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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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在线 更新:2024-05-25 15:13 字数:5220
别的——作为敌人也作为朋友……”
“作为敌人——作为朋友——”沐云睁开眼,露出嘲讽的笑。不值得嘲讽吗,前日他将他搂在怀中肆意爱抚侵占,今日便只是敌人或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朋友。
“这几日你我刻意摈弃外界之事,在此悠闲度日,可心中俱是再明白不过,此时外界,恐怕不日将是战火满江,哀鸿遍野。你是燕鹄的大将军我是宁朝的随王,这样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今后你我的路。你我本是夙敌,如今发展成这样,实在是祸非福。”
江远挑出刻意被二人忽略了数日的事实,平淡的语音近乎完美,却也显得有些残忍。沐云眼中被激起束束烈火,嘴角里却泛着笑轻道,“我那日那时就真该杀了你,好让你此时无法对我摆出这么一副残忍的可恨模样。”
江远走出石室,看着暮色中的苍穹,嘴角的无奈在一笑中悄然隐去,纵声道,“沐云,你放不下你的江山霸业,正如我不能舍弃宁朝的万千子民。如此事实,又何须多言。男儿当倚剑策马,长歌济世,又何必为些许私情萦然于心,折了自己的英雄之气。”
话语间,一股冰冷厉气横在了颈间,沐云冰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你再说我就杀了你这没心没肝的家伙。”
江远悠悠叹息。“你……何必……”
“住嘴。”
下一刻,沐云抛了剑,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那张正欲待言的可恶的唇。被激到快要发狂的怒,即将面临分离的痛,让他如野兽般狠狠地啃咬着身下的人。在他们初度结合的那一刻,他以为他已经抓住了这个人完全拥有了这个人,可此时他明白那只是幻像,只有在他们肉体深深契合之时,才会让他产生那样的幻象,觉得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想着那时真象是场幽梦。但幽梦也好幻象也罢,沐云只想抓住这短暂的一瞬片刻沉迷。
深深的纠缠,近乎粗鲁的对待让江远难以适应,鼻尖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身体钝痛中,他注视着上方的男人,明明是沉浸在男人最销魂一刻,脸上的表情却不知是苦是痛。不知为何,这种深深陷入情中不可自拔的痛苦神情让江远想到了记忆中那张躲在山后偷偷哭泣的女人的脸。此时的沐云像极了那时的母亲,痛苦,迷惘,挣扎,却又自甘沉沦。
江远伸出手抚上了上方的脸,轻声唤他的名字。
极度迷乱中的沐云听到这声轻唤,如梦中顿醒,止了自己的暴行,胸膛急促地喘息着,“江远,你再唤声我的名字。”语声中竟带了些许求恳。江远眼中露出笑意,再次唤了声他的名字。“你这个祸害!”沐云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他。
沐云,沐云,这个名字恐怕今后会要在他心中永远扎根了。一生一世,再也无法抹掉。
如此,两人一直纠缠至大半夜,说是纠缠,却是沐云单方面的不肯放手,江远本就伤体未愈,如何经得住这许久的折腾,早已疲累不堪。
“方才你真像是想要谋杀野兽的猎人,或是谋杀猎人的野兽。”江远还在喘着气儿。沐云看着他满身凄惨的痕迹,又是满足又是愧疚。却是怎样也不肯说,只默不作声地在那些痕迹上轻轻地舔弄,试图减少他的疼痛。
江远仰面想着方才那激烈疼痛的情事,只觉真好似梦一场。
“沐云,这石室中的这些日子你我出去之后便当是荒唐一梦吧。”
“闭嘴。”沐云拿了药在较重的伤痕上涂抹。“我自是当它是黄粱一梦,梦里我觉得夙愿得成,如今总算明白,我想要的,要你心甘情愿地给,那是好比水中捞月绝无可能。”
沐云涂着药,嘴中却冷冷笑着:“还有,这些日子总算让我彻底明白了两件事。”
江远看着他。沐云也停了手看着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这些天总算让我明白,你,江远——人称睿智无比的随王殿下,根本就是个情感上的愚人,白痴,冷心冷血,没心没肝。”
江远将自己的身体从沐云身边挪开了些,大概已是察觉到语气中的危险气息。
“还让你明白了什么?”
