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4-05-25 15:13      字数:4993
  挑战他们,加上——”他把拇指收回来,戳了戳桌上的信纸,“你也准备要解雇
  我,因为你担心我对你不再忠诚……而我的忠诚发生动摇的原因是你什么都不告
  诉我。”
  詹姆士叹息一声,“我希望,如果我不回应,一切都会平息。”
  “这多半就是爱莎的想法——结果她怎样了。”
  老人从口袋掏出手帕掩住眼睛。
  “喔,天!”马克歉疚地说,“听着,我真的不想再令你难过,但是至少想
  想爱莎也跟你一样感到那么孤立,你说她很忌讳自己的预言变成事实……所以你
  不认为她也一样被迫听了这些谎言吗?那个巴特列女人不断地说,爱莎发现真相
  以后会怎样难受,不管那个给巴特列太太提供情报的人是何方神圣,他肯定知道
  爱莎会受到很大的打击,现在当然可以很轻易地说她应当告诉你——我想她是希
  望保护你,就像你保护南西那样——可是结果是一样的,你越是想保密一件事情,
  便越难把它公之于世。”他再度靠前,语气也变得更坚决,“你一定不能让这些
  指控继续存在,詹姆士,你一定要挑战它们。”
  他将手帕在手里捏作一团,“怎样挑战?”他疲倦地说,“一切都没有改变。”
  “喔,但你大错特错了,一切都改变了,南西不再是你虚构的一个幻象……
  她是真实的,詹姆士……而一个真实的人可以否定李奥所有的话。”
  “她一直都是真实的。”
  “是的,但她不愿意介入,现在她愿意了,否则她不会来到这里,而如果她
  无意支持你,她肯定不会问她可不可以再回来。信任她,求求你。向她和盘托出,
  让她听录音带,然后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一次DNA 检验,也许单单是抽血鉴定就足
  够了,不论是哪一样……无所谓……我敢用我最后一分钱赌她一定答应,那样一
  来,你就有恐吓和胁迫的证据可以拿去给警方,难道你不觉得从今天早上她出现
  在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处境已经强多了?你终于有个货真价实的拉拉队,如
  果你不想自己跟她谈,我可以代你谈。”他咧嘴一笑,“撇开别的不提,最起码
  你可以把‘美洲商陆’和‘马氏南烛’修理一顿,爱莎一定会赞成的。”
  他不该提爱莎的,那手帕又捂上了詹姆士的眼睛。“她的狐狸全死了,你知
  道,”他沉静而哀痛地说,“他用圈套捕捉它们,砸碎它们的嘴巴,然后扔在阳
  台上。我必须射死它们来解除它们的痛苦,亨利也是的……就那样把它扔在爱莎
  死去的地点,断了一条腿,嘴巴砸得稀巴烂……我走近的时候那可爱的老东西向
  我吼叫,我把枪管放在它头上的时候,它以为伤害它的人是我。这是一种可怖的
  疯狂,我确信爱莎曾经身受其害,我想她被迫眼睁睁看着对方把一只可怜动物的
  头盖骨击碎,而我相信普璐·魏尔顿听见了事情的经过。我肯定那可怜的人就是
  那样死的,她受不了残忍,如果那动物还活着,她会坐在它旁边陪着它。”
  许多事情都明白了,马克心想。她尸体附近的血迹、爱莎骂那人疯了、拳头
  击打的声音。“你该报警。”他无力地说。
  “我试过,至少第一次我有,没有人在意阳台上的一只死狐狸。”
  “残杀的迹象呢?”
  詹姆士叹一口气,又把手帕捏在拳头里。“你知不知道猎枪的火力对一只动
  物的头颅会造成多大的损害?也许我该让它痛苦而死,站在一边等警察出现?当
  然还要假定他们对一只一年到头每天都被猎杀、毒杀且满身跳蚤的动物会有一丁
  点儿的兴趣……结果当然是没有,他们叫我打电话给防止虐待动物协会。”
  “结果呢?”
  “表示同情,可是对有害动物无能为力,他们认为是一个偷猎者干的,可能
  他的陷阱没能捕到鹿,却捕到了狐狸,所以杀它泄愤。”
  “所以你每天晚上坐在阳台上?你想抓到他?”
