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西门在线 更新:2024-05-25 15:13 字数:5189
乱豢蹋庵恢金危椿嵩诘绻饣鹗洌右桓霾豢伤家榈慕嵌扰绦希砦饔ジ┥矶鲁逑蚰钦笾凶钊醯囊坏恪R换鳎粗小?br />
一盏茶的功夫,方才二十多个来势汹汹的黑衣阻击者尽数倒地,每一个均是被极快的指法制住要|穴。江远负手从零落倒地的黑衣人间走过,在倒在稍远处的一个人面前停住,这是最后被他制住的一个,武功身法在这群人当中都是上上之选。所有的黑衣人都蒙了面,面前的这人也不例外。江远蹲下凝视这人片刻,突然道,“你的武功是这些人中最好的。”语声顿了顿,接着道,“好到……让我突然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静静伏在地上的阻击者猛地一震,眼中的镇定换成了惊恐。或许,从见到面带微笑的随王时,他就应该惊恐应该后悔应该退出,可知道又如何,在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便早该清楚,自己已由猎人者变成了被猎者。
江远缓缓揭下他蒙面的黑巾,面巾下的面容让他明显地一愣,他有点失神地站起,就连近处猛然冒出的血腥也未能吸引他的注意。有许多杂乱无章的东西迅速地在脑中连在了一起,就如许多不解的秘密找到了统一的钥匙。他背对他们面向荒野站着,负在背上的手有点微微的颤抖。
冷心冷情,原来,他做不到,一直,从来,都不曾做到过。
昭帝看着手中还有桌旁那一堆告急文书,只是冷笑。宫人在外奏道:“皇上,华相来了。”
昭帝眉皱起来,“他不是在京中助太子处理政事,怎么来了?”
“说是有急事想面奏圣上。”
昭帝摆摆手,“宣。”
当朝宰相一身上朝衮袍入内参见,眉间已没了往日风流洒脱之气,隐隐带了忧色。
“说吧,急急找朕何事?”
华程玉朝御案上展开的奏折望了眼,垂首道,“臣想陛下也应早有所闻,临近乌孙边界流寇猖狂之事。”
昭帝没有出声,等着下文,若只是流寇作乱根本无需京城坐镇的宰辅亲自前来。
“近日京中又得急报……那伙流寇竟然煽动当地民众,杀官差抢官粮,日前那流寇首领竟自立名号,引导一群愚众败了临近州县前去镇压的官军,连续抢了邻近的两座城池,规模在半月间发展了近十万人……”
昭帝静了会儿,问,“这是多久前的事情?”
“三日前,臣接道当地州县急报便即刻启身来奏禀皇上。”
昭帝看了他一眼,“不只奏禀这么简单吧。”
华程玉顿了顿,立刻道,“是,臣是来请皇上退兵,那些反叛的民众只是受到贼寇唆使,加之有几处旱情,很多人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蔽体以致怨气太重便跟着一路胡闹起来,只要皇上此时圣驾亲临安抚反民,并开仓赈灾拨银济民,定能平定怨气安抚民心,那流寇之乱便不战而解。”
昭帝待他说完,笑了笑,凉凉地道,“要朕退兵,是要让朕不顾他的生死任他落在燕鹄手中?”
被昭帝异常冷冽的眼神盯住,华程玉迟疑了瞬间,仍是垂首躬身,缓缓道,“请皇上恕罪,当日王爷离京之日曾以辅政大臣之重任相托,陛下之前更是以太子监国令臣为辅,如此知遇之情臣只有竭力以报。而且,臣坚信,王爷瑞才大智,决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还请皇上以朝廷大局为重,即便王爷此刻亲临,也定希望皇上能退兵抚民。”
“决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你是说他故意藏匿起来,呵,那现在局势紧张他却失踪多半月时间毫无消息,你又怎样解释?”
