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低诉 更新:2024-05-25 15:08 字数:4965
很多练打坐或气功的人容易精神失常,据说就是因为在入定到一个很深的层次里后,被那里的境界所迷而无法自拔。
事实是,多年的修炼不但没让贾似道疯掉,而且还炼出了一张嫩白红润的童子脸。从那以后贾似道有了一个喜好,疯狂的见人就问猜他多少岁。
最倒霉的就是他徒弟,猜对了,就惹得自认半仙的道长不高兴;猜不对就得反复地猜,头痛欲裂。
不过,每每偷偷照着镜子,为自己那张嫩白红润的童子脸而陶醉的时候,贾似道也总要伤心一次,那就是与脸极不协调的一头枯发。
智慧第一的陈木楞智力非凡,对于术数类的演算难题,几乎没一样能难倒他的,再繁复的数阵演算推导,对他而言都像剥花生壳那样简单。
可他的弱项跟他的强项一样突出,如果有人问他一个苹果加两个苹果是几个苹果,他肯定只有一个答案:「树上俩白梨,小孩干著急」。
智慧第一的陈木楞也有一个喜好,专爱听别人在背地里叫他弱智。他似乎耳力极好,谁如果这样叫了,就算你是深更半夜蒙在被窝儿里捂着嘴小声说的,他都会毫不含糊的第二天偷看你老婆洗澡,然后一天三顿饭的蹭你,一直蹭到你破产。
见闻第一的巫传女,算是三位中最有来历的一位。无论是研究术数中的预测类,还是哲学类的她都知道,在中国的百家姓中,巫姓是直接传承自远古巫术者,真实的年代悠远且血统正宗。
这位正宗巫氏后裔也的确没辱没了先人,自小博闻强记,对于各种门类的术数出处典故、流派走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然而,这三个第一,却只是这三个人喜欢这样自封的,被整个术界公认的是他们强得可怕的术力,他们说第二,至今还没人敢说第一。
更有趣的是,「那三位」的名头在术界并非人尽皆知,严格的说,只有一定修为和术力的人,才有资格听到这「那三位」
的名字。
据说这「那三位」中的任何一个出来,都可以轻松让现在的朝歌万劫不复,可老天有趣得很,偏偏让最聪明的人最弱智,让最强悍的人最厌恶名利。
没有人能说出足够的理由,来劝动这「那三位」中的任何一个,来加入到捕捉朝歌的行动中来。
贾似道!陈木楞!巫传女!
请记住「那三位」术界超级牛人的名字,任何一个都可以断送成为伟大神易的朝歌的三个牛人,在未来翻天覆地的岁月里,居然恐怖的站到了一起。
没的说喽。
当然没的说,谁要是跟这三位祖宗拉上点关系,谁还敢碰?你可以不怕警察,也可以不怕黑社会。但术界这帮牛人真是得罪不起,人家稍稍发了点怒,让你莫名其妙的疯了、傻了、残了、死了,都还是小事。
要是人家怒大了,在你家祖坟上动点手脚,不要说斩草除根那样难听了,此后几百年里,你家世世代代不是疯了就是残了或者是傻了,可就是不死,就连你家窟窿里的老鼠,都比外面的缺钙三分,那才叫一个难受啊。
那句名言说的好:「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你想死都没门!」
显然据杜老二的确切调查,天元派的叶鸣泉不管或多或少都是和这三位有些关系的。你敢碰吗?小子!
雷猛斜着眼,老闷儿则很悠闲的扣着脚气,大概此刻心里也都是那句话:你敢碰吗?小子!
冷步芳「哼」的一声,竟笑了出来:「关系?逢年过节我也给那三位送点土特产去拉拉关系,行不行?」
年轻人的这种轻蔑,带给八门老一代的不仅是恼怒,更多的是恐惧。连阎进门都和雷猛、老闷儿、杜老二一起「刷」地看向休老大:冷步芳这小子年轻胡搞,你休老大也任他去?这可是关系到八门的生死存亡啊!
