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4-05-25 15:12      字数:4960
  下来。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惠廷顿的车刚到,汤米乘坐的出租车便开到发车的月台旁边
  停下来。在售票处汤米站在惠廷顿后面。惠廷顿买了一张到伯恩茅斯的头等车厢的单程
  票,汤米同样也买了一张。惠廷顿买票回来时,鲍里斯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说:
  “你到得早,差不多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
  鲍里斯的话引起了汤米脑海里一连串新的想法。情况明摆着,惠廷顿是单独旅行,
  而鲍里斯仍留在伦敦。所以汤米要作出抉择跟踪哪一个。很明显,他不能同时跟踪两个
  人。像鲍里斯一样,他也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和列车布告栏。
  到伯恩茅斯的火车是三点三十分开车。现在是三点过十分。
  惠廷顿和鲍里斯在书店旁踱来踱去。汤米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匆匆走进邻接
  的电话亭。他不敢有半点耽误,想方设法要与塔彭丝取得联系,很可能她仍在南奥德利
  公寓住宅大楼附近。但是还可以找到另一位同盟者。他打电话到里茨饭店找朱利叶斯·
  赫谢默,听见咔哒一声然后是嗡嗡声。啊,要是那位年轻的美国人在房间里就好啦!又
  是咔哒一声,接着从电话线里传来“喂”的一声,这口音绝对错不了。
  “是你吗,赫谢默?我是贝雷斯福德。我在滑铁卢车站。
  我跟踪惠廷顿和另一个人到这里。没时间解释。惠廷顿乘三点半的火车到伯恩茅斯。
  那时你能到这儿吗?”
  回答让人放心。
  “肯定。我会赶来的。”
  电话挂断了。汤米把受话器放回去,松了一口气。他对朱利叶斯干劲十足十分钦佩。
  凭直觉他感到,这位美国人会及时赶到,惠廷顿和鲍里斯仍呆在他离开时的那个地方。
  如果鲍里斯留下为他的朋友送行,一切都好办。汤米接着细心地摸了摸口袋,尽管他有
  自由处理权,他仍未养成出门随身带一大笔钱的习惯。买了一张到伯恩茅斯头等车厢的
  票,口袋里只剩下几先令。他希望朱利叶斯来时多带点钱。
  同时,时间一分钟——分钟地溜过去:三点十五分,三点二十分,三点二十五分,
  三点二十七分。假设朱利叶斯不能及时赶到。三点二十九分……车门给关上时发出呼呼
  声。汤米感到阵阵绝望的冷流通过他全身,这时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我到了,孩子。
  你们英国的交通比形容的好。让我马上了解这些恶根。”
  “那就是惠廷顿——在那儿,正在上车,那个大块头、皮肤黑黑的男人。另外一个
  是他谈话的那个外国佬。”
  “我会盯住他们。两个人当中哪一个是我的目标?”
  汤米想到一个问题。
  “身上带钱了吗?”
  朱利叶斯摇摇头。汤米的脸沉下去了。
  “我想,眼下我身上带的钱大约有三四百美元。”美国人解释。
  汤米轻轻发出如释重负的叫声。
  “天啊,你这个百万富翁!你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上车吧。这是你的车票。惠廷
  顿交给你了,盯住他。”
  “我盯惠廷顿!”朱利叶斯神秘地说。火车正在开动,他纵身一跳上车。“再见,
  汤米。”火车滑行出了车站。
  汤米深深吸了一口气。鲍里斯沿着月台正向他走来。汤米让他走过,然后再次跟踪
  他。
  从滑铁卢车站,鲍里斯乘地铁到皮卡边利广场。接着他朝沙夫茨伯里大街走去,最
  后转进索霍区周围那些横七竖八的破旧的街道。汤米在恰当的距离里跟踪他。
  他们终于走到一个又狭小又破烂不堪的广场。那儿的房子既肮脏又破烂,透出一般
  不祥之兆。鲍里斯东张西望,汤米退到一个便于藏身的阳台下隐蔽起来。这个地方差不
  多荒废了,又是条死路,所以没有汽车经过。那家伙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更引起了
  汤米的注意。从阳台遮棚下望出去,汤米看着他走上一座外形恐怖的房子的楼梯,以特
  别的…种节奏急促地轻轻敲门。门很快打开了,鲍里斯对守门人说了些什么便往里走。
  门又给关上了。
  就在此时汤米有些惊慌失措。他应该做的,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会做的,就是耐
  心呆在原处,等他跟踪的人走出来。而他的举动却与他惯有的冷静的常识完全背道而驰。
  如他所说,有什么东西在他头脑里仿佛出了毛病。他连想都没想,也跟着上了楼梯,还
  尽量按那种奇怪的方式敲门。
  门像以前那样迅速打开。一个满脸凶相、头发剪得短短的家伙站在门口。
  “怎么啦?”他咕哝着问。
  正是在此刻汤米开始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但是他不敢优柔寡断。他抓住想起来
  的头几个字。
  “布朗先生在吗?”他问。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那个人站到旁边去。
