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7 23:43      字数:4811
  ;墙角有只破了一角的水缸,上面搭着一个烂斗笠。
  将康熙放上床,脸部朝下,背部朝上。苏锦深吸几口气,从空间里招出一把剪刀,按照现代学来的急救常识,剪开康熙左肩的衣服,露出被刀划出了伤口。那伤口足足有二十厘米长,皮肉翻起,呈青黑色,还在汩汩的流着暗沉的血液。
  纵使苏锦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长抽了一口冷气。空间里熊猫急得跳脚,咋呼道:“苏锦,你用井水给他清洗伤口,然后用灵力逼出毒液,再做包扎。”他说的井水自然不是外面的井水,而是空间里的那口井的井水。
  苏锦也不搭熊猫的话,意念控制着幽篁厨房中的水缸,一个瞬移,便挪了一盆水出来。她属于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的人。往康熙嘴中喂了颗保心丸,苏锦掏出干净的手帕,沾着井水擦拭着伤口。井水自然不是凡品,很快便止了血,伤口看起来不那么可怖了。
  苏锦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伤口旁,迅速调动自身的灵力,聚集与指尖。原本她的九转回心诀已练到第二重,按理来说不至于这么狼狈,可是顾名思义,九转回心诀每每练至顶峰,便会回缩到初始点,此时正是她灵力最薄弱的时候。
  毒液很是霸道,不过一个时辰,便侵袭了康熙大半的经脉。若是再晚一些时间,康熙怕是神医也难救了。苏锦将毒液逼完的时候,经脉中储存的灵力几乎消耗一空,头部胀痛难忍。苏锦知道这是身体发出的警报。一边庆幸着驱毒成功,一边收回了灵力,火速洒了些伤药在伤口上,利落的包扎好。这伤药还是出行前,她放在身上备用的。可惜幽篁的灵药众多,却没有能用在凡人身上的。
  小心的护着伤口,苏锦将康熙翻转过来,见其脸色虽苍白,却不复青灰,稍稍松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滴了一滴灵液在他口中。做完这些,苏锦再也支撑不住,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倒在康熙身边。——二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情况实在不怎么美好。
  睡眠之中,苏锦自动吸收着周围稀薄的灵气,偶尔有几丝调皮的灵气,也朝着康熙身体里钻去。修士所需的灵气较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嫩补充满的,这就导致了康熙醒过来,而苏锦还在昏睡的状况。
  康熙醒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动作,反而运起内功,竖起耳朵,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一用内功,便深感诧异:他的内功似乎突破了瓶颈,甚至有所增长。四周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这就是灵力所带来的好处了,康熙也算是因祸得福。
  耳边轻浅的呼吸,鼻尖的淡雅竹香,都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康熙睁开了眼睛,侧头便看见苏锦就在身边安然酣睡。他试着动了动右手,肩头虽然疼痛,但还能忍受,就用左手撑着床板坐起来。
  阳光穿过支起的窗户,柔柔洒在床上的两个人身上。日光下,苏锦的脸庞温润剔透,就像上好的玉石般,不闪耀、不夺目、不喧嚣,却自有不输他人的光华。康熙伸出左手,帮她撩开不听话的黑发,露出整张精致的小脸。抚平她微蹙的眉尖,他用食指描绘着她的五官,久久流连。她一个弱女子,要为他疗伤,肯定费尽了心力,连梦中都是蹙着眉的。
  看着地面上的一滩黑血,康熙暗叹好险保住了性命,危险的眯了眯凤眼。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是三郎香会,还是三藩?恐怕这两个都逃不了干系。心中有了定论,他便滑□子,握住苏锦的手,触之一片滑腻温软,让他心生慰藉。
  康熙苦笑不已,想不到第一次贴近她,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设想本不是如此,不是山野丛林,不是茅屋木床。男女同室共眠,即使没有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分了。受封建礼教的影响,私心里,康熙已把苏锦归为自己的妻子。——有这么一个女人,对你有救命之恩,陪伴之情,照料之义,忠心不二,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岂不是天大的幸运吗?
