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7 23:43      字数:4874
  见二人点头,红裳又嘱咐道:“主子身子重,不能受刺激,我们得悠着来。最近把小宫女、小太监的嘴都管严实了,别叫他们在主子面前浑说。我瞧贵妃娘娘的计策怕是不那么啊……”
  三人议定有红裳出面禀报,绿衣约束下面的人,魏珠接着探听。划分好了职责,这才各自散开。
  不过半个时辰,苏锦醒转过来,嘴角犹带慈爱的笑容。因为她做了个美梦,梦到了肚子里的宝宝。修士对天道感知灵敏,对以后的事情,总是模模糊糊的有些预感。她的儿子,显然不是个寻常人,不然也不能才两个月就能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建立心魂联系。
  手腕一翻,苏锦手中便出现了一杯温热的蜜水,这是幽篁居的井水煮沸后调配的,对她的身体有很大益处。她慢慢喝了一口,掐指算了一算,若无意外,她的儿子将是四阿哥。想起这个排行,她就叹口气,替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胡乱思索着应对方法,忽听殿外一阵脚步声响,原来是康熙从慈宁宫请安了。索性叫了外间里的千红,让她来伺候梳洗。
  千红挂起纱帘,领着几个小宫女,捧着热水香胰等物。苏锦刚拭干脸上的水渍,就见康熙迈着大步进来。他换了身轻薄透气的蓝色常服,俊脸带笑,“朕回来的真是时候,正赶上你睡醒。”说着,坐到椅子上,招呼着李德全,“把那张折子拿来。”
  “您今天得了什么好处,迫不及待的要与我分享?”苏锦扶着腰站起来,康熙见她身子重,连忙走过去,左掌撑着她的后腰,右臂挽着她的右手,将她安置在身边的椅子上,才重新落了座。
  柔紫端上绿豆汤,苏锦那碗是常温的,康熙的则是冰镇过的。
  康熙喝了一口,将手中明黄色折子递给苏锦。苏锦纳闷的接过,展开一看。——是康熙的字迹。
  “这些都是我为咱们的孩子取的名字,你看看,中意哪个?”康熙兴致高昂,可见已走出任皇后钮钴禄氏仙逝的,不待苏锦回答,又笑道,“我圈了一些好的。”
  苏锦点点头,着重去看朱笔圈上的。打头两排,共十个名字,都是男孩子的名字,其中“胤禛”、“胤祚”、“胤祥”、“胤礼”都被着重标记。目光下移,后面也跟着十个名字,是女孩子的,苏锦晃眼就过,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她这辈子估计也就一个儿子。
  苏锦合上折子,并未发表意见,反而笑问道:“皇上看哪个名字好?您是孩子的阿玛,合该您做决定的。”
  “我看前面两个就不错。”康熙捻着手腕上的佛珠串儿,那是太皇太后在佛前供奉了四十九天,为他祈求来保平安的。“‘禛’者,以至诚感动神灵而得福祐;‘祚’者,赐福、帝位、保佑之意。皇祖母也属意这两个。”
  听见“帝位”二字,苏锦面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假思索道:“不如就叫胤禛吧,胤禛,禛儿。”她抚摸着凸起的小腹,垂下头,慈爱一笑,“宝宝,你听见了吗?你阿玛给你取名胤禛。”
  在苏锦看不见的地方,康熙不知该松了口气,还是该觉得遗憾。他随即嘲笑自己思维偏差。——苏锦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她的为人还不可信吗?目前,撤藩计划加紧进行,太子的地位只能稳固,不能动摇啊!
