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4-05-25 15:08      字数:4975
  「外人却不知道,巫老师之所以耗了近两个时辰,是因为他摹了两幅画,一幅是照着折扇一笔不差的真图,一幅是貌似形非的假图。
  「我不说想必大家也猜得出,那真图自然被巫老师给偷偷地带回了家,并按照白衣文士所说,把自己的祖坟迁到了南山……」
  梁库恶狠狠的扣着鼻屎:「靠!良心大大的坏了!哦,对了,那个忠良之后,老李家后来怎么样了?」
  「那真叫造化弄人啊,巫老师按真图只落了个四百年平常富贵、出了个末世奇女。
  「但那位宅心仁厚的李老爷按照假图迁葬后人,却出了个流芳百世的大名臣。尽管名臣那一代两袖清风、家无余田,但藉此荫功后世子孙何止五百年富贵啊!」
  说着,铁号山转向巫传女:「巫女士,我说的对吗?」
  关于后面这个真版本,巫传女也在后期搜罗当年数据时知道了,否则如何敢自封见闻第一。只是惊愕于铁号山又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于是忍不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号山哈哈一笑:「别急、别急,等我把在座各位的所有故事都讲完了,再讲我的故事。」
  巫传女还真是个急脾气:「别的故事我没兴趣听。你开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马上告诉我那位白衣文士到底是谁?」
  「说了别急嘛,答案就在下个故事里……」
  梁库拍手:「好耶!」
  贾似道睨了一眼:「小子,你当是来听书的?给我安静点!」
  梁库正要还嘴,影像一晃,屏幕上已经换成了贾似道当宝贝一样看的手稿纸。
  铁号山:「在座的除了这位梁小兄弟,相信其它都是博学饱闻之士……」
  梁库:「靠!你什么意思?不过这点我承认。」
  铁号山:「所以在说下一个故事前,我先讲一个典故。很多宗教人士都知道,无论是在佛教还是道教,明清之后的弟子们,都经常把当时公认的祖师言论记录下来,集结成册,这种文体叫作「祖师语录」。」
  「不错。」贾似道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中的手稿纸。
  「在比巫老师那个年代稍晚十年左右,广东罗孚山的冲虚古观里,出了一位大有成就的内丹祖师辛道梓,在现今流传的这位祖师语录里,有这样一段有趣的记载:某个霞光满空的傍晚,古观里来了一位叫沐音的信士,向道梓祖师请教道学。
  「交谈的主要内容围绕在「仙人与人有何本质不同」,那位沐音信士认为,成仙一说如羚羊挂角,踪迹难寻,但他却可以通过术力密法,在亲缘血脉中让自己的神识流转不断,是否也可以与长命不息的仙人殊途同归呢?
  「道梓祖师用许多道统正识驳斥了这位信士:真正修道之人是快乐的,而那些能与天道合一的仙人,更是得到无可名状的永恒快乐之中。
  「最后又问沐音,你是否快乐呢?沐音沉思良久不能答,后郁郁而去。」
  铁号山直了直腰:「这段道家公案,其本意为的是启迪后辈弟子,要紧跟道统正识来成就丹业。如果做一个体验不到快乐的道者,还不如回去做个凡人。
  「先不说这段祖师语录为多少后辈弟子指正迷途,却至少有两位在相反角度从中得到了大启发。一位是当时在场负责记录此段语录的大弟子,一位就是……」
  说着,铁号山微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贾似道。
  梁库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不会就是……」差点把后面那句妖道说出来。
  铁号山:「当晚那位大弟子就追随沐音而去,有的说他得了大法力,有的却说他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是密法术力究竟会否与难之又难的仙法殊途同归,成了贾道兄的心头之忧……」
  此时的贾似道已经闭上了眼睛,确实,顶着那头枯发晃来晃去真的是很痛苦。
  巫传女:「讲了半天,又跟我有什么关系?答案呢?」
  铁号山还是那句话:「别急,知道你们眼前这几张手稿是谁写的吗?就是那位不知所终的大弟子亲笔记录那段祖师语录的手稿。」
  巫传女:「那又怎样?」
  铁号山拿一根伸缩钢管,指着手稿中的两个字:「请各位看仔细了,这是两个什么字?」
  说是让大家看,铁号山的眼睛却看着贾似道。