  老人浅笑一笑,仿佛觉得这问题很可笑。
  “你要小心,詹姆士。你只能用适度的暴力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如果你做了
  任何滥用私刑的事情,你是要坐牢的,法院对于自行执法的人是非常严厉的,”
  他得不着丝毫回应,仿佛他没说过话似的,“换了我在你的处境里,我也一定会
  那么做,我只是要求你先考虑一下后果,免得后悔莫及。”
  “除了后果我没考虑别的,”詹姆士厉声道,“或许你该听听你自己的忠告
  ……还是那句话说中了,律师往往是最愚昧的当事人?”
  马克扮了个鬼脸,“我想是我活该吧,但我真的不太明白。”
  詹姆士将信纸撕成碎片,丢进桌旁的纸篓。“说服南西公开她跟我的关系之
  前你最好三思,”他冷冷道,“一个疯子夺去了我的妻子……我不想也失去我的
  外孙女儿。”
  伍菲尾随他爸爸穿越树林,被一股令他又惊又怕的好奇心驱使想要探明究竟。
  他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但他明白它的道理,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能找
  到他的妈妈呢?他感到自己比过去的这几个星期都要勇敢,而他知道那是因为贝
  拉的仁慈,以及南西将手指竖在嘴唇的共谋者手势,那意味着一种未来。如果只
  剩下他和法斯,他想到的只有死亡。
  夜色漆黑得眼不能视物,但他的步履很轻,在树枝和荆棘的围攻下紧闭着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眼睛适应了暗淡朦胧的月光,而他始终听得见法斯较
  沉重的步伐踏过林地时树枝断裂的声音。他不时驻足,上次在林中被法斯逮到的
  经验让他学会了不可盲目走入圈套。法斯却一步也不稍停地直往大宅那边走去。
  伍菲人如其名有着狼的狡猾,他立即看出了前面的男人是要回到他自己的领土—
  —同一棵树——他最喜欢的窥视地点,于是小孩折向另一个方向,眼睛和耳朵帮
  他警惕着路上的障碍,也去建立一个自己的领土。
  好几分钟都没事情发生,然后伍菲惊愕地听见法斯开始说话。小孩以为有人
  来跟他会合,把身体缩得更低,但是他听不见对方答话,随即猜到法斯是在打手
  机。他听不出多少个字,但法斯说话的音调使伍菲想起了勒吉·法斯……那感觉
  很奇妙,因为那个老人刚好出现在房子楼下的一扇窗户里。
  “……我有那些信,我也有她的名字……南西·史密斯……上尉,皇家工程
  师。你一定很自豪家里又出了个军人,她甚至长得像你年轻的时候,高个子,深
  色头发……完美的复制品……可惜她不肯听你的话……把你卷进来无补于事,你
  说……但她还是来了。DNA 的代价又是什么?她知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在
  别人告诉她之前,你打不打算告诉她?……”
  马克将录音带重复播放了几次,“如果这人是李奥,看来他真的相信你是南
  西的爸爸?”
  “他知道我不是,”詹姆士说,将一堆档案扔到地上,找那个标明“杂项”
  的档案。
  “那么这个人就不是李奥,”马克沉沉地道,“我们搞错了方向。”
  詹姆士认命地放弃了搜索,双手在脸前合十,“当然是李奥,”他异常果断
  地说,“你真的一定要明白这一点,马克,对他来说你真是帮了大忙,因为你的
  反应总是一眼就看得破,每次他换一个方位你就慌张失措,根本没法保持镇定,
  逼他现身。”
  马克凝视窗户和外面的黑暗夜色,他的脸反映在上面,猎物的神色,就跟詹
  姆士这两天挂在脸上的一样。不管这男人是何方神圣,他进过这屋子,知道南西
  的样貌,也许此刻正在监视他们。“也许帮了大忙的是你,詹姆士,”他喃喃道,
  “你也该想想,你对你儿子的反应又何尝不是一眼就看得破。”
  “什么意思?”
