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4-05-25 15:06      字数:5489
  忽然,我听到草丛里面低微的嘶叫声,匆匆一睹,竟看到了两只小狮子在那里等待着。大概,是在等待着母狮的猎食吧?
  成为小狮子的食物,这个死法还比较有趣呢……
  想到这里,我完全停住了滚动的身体,慢慢的坐起来,等待着母狮的撕咬,然后成为小狮子的一顿晚餐。
  母狮见我不再逃遁,疑惑地观察了我一眼,确定猎物已经不再躲避之后,发出了最凶猛的扑击。
  我要回去了……
  “哧。”鲜血飞溅的声音,洒在我身上的,却不是我自己的血。然后沉重的躯体砸压在我的身上。
  在它扑向我的最后一刻,一直锋利的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母狮的头部,从牠的左眼穿插至右眼,让牠瞬间死亡。
  又……回不去了……
  略带着微微的失望,我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死狮子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的血液:“又是红色……”
  “你想死吗?”救了我性命的人缓缓地走了过来。
  你知道了?愿意成全我?
  对上他冰蓝的眸子时,我这样告诉他。
  “不。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准死。”命令,不是请求。
  洞悉我的愿望,却不愿成全我,那说来也没用。
  “奥雷!伊茨!你们还好吧?”烈匆匆赶来,大概是他找来了奥雷,阻扰了我。“伊茨!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受伤了吗?!”当他看到我一身的血迹,慌忙跑过来检查我的身体,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点点的泪花,似乎为自己的脱逃而感到自责。
  “我没受伤。这只是那头狮子的血。”不知为什么,总不愿见到哭泣的脸,能让他那双蓝眸不悲哀的流泪,怎么做都可以啊!
  “那就好!”他眨眨眼,让晶莹的泪花粘到他浓密的睫毛上。
  这时候,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那两只幼狮的嘶鸣声,大概是在呼唤它们的母亲吧……但它们的母亲,再也不能用温暖的身体安慰它们了。
  “那是什么?哇!是小狮子!好可爱!”烈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差点死于狮口的危险,作势要抱起那两只正处于幼年期的狮子。
  “吼!”其中一只自我保护意识较强的幼狮龇牙咧嘴地吼叫着警告着来人不要侵犯它们。
  “哇!好凶哦……不好玩的。”烈扫兴地走了开去,看了看他大哥,问道:“奥雷,这两只狮子要怎么办啊?”
  奥雷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正走近那两只幼狮的我。
  我并不是可怜它们,只是觉得,它们跟我好相似。
  走近它们,从它们精灵兽性的眸子里,我看到了敌意和怯懦,它们还是孩子,就失去了母亲……
  我伸出手将它们抱了起来,其中一只比较弱小的没有做多大的反抗,反而因为我身体的温暖而更加凑近我的胸脯磨磨蹭蹭的亲昵着。另外一只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伤疤,凶悍的个性不言而喻,它没有被我的体温所迷惑,对我充满了敌意。当我的手靠近它嘴巴的时候,它突然张看刚长全牙齿的嘴猛地啃住我的手臂。血从牠的牙造成的孔洞流了出来。
  “伊茨?!”烈惊得大叫起来,想过来却被奥雷拉住。
  我没有因此甩开它,反而将它抱得更紧,让他的牙更深的陷入我的手臂。希望能把它们失去母亲的悲哀让我来承担。
  “呜呜……”过了一阵,那只幼狮稍微松开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像小猫撒娇时发出的呼噜声。它终于放开了口,然后稍稍地抬起那个金色的大脑袋,用那双金色瞳眸瞄了瞄我,仿佛确定什么似的。
  而我在牠的眼中,也再看不到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昵和信任。
  于是我把它们放回到地上。两只幼狮在地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又绕了回来在我的脚边蜷躺下来。
  “伤口还在流血……快点止血啦!”烈冲过来,摘下面纱为我裹上伤口。
  那两只狮子抬头看了看烈,见他的动作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便继续在我脚边蜷躺休恬。
  有些困惑的看着它们对我的依赖,耳边传来奥雷低沉的声音:“它们承认你是主人了。”
  “?!”主人?怎么可能……
  “伊茨你好厉害哦!能驯服狮子呢!”烈欢快的拉着我,笑意盎然地看着地上的两只金色活物。
  3
  ——淡红的色调——
  “纯洁的天使呵,沐浴在圣洁的光中……
  邪恶的魔鬼呵,沈醉在污血的暗中……
  染血的恶魔身边,总是围绕着素白的天使……
  魔鬼呵……
  被天使所吸引……
  忘记自己的罪恶……
  用染血的手……
  将天使玷污……”
  黄昏的血将我染红,我不喜欢这种颜色,但却直觉着自己只属于这种色调。
  烈趴坐在我身边的低树上,唱着不知名的曲子,被他清脆的嗓音轻轻包围,让他带我进入暗色的黑夜。
  两只幼狮蜷缩在我的大腿边,吸取了阳光精华的金色毛发在夜色中似乎也能闪亮。
  “唱的好听吗?”烈将枕在手臂上的脑袋转了过来,凝视着我。
  皇家专属的歌唱家,在盛大的宴会上为那个我该叫他父亲的人献唱过,那时候我曾经想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而已。但烈的歌,没有辉煌的伴奏,也没有华丽的声调,可我认为,当我到天堂的时候应该也能听到这样的歌吧?
  不过,我能去天堂吗?
  他见我没有回答,撅着小嘴巴嘟喃道:“讨厌啦!人家特地为你唱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过分!”