“这……或许是王爷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昭帝眼一眯,正待发怒,此时帐外却响起了一声感慨良深的叹息。“果然是程玉兄知我——”
闻得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帐内二人先是怔了怔,才露出狂喜之色来。
昭帝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缓步走进帐内的人。一身素服,头上身上脚上俱沾了尘土,显然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看那脸颊似乎清减得厉害。
“远……”昭帝低声叫着。在忧心月余后,此刻的重逢便好似梦中。
江远却对着一旁同样惊喜的人一揖,谢道,“多谢程玉兄数月来的不辞辛劳尽心尽力。江远铭感于心。”
华程玉有些激动,但瞬即重担落地哈哈大笑地抱住江远肩膀拍了拍,“王爷,你果然安然无恙地归来,好,太好了!”华相毕竟是华相,看到身旁昭帝的一脸呆傻的表情,眼神一转便又笑道,“唉呀,皇上与王爷兄弟久别,臣就不便打扰了。”
待华程玉识趣地出了帐去,一旁的昭帝才猛醒过来,冲上前将日日思念之人拉进怀中。一时说不出言语,完全失了方才冷硬的帝王气势。江远任他抱着,淡淡道,“皇上,臣一路奔走有点累了,请允臣下去休息。”
陷入失而复得的狂喜中的昭帝这才醒起其他,语无伦次懊恼地道,“是,是,你看朕都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来人,准备浴汤衣物侍候王爷入浴。”
“不用。臣想现在就下去休息,叫人随便安排个帐篷就行。”
江远的表情冷淡中夹着一种精疲力竭的惫态。昭帝呆了呆,才道,“又何必再多安排帐篷,九弟你就在此间歇下就是。”
江远恍若未闻,径直朝帐外走,昭帝只得叫人速替随王安排临时的军帐。江远进帐,余话不说,往那宫人刚铺好的床上躺下,也不顾身后跟进来的帝王,不消片刻竟和衣睡着了。
昭帝知他是累极了才会如此,见他和衣而睡想替他脱去外衣又担心吵醒他。待要离去,却是满心激荡怎样也不甘愿,左思右想间,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直直望着床上熟睡的人,看着这年年日日夜夜让自己思念的眉眼,便想拿手指去抚,却又担心吵醒睡觉的人而不甘愿地放下,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满足疼惜爱恋心痛面上千般变化已然是悲喜莫名而不自知。就这样不知厌足地看着,这眉这眼这唇这鼻,便是他一生沉溺之所在,仿佛这天下间再无可看之人再无可念之事。
哭哭笑笑痴痴傻傻颠颠狂狂,左右不过一个情字,可叹下自凡夫俗子上至将相帝王,这世间可又有谁曾逃脱过。
昭帝趴在床沿一觉醒来,守着的人早已不见影踪,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似地猛然起身,“来人,王爷去了哪里?”
帐外马上有当值的亲兵应道,“回皇上,奴才看见王爷似乎往浴池那边去了。”
昭帝抚了抚额头,深深吸了口气,走出帐外。
虽说御驾亲征,但毕竟行军在外,条件自然不比宫内。说是浴池,也只是单独搭建的一个大大的帐篷,中间放了个方形圆角的大木桶,四周遮以厚实的布幔,布幔内木桶四周围放着暖炉以保桶内水温。
帐内,早有两名士兵候着,见昭帝进来就要行礼,昭帝摆手让他们静声示意他们去外间等着。望着那明皇的布幔,帐内的君王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着,紧张兴奋也不足以形容他心情之万一,却怎样也不敢走近一步,更别说掀开帷帐去看一眼那恋之若狂的人的身体。贵为天下之主,没有做不到的事,没有要不到的人,可偏偏里面的这个人,是他永远也靠近不了的。
里间的水声断断续续,响彻不停,昭帝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那水一丝丝滑过里面那个人的每一寸肌肤,微一动念便觉胸闷气紧晕眩得想要窒息,好比世间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绮丽水声拨弄里帐中窥听的人魂思也仿佛要随之飘远,终于,帷幔掀开,里间的人披着一件纯白的缎袍走了出来。见着昭帝表情一愣,显然是一直以为方才外间传出声响气息的还是先前那两名卫兵。
昭帝正神情恍惚间陡见布幔掀动,思绪猛清,抬眼便对上了刚从浴池出来的一抹黑与白的色泽。水温熨烫过越发黑如点漆的眸,色泽绯红的消瘦面颊,凌乱地搭在背后胸前犹自滴着水珠的发,让人联想起一枝清露下的冷芙蓉……
