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4-05-28 22:43      字数:4808
  扇子,这是日本的象徵。从塔上俯瞰时,仿佛快要自上落下。那是因为塔是倾斜的——塔象徵着某种思想——大概是这一类的谜题吧?
  不,应该不是这样,他立刻想到。滨本幸三郎这个人的脾气,严格说来有点像西方人,和这种模糊又情绪性的答案比起来,他更喜欢干脆一点,也就是那种大家听到解答时会一起发出赞叹声的,清楚明了的解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谜题应该有更具体的内容,而且必然有某种“玄机”。日下如此推想着。
  另一方面,户饲对这个谜题比日下更有兴趣。
  “我想画下这个图形……”户饲说。
  “那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恐怕无法立刻准备吧。”流冰馆主回答。
  “好冷噢。”英子说。
  众人都开始发抖了。
  “好了,各位,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如果感冒可就糟了。户饲,我会把桥就这样开着待会儿再来画吧。我很想在我的房间招待各位,但是人数可能太多了。我们还是回会客室,喝棧嫖颐桥莸娜瓤Х劝伞!?br />
  众人皆无异议。一行人趁这个机会,就这么绕行回廊一周,走向楼梯桥。
  逐步走下楼梯桥,接近主屋时,大家都觉得好似回到熟悉的世界,拾回了那种安心感。
  雪依然继续飘落着。
  '第一幕' & 第四场 一号房
  雪总算停了,月亮似乎出来了。之前上塔顶参观时,没看到月亮。窗帘略略透入淡淡的苍白光线。四周一片寂静。
  相仓久美己经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却还是了无睡意。说到失眠最大的原因,显然还是因为她在想滨本英子的事。一想到英子,久美就变得像个隔天将要上场比赛的摔角选手。
  她也开始注意到室外不自然的死寂。久美睡的一号房在三楼,视野还不错(不过英子住的二号房可以看到海,视野更好),她觉得一楼应该会更舒服,至少有大自然发出的各种声音。
  对于习惯都市生活的人来说,这种全然的寂静,简直就像工地现场的噪音一样扰人安眠。不管是半夜几点,在东京都可以听见一些声音。
  久美联想到吸油纸。覆盖室外整片大地的积雪,正给人这种印象。一定是积雪恶意吸走了所有的声音。连风声都没有了。真是一个让人不安的夜晚。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距离似乎近得惊人,仿佛就在天花板上。那是一种好似用爪子去刮粗糙壁板的难听声音。久美躺在床上,身体整个僵住,很自然的竖起了耳朵。然而,再也听不见什么。怪声消失了。
  那会是什么?久美连忙开始思索。现在几点了?她摸索着放在床边桌上的手表。女用手表较小,又是在黑暗中,看不清表面数字,不过应该是一点多。
  突然间,又轻轻传来怪声,就像螃蟹在瓷器底部搔刮的声音。久美在黑暗中不禁缩起身子——在天花板上!天花板上有东西!
  又传来了声音。由于声音大得出奇,久美吓得心脏紧缩,几乎要高声尖叫。错了,是外面!虽然听不出是什么声音,但是,简直就像巨大的螃蟹正沿着外面的墙壁爬行,一步一步的朝三楼的窗户爬上来。这么一想,久美几乎忍不住要发出悲呜。
  又传来声音了。好像硬物互相摩擦,而且不断的连续发生。似乎越来越近了。救我,救我,久美在口中像念咒似的低语。
  现在她体内充满激烈的恐俱,喉头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几乎快要窒息,她发觉自己开始想低声哭泣。
  我不要!不管你是什么,但你千万别过来。如果要爬上墙,要不你就在这边掉头,要不就去找别人吧。
  突然间,又传来金属相触的声音。只有一声,宛如小小的铃声,然而却又不是。显然是窗上的玻璃被什么硬物碰到了。
  仿佛被强力弹簧弹起似的,虽然久美一点也不想,却还是忍不住朝窗户看去,然后终于发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尖叫。她的声音立即传遍屋内,从墙壁和天花板反弹回她的耳中。她的手脚似乎都散掉了。尖叫声虽己转为哭泣声,但她仍然惊讶,自己怎么会有力气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里明明是三楼。窗下并没有什么窗台,只有一片宛如峭壁的墙壁。然而就在窗下附近,竟然有人从窗帘的缝隙窥视屋内。