  自从算是我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在我面前就没有再带上过面纱。尽管我是奴隶的身份,但他却从来没把我当成奴隶使唤,反而经常跑过来拉我出去玩。
  “对不起。”
  我的道歉反而使烈更为不满,他突然跳起来,指着我大叫道:“我又不是要你道歉,你怎么老说些我不爱听的话啊?你就不会微笑着对我说:‘烈啊,你的歌好好听哦!是我听过的歌中最好听的了!’之类的话吗?真是笨蛋!”
  烈模仿着那些媚献的奴隶们的表情,完全不适合他可爱脸面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好可笑。
  “耶耶耶!!你笑了!伊茨你笑了!”烈好象发现什么新奇古怪的事物般捧起我的脸,惊怪的盯着我来看。
  我笑了吗?我还能笑?!
  是哦!我又在笑了,在天使面前笑了……
  “你笑得很好看嘛!为什么不常笑呢?”烈没完没了的看着我的脸,仿佛要将笑容熔在我的脸颊上。
  你的笑容才是最好看的……
  “因为没有要笑的理由……”
  是的,当你觉得即使你在笑,也没有人会在乎你是否开心,是否愉快的时候,笑的表情已经成为一种无聊的面部动作了。
  “才不是呢!我就经常笑啊!因为奥雷喜欢看我笑啦!他说过我笑起来比阳光还灿烂呢!”说着,他随即露出幸福的微笑。
  哦。原来是为了他而笑……那我又要为了谁而笑呢?
  他似乎能看穿我的心:“你可以为了我而笑啊!我最最喜欢看到伊茨的笑容了!就好象风一样,虽然带着沙漠的热气,但隐藏着清凉的温柔……”他捧起我的脸,继续道:“要笑哦!”
  “嗯。”不知道要答应他什么,只知道我无法拒绝他的笑容。
  跟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因为第一王子奥雷经常外出处理国家大事,而第二王子是个少主的存在,还未有能力去处理国务,即使他很想跟着一起去。
  所以烈一个人留在王宫。
  所以烈会来找我。
  一个多月的相处。烈告诉我很多事……
  例如奥雷跟他不是亲生兄弟的事。
  例如奥雷是烈早亡的父母的养子的事。
  例如奥雷很年轻就担负了整个国家的统治使命的事。
  例如奥雷一直不肯继承王位是因为烈的缘故的事。
  他的世界总是围绕着奥雷,就好象是奥雷身边的眷养的宠物。
  这个国家并不像外界传言般混乱,尽管这里的势力分散为十个力量不一的领地部落。但在沙多鲁家族以最强大的兵力将其它的部落统驭下,没有内乱,而强盗土匪虽然肆虐,但大多不都敢骚扰本国经商的商人,大概是惧怕了沙多鲁帝王吧?
  从烈的语气中,我看到了年幼失去父母的烈寂寞的内心。果然,不管他表面装得多么开朗顽皮,但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当然会寂寞,会悲伤。
  我不知道如何可以帮助他,因为我自己对寂寞悲伤早已经麻木了。但我不希望看到烈变成跟我一样的冷漠。
  当人家告诉你你在笑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会笑。
  当悲哀的想哭的时候,却无法让泪水自由的流出。
  当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懂得该感到寂寞。
  不喜不悲固然能让一个人坚强,但同时也会让人绝望吧?
  凝视着那张天真活泼的脸蛋,俏皮精灵得碧眸。
  不期然地,我只有一个想法。
  我能用这残缺的生命,要让阳光的笑容永远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可以这样奢望吗?
  “查查,因因,你们快来看我为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吃的?”烈欢快的声音自草棚外传来。
  打杂的奴隶通常都是居住在王宫后院的平房里,而我负责的正巧是照顾马匹的工作。所以我住在比较远离住宅的草棚里。也是为了方便照顾那两只不能带入宫殿内的小狮子。
  小狮子似乎也跟烈玩熟了,一听到他的声音耳朵就竖了起来,然后就奔迎了出去。看来是闻到了好吃的东西的气味了吧?
  烈跟小狮子们边嬉戏边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包香气四溢的食物。
  “快点吃吧!这可是泽度大臣的女儿玛丽亚亲手坐的糕点呢!”
  他把包包打开放到地上,里面精美的食物马上就被小狮子们咬得破破烂烂,完全失去了欣赏和品尝的价值。
  “你不吃吗?”对于他这种行为我是司空见惯了,每次有王宫大臣的女儿或亲戚来巴结他送他食物的时候,烈总是将那些精雕细琢的食物丢给查和因吃。
  “才不要吃哪!上次那个外务大臣的侄女做来的蛋糕还好我没吃,否则就会像因因那样全部呕出来!”
  狮子的名字是烈起的。因查,是他父亲的名字。
  “对了,烈,今天哥哥会从尼萨部落那边回来哦!我想去接他,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么?”
  对于他的邀约,我从来不曾拒绝过。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我的主人。而是因为每次他有不被允许的过分要求时,总会露出一副乞求的小狗貌,无论我在心里如何想拒绝他的请求,但嘴巴说出来的,却只会是“可以。”
  果然,来到沙漠地带的我已经变得越来越迟钝了。
  顺从着他的要求,我牵来两匹马。
  策马奔驰在荒漠上,身后扬起飞扬的黄沙,带着粗暴的痕迹往太阳下落的方向而去。
  我得承认烈不只是个孩子,他骑马的技术甚至比我还好。
  望着前方那骥迅奔的背影,黄沙尘土逐渐的吞噬了他雪白纤弱的身躯,一种他瞬间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个无影无踪的错觉让我心惊胆寒。
  耐不住那种奇怪莫名的感觉,我拉紧马缰,奋力追赶着烈的身影。
  在黄沙之上跑着,知道太阳的半个身体没入了地平线,在我们侧翼方向出现了大量的飞扬尘土,表示有大队人马正朝我们跑来。
  很快,我们就被一群人包围了。