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4-05-28 22:43      字数:4975
  接着一道银光向着他手腕扫去,黎裔风本能地向外闪腕,却还是没能躲开锋利刀锋,正割在小臂的动脉上,黎裔风还没反应,苏浅已经失态地尖叫起来……
  被黎裔风硬生生地掰开了手,苏浅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她勉强压下去,这时吓到完全僵住的叶凌殇反应过来,搂住她,“浅浅,你怎么样?”
  苏浅奋力推开他,已经跟着冲出门去。
  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冰冷的水畅快淋漓的冲刷着这个从来都习惯了阴霾的城市。
  夜已经深的漆黑到了极致,温度也降到寒冷的的极点。
  苏浅只是不管不顾地追寻着熟悉的布加迪,可是,没有,没有,没有……
  “裔风,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第一百五十章 钢琴上第八十九个键
  天渐渐亮了,晨光从左边温柔投射进来,苏浅还有一丝意识,闭着眼却能感受到眼外的光线。
  昏沉中,头脑里慢慢清晰起来的线索,带着一股强烈的摧毁般的剧痛,在苏浅每根血管里咆哮,真相如同暗室里洗照片,逐渐地,在黑暗中被还原。
  皮肉被割裂的声音,染满鲜血的刀刃,如血腥的诅咒——
  “不要!”
  恐惧的惊呼从呼吸艰难的喉间竭力喊出,也让苏浅沉睡的意识慢慢地在回拢,幽幽地张开疲倦的眼皮,她的视野中,只有苍茫的白色,鼻翼间的空气也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苏浅缓缓地眨了眨眼,适应了一室的白色,偏转过脑袋,入目的是黎裔风的脸庞。
  深凹的眼窝,越发消瘦的脸颊,憔悴的容颜,还有下颚周围淡淡的胡渣,以往雍容高贵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颓废疲惫的模样却让苏浅心疼地红了眼圈。
  “还好吗?”苏浅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失声,说的话不能分辩。
  修长的指尖拂开她颊边的头发,小心轻柔地摩挲着她清瘦苍白的小脸,黎裔风本该澄澈清明的眼眸内,是一片晦涩的阴暗,眼中的紧张和柔情在触及到苏浅的视线时渐渐拭去,黎裔风起身走至床边,很久,才轻轻地开口,声音飘渺似是从远方传来,“昨天……”
  “昨天,你,根本没想要杀叶凌殇。
  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可能真的开枪杀人呢?或者你根本没兴趣杀他,黎裔风真正想要对付一个人,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一百倍,比如,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昨晚你演的那一出戏,其实不过是想逼我对你出手,你想我伤你,因为,你不忍心舍下我,所以以这种方式逼着我离开你,我这样为了救叶凌殇伤了你,自然没脸再跟你在一起,裔风,你想我对你死心,对不对?”
  黎裔风有霎那失神,轻轻开口道“你猜的都对,既然你知道我怎么打算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就是因为明白你想演这出戏,才要陪着你演下去,”苏浅闭上眼将眼泪忍住,黎裔风的手却狠狠抓住她的,让她不能逃避:“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感到失望?为什么那么逼你?”
  苏浅咽了口水,感到喉咙里的疼开始没办法忍受,呼吸给堵在胸腔里,一颗心因为窒息还是什么,兀自疼个不停,那在胸口徘徊了无数次的句子,终于说出口:“因为,遗嘱是因为我,才流传出去的,爷爷是我害死的。
  ”
  “啪——”
  刚说完,黎裔风将水杯扫到地上,声音冰冷到极点:“现在这么聪明,你当初干什么了?为什么会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跟你牵扯上关系?”
