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4-05-25 15:07      字数: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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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掌声。接着,保卫部长还代表大家表示要好好消化江主任的指示,深刻领会精神实质,切实遵照执行。并宣布当天下午停下一切工作,以科为单位认真开展讨论。
  从保卫部会议室出来,江主任感到皮鞋增加了弹性,磨砖铺成的走廊也像沙发一般柔软。大楼里的空气似乎换成新鲜的了,深深吸一口,全身都舒服。他心里在想:“有希望,很有希望,这个保卫部长是一粒良种谷,要让他繁殖、传播,使政治部的干部都变成他这个样子。变不过来的就调走、复员、转业。持顽固态度的就是彭其的死党,帽子有的是,办法多的是。组织部长就是一个,什么时候开刀呢?马上?过一段?好办,好办,随时都可以……”
  由于想事去了,还有两个部门忘了去视察,信步踱上三楼,撞到自己的新办公室门口了。门紧关着,推不开,看样子已经整理好了。有个秘书见新主任到任,连忙拿钥匙来开门。江主任走进去一看,可以,比起原来的部长办公室来要阔气一些。外间是会客室,沙发、茶几、暖瓶、烟缸、茶叶筒,应有尽有。窗台上还有一盆仙人掌,起着适当的美化作用。里间才是办公的地方,办公桌、藤椅、保险柜、地图、书架、电话机,也是应有尽有。无论外间或里间,都挂着墨绿色的平绒窗帘,室内的照明设备也相当完善,吊灯、台灯、壁灯,样样齐全。江主任不由得想起了高干招待所那套二○九号房间,有了这么好的办公室,还要那套房间吗?不,不能放弃,这里有这里的用处,那里有那里的用处。新官上任,总是要体现一个新字就好,这个新字选择在哪个方面亮出来呢?江主任环顾了一下会客室,很快择定了。趁给他开门的秘书还在身边,便立即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这墙上的壁灯是谁搞的?办公的地方要壁灯做什么?又不是跳舞厅。赶快给我拆掉,谁装的谁来拆,明天上班如果还看见这个东西,我要把它砸了。”
  秘书吓得战战兢兢,连说:“一定拆掉,一定拆掉,我马上叫电工来。”
  江主任没有在办公桌前坐定,他信步走出来,串进了旁边一张门,见里面无人,又串一张门,在那里遇上了秘书处一个忙碌的秘书正在分戏票。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整个南隅见不到一个剧团上演新剧目,据说一些剧场大都变成了仓库或者街办工厂的车间,还有的被某某造反司令部占据着。最近有一个友好邻国的军队歌舞团来南隅访问,给空军和海军各演一场。久不看戏了,戏票当然是紧俏得很哪!所以分票权直接掌握在政治部秘书处长的手里。处长叫这位秘书具体办理,最后向他报告一下便可以分发下去了。目前,秘书正在将戏票分装进若干信套里去。
  “你在做什么?”江主任问他。
  “分戏票。”秘书起立回答。
  “你分吧!你分吧!我没有事。”
  江主任说着,随便拿起那一沓子已经装好戏票的信封信手翻阅。其中有政委的,有参谋长的,也有他江主任的。翻着翻着,在一个信封上看见了许淑宜的名字,江主任脸色突变。
  “这是干什么?”他将那个信封扔到秘书面前。
  “这……”秘书已知道大事不好,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这……彭不在家,他的家属……过去……反正……”
  “乱弹琴!”江主任发火了,“把你们处长叫来!”
  那秘书已不能解释了,只得战战兢兢地离开找处长去。江主任气咻咻地坐在椅子上,准备兴师问罪。
  书生样子的秘书处长来了。江主任把写着许淑宜名字的信封往他手里一递,说:
  “你看看,这是搞什么鬼?”
  处长看了信封上的名字,又抽出装在里面的两张戏票来看了看,原以为是戏票的座位太好,见是十一排的,并不算好票,便知道江醉章的意思了。
  “是我没有交代清楚,疏忽大意。”秘书处长承担责任说。
  “你看这件小事反映了什么问题?”
