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4-05-25 15:13 字数:4833
“不过眼下,伯爵先生,既然情况已被披露,你该说了。”
“是的。我有他写给同伙的两封信,在他刚死几分钟以后,从他的皮夹里发现的。”
“上面写了作案动机吗?”
“迪厄埔,腊巴耳大街18号,住着一位叫作威尔蒂艾的夫人。达发尔跟她认识了两年。为了给她弄钱,他开始行窃。”
所有情况都十分明了,疑团将要解开。
日斯菲尔转身对勃脱莱说道:“请接着说吧。”
“啊!”勃脱莱愉快地说道,“差不多没什么要讲的了。”
“受伤的逃犯跑哪儿去了?”
“他,预审法官先生,您了解的跟我一样,您到修道院草坪上查看过他的踪迹……您是清楚的……”
“是的,我清楚。可是,过后让人救走啦。眼下我要干的,必须找到那家旅馆……”
勃脱莱纵声大笑道:
“旅馆!哪来的什么旅馆!不过是为遮人耳目、摆脱法警,玩的一个花样罢了。
一个非常灵巧的花样,因为它很起作用。”
“但是,据腊特耳医生说……”
“啊,麻烦就在这儿。”勃脱莱坚信地高声道,“腊特耳医生是讲过,但他的话不可信。腊特耳医生所讲的,不过是他经历中的一些小事,而且含混不清,他不想讲出详细情况,怕有碍伤员的安全。为此,他把大家的关注转移到一家旅馆上。您应该清楚,他提供给我们那家旅馆的名子,不过是转达他人的意见而已。他受人驱使才这样做的,不然,他也会遭到不幸的打击。他有妻室,有女儿,他疼爱她们,因此必须服从那伙人。他觉得他们很强大。所以向您传递了确切的信息。”
“确切到了没处寻找这家旅馆。”
“确切到了使您毫不怀疑它的可靠性,而到处寻找那家旅馆。您的眼睛跟着它转,不再去关注那个伤员可能藏身的唯一处所,被营梦蒂小姐开枪打伤以后,从没离开过的、也没有办法离开的秘密地点。他像头怪鲁一样,钻进了那个洞穴。”
“怪兽!钻到哪儿去了?”
“就在修道院的废墟里。”
“哪还有什么废墟,不过是几个墙垛、几根破柱子。”
“预审法官先生,他就在那儿。”渤脱莱大声说道,“你必须去那里找,不要再去其它地方。只有去那儿,才能找到亚森·罗平!”
这个响亮的名字一出口,随后是一阵沉默。亚森·罗平,这个江洋大盗,大冒险家,他会是败走的敌人?他并没有抛头露面呀。难道几天来,苦苦寻找的就是他?
对预审法官来说,抓到亚森·罗平,的确是个升官发财、享受富贵的好机会!贾尼麻却没反应。
勃脱莱转身对他说道:
“您是否赞成我的看法,检察长先生?”
“是的!”
“您从没想过他就是本案的主谋?”
“从没想过,证据就是这样!亚森·罗平的作法跟别人不一样,就好像每个人的长相都不一样。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察觉的。”
“可信吗……可信吗……”费叶尔先生念叨着。
“可信,绝对可信!”年轻人说道,“别的先放一边。别看小东西不起眼,这可是他们联络用的字母。A.L.N,A是罗平名宇的起首字母,L.N.是罗平的首尾两个字母。”
“呵,好眼力,”贾尼麻说道,“小伙子了不起,我贾尼麻算服了。”
说得勃脱莱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他握紧检察长伸过来的手。
三人一起走上平台,向修道院的废墟走去。费叶尔先生唠叨着:
“这么说,他没逃掉。”
“没有。”勃脱莱说道,语调显得很低,“他从跌倒的第一分钟开始,就没离开那儿。照逻辑推理和实际情况讲,他想跑,一定会被蕾梦蒂小姐和另外两个佣人发现。”
“你的根据呢?”
“根据,送信的同伙就是根据。那天晚上,那个假扮司机的人,送你到这儿的。”
“把物证鸭舌帽取走?”
“是的。而且,他还要了解现场情况,弄清头头的状况。”
“他弄清了?”
“我认为弄清了。他熟悉那里的藏身地,弄清了头头的处境危险,因此非常紧张,贸然写下了威胁我们的话:‘主人一旦死去,小姐必定遭殃。’”
“他的同伙不打算救他出去吗?”