  贾似道不明白老铁要干什么:「那两个是「沐引」两字,怎样?」
  「没错!原稿中把那位向道梓祖师问道的「沐音」信士,写成了「沐引」,是笔误还是另有原因?到底以谁为准?」
  神情显示,贾似道开始认真了。
  铁号山:「嘿嘿,据我们所知,四百年前的那位大弟子治学很是严谨,这么简单的错误他是绝不会犯的。我们就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误,别看这是枝微末节,一定有大的理由。
  「后来我们终于发现,在同一时代的同一道观里,有位很出名的刚刚仙逝的大道士道号林慕隐,于是我们明白了,在当时,这位身为道家反面教材的「沐音」是犯了名讳,那么他的真名就不言而喻喽……」
  「慕隐!」巫传女和贾似道几乎是同时喊出声的,因为这个共同点对两个人的震动都太巨大了。
  梁库和木楞大喊:「好玩好玩!」
  铁号山好像也被感染了,两手一拍:「哈哈,没错!就是「慕隐」!」
  贾似道强忍激动:「同样,开个条件吧,只要你告诉我这位慕隐究竟是谁。」
  铁号山还是不急的样子:「重头戏才刚开锣,不要急嘛。既然已经理清了思路,找出了两件事的关键点「慕隐」先生。那么我们再回到那柄扇子上来。」
  画面一切,屏幕上换回了桃兰古扇。
  铁号山向着巫传女:「妳也亲眼看过了,妳手中的那半面是临摹,我手中的这把才是千真万确的正品。妳一定很想知道我们又是如何得到的呢?嘿嘿,像折扇这种随身爱物,再加上「慕隐」那样的人,即便是四百年前也很牛的我的祖辈们,也还是没办法拿到的。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四百年后,我们却在一个叫穆启铭的老人那里间接得到了……」
  梁库听到这,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铁号山接着说:「要说起这事儿,我们还要回到几十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去。在千千万万个相似的小县城里,身为县文化站管理员的穆启铭,被红卫兵抄家了。」
  梁库终于忍耐不住跳起来:「你说的是我外公?」
  于众人的惊愕中,铁号山笑着鼓起了掌:「这回,真正主角上场了!」
  铁号山似乎对自己调动场内气氛的能力很是得意:「请各位注意听,接下来的内容更加至关重要。
  「当那位寿限已到的穆启铭以一种传奇性的方式死去后,他被抄家的东西有一样流入到我们手中,就是这柄折扇。要知道,像这种男女爱情的随身折扇,是不可能轻易流入外人手中的。」
  老贾和巫女又异口同声:「他是慕隐的后人?」
  「呵呵!」似乎很有理,但老铁却摇头:「不能算是慕隐的直系后人,但却有非常大的关联。大概诸位已经看出,扇子上「桃仙慕隐」是一对恩爱男女的合名,嘿嘿,而这位穆启铭就是那位自号桃仙女子的后人。」
  梁库听得血涌心翻,苦苦困扰了这么久的身世之谜,居然在这里得到这样一种解释,如果那个铁号山没有说谎的话,桃仙究竟是谁?而那位慕隐又是谁?惊疑之下,梁库几乎问不出话来。
  而此刻的贾似道和巫传女却静了下来,尽管他们几乎做梦都想找到慕隐的后人,但此刻被铁号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了,这世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铁号山必有后文。他们静静等待着。
  果然,铁号山卖足了关子后又开始发言了:「既然主角已经登场,那我就讲讲我们这位梁小兄弟的故事吧。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位神秘的慕隐到底是谁吗?同样,在我即将讲述的这个故事里可以找到答案。
  「很简单,无须我说,当你们知道这位叫梁库的梁小兄弟和他的铁哥们朝歌是谁的时候,你们也就知道慕隐是谁了……」
  「神易!」这回是陈木楞替大家发出的惊句。
  当今术界又有谁不知道「朝歌、梁库」这两个名字的,即便是不屑与八门合众的贾、陈、巫这三位当世高人,也是对其常有耳闻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相反让贾、陈、巫三人开始怀疑铁号山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了?因为当今术界太多人想尽各种办法追扑朝歌,想得到那传说中的玄秘宝藏了。