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笔直地注视,昭帝的心又痛又疾地猛跳了几下。
“……九弟,我帮你擦擦头发。”昭帝抓起座旁的一根毛巾子起身替江远擦头发。却被他闪身避过。
“不用。”
昭帝这才察觉到他语声中的冷漠竟是已如此鲜明。
但他只是愣了愣便继续地说,“来,过来我帮你擦擦,你看你发上的水都把衣服浸湿……”
“皇上,”江远冷冷地打断了他,“你从来没让我这样失望过。”
一句话便将昭帝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看到方才还对他冰冷以对的眼内瞬间注入了伤痛,心里一咯噔,“远……”
“作为一个皇上,你不怜百姓任性妄为破坏祖制违例选秀耗财耗力以至民有怨言。更不听朝臣劝阻执意亲征兴这无名之兵不顾四周诸国觊觎之危贸贸然兵临燕鹄,可知,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被江远一连声的厉言诘问,昭帝定了定神,“这并非无名之兵,我宁朝的随王身陷燕鹄生死不明,朕出兵讨伐有何不对?”
“陛下顾的应该是这天下百姓的安稳,而不是一个人的安危。”
“在朕心中,天下人的安危都比不上这个人的一根指头。”
“三哥!”江远蓦地转过头,一向淡笑的面上是罕见的激动与愤怒,“你醒醒!怎么能因我区区一人而忍心将天下万民拖进水生火热之中!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关外那些流离失所拖儿带女的臣民那些冻死饿死被乱弃在路边的尸体。为什么不去看!”
如此愤怒着失控的江远,昭帝这一辈子从未见过。他呆了一呆,豁出似地狂怒着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暖炉,在原地转着,如一头被逼至极的野兽,“好,既然话已挑明了,朕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在朕心里,这天下,这天下人,加起来的分量连你的一根头发都够不着!!”
“我无须皇上垂怜,只需皇上真心垂怜这天下苍生便好!”剥掉了平日微笑的面具,眼前的只是一个痛心的男人,和千千万万世间凡人一样,抛开伪装抛开顾忌,完全顺从自己的心意对着自己的帝王对着自己的兄长不顾一切的愤怒着。
“这江山这臣民这皇位,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这见鬼的皇位从来都不是我想要得……”昭帝喃喃自语,忽而愤恨地对空挥拳,对着江远大吼,“我想要的,这辈子,从来都只有你,都只有你!!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对天下人都那么仁慈,为何要独独对我如此残忍!二哥为你惨死,难道你也要让我哪一天为你五脏俱焚而死吗!啊?你说啊!!”
江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脸上却出现了惨白的色泽。昭帝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一阵心慌。“远……”
江远缓缓转过身去拿过外袍披上,一言不发地走过昭帝身边,黑黑的长发流瀑般披散在背后,不断滴下的水珠犹如珠泪湿透了衣襟。昭帝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
“远,你别气我。我可以做个明君,我可以珍惜这江山善待这万民,只求你别对我如此冷漠残忍。”
江远停下脚步,仰起头深深地叹息无力地问,“那你要我如何待你?”
“别离开我!”昭帝贴在他的背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息。“只要你不离开我。”
江远静静地站着,只是站着,仿佛无力再愤怒无力再移步。就只是毫无声息的站着。昭帝伏在他背上,轻轻摩擦他湿润的发,“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擦干。”
江远不再拒绝,昭帝拿着长长的毛巾一缕缕拈起他的湿发小心地擦拭,专注而无比满足,仿佛此际他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你小时沐浴过后都是我帮你打理的,那时你总是很乖的靠在我胸前等我帮你擦干头发。”
江远垂首站着,低放的眼眸在昭帝说话之际偶尔地眨动,仿佛是限进了遥远的梦中,终于,那张秀美无伦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