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4-05-25 15:10      字数:4800
  “你也会惊慌失措的。要是换了你的话,”奥列弗夫人说,“至少我觉得会。”她看上去满腹狐疑,“有时候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使自己不安。既然平静地接受了那么多事。”
  “平静接受常常是最好的办法。”波洛答道。
  “对,”奥列弗夫人说,“一开始是举行了个晚会。”
  “是吗,”波洛回答说,原来是个平常的晚会,他松了一口气。“一个晚会。你去参加晚会,发生了一件事。”
  “你知道万圣节前夜的晚会是什么样的吗?”奥列弗夫人问。
  “我知道万圣节前夕,”波洛说,“是在十月三十一日。”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说,“女巫骑着笤帚来。”
  “是有笤帚,”奥列弗夫人说,“还发奖呢。”
  “发奖?”
  “是的,谁带来的笤帚装饰得最美谁就得奖。”
  波洛满腹狐疑地盯着她。一开始听她说起晚会如释重负,现在他又有些怀疑了。他知道奥列弗夫人滴酒未沾,却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性,换一种情况可能好办得多。
  “是为孩子们准备的晚会,”奥列弗夫人说,“或者,称为初中入学预试晚会。”
  “初中入学预试?”
  “对,以前学校里是这么称呼的。我是指看看学生是否聪明,要是通过了,就进中学学习;要是没通过,就上一种‘次现代’之类的学校。这名字太不高明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不得不说,我实在是没太弄懂你在说什么?”波洛说。他们似乎已经告别晚会,进入教育领域了。
  奥列弗夫人做了个深呼吸,接着说下去。
  “事实上,”她说,“是以苹果开始的。”
  “哦,是吗,”波洛说道,“那当然。你总是跟苹果分不开,是吧?”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小山上停着一辆很小的轿车,一个高大的女人钻出来。装苹果的包裂开了,苹果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对,”他鼓舞她说下去,“苹果。”
  “咬苹果,”奥列弗夫人说,“万圣节前夜的晚会中人们总要玩这个游戏。”
  “啊,对,我像是听说过,没错。”
  “你知道,玩各种游戏。咬苹果啦,切粉糕啦,还有照镜子——”
  “看爱人的脸?”波洛很在行地问。
  “啊,”奥列弗夫人说,“你终于开窍了。”
  “事实上跟不少民间传说有关,”波洛说,“非常古老的民间传说。你参加的晚会上都出现了。”
  “对。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最后玩火中取栗。你知道,一大盘燃烧着的葡萄干。我想——”她的声音颤抖着,“我想肯定是这时发生的。”
  “什么事情发生了?”
  “谋杀。玩过火中取栗之后各自回家。”奥列弗夫人说,“要知道,就在这时他们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她。”
  “找谁?”
  “一个女孩。一个叫乔伊斯的女孩。所有人都大声叫她的名字四处找,问她是不是跟别人一起先回去了。她母亲非常恼火,说乔伊斯肯定是觉得累,或者不舒服,或者怎么的自己先走了。她也太不为别人着想,连个招呼都不打,遇到这种情况母亲们总是要抱怨不停,她也毫不例外。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乔伊斯。”
  “她不是一个人先回去了?”
  “没有,”奥列弗夫人说,“她没有回家去……”她的声音又颤抖着,“我们最后找到她——在书房里,就是在那儿——有人下了手。咬苹果游戏,桶留在那儿。一只大铁皮桶。他们不想用塑料桶。也许用塑料桶的话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不够沉。兴许就打翻了——”
  “发生了什么事?”波洛问。他变得十分干脆。
  “就是在那儿发现的,”奥列弗夫人说,“要知道,有人把她的头摁进水里的苹果中。把她的头一直摁着直到她死。淹死的。淹死的。不过是一只还没装满水的铁皮桶。她跑在那儿,垂下头去咬一只苹果。我讨厌苹果,”奥列弗夫人说,“我永远不想再见到苹果了。”
  波洛看着她。他伸手倒了一小杯白兰地。“喝下去,”他说,“对你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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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奥列弗夫人放下酒杯。擦了擦嘴唇。
  “你说得对,”她说,“还真管用。我刚才有点歇斯底里。”
  “我明白了,你受了一场不小的惊吓。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昨晚。难道仅仅是昨天?是的,是的,没错。”
  “你就来找我了!”这句话不像在询问什么,而只是表明一种想要了解得更多的欲望。
  “你来找我——为什么?”