  “说明我们路线觉悟太低。”
  “岂止是太低!简直是……”江主任见分票的秘书在场,命令他说,“你先出去!”待那个秘书走了以后,他接着与处长说,“简直是彭其的狗腿子!怎么那样有感情嘛?真是阴魂不散哪!正式宣布撤职了,还有人在巴结他的家属。是为自己留后路吧?希望彭其卷土重来吧?想复辟,盼复辟,准备复辟!”
  “平常教育不够。”秘书处长低着头一个劲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看怎么办?”
  “由我写一个检讨。”
  “你?你代表他?你跟他是一样的吗?”
  “我应该负责任,我是他的领导。”
  “乱弹琴!”
  “主任您看……要他……?”
  “立刻调走。”江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顶多到士兵灶当个管理员,有了复员的机会就马上处理复员。政治部秘书处不能要这样的人,一个也不能要,混进了一粒沙子也要清干净。你三天之内把所有秘书、科长的现实表现查清,告诉我。如果你包庇坏人,你自己负责。”
  江主任说完,甩手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只剩秘书处长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主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余气未消。戏票的小事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恨不得立刻将所有不中意的人全部撤换。但这是做不到的,一则需要有手续过程,二则他手边可以信赖的人太少,暂时顶不上去。当然可以破格提拔,而破格提拔也要有值得一提的人哪!他想了半天,觉得迫在眉睫的是要尽快在陈镜泉身边安一个钉子。那个党委办公室比自己的秘书处更加重要得多,把党委办公室抓到手了,就等于将陈镜泉控制起来了。决心一定,马上打开抽屉,拿出纸张来给北京写信。他很清楚,这封私人信件将比兵团党委的一个正式报告顶用得多。
  他唰唰地在信纸上写着:“……所以,由邬中同志担任党委办公室主任是最理想的……”
  第三十三章 热情奏鸣曲
  一部解放牌卡车载着行李家具从司令部围墙外开来,拐一个弯,驶上了大路;驾驶室里除了年轻的汽车兵掌握着方向盘以外,还坐着毫无表情的许淑宜和忧郁得发痴的彭湘湘。车斗里面也有一些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和行李家具混装在一起。我们认识的只有三个人,陈小炮和她的哥哥陈小盔以及不爱说话的李小芽。另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青年不知是谁,只见陈小炮与他们在热烈地议论着什么,看样子,那都是小炮的同学。汽车在大路上跑了不远,便拐弯沿着山脚驶去。这是一条坑坑坎坎的临时公路,是前年修建地下工事时运土石用过的,此后几乎没有汽车来过。地下工事早已竣工,洞口已经堵死了,并重新用泥土和石块掩埋好,种上了快速生长的树,叫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惟有临时公路还保留着,路上已长满了草,也几乎看不出路面了。原来遗留在路上的大小石块躲在草丛底下,司机无法看清楚,车轮不断被拱起来,抛下去,产生很大的颠簸。为了安全起见,汽车像乌龟一样缓慢地爬行。
  车轮每抛起来一次,车斗里就传出嗡嗡的响声,这是钢琴受了震动,在警告它的主人:再这么颠簸下去,还要不要你的钢琴?可是坐在车头的琴主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变得痴呆麻木,没有感情,不知疼惜自己的东西,也不曾记得美好的旋律,甚至几乎连耳朵也聋了,钢琴的警告她好像压根儿没有听见。好在有热心的陈小炮关心着钢琴的命运,她及时组织了救护,只听见她的声音在车斗里叽叽呱呱不停:“快来!抢救钢琴,这是个娇贵宝贝儿,会震坏的。来呀!先把这一头抬起,塞一个包袱到底下去。……别管啦!钢琴比包袱重要。快点!用劲儿!预备——起!好了好了!塞!快塞!……对了,对了,放下!还有那头。……快!又抛了。预备——起!好!塞进去!塞进去!……不要紧的,这钢琴不能坏了,湘湘可以借着它放一放闷气,总比白白地唉声叹气要强,声音大多了。要是我有钢琴,不高兴的时候我就弹琴,连指头儿都不要,用拳头,擂下去,砸下去,轰轰地响,痛快!”
