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4-05-28 22:43      字数:4789
  “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状况是这样,所以我也觉得很难开口,总之我们只能判断,凶手是从这个主屋的会客室、玄关,还有厨房后门——我暂时先把一楼所有的窗子都排除在外——这三个出入、来往十号房。”
  众人都感到,这等于是警方的宣战。
  “可是,”日下代表众人提出了反论,“刚才你说的三个出口。到十号房的来往路线上有动过那种手脚的痕迹吗?”
  的确是个好问题,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这个啊,从会客室到十号房沿路都是各位乱七八糟的脚印,所以无法充分确认,不过老实说,剩下的两个出入口,和一楼所有的窗下,也都看不出这种动手脚的痕迹。而且从几个特征可以确定,雪地表面上,仍然保持雪花从空中轻轻飘落时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外部侵入若是我们,条件岂不是都一样了吗?”日下的反驳极有道理。
  “所以不光是这一点,也包括了我刚才所说的条件。”
  “而且这个主屋里,并没有扫把之类的东西。”
  “嗯,说得有理。这点我之前也问过早川先生。”
  “那为什么会没有脚印呢?”
  “如果昨晚风很大,那还另当别论,因为是粉雪。可是昨晚并没有什么风。”
  “午夜凌晨时,几乎一点风也没有。”
  “其他应该还有很多疑点吧?”
  “没错,就像系在刀上的绳子,还有尸体那种奇怪的跳舞姿势。”
  “尸体会呈现那种姿态,对我们来说并不希奇。被刀子插入体内,当然会相当痛苦,上田一哉一定也很痛苦吧。在我所知道的案例中,还有姿势更奇怪的死者。绳子的事也一样,比方说夏天衣服穿得薄,没有什么口袋时,也有人会那样用绳子缠在身上藏东西。”
  然而众人立刻就想到,现在是冬天!
  “那么,关于绑在右手腕连结床铺的绳子……”
  “嗯,那的确是这个案子比较特殊的部分。”
  “这也有前例吗?”
  “好了、好了,各位。”大熊带着后悔和一般老百姓抬杠的表情插嘴,“调查那些疑点是我们的工作。这点还请各位相信我们,各位只要在各自的领域,协助我们就行了。”
  各自的领域?身为嫌疑犯的领域吗?日下在心中暗想。不过他当然只能点点头。
  “这边有一张简图。”牛越说着摊开一张便条纸,“各位发现的时候,当然是在这种状态下吧?”
  客人和佣人全都站起身,头挤在一起探看。
  “这边有一个用血画出的圆形痕迹。”户饲说。
  “啊,血迹啊。”牛越显然把那当作骗小孩的玩意,轻忽的说。
  “大致上就是这样。”菊冈用粗哑的声音说。
  “这把椅子平常就在这里吗,滨本先生?”
  “是的。因为这个架子上层够不到,所以把椅子放在这里兼做垫脚台。”
  “原来如此,还有关于窗子,这边的,也就是西边装有铁栏杆,可是南边却没有铁栏杆,而且是用透明玻璃。同时,它和其他房间不同,没有装上二重窗。”
  “是的。那是因为这扇南边的窗子位于二楼,即使不装上铁栏杆,小偷也进不来。而西边的窗子,只要扭开就可以轻易进入,所以这里没有放什么贵重的物品。”
  “铅球放在这边的地上,平常也是搁在这里吗?”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到。”
  “平常都是放在这边的架子上吗?”
  “不,那是看情况而定。”
  “这两个铅球上都用绳子交叉缠绕,各自挂着木牌是吧?”
  “对,铅球分为四公斤和七公斤两种,买来时就挂有木牌,各自写着重量。不过,虽然买来了,却完全没有使用;铁饼也是,就一直放在这里。”
  “看来也是,不过挂着七公斤木牌的绳子,好像变得特别长。”
  “是吗?是被解开的吧?我倒没注意到。”
  “不,根据我们研判,应该是故意加长的。从炮弹到木牌,一共有一四八公分。”
  “嗯,那是凶手干的吗?”