  “我当时想,你会有办法。”奥列弗夫人答道,“你知道,这——这不那么简单。”
  “也许简单,也许不简单,”波洛说,“很难说。你是不是跟我说得详细一些。我想一定报警了,无疑叫了医生,他怎么说?”
  “需要调查。”奥列弗夫人回答。
  “那自然。”
  “明后天吧。”
  “那人叫乔伊斯的女孩子多大?”
  “具体我不很清楚。可能十二三岁吧。”
  “个头小吗?”
  “不,不是的,我觉得与同龄人比算成熟的,挺丰满。”奥列弗夫人回答道。
  “发育良好?你是说看上去很性感?”
  “对,是的。不过我觉得不属于那一类案件——要是那就简单多了。对不对?”
  “那类案件每天报上都登载着。女孩子受到骚扰,中小学生被杀害——对,每天都登。但发生在私宅里就不太一样了,也许没有多大差别。可我觉得你是不是还有些什么没告诉我。”
  “是的,还没有,”奥列弗夫人说,“我还没告诉你原因,我来找你的原因。”
  “你认识这个乔伊斯,跟她很熟?”
  “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最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去那儿了。”
  “是哪儿?”
  “哦,一个叫伍德利新村的地方。”
  “伍德利新村?”波洛思索了一阵,“最近——”他的话停住了。“离伦敦不远。大约——嗯,三四十英里吧,我想。离曼彻斯特更近。那里有一些挺好的房子。又在建一大批新建筑,是个居民区。附近有一所不错的学校。人们可以坐火车往返于伦敦或曼彻斯特。是一个有较好的收入的人住的很平常的地方。”
  “伍德利新村。”波洛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我在那里的一个朋友家小住。她叫朱迪思·巴特勒,是个寡妇。我今年乘船旅游时遇见了朱迪思·巴特勒,我们成为朋友。她有个女儿。女孩子叫米兰达,十二三岁的样子。她请我去她那里玩几天,说有个朋友要给孩子们举办一个晚会,是万圣节前夕的晚会。她说也许我能出些有趣的主意。”
  “啊。”波洛问,“这次她没有让你安排个谋杀案之类的游戏吧?”
  “谢天谢地,没有。”奥列弗夫人说,“你以为我会答应再干一次这种事?”
  “我觉得也不太可能。”
  “可就是出事了,真是可怕,”奥列弗夫人说,“我是说,不可能仅仅因为我在那就出事了吧?”
  “我想不是。至少——在场的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有,”奥列弗夫人答道,“一个孩子提起我的书。还说他们喜欢看谋杀案。这就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我来找你。”
  “你还没有说清楚。”
  “嗯,你知道,我一开始没想过找。没有马上想到。我是说,孩子们有时做事很古怪。我是说有些孩子很古怪,他们——嗯,我猜想也许他们在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呆过,但已经被送回家让他们过普通生活,于是他们干了这种事。”
  “晚会有青年吗?”
  “有两个男孩。或者说是青年吧,警察在报告中常这么称呼他们。大概十六到十八岁之间。”
  “也许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警察怎么看?”
  “他们没说。”奥列弗夫人答道,“但他们看上去像是这么认为的。”
  “乔伊斯这女孩很有魅力吗?”
  “我不觉得,”奥列弗夫人说,“你是说对男孩子来说很有魅力吧?”