沐云随之而上,把他蠢蠢欲动的身体锁在原地,狠狠地盯他,“还有就是……让我彻底下定了决心:我要的东西,就是要!你不给,我就夺!”
江远苦笑,“这真不是个好决定。”
“你今天晚上给我闭嘴。不然我就做得你十天下不了床。”
某人再次苦笑,“不劳你做,我已经下不了床了……”
话未说完,已被一双臂膀蛮横地搂进怀中。两人确是折腾累了,自此无话。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未睡的沐云感觉到身上的江远醒转,便问,“其实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对不对?”
江远转了个身,很不厚道地问,“何以见得?”
沐云下一刻又将他转过来对着自己,吻了吻他的脸颊,很臭屁地道,“要是别人这样对你,你又如何肯?”
江远噗嗤笑出声来:“将军大人,那是因为有人拿剑架我的脖子上啊。”
“别想否认!”沐云在他脸上作势咬了一口,恨恨地道,“你会怕死?若是有需要,让你自己拿剑对自己心口刺上一剑恐怕你都不会皱下眉。那个大梦虚无简直就是恨不得自己早死!你现在命是我的,不经我允许你休想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践自己的身体。”
58
江远听了,在极近之处凝目看了那双湛蓝的双眸片许,尔后的静然一笑,“我的命是你的,何时你若是想的话拿去便是。”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的是另一样东西。”
带着深意的眼神毫无掩饰地直直看向江远。其中之意不审自明。然江远沉默片刻后却仍然只是微微而笑轻描淡写的问,“什么样的东西?”
淡蓝的眸闪过一丝怒火,但瞬即熄灭,换上了一幅仿佛已早知如此的认命表情,于是,淡蓝的眸露出了同样淡然的笑。
“你没有的东西。”
对这人的冷情无情早已司空见惯,心平气和地面对乃是必要。
江远喟然轻叹,“既然是没有的东西,你又何必费力去求?”
“现在的你没有,但并不能说明将来的你也没有。时间可以改变人,而我可以改变你,江远。”沐云嘴角挂了一抹笑。
江远不再出声,任沐云将自己紧紧搂在胸前,双目微阖,似在冥思,又似已入睡。
一切都归于漆黑的静谧,只有两束呼吸低若无声,缓缓流动,平静,安详,偶尔地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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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有如雕像。
在这半柱香的时间内,他甚至连眉毛也未曾动过一动。从那人悄然跨出洞口他随之猛然从床上坐起后便未曾动过,脑子却是一颗不停地想着。当时的他,可以做很多事。
的确,他可以。在那人来不及完全走出洞口时,三招两式,将他擒入手中。此时他功力未复,要擒他何等之容易。他甚至可以二话不说,赶至洞外将那人掳了带至燕鹄,然后在那昭帝面前对宁朝数十万大军宣告:宁朝随王是他的人。最最不济,他方才至少可以悄然出洞,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他的离去。
可他毕竟什么也没有去做,就连抬抬眼帘的意图都没有。
擒了他如何,把他锁在身边如何,在全天下人面前宣告他属于他又如何!他依旧是他,不动情不动心笑对世人的随王。自己想要的还是得不到。
在他心里,或许真有那么一寸属于他的特殊位置,但那又如何,前一刻他便是这样潇洒从容地走了。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就那样走出自己的视线,消失,不见。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呆坐原地。
时间就这样流失,或许那人此时已经过了柔然国界,或许更远……终于,呆坐床边的男人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起身缓缓走近。石桌之上,墨迹犹鲜,方才那人在桌边提笔时,他便一直静静看着他。看他蹙眉,看他浅笑,最终,看到的,却只是他的决然离去。
感君之恩,谢君之意,惜君之情,然你我终归生死殊途,这数日荒唐,还望勿挂于心,今日别过,日后相见之日,恐是兵戎以对之时。叹惜奈何!唯望珍重。
目光在这些隽秀挺拔的墨迹上来回移动,短短数行,沐云却是看了又看。良久之后,方收回视线,字里行间的事实让他无法不承认。原来如此,你允我这数日欢娱,便是急于还我之情,与我划清界线,抛开心头重负好潇洒轻松离去?
