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4-05-25 15:13      字数:4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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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老人住在哪儿?”
  “他是个孤寡老头。穿过公墓,山坡上有间破屋子……我带你去吧。”
  果园里有一座小房子,四周是高大的树木。两人刚进园子,就见狗窝里飞出三只喜鹊。他们往里走,没听见狗叫唤。
  勃脱莱很纳闷,近前一瞧,狗侧卧在地上,肢体僵硬,早死了。
  小房子的门敞着,他们立刻跑进去。
  房间低矮潮湿,尽里头,有个人穿着衣服,躺在地上的一条破草垫子上。
  “沙莱尔,”村长喊道,“他也死了吗?”
  老人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吓人,身上没有伤痕,心脏微微地跳动着。
  他们立即抢救,但是无效。勃脱莱找来一位医生,医生也束手无策。老人沉睡着,没有痛苦的表情,似乎服用过麻醉品。
  勃脱莱一直在老人身旁守候。半夜,老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全身似乎在跟一条无形的铁链抗争。
  拂晓,他醒了,能吃能喝,恢复了活力。可一整天,一副痴呆模样,根本无法回答年轻人提出的任何问题。
  直到第二天,他才问勃脱莱:“你来干嘛,你是谁?”
  他能思考问题了。这是他恢复知觉以来,第一次跟身边的一个陌生人讲话。勃脱莱问他睡觉前出了什么事,他却一无所知。
  勃脱莱发现,老人对上星期五以后发生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好像生命里出现一个空白,根本无法回答。他讲了星期五上午和下午干的事。他去集市找活干,在饭馆里吃饭,……以后……没了……一觉醒来,好像是星期五的第二天。
  勃脱莱极其懊恼。老人看见过花园的围墙,捡到了信,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印着这个地方,发生悲剧的地点和情形。但是,他无法用自己的眼睛、手和大脑,向勃脱莱讲述发生在身边的、哪怕是最简单的情况。
  父亲正在那里等他去解救。他奋力工作,却遇上一个小小的、却又十分严重的麻烦。亚森·罗平肯定知道他父亲有机会时会把自己的情况送出去。使人无言和忘却,显然是亚森·罗平的惯用的手段!为堵老人的嘴,他把老人弄得半死不活。勃脱莱已经不再担心自己是否会暴露,他想的是,亚森·罗平清楚他正在暗地里跟他较量,也明白有封信会落到他手里,但亚森·罗平不直接对他下手,而是从侧面阻止旁人泄密。亚森·罗平太聪明了!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在一堵围墙的花园里,关着一个急待解救的人。
  真的没有救星了吗?不,有,还有勃脱莱!沙莱尔老人说不出什么了吗?正是这样。但是,只要能打探出老人来往集市的路线,顺着这条路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勃脱莱寻访沙莱尔老人时,行动非常隐秘,没有被人察觉,他决定不再去了。他了解到,几里地之外,有个名叫伐莱思利那的镇子,礼拜五有集市。去那里可以绕道走公路,也可以抄近路走小道。
  礼拜五,他沿公路去了集市。一路上,他没发现引人注目的建筑物,没有高墙,也没有古老的城堡。中午,他在法伐莱恩利那的一家小饭馆里吃过饭,正打算回去时,忽然看见沙莱尔老人推着磨刀车,经过广场。他随即远远地跟在后面。
  沙莱尔老人在两处待了很长时间,替人磨了几十把刀,然后从另一条路,向克罗尚和固松镇走去。
  勃脱莱跟着老人,不到五分钟,他发现在自己前面,也有一个人跟着老人。老人停他也停,老人走他也走,生怕被老人发现。
  “有人在盯梢,”勃脱莱想道,“大概想弄清他会不会去大墙
  勃脱莱心情紧张,预感要出事。
  前后三人走过一段坡路,到了克罗尚。沙莱尔老人休息了一个小时,来到河边,过了桥。勃脱莱感到奇怪的是,那人没跟过去,只望着老人过河,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便转身朝田野的一条小路走去。他想干什么?勃脱莱沉思了一下,决定跟踪他。
  “他清楚沙莱尔老人已经走远,”勃脱莱想道,“可以放心回去了,他会去哪儿?去哪个城堡?”
