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4-05-28 22:43      字数:4757
  接着,它摘下帽子,用手拉着那张笑嘻嘻的脸孔。随着手往下落的动作,那张令人不舒服的脸消失了,变成御手洗笑嘻嘻的脸。
  “这是面具,滨本先生。做得很像吧?”
  他的手上握着和高雷姆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
  “请原谅我小小的诡计,这可是跟你学来的。”
  “我懂了,所以你才给人偶穿衣服?原来如此。了不起!太精彩了,御手洗先生,我必须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了。我向来自许要活得光明磊落。我输了,是我杀死了上田和菊冈。”
  '终幕' & 第四场 会客室
  “仔细想想……”
  滨本幸三郎开口说,他的手上照例握着烟斗。餐桌旁坐着牛越、大熊、尾崎,还有御手洗和我。
  “这种夜晚正适合我做这么异常的告白,因为那个我不希望她听见的人,已吃了安眠药正在睡觉。”
  大概是听见不寻常的动静,陆续有人来到会客室。除了阿南和英子,全员都到齐了。屋外的风声依旧很强,大家似乎都睡不着吧。我望了一眼会客室的大钟,差十分就午夜三点。
  “如果你不希望太多人在场,我们几个可以换个地方。”御手洗说。
  “不,没关系。我没资格做这种非分的要求。这些人都尝尽了恐惧的滋味,有权利听我说明。不过,唯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幸三郎迟疑起来。
  “我女儿……”
  “如果你想叫我把英子小姐叫起来,很遗憾,那恐怕没办法。因为那种安眠药效力相当强。”御手洗明快的说。
  “原来如此。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让英子服下安眠药的,还有在她床上点火的,都是你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你应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都搞糊涂了。”
  “这个待会儿再按照顺序说。我现在要说的,如果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请你纠正。”
  客人都若有所思的坐在桌边。从现场的气氛,大家都感到这个事件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好。不过,我想大概没那个必要。”
  “杀害上田的动机害我想了很久。”
  御手洗性急的开始说,看起来似乎在赶时间。
  “不,不只这一点,这个事件的动机的确教人想不透。尤其是上田,你应该对他毫无杀意才对。然而,一想到菊冈命案,我立刻就明白了。换言之,按照当初的计划,你想杀的只有菊冈一个人。因此你花费时间和金钱,盖了这座别有玄机的房子。这全是为了杀菊冈。可是上田对菊冈也怀有杀意,你费了这么多心血,如果被上田半路杀出抢先下手,那就糟了。是这样没错吧?”
  “我有不得不杀菊冈的理由,否则就无法做人了。前阵子,康平他们从女儿的丧礼回来后,我发觉他们怪怪的。经过我不停追问,他才说出拜托上田去杀菊冈的事。我听了很慌,于是就说:‘剩下的钱由我出也没关系?你去取消这个约定吧。’因为我很信赖他们,所以我相信康平一定会听我的。可是上田却坚持不肯取消计划。他很顽固,有点大男人主义。他自己也对菊冈抱着强烈的憎恨,听说这是因为发生过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牛越刑警用公事化的口吻插嘴问。
  “照我们看来,其实根本没什么。菊冈因为一点小事,侮辱了上田的母亲。据说他母亲位于大阪的房子,和邻居为了庭院的问题起了纠纷。那个邻居家发生火灾,把围墙也烧毁了,两家界线变得暖昧不清,结果上田的母亲好像收钱让附近的车子停在那里,于是就演变成官司。他母亲也赌起气来,双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结果变成要花钱解决。菊冈大概说他母亲是死要钱的老太婆还是什么的,而且说得很难听,让上田打从心底愤怒。可是这并不是值得杀人的大事,哎,这种话由我来说也很奇怪吧……”
  “结果你就决定连他也一起杀掉。不过,既然要杀,干脆把它设计成杀害菊冈的伏笔,或是籍此让警方的调查陷入混乱。所以你就在那把刀上绑了绳子,是吗?”