  “无论是什么事情,你的矛头总是第一个就指向李奥。”
  十九
  普璐听见敲门声来应门,脸上也有一种猎物的神情。她透过窗帘的缝隙略窥
  一眼,看见车道上一辆浅色的车子闪着光,立刻想到是警察来逮捕她。若不是一
  个声音叫响:“开门吧,魏尔顿太太,我们晓得你在屋里。”她会假装不在家的。
  她系上门链,将门打开两英寸,偷觑着站在门阶上的两个黑糊糊的人影。
  “你们是谁?你们想怎样?”声音很惊恐。
  “是詹姆士·洛耶法斯和马克·安克登,”马克说,硬把鞋尖塞入门缝,
  “把门廊的灯打开,你就能看见我们了。”
  她按了开关,看见两个人是她认得的随即胆壮了些,“要是你想给我传票,
  我是不接受的,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她有点失去理性地说。
  马克气恼地哼了哼,“你非接受不可,你要接受真相。请你让我们进来,我
  们想跟你谈谈。”
  “不。”她用肩膀抵着门板想关上它。
  “一直到你答应为止,我都不会把脚移开,魏尔顿太太。你丈夫呢?要是我
  们能跟他也谈谈,效率会更高。”他提高声音,“魏尔顿先生!请你到大门来!
  詹姆士·洛耶法斯希望跟你谈话!”
  “他不在,”普璐嘶声道,用她那不轻的重量,抵挡马克那只不算结实的皮
  革便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而你在吓唬我。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把脚移开,
  不然我就用力关门,你的脚会受伤的。”
  她稍稍放松压力,看见鞋子缩了回去。“马上滚蛋!”她嘶喊,将门板一推,
  扭上门锁,“要不我就报警。”
  “好主意,”马克的声音在另一边说,“如果你拒绝跟我们谈话,我们自己
  会报警,你想你的丈夫会怎么想?今早我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老大不高兴,据我所
  知,他对恶意电话的事毫不知情……整桩事情把他吓呆了。”
  她因为恐惧和过度用力,沉重地喘着气。“警察会帮我,”她喘息道,弯下
  身子控制起伏不定的胸部,“法律不容许你这样恐吓别人。”
  “对,很可惜你开始恐吓詹姆士的时候忘了这一点,或许你认为法律不包括
  你?”他开始像闲话家常似的,“告诉我……如果爱莎不是每次看见你都逃跑,
  你会不会这么报仇心切?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吧?你想到处吹嘘在大宅有你的朋友
  ……但爱莎表明了她受不了你嘴巴不饶人,”他轻笑一声,“不,我把前后颠倒
  了,你向来都嘴巴不饶人……你管不住自己……所以不管爱莎是死是活,你早晚
  会打这些电话——就算只为了报复她在背后叫你‘马氏南烛’——”
  普璐发出一声尖锐的骇叫,他住口倾听,接着是门链的碰击声,以及门锁转
  动的声音。“我想我吓得她心脏病发了,”詹姆士说,一边开门,“瞧这傻大姐,
  一个不小心准要把那椅子压塌。”
  马克踏进门里,批判的眼神看了看上气不接下气的普璐,屁股底下是一张轻
  巧的柳条椅子。“你把她怎么了?”他用鞋跟朝门上一踢关上了它,公文包交给
  詹姆士。
  “碰了碰她的肩头,她蹦得老高,我没看见过跳得那么高的。”
  马克弯身托住她手肘,“来吧,魏尔顿太太,”他说,把她扶立起来,另一
  只手拐到她背后支撑着她,“我给你找一张结实一点的椅子,你的起居室在哪里?”
  “大概是这里,”詹姆士说着,走进右边的一个房间,“你要不要让她坐在
  沙发上,我去张罗一点白兰地?”
  “也许开水更合适,”他让她坐在那有垫褥的座位,詹姆士回到厨房找杯子,
  “你不该不锁后门,”马克不表同情地说,虽然看见她的腮颊恢复红润放宽了心,
  脸上却一点也不流露出来,“在这一带,等于邀请别人进来。”
  她试着说话,可是嘴里干巴巴的,倒是挥臂向他猛扫了一下。死不了,他想,
  挪步闪开。“你只能用适度的暴力,魏尔顿太太,你这么胖嘟嘟的已经弄断了我
  的脚,要是你再弄伤我别的地方,我真的会起诉。”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从詹姆士那里接过杯子,没命地喝水。“狄克会很生
  气的,”她说,舌头又松动了起来,“他会……他会……”她的词汇都跑掉了。
  “怎样?”
  “告你!”
  “是嘛?”马克说,“让我们问问他,他有没有手机?我们可以打给他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
  “电话簿里应当有他儿子的号码,”詹姆士说着在一张扶手椅坐下,“我记
  得他叫杰克,据我所知,另一边的生意在康普顿牛顿,房子跟办公室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