  汽车停在一块菠萝地头。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平房,从门窗的数量可以看出,仅仅有四间小屋。靠外面这头是有人住的,门开着,有一个近五十岁的妇女在台阶上洗衣服,见有汽车开来,不胜惊奇,站起来,甩着手上的肥皂水,准备迎接客人。
  “先去看看房子吧!”司机扭头对许淑宜说。
  彭湘湘搀着妈妈下车,早有陈小炮已经跳下车斗站在车门外等着了。许淑宜在两个女孩子的搀扶下,蹒跚走近平房。她抬头望了望,见房子的外表并不算破旧,红砖黑瓦,颜色分明,台阶上的石头砌得很扎实,没有明显的损伤。窗玻璃完好无缺,只是灰尘太厚,不怎么透明。这头两间的主人显然是那个洗衣服的妇女,另外两间该是许淑宜的新居之所了。她们径直朝那一头走去。
  洗衣的妇女见来人衣着讲究,肤色白净,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却又为什么到这里来看房子呢?她疑惑、紧张,想找客人说话,又有点不敢冒昧,终于没有开口,只是垂手站着,肥皂水没有甩净,顺指头落下地来。
  “大娘,您住这里?”陈小炮跟她打了招呼。
  “是啊。”她显然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很别扭,头一个字就没有咬准确。
  她们上了台阶,来到一个门口,见门上并无暗锁,只有一个铁环链搭在铁璩子上,用一根小棍子插上当锁。湘湘扯掉小棍子将门推开,里面四壁空空。墙上的石灰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颜色模糊的砖块来。没有剥落的部分也已经不是白色了,黑一块,黄一块,花斑点点。天花板上是蜘蛛的打猎场,丝网东牵西挂,使蚊子和苍蝇插翅难逃。地上潮湿是这间房的最大特点,灰尘在水泥地上结成了块,还在继续冒出水来。后面的窗框上钉着铁条,透过玻璃可隐约见到窗外长满了茅草和藤蔓。
  邻居大娘好奇地走过来,站在离她们十步远的地方望着许淑宜一眼不眨。
  “大娘,您家几口人?”陈小炮与她攀谈起来。
  “四个人。”她伸出四个指头,“老头子,还有一个女,一个崽。”
  “大伯在哪儿工作?”
  “在军人服务社。”
  “做什么的?”
  “补鞋。”
  “哦!就是那位修鞋的朱师傅?”
  “是呀!是呀!”
  朱大娘连忙进屋搬出几条矮木凳来,热情地招呼客人们说:“同志,坐吧!”
  “不坐,大娘,我们有事呢!”还是小炮说。
  “哦!”朱大娘不善于多话。
  “大娘,”小炮又问,“这两间房原来住人了吗?”
  “没有住人的,”大娘摇头说,“只装了一些锄头、铁铲,昨天才搬走的。”
  “这不像是宿舍啊,连厨房都没有。”
  “没有厨房的,在台阶上搭个棚煮饭吃,你看我们,就是这样子的。”
  陈小炮向那头望去,见台阶上用零碎木片和油毛毡搭了一个挡雨的半边洞窟似的棚,里面放着烧煤的炉子,堆着引火柴、煤球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个很好,天热时煮饭凉快。”朱大娘热情介绍她的经验。
  “你们在这儿住了多久啦?”小炮又问。
  “去年搬来的,一年了。”
  “你们搬来以前这个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听说是修工事的时候放哨的住在这里,后来不住人了,旁边的生产队借了这个地方装肥料,放工具。我们搬来才把肥料搞走的。”
  当陈小炮与朱大娘攀谈的时候,许淑宜母女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对话内容她们都听清楚了。看完了这一间,再看另一间,两间房的基本情况一样,只是靠头上的那一间更加潮湿罢了。望着眼前的情景,听着耳边的对话,感慨万千。一夜之间,人的景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当老头子是司令员的时候,就有那样多的方便摆在他身前身后,家属子女也都沾光。需要什么东西可不能轻易开口,随便说一声,就不知会忙坏多少人。许淑宜深深地记得一个教训:有一年夏天,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