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4-05-25 15:12      字数:5072
  这正是他恶毒的地方,我相信。”
  汤米进一步想象,如果用什么东西重重敲打在康拉德那鸡蛋型的脑壳上,那将是一
  件十分开心的事。汤米轻轻敲打自己的头,让自己沉缅于那种想象中的愉快。最后一个
  绝妙的主意在他脑中闪现,为什么不让想象成为现实?康拉德肯定是这幢房子的房客,
  除了大胡子,其余的人仅仅把这儿当作集合的地点。所以为什么不在门后埋伏等着康拉
  德,当他进来时,用一把椅子或一幅旧画狠狠打在他的头上。当然要小心,不要打得太
  重。然后走出去,如果碰到什么人,他可以用自己的拳头对付。这种事情比今天下午的
  唇枪舌战,他更在行。汤米陶醉在他的计划中,他从墙钩上轻轻取下魔鬼和浮士德的画,
  选好了位置。他认为希望很大,计划虽然简单,但很出色。
  时间过去了,康拉德没有出现。在这囚室里黑夜和白天一样。汤米的手表很准确,
  时间表明已是晚上九点。汤米忧郁地想,如果晚饭不送来,那将是等待早餐的问题。十
  点钟时,他已绝望了。他倒在床上,在睡梦中寻求安慰。五分钟后,他的苦恼被忘得干
  干净净。
  门锁钥匙转动的声音使他从沉睡中醒来。他不属于那种醒来就能充分发挥才能的英
  雄。汤米对着天花板眨眨眼睛,不清楚他在那儿,然后他想起了,再看看手表,时间是
  八点。
  “要么是早茶,要么是早餐,”这位年轻人推断,“祈祷上帝,最好是早餐!”
  门打开了,汤米记起了他要除掉康拉德的计划。过了一会儿,进来的不是康拉德而
  是一位女孩,他为此感到高兴。
  她拿着一个托盘,把托盘放在桌上。
  在煤气灯昏暗的光线中,场米对她眨眨眼睛,他立即确定,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
  女孩。她的头发是棕色并发亮,其中有一些金色的闪光。仿佛被囚禁的阳光在头发深处
  挣扎。她的脸庞像野玫瑰。她的两眼分得很开,呈淡褐色,一种再次让人们想起阳光的
  淡金褐色。一种欣喜若狂的想法闪过场米的脑海。
  “你是简·芬恩吗?”他说这话时喘不过气来。
  女孩好奇地摇着头。
  “我叫安妮特,先生。”
  她用温和的断断续续的英语说。
  “啊,”场米感到有些吃惊,“法国人吗?”他冒昧地问。
  “是的,先生。你也说法语吗?”
  “不常说,”汤米说,“那是什么?早餐吗?”
  姑娘点点头。汤米下床走过来看看托盘上的食品。一个面包,人工奶油和一大瓶咖
  啡。
  “生活赶不上里茨饭店,”他叹了口气说,“但是为我们将得到的食物,上帝使我
  感激不尽,阿门。”
  他拖过一把椅子,姑娘转身朝门走去。
  “等一下,”场米喊道,“有许多事我想问你,安妮特,你在这房里做什么?别告
  诉我你是康拉德的侄女或女儿,或者什么的,因为我简直不能相信。”
  “我干家务,先生。我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汤米说,“你知道我刚才叫你什么,你曾听过那名字吗?”
  “我听人们说起简·芬恩,我想。”
  “你知道她在哪儿?”
  安妮特摇摇头。
  “比如说,她不在这所房子里?”
  “哦,不,我得走了,他们在等我。”
  “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汤米边吃面包边想,“只要有运气,那女孩也许能帮我逃
  走,她看上去不像这伙人中的成员。
  一点钟,安妮特端着另一个托盘又来了,这时康拉德陪着她。
  “早上好,”汤米和气地说,“你没有用皮尔斯肥皂,对吧。”
  康拉德威胁地吼叫着。
  “没有轻松巧妙的回答,老兄,你会吗?听着,我们不能总是既美貌又有头脑,我
  们中餐吃什么?吨肉?我怎么知道,这是基本的知识,我亲爱的华生——洋葱的味道错
  不了。”
  “退下吧,仆人,”他挥了挥手说,“唠叨对你没有好处。”
  那个晚上,汤米坐在床上深思。康拉德会再陪着姑娘来吗?如果他不来,是否可以
  冒险和姑娘交个朋友。他决定,必须想尽办法。他的处境确实很让人绝望。
  八点钟,熟悉的声音,钥匙转动,他跳了起来,女孩一人来的。
  “关上门,”他命令着,“我想和你说话。”
  她顺从他的要求。
  “听着,安妮特,我想让你帮我离开这里。”
  她摇摇头。
  “不可能。楼下有三个人。”
  “哦:“汤米默默地感谢这一信息。“但是如果你能,你会帮助我吗?”
