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4-05-25 15:08      字数:4914
  “但也许克莱顿先生怀疑他妻子和里奇上校之间有暧昧关系。”
  “你可以相信我,他不会那样想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告诉我的,阿诺德和我无话不谈。”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你知道的话,别人对他的评价也可以谈谈。”
  “嗯,阿诺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我相信他很聪明……才智过人。他们都叫他一流的金融脑瓜,要知道,他在上议院德高望重。”
  “我也听说了。”
  “他博览群书,也爱集邮,而且极其喜爱音乐,但他不爱跳舞,也不爱出门。”
  “你认为他们的婚姻幸福吗?”
  麦克拉伦将军没有马上回答,他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付事是很难说……是的,我想他们是幸福的。他以他那种平静的方式深深地爱着玛格丽塔,我也确信她爱他。他们也不可能离婚,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但也许他们的其同之处少一些。”
  波洛点点头,这是他得到的最多的信息。他说:“现在您谈谈那天晚宴的前后经过。克莱顿先生和你在俱乐部吃了饭,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他要去苏格兰,他看起来很恼人。顺便说一下,我们并没有吃晚餐,时间很紧,他只吃了三明治,喝了点儿酒。我只喝了点儿酒,因为我还记得要上参加自助餐晚宴。”
  “克莱顿先生提到过一封电报,对吗?”
  “是的。”
  “但没有给您看那封电报,对吗?”
  “没有。”
  “他说过他要去看里奇”
  “绝对没有。他说他担心没时间了。他说:‘玛格丽塔可以替我解释,你也可以。’接着他又说:‘把她安全送回家,好吗?’然后他就走了。这很自然。”
  “他一点也没有怀疑那封电报的真实性吗?”
  “难道那封电报不是真的?”麦克拉伦将军目瞪口呆。
  “当然,当然不是。”
  “很奇怪……”麦克拉伦将军迷惑地想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说道。
  “但那确实很奇怪,我是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有人让他去苏格兰呢?”
  “这当然是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才能弄清的。”
  赫尔克里·波洛起身走了,而将军显然还在呆呆地冥思苦想着。
  -5-
  斯彭斯夫妇住在切尔西一座小巧玲珑的房子里。
  琳达·斯彭斯兴高采烈地接待了波洛。
  “快告诉我,”她说,“告诉我玛格丽塔的一切,她现在在哪儿?”
  “夫人,我没有权力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她。玛格丽塔善于此道。但我想她终究要在法庭上露面的,这她是逃脱不掉的。”
  波洛审视着她,他不得了承认她很吸引人,浑身上下洋溢着现代气息(倒有点像未喂饱的孤儿)。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只见她一头蓬松的经修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高高悬于头上,那张因鲜红小巧的嘴唇缺少补妆而略给人留下不干净印象,脸上闪烁着一对狡黠的眼睛在上下打量着他。
  她穿了件又肥又大长到膝盖的浅黄色的毛衣,一条紧身黑裤。
  “你是来干什么的?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斯彭斯太大好奇地问道,“想为男朋友洗清罪行,是吗?真是痴心妄想!”
  “那么你认为他是有罪的吗?”
  “当然了,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
  波洛想的确是这样,他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那个晚上你感觉里奇上校和往常一样呢,还是表现得异常?”
  琳达·斯彭斯煞有介事地眯缝着眼睛:“不,他举止极为反常。他是与平常不同。”
  “怎么不同呢,能说说吗?”
  “嗯,好吧,如果你刚刚把一个人杀死在血泊中……”
  “但当时你还不知道他刚刚把一个人杀死在血泊中,不是吗?”
  “是的,当然不知道。”
  “那么你看到他在哪些方面显得反常呢?”
  “嗯……心不在焉。哦,我也不知道。但事后想一想,我感到一定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波洛叹了口气。
  “那晚谁先到的?”
  “我们,杰里米和我。然后是约克,最后是玛格丽塔。”
  “克莱顿先生动身去苏格兰是什么时候被提起的?”
