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4-05-25 15:12      字数:5087
  暗藏杀机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徐培成 译
  序幕
  第01章 青年冒险家有限公司第02章 惠廷顿先生的出价
  第03章 挫折第04章 简·芬恩是谁
  第05章 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第06章 战役计划
  第07章 索霍区的房子第08章 汤米的冒险经历
  第09章 塔彭丝开始当佣人第10章 詹姆斯·皮尔·埃杰顿爵士登场
  第11章 朱利叶斯的描述第12章 患难之交
  第13章 守夜第14章 调查
  第15章 求婚第16章 汤米的进一步冒险
  第17章 安妮特第18章 电报
  第19章 简·芬恩第20章 太迟了
  第21章 汤米的发现第22章 唐宁街
  第23章 和时间赛跑第24章 朱利叶斯的行动
  第25章 简·芬恩的故事第26章 布朗先生
  第27章 萨伏依饭店的晚宴尾声
  序幕
  一九一五年五月七日下午两点,卢西塔尼亚号客轮接连被两枚鱼雷击中,正迅速下
  沉。船员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救生艇。妇女和儿童排队等着上救生艇。有的妇女绝望地紧
  紧抱住丈夫,有的孩子拼命地抓住他们的父亲,另外一些妇女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一
  位女孩独自站在一旁,她很年轻,还不到十八岁。看上去她并不害怕,她看着前方,眼
  神既严肃又坚定。
  “请原谅。”
  旁边一位男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并使她转过身来。她曾注意到这位说话的男人不止
  一次处身在头等舱的旅客之中。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色彩,激发起女孩的想象。他保持
  缄默,不和他人交谈。如有人和他说话,他冷漠地断然拒绝。
  此外,他回过头来看身后时的神色紧张不安,总是疑心重重地一瞥。
  女孩注意到,此时他非常焦虑不安。他眉毛上汗珠沥沥,显然他是处于一种抑制的
  恐惧之中。不过,这位男子给她的印象是:他不是那种害怕面临死亡的人!
  “怎么啦?”她那严肃的眼光好奇地与他的眼光相遇。
  他站着,绝望地、踌躇不安地看着她。
  “只有这样:“他喃喃自语,“是的,这是唯一的办法!”接着,他突然高声问道:
  “你是美国人吗?”
  “是的。”
  “一个爱国的美国人吗?”
  女孩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我想你无权过问这样的事:我当然是:““请别生气。如果你明白事关重大,你
  就不会生气。不过,我得信任某个人,而这个人又必须是位女士。”
  “为什么?”
  “因为‘女士和儿童优先’。”他环顾四周,降低嗓门说。
  “我带有文件——实实在在很重要的文件。它们可以使同盟国在战争中的局面完全
  改观。你明白吗?这些文件一定得抢救下来。文件带在你身上比带在我身上得以保存下
  来的机会多。你愿意收下这些文件吗?”
  女孩伸出了手。
  “等一等——我必须告诫你。可能会有危险——如果有人跟踪我的话。我想我还没
  有被人盯梢,但谁又知道不会呢?如果有人盯上了我,那就会有危险。你有勇气去完成
  吗?”
  女孩微微一笑。
  “我会很好完成的。被你选中,我确实感到自豪。下一步我该怎样处理这些文件
  呢?”
  “留心报纸,我将在《泰晤士报》的人事栏里登一则广告,以‘同事之船员’开始。
  三天后如果什么也没登,那么,你知道我彻底完蛋了。然后,把这一包材料送到美国大
  使馆,并把它交在大使的手里。清楚了吗?”
  “非常清楚。”
  “那么,作好准备吧——我要说再见了。”他握住女孩的手。“再见。祝你好运。”
  他提高嗓门说。
  她的手握住了他手中的油布包。
  卢西塔尼亚号无可挽回地向右倾斜。女孩服从急速下达的命令,朝前走去,登上了
  救生艇。
  下一页
  第一章 青年冒险家有限公司
  “汤米,老朋友!”
  “塔彭丝,老朋友!”
  两位年轻人亲热地相互问候,刹时问挡住了多弗街地铁的出口处。形容词“老”容
  易让人误解。他们的年龄加起来无疑不到四十五岁。
  “好久没见到你了,”年轻男子往下说,“你到哪儿去了?