  苏浅摇摇头,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话一说开,心里那些压抑和郁闷烟消云散,心胸之间坦荡荡一片,“有种人,活着也是害人害己。
  我从小就是不受家里欢迎的,父亲最先坦护的总是苏婳,我傻傻爱了我姐的爱人那么多年,剩下一身伤害,等我终于再次爱上的时候,还害得他最亲的人因我而死。
  裔风,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真正需要我,我就是,钢琴上第八十九个键,无论放在哪儿,都是多余的。
  ”她依旧笑,眼里却有哀切的水光,“所以,这就是我的解释。
  ”
  她的手从他掌握里抽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裔风,你也许不知道,能无畏无谓地谈生死,因为我本就微不足道,除了你的爱,苏浅,其实一无所有。
  “为什么说这些?”黎裔风紧皱着眉,事情发展得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本来,她就一直是很能制造意外的人。
  面对他的提问,憔悴苍白的她,却轻轻笑了:“我不就是这样的吗?一直在你面前可怜兮兮,心软了吗?”
  “别说了,”黎裔风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我在爷爷面前发过誓言——”
  “嗯,我知道。
  我会离开你的,你还想我怎么样?坐牢?……还是给爷爷偿命?”她再说什么?不过说什么都好过辞别的言语,舍不得又如何面对。
  “不要说了,谁准你说这个字——”话没说完,他的嘴忽然压了上来,他按住她的肩,他俯身悍然地吻住她,疯狂地噬咬着她的唇舌,收紧的双臂几乎挤掉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她的泪水不断地自眼角滚落,他徒劳地去吻,却发现那灼热的液体一次次地烫着了他的唇,也烫痛了他的心。
  “为什么是你?浅浅?我,跟爷爷发过誓……”
  苏浅热烈地回应着,如同过往的一次又一次无数的接吻,她全情忘我地投入。
  好像矛与盾的攻守,硬生生将她扯成两个。
  是去是留只在我一念之间,走了这辈子就和他再无瓜葛了,走了就不用再反复品味这份痛了。
  可是这份深深的不舍,又如何坦诚相对。
  太久了,这种痛苦的经历太过漫长了。
  有力的大手探索进衣内,深深的吻纠缠着她,他启齿咬破她的唇“对不起——”
  在多的疑惑不满都在紧紧相偎间消失,哪怕只是这一瞬间的依偎。
  此时只有赤,裸,裸的渴求,饥渴的需要彼此的慰藉。
  这一刻,只要留住他一刻的真诚都是好的。
  他的急切虽然弄疼了她,可也满足了她空空的心,被他这样抱着什么都不怕了。
  苏浅的嘴就对着黎裔风的耳边,她的眼睛半睁着,给长睫毛挡着,看不见里面的光芒,只见她嘴唇翕张着,黎裔风把头侧了一点儿,凑上去,小心捕捉着微弱的声浪,她说:“裔风,我已经,努力,到最后了。
  ”
  苏浅长久地注视着黎裔风,眼睛不肯转动,唇边带着血丝,却是个淡不可辨的,微笑。
  终于,那迷恋的眼光,渐渐地灭了,灭了,天地之间,只剩空空的,空空的,对视。
  窗外月华如水,却不能稀释沉重浓稠的,漫漫长夜。
  ……
  “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你会不会开车啊!有本事你就撞死我啊你,刹车做什么?是怕惹麻烦是吧……你们一个个都怕我死在你们面前是吧,你们一个个都是懦夫!胆小鬼——”
  “小姐,你哭得我快没办法了。
  ”
  “你为什么帮我演戏?”
  “每次遇到你的事,我好像都不能袖手旁观。
  ”
  “你这么笨的一个人,我要是不帮你……”
  “你才笨呢!别以为你帮我了就可以随便说我,你才见我几次,凭什么这么说我。
  ”
  “你也知道才见了几次?才这几次你就出了多少状况?上次在路上遇到车祸,如果不是我送你到医院,你怎么样了?”
  “那……那是——”
  “上上次在酒吧,你喝多了,要是我没及时赶到,你又怎么样了?”“一个人不怕跌倒,也不怕认输,但要知道是哪块石头绊倒了你,又是怎么输的,那样你才能赢。
  ”
  “你相不相信苏婳不是被我推下楼的?”
  “我信。
  ”
  “为什么?”
  “你这么笨,要是去推别人,搞不好自己先摔下楼去了。
  ”
  “如果你真的想要结婚,又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请考虑一下我。
  ”
  “什么?”
  “咳,当然这个全看你自愿,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
  ”
  “哦,那就算……”
  “喂!你先不要急着决定!”