休老大面无表情像是入了定,足足两分钟后,抬眼看了看急切期待中的各位:「如果各位没有意见……散会。」
无话,全傻了。
散会后,杜老二找到了伤门老闷儿:「说句掏心窝子话,八门里我最服的就是老闷儿你了。刚才你怎不提意见啊,冷步芳那小兔崽子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带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老闷儿眼睛一翻:「少来这套,你怎不提啊?」
杜老二看了看老闷,跺脚:「是,我杜老二熊。可你看看休老大的态度,还有咱哥们提的必要吗?提了也没用!就任那小子胡搞,也不知道休老大肚子里憋的哪泡尿。」
老闷儿在看不清形势的情况下,通常保持沉默。
杜老二拿眼睛翻了翻不出声的老闷儿:「老闷儿,咱都拖家带口的,这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说啊……」
老闷儿瞥了下杜老二,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敷衍的,含糊的应了一声。
杜老二凑过来:「据可靠消息查,冷步芳那小子念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人家叶鸣泉的女儿了。结果让叶鸣泉他老婆知道后直接给断了。明确表态,叶家人是不可能嫁进八门那样人家的。」
说到这,杜老二舔了舔嘴,用肩膀推了推老闷儿,一脸淫荡:「哎,说真的,你见过叶鸣泉他老婆没?你说那小娘们啊,都四十出头了,嘿!那腰身,那脸蛋儿……」
说半道儿,见老闷儿露出鄙夷相,杜老二马上转回正题:「你猜猜,那小子之后变得怎样?」
看见老闷儿渐入情节的皱眉状,杜老二赶紧接着咬耳根:「那小子贱啊!居然为了娶叶家女,要跟家门断绝一切关系。你再猜猜那小娘们说啥?」
说到这,杜老二乐得都快掉渣了,「那小娘们真叫一个狠,就那么跟小兔崽子说:「俗话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再怎么着也不能忘了本,你回去吧,别再进我家门了。」」
叶夫人的确说狠了,连老闷儿都想知道冷步芳有啥反应了。
杜老二若有所失:「那小子贱归贱,不过以后还真就没去过叶家一回。就是叶家女时不时的自动找来。你说现在这帮小兔崽子啊,真看不懂。」
稍会儿,杜老二转过神来:「所以我怀疑冷步芳这小子是想公报私仇,可我们犯不着跟着送死啊!」
老闷儿顿了顿:「这事休老大不可能不知道。」
「这就更没道理了。我说老闷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现在的形势看,神易后人单薄无力,楚风后人也就剩一光杆司令和一美女小跟班。
「如果咱哥俩拉出去单干,照样找得着朝歌。还在这没天没日的混什么混?天大的雨点分到咱这,也他妈成苍蝇屎了!」
分家单干这可是大事,老闷儿显然清醒得很:「那道整顿指令发出后,你能保证有几个人能跟着你干?」
这句话差点把杜老二给噎死,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其它门站在一起,就那道整顿令颁出后,几百个人都盯着自己这个位置呢。
别说单干了,稍稍有点闪失,都被人家把肠子屎都给挤出来。
杜老二噎了半天想走,咽不下这口气,又回来恨恨道:「我就不明白一件事,你说冷玉庭当年里外那也叫一个人,怎就生出这样一个鸟儿来?」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不管怎么说,八门这架巨大而古老的机器,在冷步芳的统领下,又重新开始运转了。
一股强大到令人恐怖窒息的力量渐渐凝聚着,就像潜伏在黑夜里,一条缠动身躯的巨蟒,悄悄的向天元一派、也向整个术界张开了血盆大口。
梁库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省城那熟悉的万家灯火、热耳乡音,真让他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立在料峭微寒的夜风中,梁库忽然颇有一番感慨。
或许两年前那一个暴发户还有些轻狂浮躁,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抉择的今天,他自问已经成为一个感悟沧桑的哲人、一个看透世间的智者。
他俯视着过往人来的芸芸众生,和那些一脸稚嫩的同龄人,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惆怅。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土包子,你到底走不走啊?」