  来和我吃小圆面包。我们站在这儿有点讨人嫌——这样站在这儿堵住了通道。让我
  们离开这里。”
  姑娘同意了,他们使顺着多弗街朝皮卡迪利大街走去。
  “那么,我们上哪儿去呢?”汤米说。
  他说话时略带焦虑的语气躲不过普鲁登斯·考利小姐那双敏锐的耳朵。由于某些神
  秘的原因,她亲近的朋友都叫她“塔彭丝”。听到汤米的问话,她一下子跳了起来。
  “汤米,你真铁石心肠!”
  “一点也不,”汤米不能让人相信地说,“我很富有。”
  “你总是个坏透了的骗子,”塔彭丝严厉地说,“虽然你确实有一次说服格林班克
  护士长相信,医生给你开了啤酒作为滋补品,但忘了将此医嘱写在登记表上。你还记得
  吗?”
  汤米轻声笑一笑。
  “我可以认为我曾这么做过!待她查明时,那老恶妇不是非常愤怒吗?姑且不说她
  真正是个坏蛋,格林班克老妈妈:多好的旧医院——像所有其它东西一样都给遣散了,
  对吗?”
  塔彭丝叹了口气。
  “是的。你也这么认为吗?”
  汤米点点头。
  “两个月以前。”
  “退役慰劳金?”塔彭丝暗示。
  “花掉了。”
  “噢,汤米!”
  “不,老朋友,不是您意浪费,也没有那种运气!生活费用——眼下普普通通、平
  平常常的生活花费。我郑重告诉你,如果你不了解的话……”
  “可爱的小鬼,”塔彭丝打断了他的话,“有关生活费用的事我没有不了解的。我
  们到了莱昂饭店,各自付账。就这样定了。”塔彭丝领路往楼上走去。
  饭店里已坐满了人,他俩走来走去寻找一张空桌,边走边听到一些零星的谈话。
  “嗯,你知道吗,我告诉她不能得到公寓时,她坐下哭了。”
  “哎呀,这只是讨价还价。就像梅布尔·刘易斯从巴黎买回来的那一个……”
  “人们确实无意听到一些有趣好笑的只言片语,”汤米低声说,“今天在街上我从
  两个家伙身边走过,他们正谈论着一位叫做简·芬恩的人。你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吗?”
  然而就在那时,两位年长的女士起身,收拾包裹,塔彭丝灵巧地坐在其中一个空位
  上。
  汤米点了茶和小圆面包。塔彭丝点了茶和涂奶油的吐司。
  “注意上茶时要用两个茶壶。”她苛刻地补充了一句。
  汤米坐在她对面,他秃顶的头上显露出精心向后梳的一束红头发。他的脸长得丑,
  但还过得去——虽难以把他的脸归为哪一类,但无疑是一副绅士和运动员的面孔。他身
  上那套褐色衣服式样裁制得很好,不过也旧得够呛。
  他们坐在那儿,完全是时髦的一对。塔彭丝谈不上长得美,她那张小脸蛋上精灵般
  的线条,加之坚定的下巴,那双又大又隔得很开的灰色眼睛,从平直的黑眉毛下梦幻般
  地看去,表现出个性和魅力。她头上戴着一顶小巧鲜绿色的无边女帽,盖在剪短的黑发
  上,她的裙子太短又颇为寒酸,下面露出一对不同寻常的美丽的脚踩。她的外表透出一
  股敢作敢为精明能干的精神。
  茶终于上来了,塔彭丝从一阵沉思中清醒过来,把茶倒在杯里。
  汤米咬了一大口面包说:“嗯,让我们从最近的谈起。记得吗,从一九一六年在医
  院的那时起,我就没有看见过你。”
  “很好,”塔彭丝随意吃着涂奶油的吐司,“普鲁登斯·考利小姐简略的传记,她
  是小米森德尔·阿奇迪肯·考利的第五个女儿。考利小姐早在战时就离开她家庭生活的
  快乐(和单调乏味的工作)来到伦敦,在伦敦她进了一家军官医院。第一个月:每天洗六
  百四十八个盘子。第二个月:提升做擦干上述盘子的工作。第三个月:提升削土豆皮。
  第四个月:提升切面包和奶油。第五个月:提升到一楼,用拖把和水桶去干病房女勤杂
  的工作。第六个月:提升到桌旁服务。
  第七个月:可爱的外表和彬彬有礼如此引人注目,因此被提升去侍候护士长。第八
  个月:事业受到小小的阻碍。邦德护土长吃了韦斯特黑文护士的鸡蛋!大吵一架!很清
  楚,病房勤杂工应该受到责备!对这么重要的事漫不经心怎么指责也不为过分。重新拿
  起拖把和水桶!这一跤摔得多重!第九个月:提升去打扫病房,在病房我碰见托马斯·
  贝雷斯福德中尉,一位童年时代的朋友(鞠躬,汤米!),我没见到他有五个年头了。见
  面真令人感动:第十个月:被护士长责骂,因为和一位病人一块去电影院,即上面提到
  的托马斯·贝雷斯福德中尉。第十一和第十二个月:客厅侍女,重新得到完全的成功。
  年底在一阵荣耀之中离开医院。然后,有才能的考利小姐连续驾驶过运货车、卡车,还
  为一位将军开过车。最后这项工作最令人愉快。他是位十分年轻的将军!”
