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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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盖有奖 更新:2024-05-25 15:12 字数:5094
很难发现谁在幕后策划。他看着坐在旁边的肯德尔,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她还能
承受多少?他心想。他向她身边又挪了挪。
“我们把你交给仁慈的上帝,他会保护你。上帝会为你祝福,他会收留你。上
帝的光环会慷慨地照耀在你的身上,上帝也会撤去他闪耀的面容,让你永远安息。
阿门。”
祈祷仪式结束后,牧师宣布:“葬礼仪式仅限于亲属参加。”
泰勒看看灵柩,想着里面躺着的尸体。昨天夜里在他们盖棺之前,他从波士顿
的罗甘机场直接赶到了灵堂。
他想看看父亲是否真的死了。
伍迪看着灵柩从哀悼的人群中抬出教堂,笑了:这下那些人如愿以偿了。
在奥本山公墓举行的下葬仪式时间不长。全家人目视着哈里·斯坦福的灵柩被
缓缓安放在墓穴里。棺材入土后,牧师说:“如果你们过于伤心,可不必在此久留。”
伍迪点点头。“对。”海洛因的药力过去了,他开始有些疲乏。“那我们就离
开这儿吧?”
马克说:“我们去哪儿?”
泰勒转身对大家说:“我们住玫瑰山。那儿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们要在那儿
呆到家产分配完毕。”
几分钟后,他们坐进几辆豪华轿车,往玫瑰山驶去。
波士顿是一个社会等级制度森严的城市。新贵族阶层住在联邦大街,那些钻营
功名的人住在马尔伯里大街。后湾是这个城市的新区,这里居住着最负声望的新贵
族,但烽火山仍然是波士顿最古老的城堡,这儿的住户都是本市最富有的人家。这
里混杂着维多利亚时期的古式建筑、现代化的高级住宅、老式教堂和时髦的商业区。
玫瑰山庄是斯坦福家族的地盘。这幢房子是维多利亚式建筑,占地三公顷,在
烽火山这一带十分显赫。斯坦福的孩子们就是在这幢房子里长大的,但他们在这儿
都度过了一段非常不幸的童年。豪华轿车在房子前面停了下来,他们纷纷下车,仰
视着这幢久违的楼房。
“我真不敢相信父亲再也不在里面等我们回来了。”肯德尔说。
伍迪咧着嘴笑道:“他现在正忙于料理地狱里的事务呢。”
泰勒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到前门时,门已经打开,老管家克拉克正站在那儿迎候他们。他有六十
多岁了,是一个体面的、能干的仆人,在玫瑰山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他是看着孩子
们长大的,当然也经历了发生在斯坦福家族里的所有丑闻。
克拉克看到他们顿时舒开了脸:“早上好!”
肯德尔热烈地拥抱着他。“克拉克,又看到你了,真是太高兴了。”
“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肯德尔小姐。”
“我现在已经是勒诺夫人了。这是我丈夫马克。”
“你好,先生。”
“我妻子跟我谈了很多有关你的事。”
“不会是说我的坏话吧,先生。”
“恰恰相反。你是她唯一想念的人。”
“谢谢,先生。”克拉克转身对泰勒说:“早上好,斯坦福法官。”
“你好,克拉克。”
“见到你真让人感到宽慰,先生。”
“谢谢你,你看上去很不错。”
“你也一样,先生,我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难过。”
“谢谢。是你负责接待我们吗?”
“哦,是的,我想我们会尽量让诸位舒服满意的。”
“我还是住我以前的房间吗?”
克拉克笑笑。“对。”他转过头对伍迪说:“我很高兴见到你,伍德罗先生。
我想……”
伍迪一把抓住佩姬。“好了,”他失礼地说,“我想休息去了。”
伍迪从众人身边走过,带着佩姬上楼去了。
大家来到宽敞的起居室。房里放着一对路易十四时期的大衣橱,墙角处有一张
螺形托脚的涂金长桌,桌面是专门定制的大理石。房间四周还放着一排高级沙发椅
和组合睡椅。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镀金的枝形吊灯。墙上挂着暗色调的中世纪油画。
克拉克转过头来对泰勒说:“斯坦福法官,西蒙·菲茨杰拉德先生要我转告你,
他让你打电话告诉他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安排他和全家人见个面。”
“谁是西蒙·菲茨杰拉德?”马克问。
肯德尔答道:“他是我们家律师。父亲一直雇佣着他。”
“我请他来和我们讨论分配遗产的事,”泰勒说。“如果大家同意,我安排他
明天上午和我们见面。”
“可以,”肯德尔说。
“厨师给我们备了饭,”克拉克对他们说。“八点可以吗?”