  “我想应该是吧。还有,这个写着七公斤的木牌,长五公分宽三公分,厚度约为一公分,这上面在略微凸出的位置贴了三公分的胶带。看起来胶带应该还算新。”
  “噢?”
  “你有什么印象吗?”
  “不,我不知道。”
  “这跟什么陷阱有关吗?凶手贴上那个有什么用途呢?”日下说。
  “这个就很难说了。此外,这里有个大约二十公分见方的换气孔。这是朝着那个楼梯打开的吗?”
  “是的。可是主屋的人如果站在走廊,是无法从这个位置窥看十号房内的。只要站在十二号房前面就会知道,因为从主屋这边来说,十号房的换气孔是在墙上的高处。如果是别的房间,比方说十二号房里面的话,只要用个台子,或许还可以从十二号房的孔中窥见什么,可是十号房的话……”
  (参照图一)
  “对,这个我知道。刚才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完全密室。既然没有足迹,说不定是从这个孔玩什么机关。”户饲说。
  “二十公分见方的孔,脑袋应该无法穿过去吧。而且被害人的手腕还绑着绳子,又在铅球上动手脚,如果不在屋里是办不到的。”日下说。
  “那足迹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要做出这个密室倒是很简单。
  “噢?”牛越佐武郎语带不悦的说,“那我倒想听听。
  “我可以开始说明了吗?”日下说,“这很简单,这间十号房平常当作储藏室用,是从外面挂着锁。可是有人来住时,就只有这种从里面把小铁条扣到底座上的简单门锁。
  因为后来才改成让人过夜的,所以只有装这种简单的锁。只要把像平交道栅栏一样上下移动的小铁条抬起来,用雪固定住就行了,等凶手走掉一段时间后,室温将雪融化,小铁条自然会落到底座扣住门。”
  原来如此。菊冈公司的人马敬佩的说。
  然而牛越却说:“我们也想过这个方式,可是,这个底座和铁条是钉在木柱上,木柱完全是干的,所以恐怕不太可能是那样做的。”
  “啊?不是用这个方法吗?”
  “看来似乎不是。”
  众人都陷入沉思。
  “不过,我倒不觉得这间密室有多厉害。我想实际上恐怕根本没什么吧。老实说,有件事比这个更令人头疼。”
  “什么事?”
  “嗯,这个嘛,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慢慢琢磨,而且也需要各位的协助,现在就算把你们当作犯人审讯也没用,所以我就干脆坦白说吧。据我们研判,凶手应该不在各位之中。”
  众人轻声笑了。
  “这和我刚才说的话互相矛盾,不过凶手似乎真的不在各位之中,所以我们很伤脑筋。问题出在动机,各位之中与上田一哉熟识的人并不多。除了菊冈公司的人员外,滨本先生、英子小姐、早川夫妇、棧壬褂谢窍壬⑷障孪壬⒓窝逑壬贾挥性诮衲晗奶旌驼獯渭芄膊帕酱危园桑慷壹嫫诩浜芏蹋咸镎飧鋈擞炙坪跸嗟背聊蜒裕Ω貌换嵊腥撕退斓较胍钡羲伞!?br />
  又是一阵干笑声。
  “而且杀人太不划算了,拥有一定的名声地位,过着这种好日子的人,一旦杀了人,都得去坐牢。我想大概没有人有那种勇气吧。这一点对菊冈董事长、相仓小姐,或是金井夫妇来说,也没有太大差别。这么说或许有点过分,不过像上田一哉这种毫不起眼的司机,就算杀掉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才觉得伤脑筋。”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户饲、日下和英子都这么想。上田是个不引人注意的男人。如果他长得稍微帅一点,足以引起一两桩感情纠纷的话,事情就好解决了,可惜说句失礼的话,他只是个跑龙套的,根本没必要杀他。他既没金钱也没地位,甚至也没有那种足以与人结怨的积极性格。
  牛越佐武郎看着众人的脸,突然想,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或许凶手要杀的另有其人,结果弄错了对象,让上田当了替死鬼。
  可是上田明明从一开始就被分配到十号房,留在馆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和原来住在十号房的人换房间。而且这间十号房,是只能从户外进出的特殊房间。要进九号房却误入十号房的可能性,可说是完全没有。
  实在很难理解。这个上田一哉实在不适合当被害人。牛越总觉得还有其他更该杀的人。