  “不,先生。”
  “为什么不?”
  姑娘踌躇不安。
  “我想——他们是我们自己人,你对他们暗中监视。所以他们把你关在这里是非常
  正确的。”
  “他们是群坏蛋,安妮特。如果你帮助我,我将带你离开这群坏家伙,你可能得到
  一大笔钱。”
  女孩仍然摇摇头。
  “我不敢,先生,我害怕他们。”她转身走了。
  “你难道不愿意作任何事情夫帮助另一位姑娘吗?”汤米继续喊到,“她年龄也和
  你差不多,你不愿把她从魔爪中救出来?”
  “你的意思是简·芬恩吗?”
  “是的。”
  “为了她你才来到这儿寻找,是吗?”
  “正是这样。”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名字。”她向门边走去,突然她发出一声喊叫。汤米楞
  住了,她看见汤米头晚上靠着墙的那幅画。这时他看见女孩眼中恐怖的眼神。令人费解
  的是,它马上缓解下来。女孩突然走出了房间。汤米困惑不解,她认为他要用画来攻击
  她。不是的,他又把画重新挂在墙上。
  三天就这样毫无意义地过去了。场米感到精神压力很大,除了康拉德和安妮特,他
  看不见任何人。姑娘也变得沉默不语。她仅用单音节单词说话。一种忧虑和怀疑郁积在
  她的眼中。汤米感到如果这孤独的监禁持续下去,他真的会发疯。他从康拉德那里了解
  到,他们正等待布朗先生的命令。汤米想,也许他去了国外或离开了本地,他们得等待
  他回来。
  第三天晚上,事情突然不妙。
  快七点钟时,他听见走廊上沉重的脚步声,很快门打开了,康拉德走进来,和他一
  块来的是长相凶恶的十四号。看见他们,汤米的心沉了下去。
  “晚安,头,”那人说,眼睛一瞥,“拿上那些绳子,伙计!”
  一直沉默的康拉德拿出一根长长的结实的绳子。接着,十四号麻利地用绳子套在汤
  米的手脚上,康拉德把他按住。
  “到底——?”汤米问。
  阴沉的康拉德的微笑使汤米无法继续说下去。
  十四号很快完成了他的任务,不久汤米就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最后康拉德
  说:“你以为骗了我们,不是吗?
  用你知道的和我们不知道的作交易2你一直在欺骗:欺骗2其实你知道的比小猫还少。
  但是你的编号没问题,你这个猪猡。”
  汤米静静地躺着,无话可说,他失败了。不知什么原因,权力无限的布朗先生识破
  了他。突然他想出一个主意。
  “一篇很好的演讲,康拉德,”他赞同地说,“但是,为什么要捆住手脚?为什么
  不让这位绅士马上割断我的喉咙。”
  “加恩,”十四号出乎预料地说,“想想,我们在这儿对付你毫无经验,而警察正
  在四周搜寻我们,太好了!我们已经为你这个老爷定了一辆明天上午的马车,在此期间
  我们不会冒险。瞧。”
  汤米说:“你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还有你那张脸。”
  “别说了。”十四号说。
  “非常高兴。”汤米回答道,“你们正在犯一个糟糕的错误——错误,将造成你们
  损失。”’“你不要再那样唬弄我们,”十四号说,“讲起话来好像你仍然在豪华的里
  茨饭店一样,不是吗?”