“可以,”泰勒说。“谢谢你。”
“艾娃和米莉带你们到各自的房间去。”
泰勒对妹妹和妹夫说:“我们八点在这儿会面,好吗?”
伍迪和佩姬来到楼上卧室。佩姬问:“你怎么样?”
“我很好,”伍迪没好声气地说。“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看着他走进洗手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她站在那儿等着。
十分钟后,伍迪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嗨,宝贝!”
“嗨。”
“喜欢这幢旧房子吗?”
“太……太大了”
“是太可怕了。”他走到床边,搂着她。“这是我以前的卧室,这些墙面上以
前都贴着体育海报——布伦熊队、凯特尔队、红袜队。我一直想当一名运动员,这
是我最大的梦想。我在上寄宿中学的时候就是足球队队长。有五六所大学的教练要
录取我。”
“那你接受哪一所?”
他摇摇头。“哪一所也没去成,我父亲说他们只是对斯坦福这个名字感兴趣,
他们想从他那儿得到赞助。他把我送到了一所工科学校,那儿没人踢足球。”他沉
默了片刻,然后咕哝了一句:“我本可以成为一名冠军的……”
她感到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难道你没看过《在水边》这部片子?”
“没有。”
“这是马龙·布兰多说的一句台词,意思是说我俩都给毁了。”
“你父亲一定很霸道。”
伍迪发出一阵短暂的嘲笑声。“这是别人对他最妙的评价。我记得我还是个孩
子的时候,有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想爬起来继续骑,父亲就是不准。‘你永远
成不了骑手,’他说。‘你太笨拙了。’”他抬头看了看她。“这就是为什么我能
成为一名九分马球手的缘故。”
他们一起来到餐桌旁,彼此如同陌生人一般。大家入座后,接着便是一阵令人
尴尬的沉默。他们唯一心心相通的是童年时代留下的精神创伤。
肯德尔环视着餐厅,欣赏着屋内富丽堂皇的陈设,心里却摆脱不了那段可怕的
岁月。餐厅是照路易十五时期的古典风格装修的,周围摆设着华丽的胡桃木椅。在
房间一角放着一件朴素的蓝色脂漆法式衣柜。墙上挂着华托①和弗拉戈纳尔②的油
画。
①华托,一六八四——一七二一,法国画家。作品多与戏剧题材有关,画风富
于抒情性,具有现实主义倾向。作品有油画《发兰西苔易》、《哲尔桑古董店》、
《丑角纪勃》等。
②弗拉戈纳尔,一七三二——一八○六,法国画家。原主张罗可可风格,后期
倾向新古典主义。他作油画五百五十余幅,素描数千幅。主要作品有《一个老头头
像》、《洗衣妇》、《秋千》等。
肯德尔对泰勒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对菲奥雷洛案子的判决报道。他罪有
应得。”
“做法官一定很刺激。”佩姬说。
“有时候是。”
“你都处理哪些案子?”马克问。
“刑事案——强奸、贩毒、谋杀。”
肯德尔脸色苍白,正准备说些什么,马克一把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警告她别
开口。
泰勒对肯德尔彬彬有礼地说;“你不也是一名成功的服装设计师了吗?”
肯德尔觉得喘气困难。“是的。”
“她很了不起。”马克说。
“那么马克,你做什么?”
“我在一家掮客业务行工作。”
“哦,那么你也是华尔街上那些年轻的百万富翁之一啰。”
“哪儿的话,法官。我才刚刚起步。”
泰勒看了一眼马克,显出一副屈尊俯就的样子。“我想你有这样一位成功的妻
子感到很幸运。”
肯德尔睑红了,她在马克耳边低语了一句:“别理他。记住我爱你。”
伍迪开始感到药性上来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妻子。“佩姬本可以穿一些体面的
衣服,”他说。“但她总是不修边幅。我说得对吗宝贝?”