“几时出去?您的部下从来没离开过废墟。何况该把他往哪儿送呢?顶多送出几百公尺,一个将死的人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呢……不然,早让你抓住了。因此我可以说,他没逃走。他的同伙,是不会把他从最安全的地方带走的。就在警察赶去灭火时,他们把医生带来了。”
“可是,他靠什么活着呢,没有食物,没有水,活不了几天。”
“我不知道……也不好说……但是,我向你保证,他就在那儿。他不会不在那儿。对此,我坚信不疑,就像我看见他、摸到他那样,他肯定在那儿!”
他举起一个手指,冲着废墟,在空中划着圆圈,越划越小,最后指向一点。身后的两个人,顺着他的手指,仰首观望,眼睛里流露出炽热的光芒,不禁全身颤动。
他们去寻找那个点,被他的信心所打动,对他的话坚信不疑。可以肯定,亚森·罗平就在那里。无论是道理还是事实,都很明确,两人没什么可怀疑的。这位名闻天下的江洋大盗,孤立无援,正精力枯竭地躺在那个黑暗的洞穴里,令人感到震惊和悲凉。
“假如他死了?”费叶尔先生悄声说。
“假如他死了,”渤脱莱说道,“假如他的手下确认他真死了,可能会引起恐怖行动。啊,法官先生,您应该马上去关注蕾梦蒂小姐的人身安全。”
勃脱莱一天休假结束了,几分钟之后,他将动身回迪厄埔。虽经费叶尔先生不断恳求,他还是不得不把这位很有能力的帮手放走。五点钟,勃脱莱回到巴黎。八点,他跟同学们一起走进上松中学。
在安卜吕美西的废墟上,贾尼麻经过仔细寻查,终因一无所获而罢手。当天晚上,他俩坐上特快列车离开这里。贾尼麻先生刚踏进家门,就看到一封信:
检察长先生:
晚上得空,我又整理了点儿材料,希望您喜欢。
一年来,亚森·罗平一直住在巴黎,化名为弗德列科思。人们在阅读报纸的社交栏目或体育专栏时,常会读到他的化名。他四处游荡,很少在家。有时去孟加拉捕猎老虎,有时去西伯利亚捕捉北极狐。有人讲他在干事业,可又没法确定他到底干的是什么事业。
目前他的地址是:马耳博夫路36号。注意,马耳博夫路就在45号邮局附近。4月23日,星期四,就是安卜吕美西修道院出事的前一天,从那时起,弗德列科思便渺无音信了。
检察长先生,谢谢您对我一片真情,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勃脱莱
又及:以上向您提供的材料,我没费很多时间。出事那天上午,费叶尔先生同几位名人谈论看法时,我打算看看逃犯留下的鸭舌帽,当时,假司机还没把它换走。
我记住了帽商的名字,按照这个线索,弄清了帽子的买主和他的地址。
第二天一早,贾尼麻找到马耳博夫路36号。他问了问门房,然后走进公寓一层右边的房间。他检查了壁炉,里面有些灰碳,别无它物。因为四天前,房主的两个朋友来过这里,把与他们有关的字。据都烧毁了。贾尼麻刚想走,正好遇上邮差,他为弗德列科思先生送来一封信。下午,检察院索取了这封信。信用英文写的,上面盖着美国邮戳。
先生:
我向您的代理人作出明确答复。一旦把日斯菲尔先生的四幅油画弄到手,请马上按约定办法运出,如果可能,也请把其它东西也一同捎上。但是我无法预料您是否办得到。
我遇到点意外情况,不得不外出。我会和这封信一起抵达那里。请到大旅社面唔。
哈灵敦
当日,贾尼麻迅速发出逮捕证,把美国公民哈灵敦先生关进了拘留所,指控他犯有窝藏罪和同谋罪。
就这样,24小时之内,在一个17岁孩子的惊人点拨下,迷团被解开了,大家的思想明朗了,一个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很容易地解决了。24小时之内,犯罪团伙解救头头的企图,顷刻之间化为泡影。这些人乱成一团,受伤将死的亚森·罗平,即将被捕归案。大家掌握了他的化名和在巴黎的地址,第一次把他精心编织的把戏识破了,不等把戏演完,它就流产了。