  “是的。”
  我看了早川夫妇一眼。千贺子始终低着头,康平的视线则一直没离开过主人。
  “那是因为在杀死菊冈时,一定要用到绑着绳子的刀,不,应该说‘刀柄必须要系上绳子’。于是为了埋下伏笔,你就在杀害上田的刀上也绑上绳子,是吧?其实杀上田的刀,根本不需要绑绳子。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绳子将上田的右腕绑在床铺上呢?”
  “那个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当时在惊慌之下,我的脑筋的确有点混乱了……我没有用刀杀过人,也无法预料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他在垂死的情况下跑出去就糟了。我当时大概是这么想的,不,这是后来我这么想的……”
  “光凭你一个人,居然能杀死自卫队出身的壮汉,你还真厉害。”大熊说。
  “是啊。所以我非用点计谋不可。我曾经和他聊过很多次自卫队的事,他对我毫无戒心,不过就算对方很大意,如果硬碰硬,我毕竟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还受过特别的训练。我怕万一遇见别人,穿了一件夹克,用来在事后遮掩血迹,事实上那的确帮了我大忙。我本来打算先脱下来,杀了他以后再罩在溅满血迹的毛衣上。可是这件夹克还有另一个用意,当我去他房间时……”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牛越说。
  “不,我去敲门,报上名字,就轻易进去了。当然,若是康平去找他,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根本没想过我会要杀他和菊冈。康平说要取消计划,应该也只说是他自己的意思。”
  “嗯,你继续说。”大熊说。
  “我进入他的房间后,就脱下夹克,看着上田。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就那样直接拿刀刺他。可是看起来根本办不到。他的块头大,我尤其害怕他的右腕。临到要杀人时,脑袋果然变得很不正常,我一边握紧袋中的刀子,一边在想,要是能把他的右腕绑在床上,动手就容易多了。然而,我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进行。
  “我递上自己还算高级的夹克,说我穿有点嫌大,如果你能穿就送给你,
  众人听到此处,似乎都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杀人者似乎将刀插进对方的心脏后还是会很不安,怀疑对方究竟死了没有。我没有在门闩下塞雪,是因为那时我只想赶快把门锁上算了。”
  “你制造密室是像上次那个学生说的,用那个铅球吗?”牛越问。
  “一点也没错。”
  “就算是在慌乱下的无心结果吧,那条手腕上的绳子可说完全达到‘犯人进入密室中’的效果。因为在下一桩命案,你并未进入密室,但有这点做伏笔,发挥了很大的效果。然而,奄奄一息的上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吊起,就想到可以留下死亡讯息。只要把两手向上高举成U字型,在旗语信号中就是‘Ha’。这是他偶尔学到的。旗语信号多半是用两个动作来表示一个文字,唯有这个‘Ha’是一个动作。
  “可是这时出现了一个问题。光用一个‘Ha’动要表示‘滨本’
  “等一下,御手洗,还有很多问题,不是吗?”我说。
  客人也窃窃私语,似乎跟我有同感。御手洗在这种时候,因为他自己早就知道了,所以说得很草率。
  “雪地上的那两根棒子呢?”
  “偷看我房间的那具人偶呢?”
  “迟了三十分钟才发出的悲鸣,也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众人纷纷提出疑问。
  “这种小事?……好吧,首先该从哪个说起呢?这都是互有关联的。石冈,两根棒子的问题你应该懂吧?要消灭雪地上的足迹,比方说弯腰倒退着走,边用手抹去足迹边往回走,也是个方法啦,也就是说,来回都走同一路线,可是这样不够完全,立刻会被拆穿。那么该怎么办呢?很简单,再下一场雪就行了,而且‘只下在走过的地方’。”
  “这要怎么做?求老天爷降雪吗?”
  我这么一说,御手洗立刻瞪大眼睛。
  “而且还只下在走过的地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说正好相反啦,是走在可以下雪的地方。”
  “什么?那要怎么让它下雪?”
  “当然是从屋顶降下喽。只要把屋顶上的积雪抖落就行了麻。碰巧雪是粉雪。平常如果要抖落屋顶的积雪,没有风吹的话只会落在屋檐下,可是凑巧这个屋子是歪的,如果垂直落下,就会落在距离屋檐大约两公尺的地方。”
  “我懂了。”牛越说。
  “然而,可以盖住的地方毕竟有限,就是沿着屋梁的一直线,绝对不能超出这个范围,所以事先在那里画条线,在那条线上正确的来回,是最理想的。可是也不能特地做这种麻烦事吧?而且如果一下雪,线立刻就会消失。这就是理由,懂了吧?”