佩姬坐在那儿陷入了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也许还是女招待的打扮好?”伍迪建议道。
佩姬说:“对不起。”她转身跑到楼上去了。
大家都瞪着伍迪。
他龇咧着嘴,笑道:“她太敏感了。那么,我们明天讨论遗嘱的事?”
“对。”泰勒说。
“我敢打赌,老头子一个子儿也不会留给我们的。”
马克说:“可他的财产里有那么多钱……”
伍迪哼了一声。“你不了解我们父亲。他可能会留给我们他穿过的旧夹克和一
盒雪茄烟。他总喜欢用钱束缚我们。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对吗?’我们大家都表现得很听话,因为如你所说,他的钱太多了。我敢说,老头
子找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
泰勒说:“我们明天就会知道了,不是吗?”
翌日清晨,西蒙·菲茨杰拉德和史蒂夫·斯隆准时赴约。克拉克把他们领到了
图书室。“我去通知他们你们来了。”他说。
“谢谢你。”他们望着他离去。
图书室很大,有两道通向花园的法式大门。房间里是用深色木纹的橡木镶嵌而
成。四面墙边排放著书橱,里面装满了皮革封面的精装书籍。屋里随处可见舒适的
沙发椅和意大利风格的落地台灯。房间的一角放着特制的用斜面玻璃和镀金红木制
作的陈列橱,里面陈列着哈里·斯坦福收集的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枪支。陈列
柜下面还专门设计了抽屉用来装弹药。
“今天上午他们的表演一定很有意思。”史蒂夫说。“我很想打道他们各自的
反应。”
“马上我们就会知道的。”
肯德尔和马克来到了书房。
西蒙·菲茨杰拉德说:“早上好。我是西蒙·菲茨杰拉德。这是我的助手,史
蒂夫·斯隆。”
“我是肯德尔·诺勒,这是我丈夫马克。”
三位男人彼此握手,寒暄了几句。
伍迪和佩姬也到场了。
肯德尔说:“伍迪,这是西蒙·菲茨杰拉德先生和斯隆先生。”
伍迪点点头。“嘿。你们带现金来了吗?”
“晤,我们这次来的意图……”
“我只是开个玩笑!这是我妻子佩姬。”伍迪看看史蒂夫。“老头子有没有给
我留下什么或是……?”
泰勒进来了。“早上好,诸位。”
“斯坦福法官?”
“是的。”
“我是西蒙·菲茨杰拉德,这是史蒂夫·斯隆,我的助手。是史蒂夫把你父亲
从科西嘉运回来的。”
泰勒转身对史蒂夫说:“对此我非常感谢。我们不清楚事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新闻媒介的报道五花八门。是凶杀吗?”
“不是的。似乎是个事故。你父亲的游艇在科西嘉海岸附近遇上了风暴。据你
父亲的保镖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描述,你父亲站在客舱外的阳台上,一阵风吹落了
他手中的文件。他想伸手去抓住文件,可失去了平衡,掉进了海里。他们找到他时
已经太晚了。”
“死得多可怕,”肯德尔耸耸肩说。
“你和这个叫卡明斯基的人谈了吗?”泰勒问。
“很不幸,没有。我到科西嘉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菲茨杰拉德说:“船长曾劝过你父亲,不要在风暴中航行,但由于某种原因,
他得赶紧到这儿来。他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去接他,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
泰勒问:“你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吗?”
“不知道。我中断了度假专程赶回来。我不知有什么……”
伍迪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很有意思,但都是老生常谈了,不是吗?我们还是
说说遗嘱吧。他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他的双手在抽动着。
“我们干吗不坐下来谈呢?”泰勒建议道。
大家坐了下来。西蒙·菲茨杰拉德面对着他们坐在写字台旁。他打开公文包,
拿出了一些文件。
伍迪毒瘾又要发作了。“哎?看在上帝的分上,他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
肯德尔说:“伍迪……”
“我知道结果,”伍迪气急败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