  “当玛格丽塔到那儿后就对查尔斯说:‘阿诺德非常抱歉,他不得不赶夜车去爱丁堡。’接着查尔斯说,‘哦,这太糟糕了。’接着约克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早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喝酒了。”
  “里奇上校那晚没提起见过克莱顿先生的事吗?他一点也没提克莱顿在去车站的路上来过吗?”
  “我没听到。”
  “很奇怪,不是吗?”波洛说,“那封电报。”
  “奇怪什么?”
  “那是封假电报。爱丁堡那儿没人发过这样的电报。”
  “噢,是这样的,当时我也曾想过。”
  “原来你也想过那封电报吗?”
  “只是心里闪了一下这个念头。”
  “您究竟想什么呢?”
  “亲爱的,”琳达说,“不要捉弄无辜的人,不知是哪个骗子把丈夫除掉了。事实明摆着。”
  “你是说里奇上校和克莱顿太太计划共度良宵。”
  “你听说过这事,是吗?”琳达揶揄地看了看他。
  “你是说这封电报是他们其中一人发的?”
  “这不足为怪。”
  “你认为里奇和克莱顿太太有暖昧之举吗?”
  “要我说如果他们确有其事,我不会感到意外。但我并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克莱顿先生怀疑过吗?”
  “阿诺德是个超凡脱俗的人。他强压怒气,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想他知道。但他不是那种快言快语的人,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干木棍,但我相信他内心深处并非如此。如果是阿诺德刺死查尔斯我倒不会那么吃惊。事实却截然相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知道阿诺德是个有强烈嫉妒心的人。”
  “很有意思。”
  “尽管他有可能对玛格丽塔这样做,奥赛罗,那样的事。要知道,玛格丽塔对男人非常有诱惑力。”
  “她很漂亮。”波洛轻描淡写地说。
  “不只是这些,她很有一套,她能使男人疯狂地围着她转,然后一转身却天真、惊奇、不解地看着他们,这使他们都痴傻异常。”
  “Une femme fatale(法语:致命的女人。 译注)”
  “在法语里可能这么说吧。”
  “你很了解她吗?”
  “天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我对她根本就不信任!”
  “哎。”波洛说着把话题转到了麦克拉伦将军。
  “约克?老实忠诚的朋友?他很讨人喜欢,天生就是这家的朋友。他和阿诺德是无所不谈的密友。当然他也是玛格丽塔驯化的一只猫。多年来他一直痴心不改爱着她。”
  “而克莱顿先生也嫉妒他吗?”
  “嫉妒约克?根本没这回事!玛格丽塔表面上喜欢约束,但她只把他当成好朋友。我认为没人会,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可怜,他是个好人。”
  波洛想再谈谈男仆,但当他含糊地提到他时,琳达似乎对伯吉斯没什么印象,而且根本就没注意过他。
  但她反应很快。
  “我猜你是说,有可能是他杀了阿诺德?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我认为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性。”
  “这使我很失望,夫人,但我认为,尽管你可能不同意?
  倒不是说里奇上校杀死阿诺德·克莱顿是决不可能的,而是说他那种作案方式是决不可能的。”
  “短剑派?是的,就他的性格而言他是不会这么做。但从凶器上却能判断出是他所为,他可能是掐死阿诺德的?”
  波洛叹了口气。
  “我们又回到奥赛罗剧中了,是的,奥赛罗,你启发了我……”
  “是吗?什么?”这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响,随之门开了。
  “哦,这是杰里米,你不想和他谈谈吗?”