  汤米没有回答。他正冥思苦想,布朗先生怎么发现他的身份,是不是塔彭丝在万分
  焦急之中去报案,他的失踪已公诸于众,这伙坏蛋很难根据现有的事实进行判断。
  两个人走了,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汤米又陷入沉思。他们不是举止文雅的人,他四
  肢麻木僵硬。他完全孤身无助,看不到一丝希望。
  大约过了一小时,他听见钥匙的转动,门打开了,是安妮特。汤米的心跳加快,他
  已忘记了这位姑娘,她可能帮助他吗?突然他听到康拉德的声音:“出来,安妮特。今
  晚他不需要晚餐。”
  “Oui,oui,je saisbien,①但是我必须拿走另一个托盘。
  我们需要托盘上的餐具。”
  ①法文。意为:是的,是的,我很熟悉。——译注。
  “哼,快点。”康拉德咆哮着。女孩走到桌边,没有看汤米一眼,举起一只手把灯
  关掉。
  “该死的,”——康拉德已走到门边——“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总是把灯关掉。你应该先告诉我,我要再把灯打开吗?康拉德先生。”
  “不,快点出来。”
  “Le beaupetit monsieur”①,安妮特大声说,黑暗中她在床前停了一下,“你
  们把他捆好了,唉,他像一只烹烤前扎紧的鸡!”她语调中显然很高兴,这使汤米感到
  不安,就在此时,使他惊奇的是她的手在摸索,她把一个小而冰冷的东西塞进了汤米的
  手心。
  “快点,安妮特。”
  “Mais me voila。②”
  ①法文。意为:慈祥的小个子先生。——译注。
  ②法文,意为:但那就是我。——译注。
  门关上了,汤米听见康拉德说:
  “锁上,把钥匙给我。”脚步声渐渐远去。汤米躺在那儿惊奇地伤了一会,安妮特
  塞给他的是一把小铅笔刀,刀身开着。从她一本正经地避免看他以及关灯的动作,汤米
  得出结论,房间被严加看守。墙上某处一定有个窥视孔。记得她以前的举止总是那么谨
  慎,他明白了,她一直在受到监视。他说了什么话而暴露了自己吗?几乎没有。他曾透
  露过想逃跑和找简·芬恩的想法,但是没有什么暗示自己身份的话。
  确实,他问安妮特的问题证明他本人和简·芬恩并不熟悉,但他也决没有装作认识
  她。现在的问题是,安妮特真的了解得很多吗?她的否认主要是为了结偷听的人讲的吗?
  他无法得出结论。
  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尽管他被捆得很紧,他能设法割断绳索吗?他小心地用小刀
  在他两支手腕间的绳索上来回摩擦,笨手笨脚,小刀割破了他的手腕,他痛苦地小声
  “哇”了一声。然而他继续费力地、不停地来回割着。手伤得很厉害,绳索被割断了。
  双手自由了,其余的事就好办得多。五分钟后,他站起来了。由于四肢被捆得发麻,站
  起来时感到困难。首先要把流血的手腕包扎起来,接着他坐在床边想,康拉德拿走了钥
  匙,他期待着安妮特的帮助。这房间唯一的出路是门,他只得等着那些人来。当他们再
  来人时……汤米笑了:在黑暗中,他小心地摸索着找到那幅名画并从墙钩上取下来。略
  感欣慰的是他的第一个计划没有徒劳。现在只有等待,他耐心地等待着。
  长夜漫漫,汤米度过了难熬的时光,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紧紧把画抓住。门打开了,从门外透过淡淡的光线。康拉德直接走过来把煤气灯点上。
  但深感遗憾的是先进来的是康拉德,能和康拉德扯平也是件乐事。十四号跟在后面。当
  他跨过门槛时,汤米奋力用画砸在他的头上。十四号在一阵玻璃哗啦啦的破碎声中倒下,
  汤米快速到跑去拉门,钥匙还在门上,他扭动门锁把钥匙退出,这时康拉德在里面猛烈
  地撞门,并不停地高声咒骂。
  汤米犹豫了一下。下面一层楼传来乱哄哄的响声,接着传来了德国人的喊声。
  “Gott imHimmell①康拉德怎么回事?”
  ①德语。意为:天哪!——译注。
  汤米感到一只小巧的手捉住他的手,他旁边站的是安妮特。她指着通往顶楼的一个
  摇摇晃晃的楼梯。
  “快,——从这儿上!”她拽着他爬上楼梯,他们来到一间灰尘扑扑装满木材的顶
  楼。汤米向四周张望。
  “这不行,这是个陷阱。没有出路。”
  “嘘,等着。”女孩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她爬到梯子顶部细心倾听,门被拍得震天
  响,德国人和另一个家伙想挤到里面去。
  安妮特小声说:
  “他们会认为你仍然在里面,他们听不见康拉德的声音,门太厚了。”
  “我原以为你能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有一个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