  “你那天说会许我地久天长……今天我同样承诺给你听,我一定会做到。
  这一生我只会娶你一个,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最起码,你想到利用的男人是我,不是么?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里注定吧,”“况且你这么笨,我不勉为其难收了你,你该怎么办呢?”
  “真的想要反悔?”
  “不,我不是,我是开玩笑呢,你别当……”“哦,你又骗我!黎裔风——”
  “嘘——要叫老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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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谢谢18810577946君的花花和神笔,鞠躬,万分感谢,么么!O(∩_∩)O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癌
  苏浅再次醒来,窗口透进来的早晨的阳光,带着淡淡的颜色,正暖暖地落在左边的脸上。她抬手遮了遮眼睛,很酸很涩。
  模糊迷离之间,苏浅听见自己的啜泣声,可脸上却是干的,一滴眼泪也没有。
  在她可以下床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苏氏出事了。
  几乎想都没想地给黎夫人打了个电话,并且电话很快转到了黎夫人的手里,苏浅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名字现在还能当个通行证,她没有等黎夫人发问,直接先行说出了口:“阿姨,你赢了,我会离开黎裔风,希望您放过苏氏。
  ”
  黎夫人静静地说,“现在不是你离开裔风,而是裔风要你离开,所以从前说过的不能算数。
  ”
  “您无非还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生气,我答应您以后不会跟苏家有任何关系,所以您可以报复我。
  ”苏浅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可以这样冷静,原来有的时候,人可以在一夜间就已经长大成熟。
  黎夫人没有说话。
  苏浅知道她在犹豫,又拿出第二个筹码,“周老先生过生日的时候,曾经许我一诺,我想,让您代替他老人家完成这个诺言,不知道您会不会答应?”
  “你说,我父亲许你一诺?”黎夫人明显吃了一惊,随后又轻轻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父亲的一诺,你甚至可以买下几个苏氏。
  ”
  “我知道,可是我只想您答应我这件事。
  ”
  黎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才道“好吧,我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同样,你应承过的话也希望你真的做到,你以后要脱离苏家,不能再跟他们有任何来往,否则……”
  苏浅放下电话,沉默地在病床上坐了良久。
  她没有时间去忧伤,她必须勇敢,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再左右摇摆。
  而她和黎裔风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家里的东西都给打包邮寄到医院,连一瓶乳液都不差。
  刚出院,她没有回苏家,而是在城市的西边买了一套公寓。
  地方不大但设计的很规整,交通也很方便。
  生活平淡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那一天——
  “喂?”
  “请问是苏浅苏小姐吗?”
  “是的”
  “这里是省第二医院,您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您最好立即前来一趟,最好协同家人”
  “恩,我这就来。
  ”年初的时候电视台里例行体检,从来没有被特别找过的苏浅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医生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见推门进来的苏浅向上推了推眼镜“苏小姐?”
  “是的。
  ”
  “您请坐”
  “谢谢”
  “我应该说过,您最好携带家人?”
  “是说过,可是我没有家人,有什么直说就好了。
  ”
  医生从桌子里拿出检验报告“老实说,这次体检,我们发现您患有慢性细胞粒白血病,而且已经发展到了第二期。
  ”
  “血癌?”
  “是的,虽然是癌症,但却是可以治愈的。
  虽然第二期的治愈率不及第一期的治愈率高,但只要尽快入院接受治疗寻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基本没问题了。
  ”
  苏浅处于震惊的状态,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样的场景医生看过很多,一开始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有大哭地、晕倒的、说不可能的、落荒而逃的……而眼前这位病人却是属于冷静型的,也许表面平静内心还是很澎湃吧,“治疗的成效绝大部分靠的是病人和家属对医院的配合,你千万别失望!如果经济条件许可的话我建议您最好今天就入院治疗,毕竟详细的方案需要你做进一步的检查,越快治愈率就越高。
  骨髓配型的方面就交由我们处理。
  ”
  事实上苏浅的内心的确是很澎湃,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了,这个医生说的是自己吗?她到底做错过什么?现在连上帝也要抛弃她了吗?
  “苏小姐?”医生见苏浅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