  康熙听取周培公的建议,为撤藩做了两项准备。一面下旨令三藩裁军一半、削减军备;一面令兵部等做好战略部署。如果三藩胆敢举兵反叛,八旗军队就叫他有来无回。
  如此忙忙碌碌的过了五个月,到十月三十日,备受期待的四阿哥总算要出来见天日了。
  这日清晨,康熙刚去上朝不久,苏锦喝下一碗燕窝粥,突然觉得小腹小坠,肚子抽痛。慈宁宫的老嬷嬷眼睛尖,很快判定这是即将生产的征兆,火速派人通知太皇太后和皇帝,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
  又喝下一碗人参鸡汤补充体力,苏锦被嬷嬷扶着在产房里活动。忽然,宫缩带来一阵彻骨的疼痛,她使劲掐着嬷嬷的手臂,才不至于委顿在地,可还是痛得满头大汗。
  太皇太后刚落轿,见状吓了一大跳,忙叫人扶苏锦在榻上坐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身边,抽出帕子为她擦汗,嘴里安慰道:“墨丫头别怕,女人都要过这一关。老祖宗在这里陪着你,守着你。”
  大汗淋漓,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苏锦还从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轻声道:“有老祖宗在,墨尔就安心了。”阵痛过后,又搭着嬷嬷的手臂走动,看得太皇太后心疼不已,直呼“好孩子”。
  康熙因为早朝未毕,太监不敢打扰,而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早朝后,便叫小太监抬起肩舆飞奔,在门口下了肩舆,他拎起衣摆就往产房跑,大冷天里鼻尖竟冒出了细汗。
  这会儿,苏锦已经躺在炕上,准备生宝宝了。撕裂的痛苦不断侵袭着神经,她咬着一卷白布,听见康熙的声音,也分不出精力作答。
  压抑的痛呼传来,康熙听得心惊肉跳。他第一次旁观女人生产,难免手足无措。回想起难产而亡的赫舍里,屁股上就跟生了钉子是的,更加坐立难安。
  太皇太后被他闹得烦不胜烦,从腕上退下那串带了几十年的蜜蜡佛珠,叫来一个小宫女,“把这串佛珠拿到你家主子枕头底下,佛祖定会保佑她平安生产。”
  康熙回头一看,顿时热泪盈眶,深情的喊了一声,“皇祖母!”
  “别做此小儿态!”太皇太后将佛珠递给小宫女,见她跑进产房,才轻斥了康熙一声,“一串佛珠而已,比起墨尔和重孙子来,算不得什么。”
  “孙儿多谢皇祖母!”康熙一揖到底,这才沉下心来,坐到太皇太后身边。
  宫女端着血水,不停的从康熙面前走过。里面每传来一声低呼,康熙都要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忍住冲进去的。
  就在康熙被鲜红的血水刺得眼睛通红的时候,门外忽然跑来一个小太监。小路子是贵妃手下人,他走进来左右一看,飞快的打千请安,道:“奴才启禀太皇太后,皇上,贵妃娘娘让奴才来传话,乌常在刚刚发动了。”
  太皇太后睁开眼,见小太监眼珠骨碌碌滚动,不像个安分的人,皱眉问道:“我记得,乌常在的肚子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这时候发动了?”
  康熙也看见了小太监四处打量的举动,顿时心下一阵烦躁,呵斥道:“李德全,你怎么办的差事?连大门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李德全知道皇帝是在指桑骂槐,忙跪下来磕头认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请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交给奴才处置。”
  康熙不可置否,“拖下去吧。乌常在那里有贵妃,料想不会有事。”最后一句是对太皇太后说的。
  太皇太后也没有挪地方的意思,点点头应是。
  小路子眼见情况有异,刚想大呼,就被李德全用麻胡桃堵了嘴,另有两个大力太监将其五花大绑,出声不得,也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被朋友拉着逛街,美其名曰过节聚会,脚走得快要断掉。晚上吃了顿韩国烤肉,弄得满身油烟味,忙不迭的洗澡洗衣服。弄好了就九点半了,累得要死,所以没有更新。——我果然无法享受逛街的乐趣啊!
  ☆、禛儿
  “是日,天降瑞雪,梅花齐齐绽放,香满禁宫……”一位伟大君主的诞生,在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笔。'非常文学'。
  无论史官操着毛笔,如何把延续康熙盛世的帝王,夸得不着边际、天花乱坠,此刻,这个雪肤玉肌的婴儿,脱离母体的时候,他眯着双眼,发出了人生中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吸入了生命中第一口珍贵的空气。
  收生嬷嬷巧舌如簧,说着不重样的吉祥话,将新生儿交到虚弱的母亲怀里。
  怀着感恩的心情接过婴儿,苏锦的呼吸放的很轻很轻,似是怕惊扰孩子的好梦,又或是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拼命生下的孩子,给“呼啦”一声吹跑了。凝视着孩子熟睡中,如合欢一样静谧的额头,她竟觉得两只手臂在细微颤抖。
  皮肤宛如嫩豆腐般的小小婴孩,包裹在大红色的襁褓中,怎么瞧都是可心可意。苏锦猛然想起一个作家说的——“你那么幼嫩,好像一粒包在荚中的青豌豆。”这是个多么生动而形象的比喻啊!