  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想到这里,他既紧张又兴奋。
  那人沿着河边走进高地旁一片昏暗的树林。不一会儿,又在地平线上的一条小路上冒出来。勃脱莱穿过树林,突然发现那人不见了。他四处张望,险些叫出声来。
  他向后倒退了几步,重又回到林边。他发现右边有一堵高大的围墙,上面有一座座距离相等的高大墙垛。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围墙,里面关着他的父亲!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亚森·罗平囚禁犯人的密窟。
  他躲在茂密的树林里,不敢冒然走出。接着,他俯下身子,几乎爬在地上,慢慢地向右侧前进,来到一个与树梢等高的丘坡上面。
  眼前的围墙显得更高了,但在小丘上,可以看见大墙里面的城堡屋顶。这是路易十三时代建造的老式建筑,顶上有几座精美的小塔,小塔中间耸立着一个似剑的峰尖。
  这一天,勃脱莱没再干别的,他在思考制定详细的出击方案。眼下,如何进行战斗,选择什么时机,采用什么方式,该由他来支配亚森·罗平了。他走出树林,来到桥旁,遇到两个提着牛奶桶的农妇,便向她们打听道:
  一树林后的城堡叫什么?”
  “城堡,先生,它叫剑峰堡。”
  问时无意,听时有声,顿时令他思绪翻腾。
  “剑峰堡!啊!……这是什么地方?是安特耳省吗?”
  “不是,河对岸才是安特耳,……这儿是空心省。”
  勃脱莱生怕自己听错了。剑峰堡!空心省!空剑峰!密码的答案就在这儿。他获得了准确的、确定的、彻底成功的情况。
  他没说话,掉头便走,好似刚刚喝了酒,摇摇晃晃地狂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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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历史遗案
  勃脱莱当即决定一个人行动。不能告诉司法部门,这样做太冒失。原因有两点,其一,他可以讲的,只是自己的猜测;其二,他怕司法机关进行调查,行动缓慢,而且容易泄露秘密,那时亚森·罗平必定闻风逃走。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提着包,离开狙齐翁郊野旅店,在附近一个林子里,脱去工人衣服,又把自己还原成英国年轻画家,到本地大镇上去找公证人艾固松。
  他向公证人说明,他喜欢这里,如能找到满意的宅子,就把家搬来。公证人介绍了几处房产。勃脱莱则说,有人向他提到过,空心省北面有个剑峰堡。
  “有是有,可是五年前,剑峰堡已经卖给我的委托人了,无法再转让。”
  “他还住在那儿?”
  “是的。啊,应该说,是他母亲住在那儿。她不太满意,城堡有点阴冷,所以,去年全家离开那儿了。”
  “眼下没人住吗?”
  “有,安夫雷狄男爵住,他是意大利人,到此地避暑,我的委托人把房子租给他了。”
  “喔,年轻的安夫雷狄是个严厉的人……”
  “这我可不清楚……我的委托人自己跟他谈的,只给我写了封信,没签合同。”
  “您认识这位男爵吗?”
  “不认识。没见他出过城堡。喔,有时在夜里,他好像坐着汽车
  出来。有位老厨娘给他做饭,她从不跟别人讲话。都是些怪人。”
  “您的委托人打算卖掉城堡吗?”
  “我认为不会。这座历史建筑,具有路易十三时代的建筑风格,我的委托人知道很难买到,所以很珍惜它。除非他不想住了。”
  “他叫什么?”
  “他叫凡耳梅拉。家住梦·达包尔街34号。”
  勃脱莱找到附近的火车站,坐车去了巴黎。他用了三天时间,找了三个地方,才见到几耳梅拉。此人3O来岁,温文尔雅。勃脱莱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我有足够的根据,”他最后说道,“我父亲就被关在剑峰堡,里面或许还有其他受害人。我来向你弄清安夫雷狄男爵的情况。”
  “我跟他不太熟。去年冬天,我是在蒙特·卡洛认识这位男爵的。当时他想去法国避暑,听说我有个城堡,就想租用。”
  “他很年轻吗?”
  “是的,一头金发,眼睛很有神。”
  “有胡子吗?”