好!哈哈!沐云将桌上留书倏然抓进掌中,好盘算!果然是随王作风。我原是料错了,他视自己性命如草芥,若能撇开与我的瓜葛,又怎会顾惜自己的身体。可笑我还自以为在他心中有何特殊。
沐云仰头大笑,紧抓留书的手却由于骤然而来的失望痛苦在不显眼地抖动。
江远,今日你千方百计逃脱情之一字,日后,我偏要化了你的冷血毁了你的冷心,叫你尝一尝这世间情爱。
“如何?还是没他消息?”上座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属下。
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属下无能。”
自收到消息之日起,便派出数百线人,这半月来几乎将乌孙柔然两处地界翻了个遍,却不见那人踪影。此次行动并非在以往的计划之中,乃是突然之举,深知若不成必然危险重重,但那人重伤难保,当下乃是千载难逢之机,若能除去那人,那他今后举事之际还惧何人!
但却事不如人意,半月来的搜索,仍是毫无所获,那人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男人良久沉默着,忽地,猛然一震,自座椅中站起,神情中竟带上了几许急切:“速传令下去:搜索格杀行动立即停止,即便遇到那人,也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不可让那人瞧出端倪,违令者,处以活剐之刑。”
地上之人见自家主上沉默良久,突然发出这么道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的指令,虽有一时发呆却仍然训练有素地领命退下。
应该还来得及。寻了这数日始终没有结果,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世上有什么人能重创他让他无自保之力?退一步想,若他真如传闻所言,重伤在身,又如何能在各国密探刺客虎视眈眈下还有能耐逃离自己密无缝隙的搜查格杀令?这所有的迹象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毫发无损地藏在某处,这无非是他在前不久乌孙之行毫无所获之下,想出的这一出想引鱼上钩的戏码,暴露弱点,想让暗影中的人按耐不住自动出击。
想及此一环,男人重重倒进椅中,喃喃道,江远,江远,险些中了你的计。
江远就在乌孙皇城人潮如涌的大街上慢步走着,看那神态步履,除了悠闲似乎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字眼来形容。
全身上下,除了一顶大大的斗笠,再无遮挡他容貌之物。但一顶斗笠即可,街上来往的人群不会因为想看清他的容貌而停下脚步上前来一窥究竟。而有心人,不用近前自然也是能看清的。
就这样悠着步子,从闹市到背街,从人潮如织到野外荒郊。终于,他停了下来,负手转身,对着身后突然冒出的数十个黑衣人露出轻松的、却也沉冷无比的笑意。
“我想各位等本王一定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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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着随王面泛微笑那一刻,数位黑衣人有了瞬间的胆怯,猎人者反被人猎,如何不叫他们心惊。但他们是受过残酷训练的暗夜之鹰,短暂慌乱之后便是豁命似的疯狂而绵密的攻击,步步为营,二十来人,分成两列从前后极力想以包围之势阻击江远,但,不管他们怎样急攻怎样变换阵形步法,他们要阻击的人始终游离在合围圈之外。他仿佛变成了一只轻巧的纸鹞,在交错如织的掌风中飘荡,随刀锋起舞,却分毫不伤,而在下一刻,这只纸鹞,却会在电光火石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盘旋而上,化身为厉鹰俯身而下冲向那阵中最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