  猛然间,康熙对苏锦升起了一股敬爱之情。与后宫中的女人不同,与祖母、额娘不同,他对苏锦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怜爱。他不愿亵渎她,亦不愿委屈她,他几乎是贪婪的,想要两情相悦,想要地老天荒。这种希望是奢侈的、不合宜的,却在他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只待某日开出绚丽的花朵,结出丰盛的果实。
  苏锦压根儿不知道,经历这次生死危机,康熙做了什么决定。待她醒过来,已是次日午时了,康熙还在沉睡,她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抓了一只野鸡回来。又从屋中找出一个陶罐,在溪边涮洗干净,架起火堆,煮起了野鸡山珍汤。灵力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大用处,却能帮助她抓鸡点火。
  康熙是在勾人的鸡汤香味中醒来的。他一日半没有用饭,肚子早就空落落了,闻到香味,便听见咕噜噜的叫声,这位尊贵的天子尴尬了好一会儿。
  苏锦站在门口看着他,抿嘴一笑,“主子您先洗漱,鸡汤马上就好。”指了指方桌上的木盆,又从怀里掏了张手绢递过去,“乡野贫瘠,主子将就一下吧。”见康熙点了点头,她便福了福身,转身出去添茶看火了。
  见苏锦这时候还一丝不错的守着规矩,康熙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就着溪水洗了脸,将帕子洗得干干净净,用内力烘干了,折叠好放进怀中。桌上还有个杯子,里面盛着淡青色的茶水。康熙端起来闻了闻,一股竹叶清香飘来,顿觉神清气爽。康熙用茶水漱了口,穿着那身已补好的衣裳走出去。
  两人分吃了鸡汤,觉得身体暖和多了,体力也恢复了九成。苏锦便着手为康熙换药,拆开布条,见长长的伤口已不再狰狞,暗自施了个才学到的回春术。未免惹人怀疑,她不敢一下子就让康熙全好了,只能一点一点的来。
  将陶罐粗碗等物洗干净,放回木屋,把二人的东西整理好,苏锦挽着包袱出了门,“主子,咱们是自行出去,还是等着东亭来接应?”
  康熙正在外面与大功臣疾风亲近,闻言想了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东亭不一定能找到咱们,还是让疾风带咱们出去吧。”说着拍拍马脖子。
  马儿嘶鸣一声,前爪刨地,似是回应康熙的话。苏锦抚摸着马身,笑道:“就听主子的。您身上有伤,就坐后面好了,让疾风驮着我们慢慢走。”
  ☆、交心
  由于圣驾在途中遭遇了一场刺杀,原定的回京日期只好往后推迟。
  魏东亭在林子中找到康熙二人时,立即请求康熙入銮驾就坐。反正已暴露了行踪,不如大摇大摆的回去,省得再遭刺的暗算。
  待康熙下马站定后,苏锦才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侍卫,回头便见明珠、图海等人跪倒在地,正在请罪,“奴才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从李德全手中接过披风,苏锦走近了披到康熙肩上,遮住破损赃污的常服,就听康熙沉声道:“要是你们来的太快,朕还不敢相信呢!”说着,扫了眼肃立的魏东亭。
  魏东亭手臂受了伤,胡乱包扎了一下,用白布吊在脖子上,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做如此造型,感觉可怜兮兮的。
  明珠和图海对视一眼,明珠张口语言,却被康熙挥手打断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城。”
  “嗻。”二人目送康熙携苏锦上了銮驾,图海才擦了擦冷汗,低声道:“明珠老弟,咱们也走吧!”明珠点头,二人相扶着站起来,翻身上了马。
  马车里,苏锦小心避开康熙的伤口,伺候着他换了身明黄色常服,又捧了杯蜜水递给他,“皇上先喝着这个解解渴,等随行的太医看过您的伤势再说。”
  “嗯。”康熙瞧了苏锦一眼,见她发鬓梳得整齐,衣裳却蹭了些灰尘,便侧过头,将蜜水一饮而尽,“朕出去看看山间风景,你不用跟着伺候。”说着起了身,推开车门出去,还不忘反手将门掩上。
  苏锦抬头望了望窗外,见数百禁卫军步伐统一,腰挎大刀,面容肃杀,将銮驾紧紧护卫起来,料想皇帝的安全是无虞的。拆开魏珠递来的包袱,果然见里面有件妃色旗袍,正是她带来的换洗衣物。苏锦麻利的换上干净衣服,推开车门,将康熙请进来。
  李德全看见换好衣服的苏锦,眉心不由跳了跳,低眉顺眼的禀报:“皇上,吴太医正在外面候旨,是否要宣他进来?”