  “上楼,”他说,把大姆指往上一翘,“左面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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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汤米的冒险经历
  虽然守门人说的话使汤米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犹豫。
  如果鲁莽成功地让他进展到目前这种程度,那他仍希望鲁莽使他继续干下去。他悄
  悄地走进房子,登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房子里的一切肮脏得无法形容。模糊不清的积满
  污垢的装饰墙纸已脱落,吊挂在墙上。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大量的灰色的蜘蛛网。
  汤米不慌不忙地走着。当他走到楼梯转弯处时,他听见楼下的人退到后屋里去。显
  然,到这时他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来到这所房子要求见“布朗先生”,看起来确实是一
  件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事情。
  汤米在楼梯顶部停下来以便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在他面前有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
  两侧的门都是开着的。从离他最近的左侧的一扇门里传出一阵含糊不清的低沉的说话声。
  守门人告诉他要进的便是这个房间。但是,让他感兴趣的是右面墙壁之间一个狭小的凹
  处,这个隐蔽的地方有一半被破烂的天鹅绒帘子遮住。它直接对着左面的门,由于它的
  角度,从这儿可以把楼梯上半部看得一清二楚。这地方进深两英尺,宽三英尺,作为一
  个人或挤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藏身之地十分理想。这个凹处引起汤米的注意。他以他通常
  慢条斯理但又稳健的方式把情况仔细考虑了一番,“布朗先生”的提法不是指某一个人,
  很可能是一帮子人使用的暗语。他碰巧使用这个暗语才进入这幢房子。迄今,他尚未引
  起任何怀疑。但是他必须迅速决定下——步怎么办。
  假设他大胆地走进过道左面的房间。难道仅仅他被允许进入这幢房子的事实就足以
  说明他的身份吗?不管怎样也许还有另外的暗语以证明身份。守门人只凭看外表并不完
  全认识这帮人的所有成员,但在楼上情况就不一样了。看来大体上,运气帮了汤米大忙,
  但要全靠运气又太离谱;走进那个房间真是太冒险。他希望有把握地将目前的角色扮演
  下去,但迟早肯定会暴露的,那时他会愚蠢地与一次至关重要的机会失之交臂。
  楼下又一次响起敲门的信号,汤米下了决心,很快溜进藏身的凹处,并小心拉上帘
  子把整个凹处挡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旧帘子上有几处裂缝和开口,所以他能把外面的一
  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将监视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只要他作出抉择,就可以按照新来的人
  的言行举止加法炮制加入到那伙人中去。
  上楼梯的这个人走起路来鬼鬼祟祟,脚步放得很轻,汤米根本不认识他,很明显他
  是社会的渣滓。此人眉毛浓黑而悬垂,下巴凶残恶狠,整个面部表情露出一般兽性,对
  年轻的汤米来说所有这些都非常生疏,但是刚进来的这种人苏格兰场的警察能一眼就把
  他认出来。
  新来的家伙走过场米的藏身之处,边走边喘着粗气。他在门的对面停了下来,再次
  敲门发出信号。屋内有人大声叫喊了些什么,这个人推开门走进去,这使汤米能很快向
  屋里瞥了一眼。他估计大约有四五个人坐在一张很占地方的长桌周围,但是汤米的注意
  力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所吸引。这个男人理着平头,胡子像海军那样又短又光,他坐在桌
  子的首位,面前放着文件。当新来者进屋时,他抬起头瞟了一眼,他那奇怪又准确的发
  音引起汤米的注意,他问:“你的编号,同志。”
  “十四,老板。”新来者嘶哑地回答。
  “正确。”
  门又关上了。
  “如果那人不是个德国佬,我就不是人!”汤米暗自思量。“要操纵局势一切都得
  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们总是这样做的。幸好,我没有撞进去。要是我说出一个错的编
  号,事情可就糟透了。不,这个地方对我合适。喂,又有人在敲门。”
  这次来的人和前一个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汤米认出他是个爱尔兰新芬党成员。当然
  啦,布朗先生的组织是老谋深算。声名狼籍的罪犯、有教养的爱尔兰绅士、脸色苍白的
  俄国人以及工作效率高的德国司仪。真是一种奇怪的、凶恶的乌合之众!一个人手中握
  着由稀奇古怪、形状各异的连环组成无人所知的链条。这个人是谁?