  “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汤米问道,“那些大头头从国防部驱车到萨伏依饭店,
  又从萨伏依饭店到国防部,真让人恶心!”
  “眼下我忘了他的姓名,”塔彭丝承认,“话说回来,从某种角度来说,那是我事
  业的顶点。后来我进入一个政府部门。我们参加过几次非常愉快的茶会。我打算当一个
  干地面工作的女孩,比如邮递员、公共汽车售票员,以此使我的事业圆满结束——但是
  停战插了进来。好几个月我都尽忠职守,但是,呜呼,最后我给剔了出来。从那时起,
  我一直在找工作。现在,轮到你了。”
  “我的事业中没有这么多的提升,”汤米懊悔地说,“也没有那么多种多样的变化。
  如你所知,我又去了法国。然后他们派遣我到美索不达米亚,我第二次受伤,在那儿进
  了医院。后来我被困呆在埃及直到停战,在埃及又逗留了一些时间。我已告诉过你,最
  后给遣散了。十个月,既漫长又困乏,我一直在寻找工作:根本没有工作:而且,如果
  有的话,他们也不会给我。我有什么用?我对生意了解什么?一无所知。”
  塔彭丝忧伤地点点头。
  “殖民地怎么样?”塔彭丝间接问道。
  汤米摇摇头。
  “我不喜欢殖民地——我完全相信,它们也不喜欢我:““有钱的亲属?”
  汤米又摇摇头。
  “啊,汤米,甚至连一位姨婆也没有吗?”
  “我有一个年老的叔叔,他多少有点钱,但他也没用。”
  “为什么没用?”
  “有一次他曾想收养我,我拒绝了。”
  “我想我记得听过此事,”塔彭丝说,“你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而拒绝的。”
  汤米脸红了。
  “是的,对老娘也许是太过分了一点。你知道,我是她拥有的一切。老家伙恨她—
  —想把我从她身边带走。正是那么一点怨恨。”
  “你母亲去世了,不是吗?”塔彭丝温和地说。
  汤米点了点头。
  塔彭丝那双大大的、灰色的眼晴潮湿了。
  “你是个好人,汤米。我从来都这么认为。”
  “胡说!”汤米心情不好地说,“嗯,那就是我的处境。我都快绝望了。”
  “我也一样:我尽量挺住。我四处打听。我校广告去应聘。我尝试了种种十分讨厌
  的事。我拼命俭省、辛苦积蓄,但都没用。我得回家了。”
  汤米问:“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的确我不想。多愁善感有什么用?父亲是位慈祥可爱的人——我很喜欢他——但
  你想不到我为他如何操心!他持有维多利亚早期的观点,短裙和抽烟是不道德的。你想
  象得到,对他来说,我简直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战争使我离开家时,他只是发出一声
  如释重负的叹息。你瞧,家里有七个人。太可怕了!所有的家务活和母亲的宗教聚会!
  我总是又丑又蠢的怪孩子。我不想返回故里,但是——呵,汤米,还能做别的什么事?”
  汤米伤心地摇摇头。
  沉默一阵以后,塔彭丝突然说道:“钱,钱,钱!钱使我朝思梦想!我敢说我是为
  钱干活,就这么回事!”
  “这里也一样。”汤米带感情地赞同道。
  “我也想方设法,考虑种种搞到钱的办法,”塔彭丝往下说,“只有三种办法:继
  承一笔钱,和钱结婚,或去挣钱。第一种办法无须考虑,我没有任何有钱的年事已高的
  亲戚。我的任何亲戚都是家景破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