一辆开着雪亮大灯的宝马轿车,紧急剎停在梁库的脚前好像已经好久了,梁库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呆立在车风狂飙的马路中间,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了人行道上。
宝马里狠狠的丢下一句:「神经!」然后狂飙而去。
梁库忿忿:「跩什么跩?开宝马了不起啊?老子明儿个买一摞压死你!」
「深沉」这东西的确不太适合玩太久,梁库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光辉形象,横着膀子向阔别已久的家走去。
老娘是否安好?小红是否还像甜辣椒一样连掐带拧的惦着自己?一路上,梁库颠来倒去的想这两样,越是离家近,越是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这两个一辈子最亲的女人。
可等进了小区、上得楼来,梁库又放慢了速度。小眼儿一转,看那死德行就知道要恶搞了。
「叩叩」,梁库敲了两声门。
「谁啊?」梁妈推开门。
梁库赶紧施展隐身术躲进楼角,尽管步法永远都达不到朝歌那样流畅,好在老娘眼神慢,没露出马脚。
只听敲门不见人影,梁妈莫名其妙的念叨:「奇怪,明明听到有人,怎么就没个影儿呢?」
俗话说母子连心,这几天梁妈就总预感儿子要回来,听到敲门声还真以为梁库回来了呢。于是仍不死心,就往楼道喊了两声:「梁库、梁库……」
见老久没回音,皱着眉回屋了。
一年没见,梁库见老娘身体健康、红光满面的,心底暗暗感激,一定是小红照料得细。心里踏实了,继续恶搞,又再敲门。
这回梁妈开得快,梁库闪得也快,一个矮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一股足以让人放松到每个神经末梢的气息扑面而来──回家真好。
暗处看着老妈一脸狐疑且念念叨叨的样子,梁库幸福得差点笑出声,正准备现身的时候,好像被幅画似的什么东西晃了一眼。梁库觉得有点奇怪,凭着感觉看去,小红的房间虚掩着,门缝正对的房内墙上,隐约挂着一幅超大的黑白照片。
自从最开始在牧大师家墙上发现那幅有朝歌的全家福后,梁库就对照片这东西有点敏感。趁着老妈去厨房拾掇东西,梁库小心的推开了小红房门。
怕被老妈发现,梁库慢慢把门关上。房内没人,楼窗很大,铺泄进来的夜光,静悄悄的打在那张照片上。
让梁库意外的是,照片上既不是时下正流行的黑白艺术照,也不是某个大牌偶像明星,却是个一两岁大的婴儿,瞪着一双小眼睛,正愣愣的坐在一个地主老财家才有的太师椅状的简陋软垫上。
背景是几排瘦骨嶙峋、拥挤不堪的高楼大厦,一看就知模仿八十年代初高度繁荣腐败着的万恶资本主义社会。
别看这种中不中、洋不洋的照相馆落后得简直像出土文物,在八十年代的省城,那还是相当大胆前卫的。给人感觉这小孩的爸妈有种强烈的愿望,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也能过上,不能说是腐败但却一定是富足繁荣的生活。
梁库仰头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小婴儿也愣愣的看着他,这小子到底是谁呢?怎看起来那么眼熟?忽然一拍脑袋,靠!这不就是我自己嘛!
这不仅是梁库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是梁家唯一的一张照片。在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拍完这张照片不久后,梁库爸就闭上了眼。
他尽管没能亲眼看到儿子发达的那一天,却把所有的寄托和希望都凝聚在了这张照片上,一直到弥留之际仍紧攥不放。
梁库顿时被一种暖暖的又有点慌慌的感觉包围着,这里面既有老父亲情,也有小红厚厚的一份爱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传来开门说话声,小红回来了。
梁库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往哪里躲,现在可不敢被发现。鬼鬼祟祟的回家也不露面,却往人家小姑娘房里钻,这算什么事儿啊!
小红陪梁妈在外面厅里热热乎乎的聊了大半天,梁库在房内提心吊胆的像熬了一整年。有心躲床底下吧,可如果被发现,那丢人可就丢得更大了。
把老太太哄进房睡下,小红关了厅里的灯,终还是推门进来了。
梁库慌手慌脚的施展隐身术躲避着小红的视线,看着小红关上门,拉上窗帘,打开壁灯……幸好只开了光线朦胧的壁灯,否则暴露那一刻,恐怕梁库要比小红先惊叫出声了。
小红的房间不算大,但摆设简洁,配上大扇的桃红落地窗帘,在梦幻弱光设计的萤火虫壁灯映衬下,感觉充满了一种女孩子的温暖舒适和私密。
坐在床上的小红呆呆的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两年前网吧打工的那个甜辣椒似的可爱小川妹,现在更多了几分商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