  那张脸!那显然不是普通的脸。张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狂人之眼。黑得奇怪的暗黑色皮肤。鼻头宛如被冻伤似的发白,下面略有胡须,脸颊带着好似烧伤的伤痕,不知道是被割伤还是烧伤的瘀瘢,令人不敢正视。而他的唇边,却浮现疯子特有的微笑,像个患有精神病的梦游患者似的,沐浴在冰冷的月光下,一直在观察着久美害怕哭叫的样子。
  时间似乎长得令人神昏,但是实际上或许只有两三秒。等她回过神时,那张脸己经从窗边消失了。
  然而久美己经管不了这么多,她扯直喉咙继续尖叫。过了一会儿,仿佛是在远处吼叫般,竟又传来男人的悲鸣声。就在窗外。但是完全听不出是从何处传来的。整个馆内似乎都被那声悲鸣震住了。在这一刻,就连久美也不禁停止了尖叫。
  等周遭都恢复寂静,久美似乎又想起来了,开始继续高声尖叫。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做什么,她完全不明白,她只觉得这样做,就能把自己从独处的恐俱中救出来。
  门外响起猛烈的敲门声。
  “相仓小姐!相仓小姐!你怎么了?你快开门!你没事吧?”
  是高亢的女声。说来真是不可思议,久美的悲鸣立刻就停住了。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眨了一眨眼睛,这才慢慢爬下床,走到门边打开门锁。
  “怎么回事?”披着睡袍的英子站在门口说。
  “有人,有个男人从那个窗子偷窥我。”
  “偷窥?这里是三楼耶。”
  “是啊,我知道。可是真的有人偷窥嘛。”
  进入房间后,英子勇敢的走向那扇出问题的窗子,并且将半闭的窗帘往左右拉开,打开两扇窗户。
  为了御寒,馆内的窗子几乎都是双层的。要卸下窗栓打开窗子,必须花一点工夫。终于打开了窗子,冷空气流进室内,使得窗帘晃动不止。
  英子探身出去,上下左右检查了一番,然后把头缩回来说:“什么也没有呀,你自己看吧。”
  久美回到床上,身体开始缓缓发抖。似乎不是因为冷空气。英子把两重窗户都关紧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久美坚持。
  “是什么样的人?你看到长相了吗?”
  “对呀。是个男的。长得好恶心。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长相。眼神很疯狂,皮肤很黑,脸颊上好像有瘀瘢还是烧伤的痕迹,还留着胡子……”
  这时喀拉喀拉的传来惊人的巨响。久美吓得缩起身子发抖。要是眼前站的不是英子,她一定又要哭出来了。
  “爸爸起来了。”英子说。
  久美这才想到,原来那是幸三郎从塔上过来时,放下楼梯桥的声音。
  “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英子带着浅笑说。
  “才不是呢。我绝对看到了,不会错的。”
  “可是这里是三楼耶。下面二楼的窗户既没窗檐也没窗台,而且下面雪地上也没有脚印,你自己看嘛。”
  “可是……”
  “而且我家根本没有那种烧伤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长得那么可怕的人呢?我看你一定是做恶梦了。那是梦魔。一定是这样。你大概是换了床铺睡不好吧?”
  “绝对不是。我至少还分得清楚梦境和现实。那绝对是真的。”
  “我看不见得吧。”
  “我还听到了声音呢。你没听见吗?”
  “什么样的声音?”
  “好像是摩擦什么东西的声音。”
  “我没听见。”
  “那悲鸣声呢?”
  “你的尖叫声我已经确实领教到了。”
  “不是的,是男人的声音啦。好像在吼叫那样。”
  “怎么了?”
  英子转身一看,幸三郎站在敞开的房门口。他身上披的不是睡袍而是夹克,穿着家常的长裤,还穿着毛衣。不过里面八成穿着睡衣。
  “她说遇到了色狼。”
  “才不是呢。不是色狼。是有人从窗户偷窥我。”
  “窗户?从这个窗户吗?”幸三郎也吓了一跳,“可是这是三楼啊。”
  “我也是这么说,可是她坚持她真的看到了。”
  “我真的看到了。”
  “你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那他的身材必须相当高罗,因为这里可是三楼。”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金井道男站在门边,用拳头敲着本来就敞开着的房门。
  “出了什么事吗?”
