他牵着才不太对头,君莫言点头,说:“小心些,他们——”
  微微皱眉,接下去的话,君莫言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说认识对方?——那如何解释对方不认识他?虽说苏甲肯定也带了面具,但不知为何,君莫言却不太希望苏甲知道他也是带着面具的。
  于是,到了最后,君莫言只是摇摇头,温言说了一句:“先休息吧。”
  眸中色泽转深,苏寒凛看了君莫言一会,才移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
  夜,沉寂,流窜着些许寒意。让床上盖着杯子沉睡的人不由微微蜷缩了一下。
  但下一刻,他就再不能动弹——一个黑影,在他刚刚动的一刹那已经欺身而上,压住了他的手脚。
  “还是别动吧……”低低的笑着,那人的声音似乎很愉悦,“希羽……或者说,青国的皇帝,君莫言?”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一对漆黑的眸子如晶玉般剔透冰寒,哪有半点睡意?
  “——殷寒。”沉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君莫言并未有太多的惊惶愤怒——哪怕,眼下这个姿势实在有些不堪。
  “这双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殷寒开口,“皇上是要自己乖乖的和我走一趟,还是让我绑着皇上走一趟呢?”
  “你怎么认出来的?”未置可否,君莫言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么——”拖长了语调,殷寒看了身下的人一眼,轻佻的说,“原来莫言并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那种纵然千万个人也能一眼看出来的气质……”
  似真似假的说着,在听到外面渐渐近了的打斗声,殷寒不再废话,快速点了对方的|穴道后一把抱起只着单衣的人,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屋外,正和焚烈拼斗的苏寒凛分明听到了人离去的响动。眼神一凌,苏寒凛手上的招式更凌厉了三分,似乎立意要把对方拿下。
  渐渐有些吃力,焚烈不由开口:“在这里和我缠斗——”险之又险的闪过了袭向咽喉的一击,焚烈出了一声冷汗,“你不担心——”
  剩下未尽的话,又断在一招又一招绵延不绝的攻势中。
  心下暗恨,但目的即已达到,焚烈也无意多做纠缠——其实纠缠了也未必能讨到好去——寻了一个空隙,他向对方洒了一蓬暗器,反身向外掠去。
  然而还没有两步,焚烈就感觉背部被一股大力打上。内力几乎被震散,焚烈呕出一口血,却不敢停留,而是借着力道斜斜的掠去。
  身后,看着人离去的苏寒凛刚追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注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苏寒凛眉宇间才刚闪过一抹忧色,便又隐了去。
  转过身,甚至没有去查看君莫言的房间,苏寒凛只是径自离去,不多时便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扛着一个人,殷寒七弯八拐、连开了好几个机关的来到了一奢华几近皇家别院的地方。
  抽空看了一下肩上人的脸色,在发觉对方的脸色已经泛起不自然的青白之后,殷寒啧了一声,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句:
  “你的身体还真是……”
  真是什么,殷寒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掉了个头,扛着君莫言到了一处湖泊前。
  “应该……”这么自语了一句,殷寒突然接了君莫言身上被点的|穴道,然后松手,将他整个人抛进了池里。
  巨大的水声中,依稀还夹杂着微弱的闷哼。
  而殷寒,却只是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站在湖泊旁边看着。
  只不过,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湖泊里却还是没有人浮上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些许。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等时间差不多长到了能让一个普通人陷入昏迷的地步,殷寒终于跳下湖泊寻人。
  然而,就在他的眼睛刚刚被蒙上一层蓝雾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随后,殷寒便觉得肩膀一痛。
  “哗啦——”一下子蹿出水面,殷寒脸色阴沉的看着插进自己肩头的短箭,又看着跟着浮出水面,剧烈喘息、几乎扶不住岸边石头的君莫言。
  慢慢的,殷寒深吸几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说:“在下还不知道皇上原来如此有办法——”
  “……礼尚往来罢了。”好不容易压下了脑中的晕眩,君莫言撑着身子爬上了岸。
  夜晚的风,很凉。混杂着冰冷的湖水,更让人冷到骨子里。
  唇色在不经意间悄然变白,君莫言一身亵衣早已被湖水湿透,紧紧的粘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线条。
  视线在对方那似乎比女子还消瘦三分的肩膀处流连了一会,殷寒问:“不知皇上在箭头上抹了什么东西?”
  “只是迷|药罢了。”这么说着,君莫言尽管模样狼狈,但却分毫无损他眸子里的光彩——事实上,不论在何等困境,君莫言都没有放弃迷失过他自己——至少殷寒不曾见过。
  ——他就像,或者说就是一颗坚硬璀璨的宝石。
  “……在下知道一件往事,不知皇上要不要听?”短暂的晃神一下,殷寒的视线移到君莫言手上小巧的弓弩上,微笑着开口。
  沉吟一会,君莫言未置可否:“什么往事?”
  “保证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弯起唇角,殷寒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如果到时候皇上不满意,那殷寒这条命,皇上自可拿去。”
  为对方的话拧起眉,君莫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殷寒开口:
  “既然皇上已经找到了沛水,那想来该是见着了些东西……”
  “你想说什么?”脸色不由自主的冰冷下去,君莫言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皇上有没有觉得奇怪过?当年云妃娘娘势力之大堪称空前绝后……如何会在一夕之间身死人亡?”一字一句的说着,殷寒注视着君莫言微微变白的脸色,突然笑道,“皇上在那个地方想来也看到了一点东西吧?比如……”
  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殷寒轻声说:
  “比如,一只展翅而飞的大鹏?”
  “咔!”弓弩掉到地方,碰触沉闷的响声。君莫言的身子,也似乎不堪风的重压,有些摇摇欲坠。
  见状,殷寒笑得分外愉悦:“皇上博览群书,想来是明白大鹏乃羽国的象征。而云希羽……云是羽国皇族之姓,希羽、希羽……皇上真没有半分怀疑?”
  脸色转为惨白,君莫言的身子摇晃得几乎要倒下。然而到了最后,他终究也只是平静的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