  “是的。两撒胡子触到了衣领。衣领后面系着扣,打扮得像个神父。啊,他太像英国神父了。”
  “那会是他。”勃脱莱自语道,“那会是他。跟我遇见的一模一样,的确是他的样子。”
  “什么?你也认识?”
  “我认识,我可以肯定,注在你那儿的人不是别人,是亚森·罗平。”
  凡耳梅拉对他的话非常感兴趣。他听勃脱莱向他讲了亚森·罗平的冒险奇闻,以及勃脱莱是如何与亚森·罗平反复斗争的经历后,揉着手兴奋地说道:
  “噢,剑峰堡就要名扬四海了……我很高兴。我母亲早不住那儿了,我早想找个主把它卖掉。眼下有主了,可是……”
  “可是?”
  “我认为你必须秘密行动,一旦有了确凿证据,再通知警方也不迟。您不是说我的房客是亚森·罗平吗?”
  勃脱莱谈了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夜里越过围墙,进入花园……
  凡耳梅拉马上阻止他。
  “越过那堵大墙,谈何容易。就算你过去了,马上就会被我母亲养的两条看家狗发现,它们还在城堡里头。”
  “我确实没想到……”
  “就算你躲过它们,又怎么进屋呢?怎么闯进大门,还有防盗窃呢?就算你进去了,谁给你带路呢?里面共有8O个房间。”
  “楼上第三层,有两扇窗户的卧室吗?”
  “是的,它叫紫藤室。你有办法找到吗?除了三个楼梯,走廊就像迷宫。就算我跟你说清楚了,到时候你也会分不出东南西北。”
  “请你带我去吧。”勃脱莱笑着说。
  “这可不行,我跟我母亲约好了,要去南方看她老人家。”
  勃脱莱回到朋友家,做好了准备。傍晚,他正要走,凡耳梅拉来了。
  “还需要我吗?”
  “太需要了!”
  “好吧,我跟你去。我对你有用,可以给你当助手。我很想体会体会探险的滋味。会不会碰到麻烦,这种事真有意思。给,拿着,咱俩合作开始啦。”
  他把一把粗笨的满是铁锈的钥匙,递给勃脱莱。
  “这钥匙……?”勃脱莱问道。
  “墙上有道隐蔽的暗门,几个世纪以来,这门从未打开过,我觉得没必要告诉房客。门冲荒郊野外,林中空场……”
  勃脱莱忽然中上了他的话:
  “他们了解这个门。我跟踪的人,准是从这扇门进花园的。就
  这样战斗吧,咱们会取胜的。但要十分小心才是。”
  两天以后,一个吉普赛人,驾着一匹瘦马拉着的敞篷马车,来到克罗尚。车上的人,让车夫把车停在村头的一个破旧的车棚里。凡耳梅拉、勃脱莱和他的两个同学,放下手上编织的柳条椅,从车上跳下来。
  他们用了三天时间,在花园四周转来转去,寻找机会,准备夜里行动。有一次,勃脱莱发现了两个墙垛之间的那道暗门。门隐没在一片荆棘背后,几乎与墙石上的花纹混为一体。第四天晚上,天空布满阴云,凡耳梅拉决定先去看看,如有意外就返回。
  四个人走过小树林。勃脱莱向灌木丛爬去,手指被荆棘划破。他慢慢起身,举起颤抖的手,把钥匙捅进锁眼,随后缓缓转动。门能不能打开?里面会不会有门栓?
  他推了一下,门就开了,既没震动,也没出声。他进了花园。
  “勃脱莱?等等我!”凡耳梅拉叫道,“弟兄们,你们守在门口,别让人把退路断了。有情况吹个口哨。”
  他拉起勃脱莱的手,两人隐没在灌木丛的黑影里。他们走近中央草坪,四下里显得亮堂了些。月光下,城堡上几座尖钟楼簇拥着剑一般的峰顶。无疑,城堡因此得名。窗户里没有光亮,四周静悄悄的。凡耳梅拉揪着他的胳膊,说道:
  “别动。”
  “怎么了?”
  “狗,就在那儿……看……”
  一阵沉闷的咕噜声传来。凡耳梅拉轻轻打了个口哨,两条白影窜起来,冲到主人脚下。
  “听着,乖乖躺着,别动……”
  他又对勃脱莱说:
  “走吧,现在可以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