这件事成了头号新闻,引起社会轰动,引起公众的兴趣和对年轻人的钦佩。那位同行的《里昂日报》记者,第一个发表了一篇精彩的文章——年轻的文法班学生答记者问。文章极其生动地描写了他那温文尔雅的风度、天生的魅力和坚韧不拔的信念。贾尼麻和费叶尔先生,丢掉了傲慢的职业作风,沉浸在极度兴奋之中,无意中把情况透露出来。这样,公众对勃脱莱在全部案情中发挥的作用,有了彻底的了解。原来是他干的,成绩应当属于他。
人们情绪高涨。一夜之间,勃脱莱变成了英雄。人们成群结伴,蜂拥而至,向他们新的崇拜者,询问案情细节。记者们来到上松一德一萨夷中学,等待学校放学,向同学们盘问勃脱莱从前和现在的各种情况。司法机关要用很长时间才能解决的复杂案件,他仅从报纸上收集了一些材料,然后进行逻辑推理,不断突破困难。就这样,人们从学生中间,知道了这位与福尔摩斯并驾齐驱的人物。同学们向勃脱莱提出一些绕弯的难题,把它当成课后娱乐。对他灵活运用演绎推理、探究高深问题作出的精辟分析,同学们佩服之至。商店老板若历思被拘留的十天前,勃脱莱就曾提出,调查要从那把名伞开始;圣·科卢事件一发生,他便看出,凶手就是门房。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学生中间传阅的那本小书,此书由勃脱莱署名,一共打印装订了十册。书名是《亚森·罗平惯用的特殊手段》。他在书里把英国人的风趣和法国人的讥讽加以联系对照。
勃脱莱对亚森·罗平的各次冒险行为,在书中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把这个江洋大盗惯用的手段,全部暴露在读者面前。书中讲到亚森·罗平怎样使用机械,怎样巧设圈套,明偷暗盗,运用诡计进行敲诈,在报刊上发表信函等。书中还提到,他如何向受害人套取供词、让受害人掉进陷阱、威逼就范所采用的各种手段。
书中的评析非常深刻,击中要害,生动有趣,讥讽自然却又严肃,使众多的起哄者变成他的崇拜者,把他们对亚森·罗平的热情,转到了勃脱莱身上。人们断言,在两人的拚斗中,年轻的文法班学生勃脱莱必将取得胜利。
但是,他能取得胜利吗?费叶尔先生和巴黎检察院仍持几点疑问。因为哈灵敦先生的身份还没确定,说他是亚森·罗平团伙一员,没有确凿证据。哈灵敦始终一字不吐。更加不妙的是,那封信经过验证,不是他的笔迹。掌握的材料只有:一位名叫哈灵敦的先生,手提旅行包,皮夹子里装满了钱,去大旅馆寄宿。此外,费叶尔先生在迪厄埔,面对勃脱莱给他带来的收获,不知如何是好。
事发前,蕾梦蒂小姐发现与勃脱莱相像的人,至今仍没着落。四张卢兵思的油画,是如何被窃走的,这批画究竟在谁的手里,搬运油画的汽车,夜里开到哪儿去了,都是不解之谜。
在侣那斯、叶威尔、伊佛朵,找到了汽车行驶的痕迹。在得柯贝克一昂一戈公路上,听说一大早有辆汽车乘上船过了塞纳河。通过核实,过河的是一辆敞篷汽车,根本装不下四张大画,不然,早被船上的人察觉了。或许就是这辆汽车,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四幅画藏到哪儿去了?
费叶尔先生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他几乎天天去长方形的废墟里转悠,指点部下寻找快死的亚森·罗平藏身地。如果照勃脱莱的说法去做,就要排除一个无形的障碍,然而这位高明的法官,根本不打算这么干。
没办法,大家又想起勃脱莱,只有他才能揭开神秘的面纱。他走了,面纱层层堆积,而且越来越厚。难道他的热情消失了?已经取得了初步成绩,若再接再厉,胜利在望嘛!
《大众报》的一位记者,借勃脱莱干爹伯尔诺的名义,来到上松中学,跟他谈起这件事。勃脱莱慎重地答道:
“尊敬的先生,社会上有亚森·罗平,有偷窃,有调查,别忘了还有学位考试。
眼下是五月,我不愿考砸,我干爹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