  “孩子,我将尽一个母亲最大的力量来保护你,直到你从一根小嫩苗,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苏锦垂下头,与儿子额头相抵,在心底默默发誓。
  不过须臾之间,苏锦完成了从女子到母亲的转变,灵魂得到升华,心境开明,灵气汹涌奔腾而来,乌发无风自动。婴儿舒服的嘤咛一声,小脑袋愈发依入母亲怀里。
  苏锦收敛气息,笑容柔软——这么一个简单的、自然的动作,就像大雪天的一杯沸水,一下子就叫她的心滚烫一片。温情与慈爱胀满了她的心怀,责任与使命仿佛野草疯长。
  那道堪称刺耳的“哇哇”嚎哭,对于天子祖孙来说,简直同仙音般悦耳。肩膀不经意的一松,太皇太后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皇帝看进去看看他们母子吧,叫王太医进去,好好的给墨尔诊脉。”
  康熙的心早像长了翅膀般飞进屋子,闻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带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箭矢般冲进去。孩子平安的讯息,仅让他高高悬起的心放下一半,还有一半依旧吊在那里。
  看见孙子急切失态的模样,太皇太后理解的笑了笑,搭着大宫女的手,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意,“走,扶我进去,我要瞧瞧宝贝重孙子。”
  冲着康熙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苏锦欢喜的唤了声,“皇上。”
  见苏锦虽然虚弱,但精神饱满,眼如点漆,那颗焦急的心才“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到地上。^/非常文学/^康熙坐到床沿,修长的手指轻触婴儿乌黑的胎发,咧开嘴角,无声的笑出来。
  “禛儿,朕的儿子。”打量着儿子聚集父母优点的五官,康熙低低的、饱含深情的说道。这个婴儿,这个小仙童,流淌着他和苏锦的血液,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
  老太医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站在太皇太后旁边。两个做曾祖的老人家,菊花般的脸上一致的带了欣慰的笑容。
  “皇上,要不要抱抱他?”苏锦将孩子递给他阿玛,就像在传递一尊易碎的瓷器,动作小心翼翼,“就像这样。手掌托住他的头部,手臂环住他的腰肢,让他的脸靠在你怀里。”
  康熙被她认真的态度感染,抱着小儿子的时候,连动都不敢动,生怕碰坏了他。
  太皇太后看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康熙身边,说教道:“你别小心,孩子敏感着呢,他能察觉你的心情。”帮助孙子调整了姿势,见孩子蹙起的淡眉慢慢舒展开,才低声道:“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泥娃娃,没那么脆弱。”
  视线从重孙子光洁雪白的脸上掠过,太皇太后若有所悟,回头对苏锦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贵重的孩子,丫头啊,你真是爱新觉罗家的福星。”
  漂亮倒是真的,贵重是从哪看出来的?您老人家莫不是火眼金睛吧?苏锦轻笑着推辞,“老祖宗谬赞啦,孩子是沾了您和皇上的福气呢。”
  “贫嘴,当了额娘还淘气!”太皇太后坐到床边的太师椅上,双手交叠放在龙头拐杖顶部,宠爱的嗔怪了一句,催促被忽略许久的太医,“王太医,快去给她诊治诊治。”
  背景板的老太医,蹒跚着步子,走到床边的杌子上坐下。苏锦也不用他人帮忙,自己伸出手,让太医把脉。
  老太医做,就跟他走路一样慢腾腾,足足切了一刻钟时间,才收回手,又问了一些问题,才:“娘娘的身体很健康。微臣开一副方子,娘娘想吃便吃,不想吃也罢。月子里注意保养,定能恢复如初。”
  “好。”太皇太后打心眼高兴,又道:“劳烦王太医也给小阿哥瞧瞧。”
  “不敢当。”老太医恭施一礼,为婴儿把了脉,也道:“小阿哥养得很好,脉搏强健有力,身子骨也长得硬实。”
  太皇太后连呼三声“好”,吩咐重重打赏王太医。
  康熙也是心花怒放,与苏锦相视一笑,彼此的心都安定下来。宫人们自然叠声恭喜,说着吉祥话,一时间屋内吵吵嚷嚷的,还是太皇太后跺了跺拐杖,说:“都安静下来,别吵了你们主子和小阿哥,否则看我揭你们的皮!”
  康熙锐利的从宫人们身上扫过,恍若一把利剑,刺得他们瑟瑟发抖,“以后好生伺候着娘娘和小阿哥,若是有人胆敢有二心,朕就诛他的九族!知道了吗?”
  苏锦只一味笑看祖孙训奴,并不说话。
  “嗻。”宫人们齐齐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