  在这种场合,步骤完全一样,发出信号的敲门声,询问编号,然后是答复“正确”。
  楼下门上接连两次敲门声。第一个人对汤米来说十分陌生,场米认为他是个城市里
  的办事员。一个安静、相貌聪明的男人,但穿着相当寒酸。第二个人属于工人阶级,他
  的脸貌对汤米来说有几分熟悉。
  三分钟后又进来一个人,这个人长相威严,穿着讲究,显然出身名门望族。虽然汤
  米一时叫不出名字,但这个人的脸貌对暗中监视的汤米来说并不陌生。
  他到来之后,这群人又等了好一阵子。事实上,汤米断定,这伙人已到齐了,所以
  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爬出来,这时另一阵敲门声使他退回原来的地方躲起来。
  最后来的人悄然走上楼梯,以致在年轻的汤米意识到他出现之前,险些与他碰上。
  他个子小,脸色十分苍白,容貌温和,近乎像女人一样,颊骨的棱角暗示了他斯拉
  夫人的血统,不然没有任何特征表明他的国籍。他从凹处前面走过时,缓慢地转过头来。
  他那发出古怪光的两眼好像要把帘子烧穿似的。汤米几乎难于相信,这个人竟然不知道
  他躲在这儿,他不禁不寒而栗。
  他和大多数英国的年轻人一样不爱空想,但是他不能排除这种印象,这位小个子男
  人身上散发出不寻常的强大力量。
  这家伙使他想起一条毒蛇。
  过了一会儿,他的印象得到证实。新来者像所有其他人那样敲门,不过对他的接待
  却与众不同。留有胡子的那位男人站起来,其他人随着效仿。德国人走上前来与他握手,
  脚跟碰在一起发出拍挞一声。
  他说:“我们不甚胜荣幸。我们非常荣幸。恐怕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这个人以低沉的嘶声回答:
  “曾有过困难。恐怕又不行了,但是,开一次会是必要的——为了阐明我的政策。
  如果没有布朗先生我什么事也做不到。他在这儿吗?”
  德国人回答时稍有犹豫,听得出他语气的变化。
  “我们得到消息,他不可能亲自出席。”他停下来,话没说完,给人一个奇怪的印
  象。
  其余的人的脸上一阵迟钝的微笑。他环顾周围那些不安的脸。
  “哦:我理解。我仔细研究过他的方法。他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工作,不信任任
  何人。不过,都一样,很可能现在他就在我们当中……”他又环顾一下四周,恐惧的表
  现再次掠过这群人的脸。每个人似乎都充满疑虑地看看他旁边的人。
  俄国人轻轻地拍拍脸颊。
  “就那样吧,让我们开始。”
  德国人仿佛在控制自己。他指了一下他曾经坐过的桌子首位那个位置。俄国人尚在
  犹豫,其他人却一再坚持。
  他说:“这是唯一让一号坐的地方,也许十四号去把门关上!”
  汤米再次面对没有装饰的木门上的方格,门里的说话声也再次变成又低又轻的模糊
  声,无法听清楚。汤米开始不安起来。他偷听到的谈话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觉得,不
  管采取什么方式,他都必须多听到一点谈话的内容。
  楼下没有响声了,看来守门人也不可能上楼来。汤米细心地听了一两分钟,他伸着
  头在帘子四周左右张望。过道已空无一人。汤米弯下身来脱鞋,把鞋留在帘子后面,他
  脚上只穿着长袜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在关着的门前跪下谨慎地将耳朵凑近门上的裂缝。
  令他烦恼的是,他仍不太听得清楚,如果说话的嗓门高一点,偶而听到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