  “如果凶手在各位之中,希望你最好今晚就趁夜逃走,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牛越用并非开玩笑的语气说。接着又像说给自己听似的继续说,“可是,要是没原因、就不会发生事情,要是没有动机,更不会随便杀人。到头来,我们要找的还是动机。不过,在对各位做不愉快的个别侦讯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非问不可:在昨晚杀人时刻前后,有没有谁看到或听到什么奇怪、可疑的现象?比方说类似被害者的惨叫声啦,随便什么都行,即使是再小的事都可以。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一些乍看之下没什么的小事,往往会对调查大有帮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有”。可以想见,那当然是相仓久美。她没有立刻回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似乎和对方问题的性质不大相同。也就是说,对于昨晚的经历,她实在不认为那是可以用“乍看之下没什么”,或是“小事”等字眼来形容的。
  “呃,你是相仓小姐吧,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有一大堆话要说。”久美觉得,终于有人愿意认真听她的遭遇了。
  “噢,你看到了什么吗?”乡下刑警目眩神迷的看着久美可爱的脸庞。
  “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请你说详细一点。”
  用不着他说,她也有这个打算。虽然她有点犹豫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决定,应该从内容较平常的部分说起。
  “昨晚半夜时,我听到了惨叫声。那大概就是被杀的上田先生的声音吧。听起来好痛苦好像是被挤出来,吼叫似的男人声音。”
  “嗯、嗯。”刑警露出满意的神态,“那你知道时间吗?”
  “我正好看了表,所以可以确定那是一点五分左右。”
  牛越突然一脸迷惘,叫人几乎不忍心看他。
  “你说什么?一点五分?你确定吗?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绝对不会错。我刚才也说过,我看了表。”
  “可是……”
  刑警挪一挪椅子,连椅子一起转向旁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在这个屋子里,即使是一个小动作,也要小心一点。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该不会是表坏掉了吧?”
  久美从右手腕取下手表。她是个左撇子。
  “我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没碰它。
  牛越谨慎的接过对方递来的女用手表,和自己的廉价手表相比。当然,比对的是时间。两只表的时间一样正确。
  “据说一个月也不会慢上一秒。”
  这本来可以由菊冈来补充说明。换句话说,那是馈赠者菊冈说过的话。牛越小心的将那只名贵的手表还给久美。
  “可以了。不过……这么一来就更伤脑筋了。不用说各位想必也知道,上田一哉的推定死亡时间,也就是凶手犯案的时间。刚才我也说过,那是在午夜零时至零时半之间。而你听到那个可能是被害者发出的男人惨叫声,却比那个时间晚了三十分钟以上。你现在所说的话,绝对会让我们接下来伤透脑筋。其他人呢?还有人听见那个男人的惨叫声吗?不好意思,听到的人请举一下手好吗?”
  金井夫妇和英子,还有幸三郎都举起了手。久美瞥见英子也举起了手,心中极不愉快。
  “四个人……嗯,加上相仓小姐就是五个人。户饲先生,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你就睡在现场的十号房正下方。”
  “我没注意到。”
  “日下先生呢?”
  “我也一样。”
  “金井先生是睡在三楼的九号房吧?看来不见得是靠近十号房的人才听得见。那么,有哪位对时间有把握吗?”
  “我没有看表。因为也听见相仓小姐的叫声,所以就连忙跑出房间了。”幸三郎说。
  “金井先生,你呢?”
  “这个……我倒没注意时间……”做丈夫的说。
  “过了一点五分,正确的说,应该是六分左右。”初江在一旁笃定的说。
  “我知道了。”牛越苦涩的说,“这真是麻烦了。好吧,还有哪位听见或看到什么?”
  “请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久美说。
  “还有吗?”牛越警戒的说。
  久美突然有点同情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