  巫传女丝毫不掩饰怀疑之情:「你究竟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对!你究竟是谁?我们凭啥信你的话?」梁库也加入了质疑阵营。
  铁号山不慌不忙的问梁库:「你可是真梁库?穆启铭可是你外公?」
  梁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反一想,左右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我一个能怎么地,坚定回道:「是!你又能怎地?」
  铁号山又转向巫传女和贾似道:「我给二位讲的故事、看的东西是否有假?」
  贾、巫两人以沉默的方式给了铁号山肯定的回答。
  铁号山:「呵呵,我没有求各位相信我,也没有强迫谁来到这里。但本着负责的态度,我还是向诸位简短介绍下我们的来历。咳咳,之所以说简短介绍嘛,那是因为我知道,在我说出我的来历后,你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听起来,老铁的来头似乎很大,大到众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铁号山:「要知道,世间很多伟大的事物最初都是起于不经意的小处。」转而问向自封天下见闻第一的巫传女:「在术界里妳可听过铁圣一门?」
  巫传女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铁号山:「那就对了!如果被人知道,那才是我们铁圣一门的失败。」
  众人差点晕倒,到底是什么古怪门派?这种隐秘特性倒是有点像特务。
  铁号山却自顾自的开始了凝重的叙述:「早在宋代,玄学大师邵康节曾收过一个叫昧离的未挂名弟子。之所以未挂名,是因为这个叫昧离的人在拜师时已经五十有余了,而且天生愚笨,只是学易之心坚毅无比。
  「邵大师更看重的是昧离的孝心,据说昧离的父亲也曾是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占卜术士。但在一次给官贵占卜时被同行设局误算,从此在当地身败名裂,这口气咽不下,不久便撒手西归了。
  「昧离的母亲是个烈女,从此她便立志要自己的儿子努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术士,以慰丈夫的在天亡灵。」
  尽管看不太清铁号山的神色,但从真诚语气上,众人渐渐被触动了。
  「只可惜昧离天生资质鲁钝,对玄学更是毫无天分。在十年之间不管如何努力,所学之术都还不及普通书生三月之功。又过十年仍然如此,久而久之,烈女母亲开始精神失常而生活无法自理。
  「孝心极重的昧离一股急火上涌瞎了双眼,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妻子,也重病不起,不久后留下弱子残夫也辞世而去。
  「从此,瞎子昧离只能背着疯母亲,牵着弱子走街讨饭为生,即便如此,仍未忘记钻研学易,直到耗得油干灯枯,昧离自觉大概要不久于人世了,就到邵大师门前为弱子讨了一卦,问弱子学易能否成就?呜呼,人之将死仍未忘老母之盼。
  「邵大师便起了一卦,初看之下大师面色一忧,恐怕在术数一门难有大成,哪知再深一看不禁又一喜,不知做何解释,此子虽在术数造诣登高很难,但潜藏卦相所呈,此子居然大有术界万户侯之相。
  「就在这一忧一喜之间,受尽苦难的昧离魂归九天了。他再也无法知道这一忧一喜究竟意味着什么。
  「邵大师葬了昧离后,送昧离之子去学徒经商,临别前道出卦相真意:汝此去十年后富起商贾,发财巨万,虽于术数无所进长,却可倚资财培术界正气。
  「十年后此子果真经商巨富,念及素有铁板神数之称的邵大师恩情,便拜大师为铁圣,训令后代子孙以铁为姓。不以术胜,以财扶正,这就是我们铁圣一门的最初由来。」
  梁库眨了眨有点湿湿的眼睛:「说老实话,三个故事就属这个不够神,但最感动人了。」
  剩下那三位听众也并不是毫无感触,不过在没知道这位从没听说过的铁圣门人真正意图前,是绝不会轻易相信的。
  巫传女:「故事倒是讲得不错,不过还是没说清你此次的真正目的。」
  大概是努力从刚才的情绪中放松出来,铁号山稍静了静才说话:「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求你们相信,也没指望你们相信。
  至于我的真正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