  “这位小姐好像做恶梦了。”
  “真的不是梦啦。金井先生,你没听见男人悲鸣的声音吗?”
  “嗯,我好像有听到什么。”
  “嗯,我在睡梦中好像也有听到。”幸三郎说,“所以我才会起来。”
  '第一幕' & 第五场 会客室
  极北之地的早晨虽然天气晴朗,但是开足了暖气依然很冷,仍需要暖炉中熊熊燃着的柴火。
  不管人类绞尽脑汁想出各种暖具,结果还是比不上这种可以亲眼看见火光的单纯设备。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暖炉周围挤满了人,客人只要一起床,便本能的靠近火边,结果众人陆续都集合到这个圆形暖炉的红砖旁。
  姑且不说那个长相奇特的蓄须男子,久美不相信有哪个客人能毫不知情的继续沉睡,完全没听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人悲鸣声,和她接着发出的尖叫。因为英子不在,久美便激动的说出昨晚的恐怖遭遇。
  金井夫妇、日下、滨本嘉彦都是听众,然而大家似乎都不相信。久美对于大家无法理解她的恐俱震惊,感到很郁闷。
  她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在这明朗的晨光中,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昨晚那种莫名的恐俱简直就像假的一样。金井夫妇甚至露骨的浮现嘲笑的神情。
  “那你说的男人悲鸣声,是那个长相奇怪的男人发出来的吗?”嘉彦说。
  “这个……我想应该是吧。”
  被他这么一问,久美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两者的关联。
  “可是没有脚印耶。”
  远远传来日下的声音,大家朝他一看,日下正靠在窗边,歪着身体注视后院。
  “那一带就是你的窗下,可是根本没有脚印,雪地上干净得很。”
  被他这么一说,连久美自己也觉得那似乎是一场梦。久美沉默不语。那到底是什么呢?那张不像人的可怕脸孔……
  户饲带着昨晚后来独自去画的花坛图形起床了,接着滨本幸三郎也出现了。
  “今早真是好天气哪。”
  接着,菊冈荣吉扯着他那工地监工似的大嗓门,也来到会客室。看来已经全员到齐了。
  正如菊冈所言,外面的朝阳耀眼,随着太阳逐渐升起,整片雪原好似变成一面巨大的反射板,闪闪反射着阳光,连多看一眼都令人痛苦。
  菊冈董事长似乎对久美昨晚的骚动毫不知情。因为吃了安眠药,他说。反正久美也猜得出他会说什么,所以就没告诉他。
  “好了,各位,该吃早餐了,请大家就座吧。”
  耳边传来女主人发音异常清晰的独特声音。
  众人坐下后,都把久美昨夜的遭遇当作话题。菊冈终于发现上田一哉不在场。
  “我公司的小伙子还没起床啊?”董事长说。
  “哼,真拿那家伙没办法,他要摆主管的架子还早了十年呢。”主管也说。
  英子这时才注意到,但她不知该叫谁去喊上田。
  “我去叫他起来吧。”日下说。
  他打开会客室的玻璃窗,轻巧的跳到洁净的雪地上,绕向上田住的十号房。
  “来,东西都要冷掉了,我们开始吧。”
  在女主人的招呼下,众人开始用餐。日下花了超乎预期的时间,才终于缓缓走了回来。
  “他起来了吗?”英子问道。
  “这个……”日下吞吞吐吐,“好像有点不对劲。”
  日下不寻常的样子,令众人都放下刀叉看着他。
  “我叫了半天,没人应声。”
  “他会不会是出去了?”
  “不,里面锁上了。
  英子大声推开椅子站起来。户饲接着也站起身,菊冈和金井彼此相视。接着大家都跟在英子身后走到雪地上。这时他们看到,在缓缓飘落的粉雪上,只有日下往返的足迹。
  “没人应声固然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日下说着指向十号房所在的西边。在流冰馆的西边一角,好像倒着一个黑黑的人影。
  众人都感到战栗不己。在雪中倒卧这么久,显然己经没命了。也就是说,那是尸体。那会是上田吗?
  大家一起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