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快走吧！”他笑了笑，然后拉着我朝车子走去。
  “我要回去了！”刚坐上车，俊秀突然要走。
  “你住哪？我送你吧！”沈珉又开始热心起来。
  “不用了！”我和俊秀异口同声。下一秒，两道诧异的目光盯着我。
  “小黑，别闹！”沈珉首先开口道。
  呃，我闹？我哪里闹了？莫名其妙！我不理他，严肃地盯着俊秀，沉声道，“俊秀，我不管你究竟在等谁，也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只劝你早点离开这里！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事情不要太执着了，你要好自为之！”
  “命里有时终须有…”俊秀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眉头微皱。片刻后却又是一脸淡淡的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我笑着摇头，“你还不明白！你的笑容是装出来的！”
  “你…”他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最开始时理解的意思！”
  “你是谁？”他惊愕地瞪大眼睛。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笑道，“重要的是你要清楚你是谁！”
  “我是谁？”他的眼神再次黯然了。
  “你，放弃吧！”我平静道。
  “放弃？”他怔怔地望着我，眼中透着深深的悲凉。我不禁有些迷惑，是什么让他如此悲伤？等一个人也能等成这个样子，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复杂！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懂了！唉！真是何必呢！“你趁早放弃吧！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更痛苦！”
  “可是…”他眼中闪过一丝侥幸。
  “没有可是！”我厉声打断他，“你等的人要是想来的话，早就来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自欺欺人！”
  “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他又开始发呆。
  “不要再坚持了！走吧！走吧！”我趁机怂恿催促道。
  “小黑！”沈珉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让他一个人静一下吧！”
  “呃…”好吧，再给他点时间！我乖乖地闭嘴。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
  突然，俊秀一个转身，猛地抓住我的手，情绪异常激动，“小黑！求你帮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求求你，帮帮我！”他竟失声痛哭起来。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沈珉，他亦是一脸惊诧地看着俊秀。
  “求求你，求求你…”他泪流满面，“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我只要见他一面，一面就可以了…”
  “你这又何必呢？”我不解，于是再次劝说道，“长痛不如短痛，你不要再执着了…”
  “不，我不能，我不能…”他一个劲地摇着头，“我要去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求求你，小黑，求求你…”
  “对不起！我…”我决定拒绝他，因为有些事我不能随便插手管，“我…”
  “只要一次！一次都不可以吗？”他急急打断我的话，哀戚的眼神紧紧注视着我，像一只乞怜的小动物，让人不忍心伤害。可是，我必须拒绝他。
  “对不起！”我冷冷甩开他的手，“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死心，“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了，我只见他一面，一面就够了！我可以对天发誓…”
  “够了！”我大声喝止他，“你放弃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天！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555555…”
  “唉！”我望着俊秀，无奈地叹一口气。哭吧！哭吧！希望你哭过之后，能放下一切，痛痛快快地离开！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我不能帮你，一旦我帮了你，只会让你更痛苦！所以，请你谅解！
  “俊秀！俊秀！”沈珉焦急的呼声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怎么啦？”我诧异地问道，随即发现躺倒在身旁的俊秀，呃，他居然晕过去了！真是怪事！
  “俊秀！”我抱起他，拍拍他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俊秀！俊秀！”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真是奇怪，他居然会晕倒！看来真是悲恸到极点了！
  “去医院！”沈珉大声道，我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动了。
  “不！不用去医院！”我偷偷从口袋里变出一张名片，递给沈珉，“去这个地方！”
  ……
  第八章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屋子。我从书房出来，一眼看到斜靠在沙发上的沈珉，他睡着了。阳光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折射一圈淡淡的光晕。心里猛地一怔，这情景怎么那么熟悉？一如一年前我离开的那个月夜，他就是这样睡着的，眉头微蹙！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害怕什么？
  “他睡着了！”医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回过神，转头轻声问道，“俊秀会怎样？”
  “不知道！”他耸耸肩，“看老天的意思吧！不过，他怎么会晕倒呢？”
  “不知道！”我茫然地摇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我劝他走，他不肯走，然后他就哭了，哭着哭着就晕倒了！”
  “唉！”医生长叹一口气，感慨道，“留在这里无非爱恨，恐怕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何苦！何苦呢！”
  “为情所困？”呃，怎么又是情？曾经一心向道心无杂念的小白姐姐为了一个情字，甘愿舍弃千年修行，与凡人相守人间！为了情，犯天条，漫金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天理难容还要一错再错！可见这情字害人之深！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要为情执着？一个情字真的这么难看透吗？难以理解！难以理解！
  “不知你留在这里，又为何事？”医生疑惑地看着我。
  “我？”呃，自作孽，不可活呀！“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我惭愧地笑道。
  “是吗！”他也不再追问，只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与妖终究殊途！”
  “是啊！”我不禁点头，“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疑惑地看着他。谁是当局者？谁又是旁观者？
  他笑了笑，“道理人人都懂，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什么意思？”我追问道。难不成我也是当局者了？