  那日出行,随行侍卫都是心腹之人,所以康熙受伤的消息封锁得极好,外人根本无法探知。康熙睨了眼李德全,度其神色并无异常,方点点头,简洁的道:“宣。”
  苏锦收拾行李的手顿了顿,如果太皇太后、皇后等后宫之人,以及王公大臣们,知道康熙是为保护她而受的伤,那么她的下场不言而喻……苏锦状似寻常的做事,其实已开始思考退路了。她总是走一步看三步,所以才能在宫中如鱼得水。
  康熙见李德全离开,见苏锦忙个不停,轻叹了一句,“放心。”苏锦的心脏不由一紧。
  吴太医不属于任何派系,因此,他就是皇上的忠臣。既然是忠臣,就会遵照皇帝的旨意办事。康熙不待吴太医诊脉,便淡淡的开了口,“朕一时不察,在山中摔了一跤,你看着开药吧。”语罢,方伸出手放在茶几上。
  作为一位国手,吴太医察言观色的本事,与望闻问切差不离。他仔细的诊脉后,十分体贴的开口,“皇上的伤势不重,只需要按时换药,注意不要沾水,保持伤口清洁。另外,忌食辛辣之物。”实际上,他也不算说的谎话。皇帝的脉搏沉稳有力,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嘛。加之皇帝明显没有让他检查伤口的意愿,所以他极有眼色的退下去。
  李德全一直候在车门外,把耳朵闭得紧紧的,没有召唤不轻易进去。这就为车内的康熙和苏锦创造了良好的谈话空间。
  苏锦知道有些问题一旦问出口就不能回避,但是康熙灼灼如烈日的目光由不得她退缩。她暗自可惜:原来可爱单纯的小正太长成了腹黑威严的君王。现在沟通起来,真是困难啊。磨蹭了一会儿,她才垂头讷讷的开口,“那日,是我拖累了主子……”
  康熙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顿觉好笑,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苏锦的风格么?平日里做事精明稳妥得很,可一碰上感情之事,便成了个二愣子,一点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他故意笑道:“其实是朕连累了你们,如果不是朕决定弃车回京,那些刺未必能找到机会。”
  他的反应出人意料,苏锦纳闷的抬头,只见康熙不知何时,已挪到她面前,登时唬了一大跳,忙垂下头,想往后退。那动作表情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
  古人不流行爱就大声说出来,人家讲究的是爱你在心口难开,是含蓄保守,是大爱无声。是以,在康熙抓住苏锦的手,不让她离开的的时候,她结结实实的快要吓得跳起来。老天爷啊,难道康熙被鬼魂附身了?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苏锦首次被调戏了!
  苏锦涨红了脸蛋,欲扯出手来,奈何人家不放,所以半天都是徒劳。康熙的手像根捆仙索,用的是巧劲儿,任你挣脱也无法。她索性放弃了,大义凛然的抬头,带着股英勇就义的勇气,问道:“主子,您是什么意思?”淡定,淡定,冲动是魔鬼啊!苏锦在安慰自己。
  “朕的意思,锦儿应该有数。”康熙早就不是几年前没有吃过肉的愣头青、毛娃子了,但他也没自大的将苏锦的拒绝视为欲拒还迎,即使那是他所习惯的、后宫女人常用的招数。当然,苏锦也与后宫女人天差地别。于是,他严肃了表情,用诚挚的语气,专注的眼神告诉苏锦,他是认真的,他握住了她的手,他不准苏锦再逃了。
  苏锦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错开了眼神,喃喃道:“主子,皇上,万岁,陛下……我要的您给不起,您给的我要不起。”她重复着康熙的身份,仿佛在诉说二人之间的鸿沟。她在二十一世纪就蹉跎了年华,在清朝还敢主动迈出一步么?而且,她的心愿是回家,而不是留在清朝。可笑的是,她明明有个完美的家庭,却因为十几岁的初恋留下了阴影,对爱情、婚姻不抱期望。
  正在惆怅烦闷之中,偏偏熊猫说了句话,几乎毁了苏锦多年的涵养。熊猫的原话是,“你欠了他一命,必须要报答于他,否则因果难消。”意思就是,让她以身相许么?许个大熊猫啊!苏锦凶恶的向仙兽询问,仙兽很不给面子的点头。——某熊猫暗道:谁让你骂本大人的?你不答应,这故事怎么进行?
  苏锦的脸色忽黑忽白、忽红忽绿,不停的变换,康熙差点以为她生病了。忙拉着她的手,紧张的问道:“锦儿,你没事吧?”得到她否定的答复,康熙松了口气,叹道:“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