  杰里米·斯彭斯三十多岁,外貌悦人,打扮得整洁得体,过于谨慎,让人觉得他是在炫耀他的这一品质。斯彭斯太大说她还是去看看厨房里的蒸锅,便走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杰里米丝毫也没有他妻子那种可爱的坦率、很明显地看出他非常不喜欢卷进这个案件里。他谨慎地提供了一些信息,却毫无用处。他们结识克莱顿夫妇己有一段时间了。和里奇却不是那么熟。在他的记忆中里奇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根据他所能记得的,里奇那天晚上和平常绝对一样,绝对没有什么异样,克莱顿和里奇似乎关系一直都很好,整件事情让人不可思议。
  在谈话中,杰里米·斯彭斯始终明显地表现出希望波洛尽快离去,但很客气,仅此而已。
  “恐怕,”波洛说,“你并不喜欢这些问题?”
  “嗯,警察已和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了,我想这就够了。我们提供了我们知道的和看到的一切。现在,我只想忘掉这件事。”
  “我很同情你,卷到这样的事里是很令人不愉快,而且被三番五次地盘问不但是你们知道的,而且看到的,甚至是你们头脑里想的。”
  “最好不去想。”
  “但有谁能回避呢?你认为克莱顿太太也参与了此事?和里奇一起密谋暗害了她的丈夫?”
  “上帝啊,当然不。”斯彭斯惊愕他说,“我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的妻子也没透露出一点这样的可能性吗?”
  “哦,这个琳达!你是知道女人的,总是互相残杀。玛格丽塔从不利用自己的魅力招惹是非——只怪她自身散发的魅力令人无法招架,但里奇和玛格丽塔共谋杀夫的说法当然是异想天开了!”
  “但有人这样认为。凶器是女人可以佩带的饰物,而不是男人。”
  “你是说警察已怀疑到她了吗?他们不可能!我是说……”
  “我对此一无所知。”波洛实事求是地说,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从斯彭斯惊愕的脸上,他判断出自己走后这位先生不得不又要冥思苦想一番。
  -6-
  “请您原谅,波洛先生。我相信您不可能帮我洗脱罪名的。”
  波洛没作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被指控谋杀朋友阿诺德·克莱顿的人。
  他长着倔强的下颌,窄窄的额头,修长身材,棕色的皮肤,运动员的体格,看起来精力充沛,像只灵猿。他表情淡然,态度也很冷淡。
  “我非常理解克莱顿太太好心好意地让你来看我,但坦率他说,我想她并不很明智,这种做法对她对我都不明智。”
  里奇紧张地回头看看,狱吏按规定站在远处,里奇便压低声音说:“他们在为这荒唐的指控寻找动机,他们想证明克莱顿夫人和我之间有不清白的关系。我知道克莱顿夫人可能已跟您说清了,这不是事实,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就这些。她为了我能不采取任何行动方是明智之举。”
  赫尔克里·波洛略过这一情节,他抓住了其中的一个“你说这是‘荒唐的指控’。但这并不是,你要知道。”
  “我没杀阿诺德·克莱顿。”
  “那就叫它错误的指控。这指控与事实不符,但这不是荒唐的,相反,这是极有可能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只能告诉你它太荒唐了。”
  “如果这么说对你是没有什么帮助的。我们必须想个比较有效的办法。”
  “我请律师代理这一案件,他们已聘请了著名的辩护律师为我辩护。我不能接受您用‘我们’这个字眼。”
  出乎意料的是波洛笑了:“啊,”他无动于衷他说,“你说的话就像我耳朵里的跳蚤。很好,我可以走了。我如愿以偿见到了你。我已查阅了你的履历。你上了大学,然后一步步进入上层社会,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今天我对你也有了我个人的判断,你并不蠢。”
  “这又证明了什么呢?”
  “证明了一切!像您这样一个有才干的人不可能以这种方式作案。很好,你是无辜的。现在给我讲讲你的那个男仆伯吉斯吧。”
  “伯吉斯?”
  “是的。如果你没杀克莱顿,那一定是伯吉斯干的。结论是不容置疑的。但为什么?必须证明为什么。只有你最了解伯古斯,也能做出些猜测。为什么?里奇上校,为什么?”
  “令人难以置信。我只是不明白。哦,依照您的推导,是的,伯吉斯有机会,除了我只有他,问题是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谋杀之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