  “没什么意思！”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好累！我要睡觉了！你请自便！”
  “俊秀什么时候会醒？”我追问道。
  “三天后！”说完，他懒懒地走进了房间。
  “醒醒！沈珉！”我轻轻摇了摇熟睡中的人，屋里虽然开了空调，但睡在沙发上还是容易着凉的！“天亮了！起床啦！”
  “呜？”他终于醒了，“小黑，你出来了！”
  “嗯！”我笑笑。昨晚把俊秀送来这里，我和医生就在书房施法诊治他。沈珉是凡人，自然被留在了客厅。
  “俊秀怎么样？”他望一眼书房。
  “他没事了！天亮了，你快回家吧！”我提醒道。
  “那你呢？”他坐起来，急切道，“你…”
  “你不要管我！”我打断他，好言道，“你彻夜不归…”
  “不要管你？”他喃喃打断我的话，表情突然变得落寞，“你又想一走了之，是不是？”
  一走了之？呃，走了也了不了什么呀！我岂是那种逃避现实的人！呃，不对，我岂是逃避现实的妖！“你误会了！”我笑着道，“我是怕你彻夜不归，允泽他们会担心的！”
  “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说完，他真的掏出手机到阳台打电话。
  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沈允泽和吴伯？呃，难道年满十八岁，沈家人就让他当家作主啦？我疑惑地盯着阳台上的背影，他真的变了，变得比以前难对付了！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走进来。
  “啊！”我赶紧收回目光，“电话打完了？”
  “嗯，”他点头，脸色不是很好，看来沈家人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许医生呢？”他终于想起这个屋子的主人！
  “他在睡觉！”我指指医生的房间。
  “你饿不饿，我们去吃早餐吧！”他突然建议道。
  “呃，好啊！”早就想拐你出去了！
  两人来到一家餐厅，面对面坐好。
  “你想吃什么？”他问我。
  “随便！”我笑一笑。现在，吃不是重点！
  他也笑一笑，然后点餐，不久，餐点送上，两人在沉默中吃完早餐。
  “你应该有话要说吧！”他首先开口了！
  果然大家彼此彼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他认真地盯着我，眼中闪着奇怪的光芒。呃，他不会又不正常了吧！都说了会实话实说啦！
  我不自在地看着他的眼睛，开始陈述我的真实身份，“我是青城山中的一条小黑蛇…”
  “？？”沈珉顿时张口结舌地愣住了。
  呃，这样的反应应该很正常吧！我于是继续道，“我在山中苦修数千年，终于脱胎换骨变成了人…”
  “然后呢？”沈珉镇定自若地问道。
  呃，没想到他的心理素质这么好！我大喜，“然后…”呃，报恩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是直奔咬人的主题吧！“然后，我…”
  “你下凡来报恩？”他突然截住我的话。
  呃，他怎么会知道？我惊讶地盯着沈珉，莫非，他是世外高人？仙人转世？可是，我记得那小孩明明是个凡人呀！难道其中有误？
  “我就是你的恩人？”他继续道。
  “嗯！”我小心翼翼地点头。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是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怎么不叫白素贞呢？”他突然大声反问。
  “啊？”我诧异地盯着沈珉，他的脸色微红，好像在生气。呃，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白素贞是我姐姐…”我低下头小声道。
  “那你也应该叫小青呀！”他的声音更大了。
  “可是，我本来就叫小黑…”我的声音更低了。天呐，我今天恐怕要栽在他手里了！可是，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呀！
  “你叫小黑！你就叫小黑！”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了。
  我战战兢兢地抬头，却见他眼中泛着泪光，“沈珉，你…”
  “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你的真实身份，那就不要说了…”他走过来，单膝跪到我面前，轻轻握住我的手，“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啊？”我脑袋一时有点晕，他刚刚说了什么？太紧张了，没听清楚…（众人：小珉，你太可怜了！）
  咔嚓！
  我正恍惚，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谁？”沈珉突然警觉地回头，包厢门半掩着，一个人影迅速闪过。呃，再迅速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个上穿黄｜色羽绒服，下穿蓝色牛仔裤，头戴红色毛线帽的青年女子，她手里还捧着一台银灰色数码相机。可是，她是谁？为什么偷拍我们？
  沈珉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追出去，可刚到门口又站住了。
  “你住哪？”他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我，“我送你回去！”
  “呃…”我确信他的语气柔和，态度良好。可是，他要送我回哪里去？青城山？“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大声抗议，不去掉他心里的伤疤我是不会回去的。
  “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他依旧一脸笑容，“那你想去哪里？”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坚定地回答。
  “小黑！”他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似乎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于是箭步上前猛地抓住我的手，急切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郑重重申道，敢说第一遍，我就敢说第二遍！
  “真的吗？”他双手搭到我的肩上，一脸喜悦地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紧张地点点头，他到底在想什么？干嘛兴奋成这个样子？呃，我该不会中了他的圈套吧？可是，他干嘛给我下套呀？难道，他对我曾经咬伤他的事还怀恨在心？＞＿＜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呀！现在也只能听任他摆布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咬人了！！
  “小黑！”他突然收起喜悦的表情，转而一脸严肃地盯着我，“你确定，你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嗯！”我小心翼翼地点头，呃，他再这样问下去，我可能真的不能确定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
  “呃，就是…”我有些心慌地避开他探照灯似的眼神，“就是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
  “直到什么？”他急切地追问。
  “直到有一天你不再…”
  “不，不会有那一天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他突然摇头打断我的话，“我会一直爱你，一直爱你…”
  “啊？”我愣愣地盯着沈珉，他刚刚说什么啦？……我…我的心跳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加速？呃，还有脸，脸好热……难道，我脸红了？天呐！我不会真的脸红了吧……啊！一定是昨晚着凉了，然后发烧了！对，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