  “不。”波洛说,“我是指——嗯,就是字面意思。”
  “我觉得她不太可爱。”奥列弗夫人说。“你不会想多跟她说几句话的。
  她爱炫耀,好吹牛。这个年龄挺讨厌的,我觉得。我这么说有点过分。不过——”
  “在分析谋杀案时说说被害人的性格没什么过分之处。”波洛答道,“这是非常、非常必要的。被害人的性格是许多谋杀案发生的原因。当时屋里有多少人?”
  “你指的是参加晚会的?嗯,我记得有几位母亲,一位教师,一位医生的妻子或者妹妹,还有几个中年人,两个男孩子约十六到十八岁之间,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另外两三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还有五六个女人——差不多就这些了。一共可能是二十五到三十个左右。”
  “有陌生人吗?”
  “我觉得他们互相都认识。有些更熟一些,有些不那么熟罢了。好像女孩子们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有几个女人是来帮忙做饭准备食品之类的。晚会结束时,大部分母亲都带着孩子走了。我跟朱迪思·巴特勒还有另外几个人留下来帮罗伊纳·德雷克(主办者)打扫一下,好使明天上午清洁女工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狼藉。要知道,到处都是面粉、饼干包装纸之类的东西。我们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最后来到书房。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她。后来我记起了她说过的话。”
  “谁说过的话?”
  “乔伊斯。”
  “她说什么了?我们现在来谈谈。好吗?现在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好。我想过告诉大夫或警察或者别的任何人可能都没什么意义,但我想告诉你也许就不一样了。”
  “请告诉我吧。”波洛说,“是乔伊斯在晚会上说的什么话吗?”
  “不是的——是那天说的,但时间要早。是在下午我们帮忙做准备的时候。在他们谈论完我的谋杀案故事之后,乔伊斯说‘我看见过一次谋杀。’她母亲还是别人说‘别傻了,乔伊斯,怎么说这种傻话。’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孩说‘你不过是编的罢了。’而乔伊斯说‘我真的看见了。真的。我看见有人杀人。’但没有谁相信她的话。他们都嘲笑她,她非常生气。”
  “你当时相信吗?”
  “不信。当然不会相信的。”
  “我听懂了。”波洛答道,“对,我听明白了。”他沉默了一阵。用一个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然后说,“我想问你——她没有细说——没有指出人名吗?”
  “没有。她继续吹嘘着、大声叫着,别的女孩子都笑话她,她弄得十分气愤。我觉得,母亲们以及其他年纪大一些的人对她都很恼火。而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都嘲弄她!他们说什么‘接着说吧,乔伊斯。是什么时候?你以前怎么从不告诉我们?’乔伊斯说‘我全忘了,过了那么久了。’”
  “啊哈!她说是多久以前?”
  “好多年以前,”她回答说,“要知道,说话可像个大人呢。”
  “‘那你当时怎么不去告诉警察呢?’一个女孩子问。好像是安,或者比阿特丽斯。是个很高傲自大的女孩子。”
  “啊哈,她怎么回答的?”
  “她回答说,‘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是在谋杀。’”
  “这话很有意思。”波洛说,他坐得比先前更端正了。
  “这时她有点弄糊涂了,我认为,”奥列弗夫人说道。“大家都讥讽她,她努力地想解释。同时还十分生气。”
  “他们坚持问她为什么不去报警,她老说‘因为我当时不知道这是在谋杀,只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我看到的一切。’”
  “而没有任何人显出有丝毫相信她的样子——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她——一旦见到她死了,你突然觉得她说的也许是实话,是吗?”
  “是的,一点不错。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或者我能做什么。后来我就想到了你。”
  波洛庄严地点点头表示感谢。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必须向你提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考虑一下再回答。你认为这个孩子真的见过一桩谋杀案吗?或者你觉得她只是认为自己看见过?”
  “我觉得是前者,”奥列弗夫人说,“但当时不这么认为。当时我只是猜测她模糊地记得曾经见过的某件事,然后添枝加叶使之听上去很重要很刺激。
  她变得非常狂热,说‘我真的看见过,告诉你们。我的确亲眼所见。’”
  “于是……”
  “于是我来找你了。”奥列弗夫人说,“因为她的死惟一能说明是真的出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