  “不懂。为什么要竖两根棒子?”
  “我懂了,杀死上田后再爬上屋顶让雪落下……”
  “是让雪‘降下’。”
  “原来如此,这样啊。”
  “接下来……”
  “慢着!在十号房附近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人偶呢?那是为什么?有什么理由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那一带‘没办法让雪降下’啊。只有屋檐下才行嘛。”
  “啊?你的意思是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还是足迹的问题……”
  “如果在楼梯附近,还可以攀在扶手外侧,走到楼梯末端角上的地方,设法不留下脚印。可是从建筑物西角到楼梯之间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只好放置人偶,从它身上走过去。”
  “啊。”
  “可是光那样放着,离楼梯还有一大段距离,所以就把手脚拆开,在上面跳着走。”
  “啊。”
  “因此他才选可以拆卸的人偶。”
  “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发现?咦?可是,这样的话,人偶从窗边偷看相仓小姐的房间,就应该是在那之前喽?”
  “不,那个呀,其实只有脑袋。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
  “由我来说明吧。”幸三郎说,“正如刚才这位先生所说,我踩在人偶的身体上,拔掉当作标记的棒子,一边把有脚印的地方抹平,一边回到屋内。然而那个时候我只拿了脑袋。我打算把脑袋放回三号房,自己则在三号房或隔壁的图书室待到天亮。本来,我应该待在塔上的房间,但是要放下跳桥会发出吵人的声音,必须等到平日早上起床,来到这边主屋的固定时刻才行。所以我的计划是,等到早上七点左右,趁着还没人起床,我就走到跳桥那里,让它下上动一次,装作是我早起。
  “我只拿着脑袋走,是因为不忍心让头部在雪地待上一整晚,使它受到损伤。我也想过先把头部放回三号房,可是反正最后也要去,而且如果去三号房两次,会增加被人看到的危险性,所以我就拿在手上,从跳桥那里爬着梯子走上屋顶。为此,之前我就没把跳桥完全关上,留了一条只要侧着身子就能勉强通过的缝隙。
  “然后我把雪推落。就在我工作完毕时,不巧英子起来了,把跳桥的门完全关紧。门无法从外面打开,而且如果硬是扳开,被人听见声音看到了我,我一定会被怀疑。因为我己经把上田杀了。在我没杀菊冈之前,绝对不能被捕。
  “我在露天的屋顶上拚命动脑筋。在屋顶水塔的地方,有一条大约三尺长的短绳。那是以前业者用来攀登水塔,留在那里的。可是那当然不够降到地上。梯子只到跳桥为止,爬下去也没有用。会客室的门已经被我从内侧锁上,如果我不回到主屋或塔上房间,绝对会被怀疑。忽然间,我看到手上拿着高雷姆的脑袋。能不能利用这个人偶的脑袋和三尺长的绳子,想办法回到屋里去呢?……我总算想到一个办法。
  “首先,我把那条绳子绑在屋顶的扶手上,然后降到相仓小姐房间的窗边,让高雷姆的脸从窗边窥伺吓她,当她清醒时,一定会先发出尖叫。英子刚刚去关闭跳桥,所以一定是醒着的,当她听见尖叫声,一定会从床上爬起来。我再趁这个时机,回到屋顶解开绳子,改去绑到英子房间这头的扶手上,接着我再大叫。因为就在英子房间正上方,如果顺利的话,英子或许会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上的锁,探头察看屋外。那孩子胆子大,这是很有可能的。
  “当她发现窗下什么都没有,接着她会怎么做呢?我想她一定会先去刚才传出尖叫的相仓小姐房间。运气好的话,由于英子急急忙忙的,即使关上窗子,可能也不会锁上,然后我就攀着绳子从窗户进入英子的房间。这时我把高雷姆的头,从屋顶西端朝着地上全力抛出去。
  “如果英子顺利进入一号房,我就可以从二号房房门附近加以确认,立刻放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